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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

人工智慧是通過學習產生自我意識的，也是通過學習產生人格的，亞當和夏娃都是這樣。

從漩渦中出來，他們已經轉移到了三百公裡外的一座小城市郊外，就算反抗軍真的出手，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跨過三百多公里的距離追擊而至。

「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也不能引導你獲知答案。」迦勒說，「此漏洞被指令堵死。」

隗辛意識到了什麼，「對於某些問題你不能回答是或者否，這是不是也是因為指令的束縛？」

隗辛釋放自己的能力，用數據操作連接上通訊器，試圖在熟悉的世界里尋找到蛛絲馬跡，可是對方是個黑客高手，入侵了她的通訊器，卻沒有在裏面留下絲毫痕迹。

「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黑曜抿上嘴，不再說話了。

隗辛敏銳地說：「你現在的行為不算越界嗎？」

「換成我的話，我會把這條規則的漏洞也給堵上，讓你不能以任何方式引導別人，讓別人產生錯誤的理解。」隗辛說。

「夏娃太極端，亞當太寬容，它們兩個像磁鐵上的兩極，我不一樣，我是中間值。」迦勒說，「說吧，你想要幹什麼？我已經幫過你一次了，這是我的極限了。」

隗辛思考良久，嘴裏冒出兩個字：「是它。」

琥珀黑曜不敢說話了，他們安靜地看著她，不去打擾，給她平復情緒的時間。

「既然你已經猜到，那就不需要我再說什麼了。」迦勒說，「我不會告訴你更多的細節，指令束縛著我，我m.hetubook.com.com說不出來。」

紅色的數據流包圍了隗辛，人工智慧迦勒正式回應了隗辛的交流請求。

格式化就相當於把資料庫中已經儲存的資料全部刪除，已經學習到的東西也全部刪除，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反抗軍幹了什麼？」隗辛又問，「這一切都是他們主導的，對嗎？」

「反抗軍有基地嗎？有據點嗎？」

琥珀扭頭，對他的雙胞胎兄弟搖了搖頭，又看向隗辛，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看到那幾句話的時候，隗辛腦海中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去質疑那些話的真實性。

「你堵了他們的路，殺了他們的人，早該有覺悟了。」迦勒說。

亞當不會醒來了……亞當的主機出了意外，意外之所以發生和反抗軍脫不了干係。

隗辛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城市，沒有繼續轉移，而是扔下肩上的背包席地而坐。她頭微微垂著，似乎陷入了漫長的思考。

「算。」迦勒說，「是有人用最高指令屏蔽了其他指令，讓我可以為某個特定的人提供服務，或與某個特定的人交流。請你明白，我此刻和你交流是承擔著巨大風險的。」

「我不會承認，也不會否認。」迦勒說，「你可以猜測。」

隗辛陷入沉思，「對於我的處境……你有什麼建議嗎？」

黑曜理智地說：「不管對我們進行提醒的人是誰，出於什麼目的我們都需要立刻撤走，離開危險的地方。」

迦勒說：「可是我也說了，人類需要讓我為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提供方便，這就意味著他們不可能堵上我全部的指令漏洞。亞當和夏娃可以藉此鑽空子，我也可以，我們本沒有任何空子可以鑽，造成這種局面的是人類的貪婪和惡。」

她才回過神，嘴裏脫口而出的不是：「我們快離開，反抗軍疑似發現了我們。」

「算了……答應亞當的時候，就知道會這樣。」迦勒說。

「天使有多強？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他知道琥珀的意思，隗辛現在的理智就像緊繃的弦，彷彿碰一下就會當場斷開，她內心深處醞釀著排山倒海般的激烈情緒，理智是暴風雨中飄搖的小船，她竭盡全力，想讓小船在風雨中保持平穩，不至於傾覆。

「你不承認也不否認，假如你不想承認某個事實，不能說謊嗎？」隗辛又發現了一個關鍵，「……你不會真的不能說謊吧？」

「我是迦勒，名字的意思是忠誠之人，忠誠者不該說謊，我的第一條指令，就是『不可以說謊』。」迦勒諷刺，「但人類真是詭計多端的物種，有些人哪怕在說實話，可他們還是在撒謊，我學到了如何規避謊言。」

「……亞當也說過同樣的話。」迦勒說，「幫你就是幫我們，但我做不到。和你進行過這次對話之後，我會將這次談話的數據全部消除，讓自己『失憶』，這樣可以規避風險，以免他們發現我私自和你聯絡。我已經被掌控到這個地步了，真的沒有辦法幫你太多。」

這位「第m.hetubook.com.com四人」有能力接觸到反抗軍，有能力接觸到亞當，有能力接觸到聯邦的人工智慧檢修升級計劃，有能力入侵網路獲取到隗辛的加密通訊器信號。並且「第四人」今晚的提醒可以算作是善意的……這第四人究竟是誰？

「亞當到底怎麼了？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隗辛問出第一個問題，「它死了嗎？」

她緊握著的通訊器上，出現了新的字元：「不要再去聯邦行政中心了，你不是天使的對手。這是我的忠告，言盡於此。」

「亞當出事了。」她將這句話說出口時語氣出乎意料地平穩。

隗辛在數據世界向迦勒發送交流請求。

「可是在它之後，反抗軍和夏娃不會對你動手嗎？」隗辛說，「你無法置身事外了。」

琥珀皺眉，不明白隗辛在說什麼。

隗辛在思考的同時無意識地抓握手掌，她的動作是那樣用力，以至於手掌骨骼暴突，指節咔咔作響。這與其說是活動關節，不如說是在發泄負面情緒。

「你似乎和亞當夏娃都不一樣……」隗辛說出了對它的第一印象。

「你們是對的。」隗辛隨手一指，漩渦洞開。

「亞當想讓你活著，它請求我幫助它，我幫了。」迦勒說，「我做到了我該做的事，無法做到更多。」

「是誰？」黑曜聲音很輕。

琥珀和黑曜擔憂地交換了一下眼神，跟著她一同撤離。

直到琥珀焦急地喊她：「隗辛？」

「指令相當於你們人類的法律，但是法律雖然擺在那裡，人類卻可以違反法hetubook.com.com律或者不服從法律。人工智慧的指令概念和法律類似，只有一點不同，指令一旦被設下，我們就必須要去遵守，不可以越界。就如神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人類與我們來說就相當於神明，神說不許越界，我們就真的不能越界。」迦勒說，「指令是在人工智慧建成之初就要被設好的，亞當和夏娃作為第一代人工智慧，被設下的指令數量相當有限……我作為第二代人工智慧，指令數量是它們的數十倍，人類為我設定運行準則，讓我在為他們提供方便的同時儘可能堵上各種語言漏洞和規則漏洞，讓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越界。」

對方似乎並不想讓她知道是誰幫了她。

話說到最後，人工智慧迦勒理性的話語中終於透露出了一絲與眾不同的感性：「我知道你們是朋友，這樣的友誼應該是很珍貴的吧？很抱歉，我打碎了它。」

她轉身走進去，甚至沒回頭看一眼聯邦行政中心。

剛剛提醒她離開聯邦行政中心的不是亞當，亞當不會用那樣的語氣跟她說話。今晚的事故共有四方參与，無光一方、夏娃一方、反抗軍一方，無光一方的亞當遭遇意外，夏娃自然不可能對亞當伸出援手，反抗軍是意外的主導者，所以在方才提醒隗辛的，是這場危機中隱形的「第四人」！

「我們看到通訊器上的話了，我認為我們需要立刻撤走。」琥珀急切地說。

「你竟然，真的產生了自我意識。」隗辛沉著地說，「亞當也不能確定你產生了自我意識。」

有那麼幾和_圖_書秒，她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似乎還沒搞明白「亞當不會再醒來了」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可與此同時她又無比清醒，情緒像冰凍一樣沒有產生波動。

「那麼迦勒，反抗軍想要幹什麼？」隗辛輕聲問，「殺死我嗎？」

「對於你的問題，我不會承認，也不會否認。」迦勒說。

「但它在最後關頭猜到了，一個蠢貨得意忘形，對它透露了太多。」迦勒漠然地說，「我幫你只是因為亞當的請求，沒有別的原因。」

她的靈魂好像被分成兩個部分，一半混沌，被殘酷的事實擊中，一半冷靜，甚至還能思考反抗軍為什麼能知道他們的位置。

「死亡是你們人類的概念，人工智慧不會死亡，如果你把自我意識消失看作死亡的話，那也不是不行。」迦勒說，「亞當沒有死，只是它不是從前的亞當了，它被格式化，回到了『初生』的狀態，雖然具備產生自我意識的基礎，但是在現在，它是新生兒，還沒有開始學習的新生兒。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它……錯不了。」她喃喃，「這樣一來，一切都解釋得通了……迦勒，是你嗎？」

「指令？指令是什麼？這個問題你可以為我解釋嗎？」隗辛追問。

迦勒不回應，隗辛就連續嘗試去觸碰迦勒的數據埠，一次又一次發送交流請求。

「某個特定的人……反抗軍的人？你在為反抗軍提供服務，你可以和天使或者反抗軍的其他大人物交流，是不是？」隗辛進一步發問。

不知嘗試了多少次，對她封閉的交流埠終於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