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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辛離開辦公室去了趟洗手間，等她從洗手間出來，亞當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里響起。

在怪物的頭從唐冠的脖頸出鑽出來之前，龍博士再次按了一個按鈕，玻璃牢籠天花板的燈孔變成了橙紅色，一道橙紅色的光束激射而出，洞穿了唐冠的身軀，他的身體上瞬間燒了一個洞，皮肉焦黑一片。

「我在想……這孩子是個天生的劊子手。」

由於一連幾天沒有接到機械黎明的任務，隗辛也沒回過機械黎明的總部，她不知道雷尼爾和唐冠是什麼情況，有沒有被殺死。

「聽起來可真夠可怕的……高智慧的異種生物，可以主宰人類身體、和人類共生的異種生物。」隗辛說。

「我爸還挺高瞻遠矚的。」隗辛不冷不熱地評價。

龍博士憐憫地看向牢籠中的男人，「他在念爸爸媽媽和妹妹，只要他清醒過來就會一直念，好像是在憑藉這個讓自己的精神保持清醒。」他擦了擦眼角，假惺惺地說，「真是令人感動，他的精神支柱就是這個了。」

……

和平是表面的和平，可是隗辛比較珍惜這段和平的日子，每天在緝查部上上班喝喝茶，再搞一下特訓提升戰鬥水平，下班了就回家睡覺，這樣的生活倒也悠閑。

凝固的空氣恢復了流動。

「被強制喚醒的怪物攻擊性非常高，會變形，狂躁時間大概有五分鐘，不過我們的玻璃牢籠是有辦法應對它的攻擊的，而且我們有額外手段。另外，怪物如果在狂躁期遭受到攻擊，會提前結束狂躁狀態，唐冠的意志會佔據主導。」

隗辛冷眼看著他。

夜蟬說：「我猜你一定很想見識見識吧？」

淡綠色的光暈悄然亮起，全息投影設備將一枚綠色的光球投影在了會議室中央，黑暗中，只有這枚光球散發光亮。

今hetubook.com.com天是8月9日，回歸第一世界的日子。

「沒什麼想說的。」隗辛說，「如果問我有什麼感覺的話……那就是驚訝，驚訝我們的世界竟然會有一群『天外來客』。」

會議室里沒有人，沒有什麼蔚芝組長，只有隗辛一個人。

「好。」夜蟬轉身。

「唉，你一如既往的暴躁。」夜蟬腳步輕快地走在隗辛身前。

「哈哈……」夜蟬笑了一聲，「開個玩笑嘛！」

機械黎明知道遊戲七日穿梭的規則，應該明白這次之後玩家會回歸現實世界，如果他們不殺死雷尼爾，雷尼爾就有機會在現實世界宣揚自己被神秘組織抓捕的事。

唐冠雙目無神，但仔細看他的嘴唇，其實是微微動著的，好像在小聲呢喃著什麼。

「嗯……三位被關押的玩家你都看完了，有什麼想說的嗎？」夜蟬審視地看著隗辛。

如果得不到回應，隗辛就立刻跑。她的第一反應是卧底身份暴露了，緝查部要對她動手，所以將她專程騙來了這裏好下手。

「很抱歉欺騙了你。」亞當的聲音響起，「我只是想找一個地方和你單獨交流，開誠布公地交流，面對面地交流。」

「真是了不起的恢復能力，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這簡直是個奇迹，他剛被扔進玻璃牢籠里的時候是一截軀幹，我按照老闆的要求注射了營養液，親眼看著一截軀幹漸漸長出頭，長出五官，長出四肢。」龍博士嘖嘖讚歎，「那橙紅色的光束瞧見了嗎？我們最新型的激光武器。如果唐冠激烈反抗，我們不到一秒就能把他的身體燒成灰燼，他的再生速度比不上血肉被燒毀的速度。這就是科技的力量，管你是什麼詭異的怪物，進了牢籠就別想出來。」

「是啊，很遺憾。」夜蟬說和_圖_書，「不過沒關係，他是我們珍貴的實驗素材，我們會養著他很長時間，來日方長，情報可以慢慢獲得。」

她看了眼時間，還剩不到一小時下班，她在猶豫要不要在回家之後打一個通訊旁敲側擊詢問機械黎明怎麼處置雷尼爾。

最起碼他絕望時還有精神支柱，可以念叨爸爸媽媽和妹妹，隗辛想不出來她落到了這種境地會念出誰的名字……沒有名字供她念，就算有，她也不會念，她會憑著自己的意志撐到最後一刻。

隗海棟一連兩次都悻悻然地掛掉了通訊，最後他意識到自己的演技在隗辛這裏沒有發揮的餘地，於是就不再打通訊了，改為發消息問候平安。

隗辛愣了愣，跟著亞當標出的指示燈方向穿過走廊來到了會議室的門前。

唐冠身體一震，恐懼地看著那股粉色氣體漸漸充斥著整個玻璃牢籠，他慌亂的扭過頭，看著龍博士乞求：「不要……不要這麼做……」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年齡還小，那時候你跟在老闆身邊，要求他給你請教練，你想要學槍。你第一次練習開槍，子彈命中了人形靶的頭。」夜蟬說，「你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麼嗎，隗辛？」

「龍博士原先是隸屬於聯邦的研究員，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年前聯邦對於異種生物的態度還是比較保守的，龍博士想要做一些違反倫理的實驗，結果沒有得到許可。」夜蟬講起了往事，「老闆招攬了他，承諾可以讓他做任何想做的實驗……於是龍博士加入了我們。」

「你是誰。」隗辛低聲問。

機械黎明沒有動靜，組織的人偶爾會聯繫隗辛，隗海棟也跟隗辛通過兩次電話。

等到夜晚零點，隗辛就能回到熟悉的家鄉了。

「你以前不是一個冷酷的人，你八歲那年和-圖-書還因為一隻摔斷了腿的小鳥哭呢。」夜蟬說。

「心情不怎麼樣。」

「就像冰山。」夜蟬介面道，「人們所能看見的永遠是它露出水面的一小部分。」

「怪物變形會把他的衣服撐壞。」隗辛上下打量唐冠。

「不錯。」隗辛說，「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最後唐冠的意志漸漸放棄了抵抗，怪物會完全佔據他的身體嗎？」

「他會對你們的問話起反應嗎？」隗辛雙手抱胸，指尖敲了敲胳膊，「他會和你們交談嗎？」

「安保員隗辛，蔚芝組長邀請您去本樓層的B109號會議室商談要事。」亞當說，「請跟隨黃色指示燈前進。」

龍博士興奮地說：「這是我們捕獲的第一個擁有類人智慧的異種生物，這是里程碑式的突破！我必須要再次感謝你們，你們根本想象不到，因為你們捕獲的這個活體，機械黎明對異種生物的認識上了一個全新的台階！秘密教團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廢物，那麼不成氣候，他們……很可怕。他們的可怕是隱藏在暗處的。」

神經興奮劑入侵了唐冠的身體，他的表情轉瞬間變得猙獰了，脖頸產生了分裂的趨勢，一個肉瘤鼓了起來，怪物正在迫不及待地鑽出來。

「看來我們沒法從唐冠嘴裏挖出其他的情報了？」隗辛偏了偏頭，對夜蟬說，「他正處於無法交流的狀態。」

「再見，謝謝你們送來這麼珍貴的樣本。」龍博士跟隗辛握了握手，期盼地說，「請繼續努力！」

「在便利店和緝查部食堂吃的……怎麼，你難道想讓我跟你說清楚中午吃了幾粒蔥花幾片菜葉嗎？」

「怪物是有智慧的，朋友。」龍博士說，「它發現自己無法掙脫出牢籠后就不會耗費能量去變形了，但是它會主導唐冠的身體，甚至會裝成唐冠的語氣跟我和圖書們說話。」

「隗辛。」夜蟬停住腳步看著她。

然後他脖子上剛長出來的肉瘤被打掉了，變形停止了，粉色的神經興奮劑被排風系統抽出，血洞漸漸愈合長出新肉，

龍博士伸手一招，銀白色的金屬圓球慢悠悠地漂浮了過來，藍色的投影屏幕出現了，他按下一個按鈕，一股淡粉色的氣體從玻璃牢籠天花板的管道噴洒出來。

隗辛冷笑：「你剛剛說了面對面地交流，是吧？如果你是亞當，我應該坐在你的主機機庫里和你交流，而不是面對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光球，有人想藉助人工智慧和我說話嗎？你大可以直接出現在我面前。」

「他在說些什麼話？」她說。

「怎麼回事，燈呢？」她抱著試探的目的說。

「好吧，誰也沒告訴我這件事，是我自己瞎編的，還以為能從你嘴裏聽到反駁或者有意思的話呢。」夜蟬說，「我太好奇了，好奇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這麼冷酷。」

解決了麻煩之後，剩下的就是和平的時光了……大概。

隗辛看向龍博士禮貌地說：「有勞了。」

實驗室的門在他們身後合上。

他竟然叫了她的本名。

隗辛心裏一沉，後退一步貼著金屬門，隨時準備發動陰影穿梭穿牆逃走。

隗辛無暇顧及遊戲系統的提示，她平復了略微起伏的心境，走到關押唐冠的玻璃牢籠前。

「我是亞當。」亞當回答。

隗辛懶得回消息，就把他晾著了。

「苦啊，怎麼可能不苦呢？說不苦那是在說瞎話。」

隗辛也停下腳步，面具下的眼睛看著他：「我不記得有這麼一件事，這事是誰告訴你的？」

唐冠身穿實驗服，這件衣服勉強蔽體，衣服上都是被燒毀的洞，沒有被撐壞的痕迹。

「請不要懷疑我，我對你說的話並不包含謊言。」亞當的聲音缺少起和圖書伏，「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簡單，安保員隗辛，你不只是一個安保員，我的判斷沒錯吧？」

「很遺憾，除了他最開始清醒過來精神崩潰對我們傾訴了一些話，其餘的時候他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龍博士說，「可能是他的精神狀態不允許他和我們對話吧，他清醒的時間在變短，怪物出來的時間在變長，差不多每隔半個小時，怪物就會出來一趟。」

「當然做了，朋友。」龍博士說，「我們發現神經興奮劑可以令怪物在唐冠的身體里強制蘇醒，並且進入狂躁狀態。」

「再見了，龍博士，我很期待你的研究成果。」隗辛彬彬有禮地說。

「目前非常有這個可能，人類的意志是脆弱的。」龍博士惋惜地說，「我由衷地希望這位唐先生能堅持得久一點，好讓我觀察更長的時間，為實驗積累素材，人類對異種生物的研究還是太少了。」

「我不關心你是怎麼想的，這些不值得記在腦子裡的無用記憶我早就忘了。」隗辛說，「還有，別嘴欠，我想揍你。」

隗辛沉思：「你們有沒有在唐冠身上做些有趣的實驗？我注意到他的衣服有燒傷。」

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空氣彷彿凝固了。隗辛心裏一跳，腦海中浮現出預警。

隗海棟貌似是想在她心中樹立好自己的慈父形象，凈在通訊中問一些雞毛蒜皮亂七八糟的事，從隗辛今天心情怎麼樣到訓練苦不苦，再到一日三餐吃了啥。

隗辛說：「該見識的都見識過了，我們走吧。」

與此同時，會議室裏面的燈光猛然熄滅。

龍博士和顏悅色地安撫他，「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會議室的門自動打開，隗辛走了進去，然後門迅速合攏，並且隱隱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但，事實並非如她所想。

隗辛和夜蟬並肩走出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