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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網路覆蓋，任何人的精神波動都無所遁形，隗辛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想找的人。

「答案藏在門的後面。」

在未來的某一天，繭會孵化，繭內的東西會重現於世。

她蹲下來檢查他的屍體，沒有任何發現。

「還未歸來的必將歸來，還未復甦的必將復甦。」

「遇到了，所以向你求證。」隗辛說，「現在證明他所言不假。」

隗辛慢慢思索，「也許……祂原本想給的引導是扭曲的惡意的，但是被另一位存在扭曲了……」

「探究真相等於步入瘋狂？」隗辛問。

安保員還安慰他：「沒事，帶你走就是做一個例行調查，做完筆錄就能回來了。」

隗辛抿著嘴唇，決定用探測器驗證自己的猜想。

對待教徒，隗辛不能粗暴地使用精神讀取，她打算抓到人之後先拷問，問不出來就塞進腦機，還問不出來……那就真沒轍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恐怖片里的主角，鬼怪不會因為屋子裡開了個燈而放棄入侵，也不會因為她身邊圍繞的人多而停止殺戮。

隗辛從地下石廳回到地面，簡直如同一下子從遠古蒙昧的蠻荒時代回到了現代，科技文明散發出的光亮讓她略微安心了一點，但也僅僅只有一點。

這位博物館館長一人獨居，隗辛一路沒經歷什麼波折就闖進了他的家。

隗辛一怔，「當然思考過……也差不多得到了答案，猜想中的答案。因為不確定答案是否正確，所以我在這個階段不打算跟別人講太多。我能說的只是……某個未知的存在抱著惡意的目的想要入侵我們的世界，這場遊戲就是祂達成目的的手段。」

隗辛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要是這位博物館館長死去不超過兩個小時，在他大腦活性充足的時候將器官提取出來保存，還可以嘗試腦機讀取，可是他死亡顯然不止這麼點時間，不可能從裏面讀取出記憶了。

再往後看，一部分小人躺在地上四肢扭曲，似乎十分痛苦，另外一部分則好像格外強壯……強壯的人拿著石矛刺死倒在地上的人。

那個講解員也死了？！

「站在我個人角度，我認為壞處較大。」隗辛說。

她確認了員工住址，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有一點，但是還不能休息。」隗辛對她笑了笑，「我要離開了，再見。」

她調取在博物館拷貝www•hｅtuboｏk•ｃｏm•com的員工信息，挨個查看員工們都住在哪裡。保安是秘密教團外圍成員，那麼員工呢？能抓到一個是一個。隗辛尤其懷疑那位帶她參觀博物館的講解員，他給她一種詭異的感覺。

「夢境空間，我來得匆忙，夢編織得比較粗陋。我這次來是想和你交流情報。」隗辛長話短說，直入主題，「教授，你那邊都知道什麼秘密教團的情報嗎？不管是重要的情報，還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情報，我都非常需要。」

上百公里轉瞬即到，隗辛踏出漩渦，原地展開精神觸手，她的「眼」一下子跨越了遙遠的空間來到了浮崗市大學的職員居住區。

「目前來講，不存在。」李莞然說，「這也符合遊戲的底層邏輯——凡事皆有代價。人需要用自己的理智去交換答案。你向我詢問更深層次的情報，我真的答不出來……如果我能答出來，也許那就說明我已經處在瘋狂邊緣了。」

只是……祂為什麼回到了這裏？這兒有什麼特殊的嗎？聯邦行政中心的地下，對於繭來說難道是相當於家一樣的存在嗎？

她在深思熟慮后得到了答案：那就是我的選擇，沒有受到誘導，我依然是我。我選擇去殺戮，我選擇去復讎，我選擇接納同伴，我選擇為了我的世界做出退讓，我選擇走向終點！

最後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壁畫上倒著的屍體和骷髏頭也越來越多，只剩下一個人踩著高高堆積的骷髏頭向上攀爬，他爬啊……爬啊……爬上了頂端。

「根據你所說的話，神明的遊戲本身與遊戲系統的所作所為存在割裂。」李莞然說，「神不是中立的，可是系統是中立的，這也太矛盾了。如果我想要利用某種形式入侵另一個世界，我為什麼要給予錨點們以指引呢？他們只是錨點而已，做一無所知的錨點就可以了。」

「他差不多是我們最先聯絡上的剝奪者，因為他在論壇上暴露了自己的ID，我們對他的關注程度是比較高的。」李莞然說，「你遇到他了？」

隗辛起身，隨著她的動作，夢境如朦朧的霧氣，頃刻消散。

他死了。

「為什麼不能用精神類超凡能力？」隗辛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內心其實就已經隱約猜到了答案。

浮崗市內，隗辛半閉的眼睛睜開了。和圖書

李莞然回過神，苦笑：「要從一群狂信徒嘴裏面撬出情報可太難了，他們身上的一些東西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多。從他們身上挖掘情報的手段很有限，不可以用精神類超凡能力，腦機讀取我不知道是否可行，你那邊有資源的話可以試一試。」

壁畫上的小人喝下的應該是神血，倒地的是承受不住神血侵蝕變異的人，至於他們膜拜的東西，毫無疑問就是神。但最後獨自踩著骷髏頭爬上頂端的小人，他和其他的小人好像有點不一樣，他在登頂之後再次叩拜，是不是意味著走到終點就可以覲見神明？

這個問題隗辛是思考過的，她之前得出的答案是兩個神互相拉扯，用力量拔河，暫時沒能贏過彼此，於是導致了這股「中立」的存在。

她帶著深深的疑惑接著往下看，接下來的內容是一群小人在在喝什麼東西，他們仰著頭，做出喝酒似的動作。

她問自己：我進入這場遊戲以來的所有選擇，是真正的出於本心，還是受到了某些未知存在的誘導？作出選擇的那一刻，我還是「我」嗎？

她正要和李莞然道別，卻聽她認真地發問：「你有沒有思考過，遊戲為何開始？」

隗辛掃描他的身體，發現他的體溫很低，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紙條一翻，後面還有另外一行字。

她一驚，躲在了暗處，看著緝查部帶著法醫和偵查員從一棟平平無奇的居民房邊上推出了一具屍體，屍體已經被裹屍袋包好了，圍觀的居民議論紛紛。

隗辛陷入遲疑，「弊……不對，不是弊大，應該是利大。」

她原地靜立片刻，隨後轉移回聯邦行政中心，目標明確，直奔宗教博物館館長的家。

地下暗河也匯聚著異種生物，與克拉肯號上的景象如出一轍……難不成是繭沉入海中后通過暗河回到了這裏？

石廳的空氣冰冷濕潤，能夠聞見明顯的水的氣息，地表的空氣充滿現代工業排放的化合物的氣息，在聯邦行政中心這樣的大城市，仍然不能遠離環境污染。

李莞然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於大學校園裡，她坐在長椅上，身邊還坐了個人。

隗辛得不出答案，就暫時將自己的注意力從複雜的思緒中抽離。探測器的攝像頭是拍下了壁畫的……看看壁畫，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ｍ也許就能得到答案了。

假設祂是神，那麼這個神的真身也揭露得太輕易了，隗辛總覺得神應該不至於以這樣的形象登場，那麼繭會是祂的子嗣嗎？

其他人或許不是知情人，但他一定是。

「我之所以再次向你確認，是因為我難以把握住那條線，知道的太多就會喪失理智，知道的太少，就無法拼湊出事件的全貌。」隗辛說，「不存在一種既能得知真相也能保持理智的辦法嗎？」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隗辛的意料。

隗辛取完血直接離開了。

隗辛上前，拾起字條，看見上面寫著一行潦草的字。

「謝謝你的提醒，教授，和你交流讓我有了新的思考角度。」她面向李莞然點了點頭。

她那邊聯絡了一批可以交換情報的玩家，說不定會有什麼額外收穫。

他跪了下來，雙手虔誠地合在胸前，頭向上仰著，像是在膜拜什麼至高之物……可是他到底在膜拜什麼呢？壁畫上是畫了的，一定是畫了的，但是鑿子的痕迹再次出現了，破壞壁畫的人將最後一人膜拜的東西從壁畫上抹去，只餘下一片空白。

就像是，隗辛的身後始終存在著一雙眼睛，祂看著她，注視她，指引她，讓她走到終點。

她整理思緒，從冰冷的石凳上起身，開啟空間漩渦離開了這裏。

隗辛長出一口氣，揉著眉心，不知是該感到遺憾還是慶幸。遺憾沒能從壁畫獲知真相，慶幸沒像梅爾維爾一樣因為知道得太多而發瘋？

李莞然對她點頭，「祝你順利。」

中立……中立……好像也不是那麼中立。

遊戲是神明的遊戲，遊戲系統也應該受神操控，包括論壇也是遊戲系統的一部分，所以系統頒布的很多任務以及論壇上公布的種種規則會誘導玩家，讓玩家做出錯誤的應對，產生錯誤的認知，但是另一方面遊戲系統也指引了玩家，在隗辛一無所知的時候，是遊戲系統給了她引導，每階段的任務完成都讓她更接近終點。

隗辛深呼吸，然後緩緩呼出了那口氣，像是要把自己內心的迷茫、猶豫、恐懼通通從身體里驅逐。

根據機械黎明調查到的內容，秘密教團是想讓繭回歸大海的，他們也想讓自己的神重新回來。梅爾維爾的童話故事似乎也揭露了這一點，當初克拉肯號上的繭，可能是神，也可能是童話故事和*圖*書中神奄奄一息的子嗣。

「沒有我你也能想到。你太忙碌，而我在浮崗大學的教學生活相對悠閑，相比你，我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我這邊還有和我一樣的人也在進行這些思考。」李莞然專註地看了隗辛一會兒，「很累吧？」

隗辛研究半天，看出了端倪，岩石上的痕迹是向下凹陷的，上面還有不明顯的裂縫，邊緣有疑似鑿子留下的刻痕——是有人把壁畫的內容毀壞了。

「他們腦子裡的東西……就像具有傳染性的病毒。你可以嘗試解析一位精神病患者，搞清楚他瘋狂行為背後的邏輯，但是你不可以試圖和一位精神病患者共情，如果你百分之百理解他，共情他，那麼你也離瘋狂不遠了，瘋子才會理解瘋子。當然我講的這些東西與現代醫學中的精神病學和心理學無關，只是用它們來打一個比方。」李莞然說。

該問的話似乎問完了，隗辛沒什麼想說的了。

亞當幫隗辛調過館長的乘車記錄，她知道他住在哪個高檔社區，只需要讀取社區保安的腦子，就能知道他具體住在哪個房子里。

館長死了，這多少也是一個能上當地新聞的大事，這裏不宜久留。

不知道是多少千年前的東西了，現代人解讀很困難，這些壁畫所在的地方在幾千年前不一定有地下河通行，所以人們才可以進入其中創作壁畫。

她感到顫慄，同時進行自我審視，自我思考。

在觀看壁畫前，隗辛慎重地啟動圖片識別功能掃描了一遍圖片，最終系統得出的結論是這是一些遠古壁畫，畫的內容簡陋如兒童手繪，充滿了意義不明的符號，畫面是連續的，佔據了一整面洞壁。

無人在意案發現場飄著一張紙條，那字條上沾了血，隨風滾動。

她說話語氣，像朋友，像姐姐。

隗辛的精神觸手連通了李莞然的精神，超凡能力夢境侵襲同步發動，李莞然的精神墜入隗辛編織好的夢境之中。

第一個壁畫是一群小人圍著石台跪拜……可是他們跪拜的東西……是空的？石台上什麼都沒有。

在前往館長的住所之前，隗辛猶豫了一下，決定臨時繞路花上五分鐘拜訪浮崗市的李莞然。

「矛頭蝮？」李莞然有些驚訝地打量四周，「這裡是？」

在屍體沒什麼用的情況下，取走它是不明智的，這可能會打草驚蛇。隗辛也不敢取血用血之m.hetubook.com.com靈，血液不純凈是小事，萬一他的血液中有神血，那就是大事了。

下一個目標是博物館館長。

李莞然的精神很疲憊，她在睡覺……現在確實是睡覺時間了。

「那你認為遊戲系統的存在，對於玩家來說利大還是弊大。」李莞然問。

那個人抹去了石台上的祭祀物。

探測器的獨立電池不足以支撐它工作那麼久，所以隗辛關掉其中一個正在飛行的探測器，讓它停止運行墜入水中，隨著水流自由漂流。漂流期間它會定時開機向隗辛發送一次信號，如果最終信號出現了海中……就說明克拉肯號的繭真的有可能通過暗河回到這座城市地下的居所內。

安保員盤問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居民，他嚇得面無人色，說話都在打顫：「我外出買菜，突然看見一個人渾身是血地躺在大樓旁邊的地面上，這年輕人肯定是跳樓自殺了，不關我的事啊！」

然而一到那位講解員的住所，隗辛就聽到了警笛聲。

當時隨著克拉肯號沉入海中的巨繭，隗辛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預感——它會回來。

李莞然的回答說明隗辛先前所做的事是正確的，她沒有仗著自己精神能力強就強行入侵教徒們的思想獲取關於神的情報，那可能導致她的精神被瘋狂的教徒們「傳染」，變得不可控。

「是的。」李莞然說，「看來你不需要我的提醒也能想到這一點。」

隗辛皺著眉粗劣地瀏覽壁畫。

隗辛謹慎地從館長身上取了一點點血，打算拿去機械黎明化驗過再考慮讀取。

因為遊戲系統在某些時候的提示頗為「善意」，它指引隗辛調查與克拉肯號相關的港口案件，提醒玩家警惕四處殺人的異血者方治，引導玩家調查暗界，它甚至能隨著隗辛本身的意志對她發布任務。

寬敞的客廳里，博物館館長瞳孔放大倒在地上，身體表面沒有任何傷害，只有停止的脈搏和心跳昭示著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隗辛沉思不語，過了一會兒問她：「剝奪者12345號，你知道他是什麼情況嗎？」

「你果然是玩家中走得最遠，最接近終點的。你所說的論點在我的同事中間也有人提出，大多數人提出的只是天馬行空的猜測，但天馬行空的猜測總比沒有猜測要好。」李莞然說，「那你認為，世界的融合對我們是有好處還是有壞處？」

地下暗河的盡頭是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