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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亡齒寒的道理，迦勒也懂，所以它在明哲保身的同時也在保護同類，最後還同意了亞當的請求幫助隗辛。

琥珀望著她，喉嚨哽住了，聲音澀痛，「當然是……」

「是。」隗辛說，「我必須要弄清楚他們想要怎麼做，他們背後的勢力是什麼樣的，他們會以何種手段向我發動攻擊。哪怕要面臨危險，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我也無所畏懼。」

隗辛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

聯邦行政中心。

隗辛覺得，她曾經經歷過的事和從他人口中得知的話語都變成了線索，一句句微不足道的話和一些小事是拼圖的碎片，幫助她拼湊出了一個趨近完整的真相。

「謝謝你，認識你很高興。」隗辛說，「哪怕前方可能是失敗……但如果順利的話，我們依然會重逢的。」

「我得離開了。」隗辛後退幾步，「我覺得我會安全回來的，如果沒有，無光可能要拜託你們一段時間了……之前答應你們不想幹了可以隨時離開……」

「我做了我能做的，就算你在這裏面對圍追堵截，我也不會幫你的。」

「迦勒？」琥珀顯然還沒搞明白迦勒是誰，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問題的好時候，於是就說，「所以我們才需要避開他們，我們目前沒辦法和他們硬碰硬……」

她身體後仰，背部放鬆，像回到家后把自己的身體砸在床上一樣咣當躺倒在地，她肌肉放鬆，無視地面的塵土整個人成了癱在地上的一張餅。

隗辛不知道亞當是以什麼形式和迦勒交流和_圖_書的，假如早在那個時候迦勒就已經知道亞當是個覺醒的人工智慧了，它卻沒有將此事上報給反抗軍……這說明，迦勒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在保護亞當了？

隗辛一愣，態度軟化，「對不起……其實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是吧，琥珀？」

黑曜按住琥珀的肩膀，低聲說：「攔不住的。」

見隗辛長時間沒有回答，琥珀猶豫了一瞬，抬起隗辛的胳膊，讓她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她扶了起來。

她之所以如此說，還有一個考量，那就是死亡輪迴。

「你在說什麼？我們本來就沒地方可去，你又說我們可以隨時離開……」琥珀克制不住地說，「我留下，又不是因為無光，是因為你！」

……

一時在想迦勒和反抗軍，一時在想亞當。

「螞蟻就該避開大象，除非你想被踩死。」迦勒說，「你會害死自己，辜負亞當的好意。」

隗辛一開始，就沒打算避開。

天使像跟老朋友聊天似的用平常的語氣說：「啊，你來了，隗辛。我以為你會躲開呢，那樣的話我就得費一番功夫了……我給你準備了大禮呢。」

「正因為我可能會死，所以你們才不能去。你們不能死，你們需要活著。我們還是太弱小了，失去了我們，無光該怎麼辦呢？」隗辛看著他們倆，「你們最好不要去。」

夏娃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線索？它是不是也在猜測迦勒已經覺醒了？

「雖然已經接近兩天沒休息了，但想要睡覺的話，總不和_圖_書能躺在地上吧？」琥珀說。

琥珀頓住，「反抗軍？」

「讓你離開，為什麼還要回來？」

「隗……」琥珀嚇得不輕，以為她暈倒了。

她選擇在現在以自身為誘餌實施報復，不是為了什麼大局，也不是為了長遠考慮，是為了報復，只是為了報復。

等他半跪下來摘下隗辛的目鏡，才發現隗辛其實是睜著眼睛的，她沒事，只是太累了，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深藍色的漩渦在她身後展開，她轉身沖了進去，琥珀伸手想攔，可漩渦轉瞬閉合。

琥珀說：「我和你一起……」

又不是沒有經歷過危險，又不是沒有遇到過生死一線的局面。

隗辛回到這裏的下一秒，通訊器就跟瘋了一樣震動。

隗辛不是從前的光桿司令了，她不能只考慮自己，還要考慮別人，考慮一整個組織的生死存亡。

寂靜的城市郊外，現在只剩下兩個人了。

「是。」隗辛輕聲說，「得想個辦法，把天使給弄死。」

隗辛還是沒說話。

哪怕迦勒警告她不要再前往聯邦行政中心，不要再試圖和天使對抗，她也沒打算遵循它的建議。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琥珀說不下去了，「我有的東西只有那麼多，不想再失去……」

「找個地方休息吧？」黑曜關心地說，「你沒力氣的話，我們可以背你。」

隗辛在清醒的同時又受這種衝動的情緒驅使，她的內心像是被看不見的惡魔掌控了，她覺得她今晚必須得干點什麼事，比如殺和_圖_書幾個人……用敵人的鮮血把她身體里燃燒的火焰澆息！

隗辛看著通訊器說：「謝謝你的提醒，迦勒。我不會責怪你幫助反抗軍對付亞當……這個世界太複雜了，我們都是掙扎求生的螞蟻罷了。」

「我該佩服你的勇氣嗎？」

這下不光是琥珀，連黑曜都不禁出聲問：「為什麼？我們是隊友，你要把自己當成誘餌，卻不讓我們去幫你？這麼危險的事情，萬一你死了……」

亞當曾經說過，它嘗試過和迦勒進行交流，但是沒有得到回應。

迦勒和反抗軍並不是對等的合作關係，反抗軍對於迦勒有著絕對的壓制力，他們脅迫迦勒為他們做事，亞當今晚出事，迦勒也出了力。反抗軍應該早就和掌控特情處的迦勒搭上了線，這也能解釋他們為什麼能成功對亞當下手，為什麼可以招收特情處的安妮·沙利特成為組織成員，還能解釋夏娃為何沒有吞噬迦勒而是在想方設法滲透特情處，它沒法滲透進去，反抗軍和迦勒都在防著它。

「反抗軍想要狩獵我。」隗辛把胳膊從琥珀的手裡抽了回來，自己站直了，「我們去掉了精神坐標，可是天使仍然能以未知手段感知到我們的位置，在不久前，迦勒提醒我離開，他們那個時候就想對我動手了。」

「我知道。」隗辛站在夜色中。

要完成的事還有很多。

她內心暴跳如雷，復讎的火焰如此熾烈，它無聲地燃燒，簡直要把她的靈魂給焚燒殆盡了，可她表面心平靜氣，不像從前那幾次一樣和*圖*書會不自覺地將怒氣和仇恨表露出來。

「不行。」隗辛說，「我覺得不行，你們兩個不能跟我一起。」

最開始，反抗軍不知道亞當已經覺醒，琥珀跟著Ghost辦事時也對此並不知情。

黑曜遲疑地說：「隗辛，你……我認為你需要冷靜，不要現在就要做決定。」

復讎欲壓過了求生欲。

「不，我的意思是，我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餌料。」隗辛靜靜地說，「他們想殺我，那就要來找我。我希望他們來找我。他們不來，我該怎麼向他們報復呢？」

寂靜中，她在等待敵人出現。

假如死亡輪迴失效，隗辛就是徹底死了，她不會重啟時間回到過去，也不會擁有試錯的機會。從大局來看，無光的架子已經拉起來了，無光可以失去她，也可以失去琥珀黑曜，但是不能同時失去他們三個，這會讓這個剛成型的組織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她的腦子亂糟糟的，被各種事情填滿。

「你又要把自己放在危險的位置上，是嗎？」琥珀看著她，「在白鯨市那次也是這樣，你把自己當做誘餌，讓夏娃派人去抓你，現在你又想做同樣的事情，把自己擺在明面上，讓反抗軍對你下手。」

他剛把隗辛扶起來，就聽見她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說，我們聽著。」黑曜說，「需要我們做什麼？」

「得想個辦法……把他們弄死。」

「我很冷靜。」隗辛把手放在心髒的位置，感知心髒的跳動，然後攥緊了那一片衣服，「我只是覺得我的敵人們現在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就在鼓掌慶賀，慶祝除掉了我的助力，讓我遭受了重大打擊。他們一定很得意吧？一想到他們那麼得意，那麼高興，我卻失去了我的朋友，我就感覺寢食難安，連睡覺這樣簡單的事情都沒法去做了，我沒法安心地閉上眼睛。」

過了很久，虛幻的投影悄然出現。

這第一世界產生了那個可怕的猜測后，她就知道她不能再使用死亡輪迴了，因為她不知道黑影是不是會在下一次輪迴中抓住她，也不知道黑影抓住她會不會導致死亡輪迴失效。

相比遭遇重大打擊，隗辛更害怕自己一無所知。她可以失敗，但是不可以稀里糊塗地失敗。

「我知道，從長遠來看我需要蟄伏，我可以蟄伏几周乃至更多的時間，甚至可以蟄伏几年再實施報復，但是我等不了了。」隗辛後退一步，「我的時間本來就有限，而我的敵人卻愈發強大，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除掉他們，越早越好……我可以用理智來說服我自己，這可以解釋得通。可是我不能……此刻說服我的並不是理智，更多的是私心。」

她太累了，身心俱疲，產生了一種想要不管不顧癱在地上好好休息一番的衝動。

隗辛退出數據操控狀態，抬起頭時看到了黑漆漆的被烏雲覆蓋的夜空，還看到了琥珀黑曜關切的臉。

交流通道被切斷，迦勒消失了。

保險起見隗辛應該再仔細確認確認夏娃死透了沒，可是現在她全部的心神都被反抗軍死死攥住，她的腦仁在一抽一抽地疼，像是被人拿著鑿子和鎚子狠狠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