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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志國指了一個方向，「在那邊！這孩子，就不願意和我站一起。」

他上去以後就低頭念稿，過程中連頭都沒抬一下。

鄭陽十三中的高三年級大會，不外乎就是幾個流程。

一片鬨笑。

林曉晴就在趙奕旁邊，低頭對著稿子不斷背著，抓緊時間臨陣磨槍，她是準備脫稿上台。

家長有凳子，學生站著。

聽到趙奕學習不好，家長們頓時失去了興趣。

林曉晴看到了趙奕，彷彿是看到了救命恩人，她打斷趙媽媽的講話，滿是熱情的介紹說道，「這是我同學趙奕。今天他也演講，演講稿寫的可好了。」

「最後一年了，再不學就晚了！」

「這不是胡亂臆想，而是肯定要面對的現實。」

「回到十年前、二十年前，大學生是稀有品種，畢業是給分配工作的，但現在只能自己找工作。放眼未來，幾年以後，就是我們大學畢業的時候，也許一個普通的職位，你會面對九個以上的競爭對手。」

第一個上台的是文科七班的崔偉，崔偉身材高大、長相俊朗，足球、籃球都打的很好，體育運動都擅長，唯一不擅長的就是學習。

「所以，我就代表排名中游和靠後的同學，做一個演講。」

「啊？」

「說句心裡話，我不想當代表。」

趙虹娟很熱情的問道，「趙奕啊！我記得，我們家曉晴說過你，你的和圖書學習成績挺好，是吧？」

趙虹娟是覺得能上台演講，肯定證明學習成績好。

有的家長嘴巴很毒，一句話能把人憋死，「你看他說的什麼，『代表高三年級學生宣誓，最後一年努力學習』，他代表的了全體高三學生嗎？還努力學習？他就帶著我們孩子玩了！」

一個鬍子拉碴的男家長，忽然笑道，「要說趙奕這孩子，說話、辦事還行，以後是個有本事的！」

白天父母都去上班，他乾脆都沒告訴家裡。

一琢磨才想起來，是孫亮他爹。

他拿起了話筒，試音般的調侃了句，「我是三班的趙奕，都認識我吧？不認識沒關係，今天你們就認識了。」

趙奕停了一小會兒，端起話筒繼續道，「其實，這隻是正常地社會競爭、工作競爭，談不上悲哀。」

操場上有超過五百人，其中有老師、有學生，連學校的保安、小賣部老闆，都圍在四周湊個熱鬧。

話外的意思就是學習不行。

「呼~~」

趙奕馬上要上台了，他的演講主題是談談理想、談人生，配合他的成績，也肯定是『假、大、空』。

「呼啦~~~」

「快點吧！」

這還是好的。

第二天上午，鄭陽十三中操場，早早擠了一大片人。

「我去找孫亮了！」

「這不是開玩笑。」

「對，就是你在小學，因為不想上課和圖書，輟學在家的同學！」

任誰也沒有想到，趙奕的演講會說這些。

「原因很多，或者，他們開店賺到了錢，或者，他們是拆遷戶，又或者他們本來就生在富裕家庭，不有句話嗎？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

「一班，最左邊！」

台下交頭接耳。

場面有些控制不住。

「三班，這邊！」

趙虹娟穿著花色的連衣裙，出眾的身材展露無遺，她盤著頭髮、帶著眼鏡，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氣質，和林曉晴站在一起，任誰也難想到是母女。

趙奕聽著臉色發黑。

人群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等大會快要開始的時候，各個班主任站在定好的位置，讓學生集合坐在一起，家長的位置和學生對應在一側。

前排的老師們面面相覷，都看向孫老師，孫老師眉頭微蹙，她聽到的和看到的稿子不一樣。

趙奕鬱悶的想吐血，他恨恨的看了眼林曉晴，隨後問向孫志國道，「叔，孫亮呢？」

話音未落，趙奕趕緊走開了。

班裡的男生上樓，幫著把凳子搬到操場。

「哈哈哈~」

平心而論，崔偉的演講還不錯，演講內容很振奮，咬字清晰、還帶著點感情，只是他本人成績太差，是十三中的小名人，不少家長都知道他成績不好。

趙虹娟正談著自家女兒的成績，「我們家曉晴語文、英語都還好，就是hetｕbｏｏｋ•cｏm.cｏm理科差一些，數學、物理總是拉分。」

「怎麼是崔偉？就他那成績，倒數？別說考本科了，能上個大專都是運氣！」

所有學生都來了精神。

趙奕扭頭過去。

「怎麼？」

「上去，一定要比崔偉強！給我們三班爭口氣！」

等校長上台講話的時候，趙奕站的乾脆拉著孫亮，到邊側坐在空余的凳子上，擠在人群里前面也看不到。

趙奕接著來了個開場，「今天我當代表做演講，壓力很大啊！高中三年第一次！在這裏，感謝一下領導和老師們的信任。」他微微鞠了個躬。

林曉晴接過稿子有些不明所以，就聽趙奕嘴角帶笑地說道，「送你了，不收費！」

趙奕進入到主要內容，「作為一名成績中游的學生，我已經感覺到了壓力，有家長給的壓力，有學校給的壓力，但最重要的是，對未來前途的擔憂。」

成績不好，寫的東西再煽情，也都是假、大、空啊！

首先是校長講話。

他邁步走上了講台。

家長們也在議論。

面熟。

前排的老師們互相看了眼，有了個不錯的印象——這個學生一點不緊張，心態比同齡人好的多。

台下一片鬨笑，還有學生喊著，「認識！我們都認識！」

有家長在的場合，學生的表現有些拘束，家長們則在談論著孩子，談論著學習，好學生的家長自然是和*圖*書焦點。

每個人都精神起來。

主持老師對著話筒喊道，「下面有請高三三班學生代表趙奕，上台演講！」

崔偉演講結束的時候，台下的掌聲稀稀拉拉，也就是一群熟悉的同學，鼓掌捧了個場。

趙奕繼續，「等你大學畢業后，去一線城市闖蕩，努力拚搏好幾年，終於有了一席之地時，回到老家卻發現兒時沒上學的玩伴，個個都成了百萬富翁。」

趙奕一咬牙站了起來，伸手把稿子遞給林曉晴。

「我們將遇到的悲哀有很多，舉個例子，當你努力考上大學，拿到了畢業證書，去找工作的時候，忽然發現老闆是你的同學……」

林曉晴站在旁邊，強裝出一副笑臉。

「趙奕，到你了！」孫亮推了趙奕一把。

成績不好，怎麼代表全體學生？

趙奕的語調很誠懇，「按照成績代表理論，我只排名班裡十幾名，最多代表一下比我成績差的同學。」

趙奕的表情變得認真，「我們成績中下游的學生，上個普通本科、普通大專，畢業後到社會上有什麼競爭力嗎？」

有學生、有家長。

接下來就到了學生演講時間。

「哈哈哈……」

「呼啦啦……」

此時。

三班，一群人看向趙奕。

趙奕的語調依舊平淡，彷彿只是說了很平常的事情，清亮的嗓音響徹整個操場，「等到了那個時候，或許我們就會產生疑問：求學花和*圖*書費了那麼多時間、金錢以及精力，但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這個年紀，求學是很悲哀的。」

「他的稿子是抄的吧，裏面說的換個人我還相信……」

林曉晴的母親趙虹娟，被三班的幾個家長們包圍著。

趙奕邁著輕快的步伐，停到了國旗杆下——那個最顯眼的位置，他轉過身昂首面向台下，嘴角撇起一抹弧線，完全看不出絲毫緊張。

一群家長的審視目光壓過來，趙奕都感覺到了壓力。

他和其他學生不同。

「是啊！高三了！」

「趙奕！」

這就尷尬了！

「努力一年沒準兒也能考個本科，再不濟弄個三本也行……」

第二個上台的是年級主任，對整個年級的成績情況，做一個彙報總結，表揚那些成績優秀的學生。

趙虹娟有點尷尬的接了一句，「高三了，得努力學一年了。」

趙奕疑惑的看向林曉晴，林曉晴用翻白眼表示沒說過。

趙奕路過和林曉晴揮了下手，正準備走開就被叫住了。

類似的例子放在十年後，只是一句隨便調侃的話，在現在還是很新奇的。

崔偉做學生代表演講也是第一次，他明顯是有些緊張，尤其台下還有一大群家長，幾百號人的注視壓力很大。

無家長，一身輕。

「我挺擔心的。現在升高三了，再不追就來不及，我準備給她報個補習班，就是再晚上，我看準了，金牌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