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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山：「……嘉賓呢？」

「對，工人，特別是加工廠的工人待遇也在提高，而且國家也開始強制執行五險一金制度……坦白說，對於最下游的組裝環節而言，國內的用工成本已經比不上周邊那些國家了。」

「我當然不擔心整個產業鏈轉移——從90年代算起，哪怕從90年代末期起，到現在雖然才十幾年，但已經形成了完全規模的產業鏈——雖然是加工型居多。」

文曉倩放下茶杯，走到蘇遠山身旁，她也很無奈：「就是田總非說讓你看看……」

「但目前國內的發展還十分的不平衡……就算是組裝環節，對於國內某些地方，也是香饃饃。」

「什麼建議？」

「我們有想過邀請部分領導來參加……但也有不同的意見，覺得一旦邀請起來就是個麻煩事……至於友商，看情況而定。」

段勇平沉吟許久，最終還是搖頭：「暫時沒辦法建議，得準備很多手資料，甚至對全國的加工業情況進行全面摸底才行。」

「我不看。」蘇遠山呼了口氣，合上文件遞給文曉倩：「現在你們辦公室就是協助輪值董事長的，甚至說句不好聽的，今後你們就是鐵打的辦公室，流水的董事長。老田有什麼拿不準的，或者不理解不明白的，那就是你的任務。」

說著蘇遠山聳了聳肩：「勞務輸出，回鄉建設。這說起來好聽，但長久下去，總不是個辦法——人總是往高處走的。」

……

但蘇遠山卻不管那麼多，直接揮手道：「去吧，就這麼給他說。」

「按照現在的媒體和信息傳播速度，對於樹立和鞏固我們的形象，推廣我們的企業文化和產品理念，肯定是大有裨益的。甚至我覺得，它的意義甚至還會超過紀錄片什麼的……」

段勇平一怔，片刻后他望向蘇遠山：「你的意思是，把低端加工環節轉移到落後地區？」

「嗯……你的想法是？」

蘇遠山辦公室內，孩子剛剛斷奶的文曉倩把文件夾放到蘇遠山的右手邊，隨後她https://ｗwｗ.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ｏm對著韓依依擺了擺手，走到文件櫃前，從右側取出茶葉罐，然後給自己沏了一杯。

蘇遠山驚訝道：「你們不會是想把所有人都拉到一起吧？」

文曉倩的表情立刻就愁了起來。

「呵呵，這個可以有。」蘇遠山笑了起來：「這樣吧，你們商量一下，到時候拿到季度會上討論。」

「那你就幫忙摸一下。」

段勇平微微一笑：「就拿簡單的網購舉例，我明顯感覺到，隨著這幾年互聯網購物的興起和被接受，實體的店鋪生意越來越困難了——特別是服裝，小玩意之類。春節的時候我回了趟老家，發現縣裡以前的那些買小玩意的一元店什麼的全沒了，服裝店也少了一半。而且線下的手機鋪和家電鋪子也少了很多。」

「嗨，這罐子上的暗記還是我做的呢——你什麼時候改了給我說一聲哈。」

「首先，它是建立在十幾億人口精挑細選下形成的，不僅僅是用工成本，還有工程師紅利和相對高學歷的勞動人口紅利，這諸多紅利才使得我們擁有人類自工業革命以來最大的工業規模和產業集群。」

「所以，要完整地把國家整個產業鏈搬走，除非整個東南亞乃至南亞凝成一股繩的來搶，而且還必須有我們國家的行政力度……否則根本沒有機會。他們最多，也就是搬走個末端不需要技術含量的組裝環節。」

當說到最後品牌部門想藉此機會搞點活動的時候，段勇平哈哈大笑。

這邊兩人在聊天，那邊蘇遠山也抬起了頭來，他拿過文件夾，翻開看了一眼后眉頭微皺：「給我過目幹什麼？許可權在田總那邊的啊。」

但明年則不一樣了。

但就算再明白是面子功夫，下面的管理層也潸然動情。

明年的三月二十一日，便是遠芯註冊成立十周年的生日。

蘇遠山沉吟了幾秒后微微點頭：「嗯，這個確實。就不邀請領導，我們自己搞就行了。」

「我現在沒具體頭緒和-圖-書。」蘇遠山重新皺起了眉頭，片刻后他輕輕一嘆：「我只能說，給決策層提個醒，看能不能通過產業鏈朝著國內縱深布局，然後縮短運輸成本等方式來使國內落後地區也享受到工業化的紅利。」

「節目的話，無非就是唱歌跳舞……只是把以往年會搬到體育場。至於流程也大差不差吧，到時候您肯定要講話致辭的。」

「你說。」

目送文曉倩離開辦公室，蘇遠山閉上眼睛養了會神，隨後便切換出寫了一半的文件。

蘇遠山一拍大腿：「就是這個道理！」

「小倩不是說可以邀請參觀么？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客戶入手。嗯……」段勇平沉吟著，片刻后微微一笑：「譬如十年以上的客戶，譬如海外客戶——邀請這些忠誠的客戶來遠芯總部參觀，由我們提供所有費用。」

——別的不說，就沖剛才老段對技術和工作機會的認識，段勇平就有資格值得蘇遠山前來取經。

在綿綿不斷的掌聲中，首任輪值董事長田耀明上台，田耀明再次總結了陳靜的工作經歷，並高度讚揚了陳靜在遠芯所做出的成就……

但很顯然，蘇遠山提出的這個計劃，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也不是腦門一拍就能搞定的——因為國內的情況太複雜了。

「……」蘇遠山一陣無語：「先不忙考慮這個，說說看節目和流程的安排。」

「線下電器城也會被線上商城幹掉的。」

總之，就是一套官話。

「國內的工業產值雖然一直在增長，但現在明顯可以感覺到，西方的投資方向有朝著東南亞繼續轉移的傾向。」

「我認為，基於互聯網的技術進步，行業模式的增加，看似可以帶來更多的就業機會，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譬如我們現在正在從農業國走向工業國的路上，大量的農民離開土地進入城市，工廠打工，同時也推動城鎮化的進行……但實際上，失業人口是在增加的。」

段勇平一邊思考著，一邊斟酌道：「農民離開土地容易，回到土地和_圖_書就難了——但我們不要忘了，技術進步的背後，從來都是伴隨著失業。當技術對就業崗位的貢獻低於了城鎮化過程中的新城鎮居民后……那失業就會變成必然。」

「這個可以有——要麼就低調得大家吃頓飯就完事，要麼就高調得世人皆知。而且啊，我還有個建議。」

三個月後。

因此，在接下來，如何讓遠芯繼續保持活力和創新，如何讓新進的員工繼承遠芯的精神和榮譽，便是企業文化建設最重要的一環。

「其三，我們的產業鏈背後有十四億人口的市場進行兜底。而不是單一的出口型加工——周邊哪個國家能夠做到既能提供廉價勞動力，工業生產能力，又能提供廣袤市場的？沒有。」

段勇平認真地聽著，此時也皺起了眉頭，沉思了數秒后他認同地點頭：「確實，而且我說一個反直覺的現象哈……」

「山總，田總讓我把文件給你過目。」

而陳靜的離開，意味著遠芯將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蘇遠山深以為然：「所以……任何工作機會都是寶貴的。」

「好。」文曉倩點頭，接著道：「還有就是其他活動，譬如產品促銷活動，譬如邀請參觀活動，譬如出紀錄片這些……基本上就算是品牌推廣了。畢竟搞一次不容易，預算不少，總得考慮一下增值嘛。」

「好嘛。」段勇平呵呵一笑，倒也不客氣，直接應承了下來。

隨後，他站起身來，走向段勇平的辦公室。

「嗯，目前品牌運營部門和我們幾個辦公室簡單地碰了個頭，只有初步的概念。」

不知不覺中，2010年已經過去大半，甚至連暑假也馬上就要結束。

段勇平辦公室內，他和蘇遠山坐在茶几上，應蘇遠山的邀，聊著國內企業的現狀。

「但我們光是省城總部就有六萬員工啊……」韓依依愁著眉：「而且晚上進行，絕大多數人都下班了的，肯定都要參加。」

在刻意低調的處理下，陳靜的退休並沒有產生什麼影響——遠芯只是在大禮堂召www.hetubook.com.com開了一場中層以上的管理會，然後在會上，陳靜先是回顧了自己加入遠芯以來的經歷，細數了遠芯的發展，為自己，也算是為遠芯這十九年來做了一次總結。當然，她也沒忘記表示自己雖然退休，但依舊會持續關注遠芯，並期待遠芯在未來創造更偉大的成就。

說著蘇遠山嘆了一聲：「所以現在的麻煩就在於，我們要如何在鞏固產業地位的同時，保護住國內的工作和就業機會。」

畢竟這十幾年來，服從蘇遠山的吩咐，已經成了她本能的意識。

而20周年慶，從某種意義上，它既是總結，也是傳承。

當企業度過初創和擴張期后，一切都會變得規範而穩定起來。

蘇遠山再次一拍大腿：「好！」

——遠芯是個技術驅動型企業，田耀明更是一直掌管技術，猛地讓他當輪值董事長，即便有文曉倩負責的董辦協助，他依舊有些不適應。

「……唉。」蘇遠山放下文件，伸手揉了揉眉心。

蘇遠山便笑著把剛和文曉倩的對話給他說了一下。

「對了，20周年慶，有什麼想法沒？」段勇平隨即望向蘇遠山——他雖然不是「開國元老」，但現在好歹是遠芯首席執行官，沒有了陳靜之後，他就是事實上的企業這邊的第一人，怎麼都得上心。

「其二，我們國家的產業鏈，或者說信息時代的產業鏈，是我們在進入到信息時代的同時培養起來的——譬如智能手機產業鏈，便是我們培養起來的，而不是單純的接受誰的工廠或者技術的轉移而來。智能手機產業，在我們國家已經根深蒂固，形成了生態圈。其他國家，永遠不可能搶走。」

因此它尤為重要——陳靜已經答應，要作為嘉賓回來參加。

……

過去的十九年，遠芯從來沒有對這個日子有過什麼特別的安排，包括十周年都是如此——因為在蘇遠山看來，一個成立才十周年的企業，完全沒有什麼值得好慶祝的。更何況2001年的時候，正是遠芯積極應對互聯網泡沫，同時擴大半hetubook.com.com導體產業鏈的關鍵時刻，一切以低調為主。

「一定。」

「所以你擔心產業鏈在資本的驅動下向東南亞這些低用工成本地區轉移？」段勇平望向蘇遠山，他瞬間便洞悉了蘇遠山的想法。

蘇遠山皺起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哦……」文曉倩咬了咬唇，終究還是下意識就應了下來。

「嗯……大概就是，以晚會的形式舉行，地點可能會放在體育中心。」說到這裏，韓依依皺起眉頭：「但體育中心球場坐不下那麼多人……」

段勇平點頭：「是啊……雖然馬路上多了快遞小哥，但因為受到互聯網購物而倒閉的商鋪所造成的沒有工作人群，卻比快遞小哥更多。」

——遠芯的創始人中，就算是蘇遠山，今年也已經三十六歲，其他人更是直奔五張而去。

二十年過去，非但遠芯已經完成了各個領域的擴張，同時也進入了「沉澱期」——說得不好聽點，就是開始逐漸進入「老化」「僵硬」的時期了。

韓依依在一旁抿嘴微笑：「曉倩姐果然輕車熟路。」

段勇平哈哈一笑：「工資也水漲船高。」

終究還是因為……陳靜在過去十幾年，就跟個家長似的，把遠芯這十幾萬人照顧得太好了。

文件的標題是《工業產業鏈的全國性布局》

從某種意義上，他這也是在參与大政方針的推演……是治國。

他當然知道，蘇遠山的這些報告是可以直接遞到內參上去的。

「哦？說來聽聽。」

「嗯，有這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具體實現起來如何……」蘇遠山皺眉搖頭，片刻后又苦笑道：「所以這不是來找你取經來么？」

「對了，是不是要準備20周年慶了？」蘇遠山一邊說著，一邊望向日曆。

快速過了一遍已經寫了的內容后，蘇遠山雙手放到鍵盤上，但卻沒有繼續打字。他思考了一會後拿起電話，給段勇平撥了過去。

五月十八號。

「嗯，隨著國內GPD不斷提高……」蘇遠山接過段勇平的話，頓了頓，一攤手：「好吧，其實就是國家持續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