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造靈魂
60
隗辛站了起來，長椅周圍的鴿子被她的動作驚動，紛紛飛走了。
隗辛目瞪口呆。
「你記得任務目標是誰嗎？」沙利特說。
「清洗？」隗辛重複。
「重要的不是宗教，是精神，是信仰。」沙利特不知何時來到了隗辛身邊，她從口袋裡抽出一支女士香煙點燃，慢悠悠地吸了一口，「人們需要精神支柱，需要信仰，沒有信仰的世界是可怕的，他們活著就像行屍走肉。」
「如果沙利特不離開自己的住所，那麼我們就找不到機會對她動手。」隗辛說，「緝查部經過這幾次的事件后，肯定會變得特別警惕。」
機械黎明一次不成，會不會制定下一次的任務方案，接著對沙利特動手？到時候她照樣會被捕獲，隗辛的情報照樣有泄露的可能性。
總結——沙利特可以死、可以逃脫，但絕對不可以被捕。
她遲疑了那麼一瞬間，而沙利特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遲疑。
「你的記憶出問題了嗎？」沙利特疑惑地說，「有『天使』植入的精神屏障，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自由。」隗辛謹慎地回答了這兩個字。
沙利特無奈地看著隗辛，「看來你的情況真的很嚴重。怎麼辦，上頭派我來和你接頭，結果你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你這種情況是怎麼混下去的？」
沙利特被捕獲，天知道機械黎明的人會從她嘴裏審出來什麼，原身歸屬反抗軍，沙利特也是反抗軍，沙利特被抓，隗辛的身份會進一步暴露。
她抬起頭，發現自己正坐和圖書在教堂廣場的長椅上。
「林新霽。」隗辛說。
沙利特對隗辛眨了下眼睛：「你的信仰是什麼？」
一眼望去，廣場中央的古銅色天使雕像在陽光下泛著金屬的光澤，鐘樓靜默地矗立在遠處，投下大片的陰影。
「除了情報，還有其他方面需要我配合嗎？」隗辛問。
「晚安亞當，我要睡了。」她閉上眼睛。
夏娃要殺隗辛可不會提前通知她，它需要動一動念頭，隗辛的大腦就會被強電流擊穿。
那麼剩下的答案只有一個。
「對。」沙利特說，「你失聯好久了，太久沒聯繫組織，被懷疑背叛了。」
任務文件上並沒有這方面的描述，Red也只是接到了安妮·沙利特的個人資料還有任務的要求，由於沙利特在黑海市緝查部停留是臨時安排的，所以夏娃在她的停留時間上標了不確定。
沙利特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為什麼要殺他，你記得原因嗎？」
殺死任務目標……目標是誰？
隗辛愣住，她頭一次被沒年長她幾歲的女性稱為「小女孩」。
「我在想該怎麼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換骨、殺敵、逃脫、死遁整套流程。」隗辛眼神放空，「也許在思考出結果之前，我應該先睡一覺。」
「你在緝查部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沙利特會在緝查部停留多久？」
「唔，你不記得我是應該的，我們並沒有見過面。抱歉，這個問題是測試。」沙利特接著問，「你記得……『天使』和『Ghost』嗎？」
他們最和_圖_書好儘早動手，否則沙利特就會離開黑海市。
「好，請儘快。」Red對她很放心。
隗辛說完進衛生間洗漱，然後吃了助眠的葯，安靜地躺在床上。
可是，安妮·沙利特的存在已經暴露在機械黎明的視線中了。
亞當說：「晚安。」
她聽到了教堂悠遠的鐘聲，聽到了白鴿撲扇翅膀的聲音，陽光灑在她的鞋子上。
隗辛平靜地回復：「好。」
Red說：「暫且不用了，算上銀面和夜鶯，這邊的戰鬥人員是夠用的。」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在兩天內動手。」Red說，「好在敵人是一個B級。」
「沙利特說今天想和我做同一個夢，我認為她不是在開玩笑，她沒必要跟我說無意義的話，我們的關係沒那麼親密。那句話應該是一句精神暗示，如果我睡著了，就會夢見她想讓我夢到的景象。」
A級的迷魂之音，就算不能完全操控同等級的覺醒者，最起碼也能讓他們晃神幾秒吧？況且沙利特並不是一個人，她明面上的身份是特情處專員，緝查部會保護她，她身邊還帶著特情處的同事。
室內的燈自動關閉，一片黑暗中，隗辛均勻地呼吸，很快就在藥物的作用下睡著了。
隗辛猜得沒錯，沙利特的那句話的確是一句精神暗示。
「好吧。」隗辛說。
這個操作的難點在於，怎樣引誘雙方打起來，怎樣在操作的同時把隗辛本人給摘出去。
「充滿宗教象徵物的場景……」隗辛喃喃。
「睡一覺？」
現在沙利特這個不和_圖_書確定因素出現了，隗辛的身份又一次迎來了巨大變動，隗辛和夏娃的不平等合作關係本就岌岌可危，甚至不需要外力的作用就會自行破碎，結果沙利特這個外力因素恰好出現了。誰能保證夏娃會不會突發奇想覺得隗辛活著是個麻煩，乾脆將她一殺了事？
隗辛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
「你在想什麼呢？」亞當在這時詢問道。
Red：「安妮·沙利特是特情處的人，能力為B級迷魂之音，非常難對付，能力發動的媒介是她的聲音，我們可以攜帶隔音設備動手，聽不到她的聲音，她的能力就對我們沒有作用。」
隗辛：啥玩意兒？什麼目標？反抗軍要殺死誰？！
上次輪迴她根本沒跟沙利特接上頭，沙利特可是直接就走了。難道在上一次輪迴她就已經被判定背離了反抗軍嗎？要是她沒在取金屬頭骨的時候死掉，就會被派過來清洗叛徒的反抗軍殺掉嗎？
「不記得。」隗辛說。
隗辛說：「我並不確定，我得到的消息是她要主持面試，挑選緝查部的安保員調入特勤處工作，我推算這個面試應該會至少持續兩天，這兩天內她會待在黑海市。」
「雖然你說話沒有遲疑，答案也都是對的，但這並不是你記得的答案，而是你推測出來的。」沙利特說，「好吧，我再問明白一點，林新霽是你殺的嗎？」
「你還記得我嗎？」沙利特問。
隗辛扭頭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隗辛：「……那是什麼？代號嗎？」
隗辛：「m.hetubook.com.com我也很疑惑啊，你是什麼人？來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隗辛目前為止殺了幾個有名有姓的人，機械黎明的球蟒，緝查部的林新霽和賀高誼……剩下的是一些小嘍啰。賀高誼是任務目標的可能性暫且排除，因為她昨天晚上剛把這人給殺了，反抗軍應該不會反應那麼迅速。球蟒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他就是一個小人物，還不值得反抗軍興師動眾。
她站立了片刻，彈去煙灰，忽然皺眉對隗辛說：「你怎麼回事？為什麼在殺死了目標后沒有第一時間和組織聯繫？」
首先要確定的一件事是，不能讓沙利特被機械黎明抓到。
「……他的超凡能力威脅性太大了。」隗辛打量沙利特。
夏娃並不是一個仁慈的人工智慧，它獨斷專行，喜歡把風險控制在最小。它放過隗辛已經很讓人覺得意外了，只有隗辛自己知道她在跟夏娃交涉的時候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她只能去賭，賭那微乎其微的生還的可能。
她坐在公寓的床上聯繫Red：「文件看完了。」
隗辛看過任務文件後面無表情地關掉手環。
隗辛：我哪知道原身為什麼要加入你們啊！
「沒關係，我們有夜鶯。」Red說，「我們可以進行闖入作戰。你有能力搞到沙利特住所的具體坐標嗎？有了坐標就好辦多了，我們開啟一個小的空間漩渦向沙利特的住所中投放無色無味的催眠氣霧，等她失去意識，再闖進去將她帶走，絕對隱蔽，順利的話甚至不會驚動隔壁的人。」
這話的意思是不需要和*圖*書隗辛參与戰鬥，這讓她的壓力減輕了許多。
沙利特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加入我們嗎？」
「我們都是。」沙利特吐了一口煙霧，面容因煙霧的掩蓋而模糊不清。
她陷入深度睡眠后，在夢中睜開了眼睛，恢復了意識。
她回想和沙利特一開始的對話，給出了答案：「為了……自由。」
隗辛嘴唇動了動，「是。」
沙利特笑了笑：「你真是個不誠實的小女孩。」
沙利特扔下香煙，銳利的目光將她從頭看到腳，說：「機械黎明對你進行了幾次腦機審訊？」
機械黎明也不知道沙利特隱藏了自己的能力等級，但是知道她能力發動的具體特點……這肯定是夏娃搞來的情報。
隗辛說：「我會試試搞到坐標。我知道她居住在哪棟樓，但不知道具體房間號。」
結束對話后，隗辛仰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沙利特看了隗辛一眼，「那接下來我問，你答，看你還記得什麼。」
隗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擺出回憶的樣子說：「保守估計兩次？」
「我……」隗辛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裝下去了，「我很難明白你在說什麼。」
她能不能利用沙利特將機械黎明分部一網打盡？
「好吧……是失憶了，不是背叛了，還好。」沙利特又吸了一口香煙，幽幽道，「你足夠幸運，今天晚上正好去便利店遇見了我。如果你今晚沒有按照老規矩跟我來接頭，那麼我就會判定你背叛了組織，等我回去上報后，你會被當做叛徒清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