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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驪山語罷清宵半，」

老不要臉！

林晧然的毛筆遊走在潔白的宣紙上，一句句詩詞如同帶著哀怨的炮彈，經過那漂亮待女的精彩朗誦而出，在這個廳堂中炸裂開來。

「何如薄倖錦衣郎，」

珠簾已被丫環揪開，那位琴師木蘭眼中異漣漣，聽到「淚雨霖鈴終不怨」，她站起身子準備向這邊走來。只是終究覺得不妥，故而緊緊地扯著手帕，將頭扭向別處，壓抑著心頭的衝動。

「確實如此，我們這詩會還是得靠詩來壓陣，這詞雖好，若沒好詩的話，還是服不了眾啊！」有人當即便是附和，配合著打壓林晧然。

「比翼連枝當日願。」

詩稿經過譽抄，一份送到了素衣老者面前，素衣老者認真地審讀後，便是撫須捋胡，絲毫不掩飾他對林晧然的欣賞。

「淚雨霖鈴終不怨。」

有個老者卻是更過分，跟豐旁人朗聲打趣道：「這既然不懂詩，卻不知道石城縣的試帖詩是怎麼過的，我可知道是寫竹，不會他是隨便糊弄一篇過的吧？」

「這詞和*圖*書當浮一大白！」

素衣老者端坐在長桌前，不由得又端起了酒杯，仰頭便要一飲而盡，但卻突然啞然失笑，杯中的酒早在方才就被他清空掉了。

在詩會將要結束的時候，高州府的張同知突然趕到了這裏，直奔著次席的素衣老者而去。只是這個素衣老者卻很是冷淡，沒多會便起身離開，而張同知和陳學正執意相送。

谷青峰等人心裏紛紛暗罵，這些老貨為了幫助自己縣城的考生，竟然連臉面都不顧了。只是終究時代不同，他們倒不敢真的跳出來反駁，否則會扣上不尊長的帽子。

「子厚，老夫不枉此行啊！依我看，江月白也不過如此，此子在其之上。」

只是這次本以為是勝券在握，特別石城縣還推了一個「書獃子」為案首，簡直就是自取滅亡。但誰能想到，卻給這個不起眼的書獃子用最暴力的手段，將茂名、電白、化州、信宜四城的學子通通揪倒在地，成為整個詩會最耀眼的存在。

但他們卻不敢反駁，因為從陳學正對這位素ｗｗw•hｅｔubｏok•ｃｏｍ.cｏm衣老者的態度，就可以知道這人非富即貴。而且林晧然的一詩一詞，足證明他的才華確實非常人能比擬。

刷刷刷……

「卻道故心人易變。」

「等閑變卻故人心，」

江榮華是一個真正懂詩詞的人，目光苦澀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朝著這個昔日同窗作了個輯，顯然被這人的才華所折服。

「我看倒有這個可能，畢竟這試帖詩要求不嚴，呵呵！」先前的舉人眼睛微亮，便是進行附和道。

這句彷彿就是專門抽人臉的，你不是懷疑我不會作詩嗎？不是覺得我只是個埋頭苦學的書獃子嗎？現在就解釋給你們聽，我只是埋頭苦進，不屑於人間的繁華。

德高望重的學者們紛紛感慨，有人是真心為詞而讚歎，有人難免還是帶著酸味。至少在他們看來，林晧然的水準要低於江月白。

丁巳年潘仙詩會落幕，石城再次脫穎而出，而林晧然的一詩一詞半則開始傳播開去。從此，世人便知道石城出了一個大才子林晧然，字若愚。

不和-圖-書要說這些年輕氣盛的書生，哪怕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學者們，這時都顯得如喪考妣。知道一切的如意算盤是落空了，本屆潘仙詩會的風頭仍然屬於石城縣。

……

目送著翁老離去，大家便是猜起了那位素衣老者的身份，竟然正是因辭官而被嘉靖憤而「削籍為民」的翁尚書。

大家聽到這話，都是面面相覷，卻沒想到這人竟然給出如此高的評價。要知道，江月白不僅在高州府，哪怕是在兩廣地區地有了才名。

鄭世傑的身體不由得退後幾步，當聽到最後一句時，他跌坐在椅子上，小肚腿微微抖顫，彷彿被抽幹了所有力氣。

啪！啪！

那些坐在對面桌前的舉人和德高望重的茂名長者，頓時像是被抽了一個耳光般，沒有人再敢吐一言，都是愣愣地望著林晧然。

一切的幻想都在此刻破滅，這個石城案首竟然如此的驚艷，虧他還一直想等著看笑話。此是不知，大家反倒成了笑話。

「沒聽到張同知稱呼他什麼嗎？」

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

林晧然的「和*圖*書我自不開花，免撩峰與蝶」，這是寫竹，但卻更是以物言志。人家是有大志向的人，要的是長成棟樑之材，而不屑做什麼招蜂引蝶的才子。

他們能說林晧然故意藏拙，故意讓他們出醜嗎？

無恥！

「那翁老究竟是誰？」

林晧然將筆擱下，抬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先前「挑毛病」的老者，朝他們霸氣地拱了拱手。哪怕是那位舉人，都不由得朝他回了禮。

潘仙詩會沒有半點聲響，大家都似乎已經被淪陷，眼眶泛淚光者不在少數，那個朗誦的待女同樣受到了影響，聲音到最後帶著幾分哽咽。

這每句每字傳入眾人耳膜中，莫不是如同帶著爆裂的音符，令人震耳發聵，令人頭皮發麻，令人不甘沉醉其中。

「沒想到江月白后，石城又出了一個奇才！」

這首詩仍然是由漂亮的待女朗讀，她先是讀出開始的兩句，待到後面時，她用自傲的目光淡淡地望向眾人，然後將最後兩句吐出。

當陳學正以「竹」命題，讓眾人作詩時，一幫學子提筆卻無從下筆，不少人看了看林晧ｍ.hｅtuｂook•coｍ.ｃoｍ然那份詩作，都泄氣地放下了筆頭。

「《木蘭花令》怕是難寫了！」

「啊？他就是咱們省的……翁尚書？」

跟著去年不同的是，那時他們都知道了江月白的才名，故而輸了便是輸了。

……

「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

「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

林晧然原本想要擱筆，只是聽到這些話后，嘴角卻是微微地翹起，當即又是揮毫潑墨，將當日所作的試帖詩寫了下來。

僅是片語間，便是將一頂「只懂詞不懂詩」的帽子扣到了林晧然頭上，縱使他才名得到宣揚，但卻無疑會打些折扣。

不能！

……

終究還是不甘，一個舉人卻是假意笑道：「石城確實又出了一位奇才，但只懂詞，不懂詩，這怪讓人可惜的。」

筆落詩成，廳堂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外面喧鬧的聲音傳了進來。

先前都覺得林晧然顯露的才華突兀，但這首詩過後，無人再有些感覺，這是一個真正追求學問的人，跟著那些追求才名的年輕人不在一個層次上面。

詩會有兩個小插曲！

誰還敢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