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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只是單純地想見見她。

「萬一我真死了，隨便你們留下或者離開。」隗辛緩步走來，看著他們說，「琥珀與我合作時我就承諾過不會限制他的自由，後來他正式加入，我也沒有想過要把他綁死，留下當然是最好的，不留下，只要不做我的敵人就行了。」

他們經歷過太多的事，死亡與離別並不少見，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來，逃避是沒有用的，他們只能在痛苦中思考，然後接受。

「找異血者……還算好辦。」李莞然慢慢說，「我的同事已經秘密抓捕了一些，個個惡貫滿盈，足夠判個好幾次死刑……你確定這個辦法是管用的嗎？」

李莞然苦笑：「好，我懂你的意思了。」

最後的壁畫隱喻的極有可能是成神之路，破壞壁畫的人不想讓他人知道有這條路，這個秘密一直被埋藏著，埋藏著……直到隗辛誤打誤撞直接讓龍博士讀了神的血。

「你們做這些準備工作的時候，我的朋友黃昏可以從旁協助，她是我信任的人。當我留在第二世界，她就是我向第一世界傳遞消息的窗口和代言者，她還會將第一世界情報傳回我這裏。」隗辛說，「假如今後有緊急事件，我不能回歸，又沒有辦法及時聯繫你，黃昏就會代為傳達。」

……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隗辛現在死了，我們會去幹什麼事。」黑曜冷靜地說。

「如果她不在了……我可能會留在無光，也可能不會，這取決於下一個無光話事人的態度和玩家的整體態度，以及無光的理念。」琥珀說著，表情越來越沉重，他喃和圖書喃，「我非常不想考慮這個可能性，也不想做好最壞的準備……」

「獻祭要怎麼完成呢？」李莞然嚴肅地問。

她的思維一下子回到了博物館，以緩慢的語調重複了講解員對她說過的那篇寓言。故事本來就短，三言兩語就交代完畢了，可是在這個階段的故事中，李莞然和旁聽的于寒雪眉頭越皺越深。

梅爾維爾的童話故事並不是重點，重點是隗辛之後對於洞窟的探索，當她講到地下暗河中的壁畫時，不管是李莞然還是于寒雪，表情都相當怪異，于寒雪甚至搓了一下胳膊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

「是你。」她稍微有點緊張和心虛，但及時掩蓋住了這一點。

于寒雪仔細看了看，回憶了一下腦海里的地圖：「這個位置可能是在山區，我記得這一片山很多來著。」

她手指一點，在地圖上標註出了暗界所在地的紅點，說：「第一世界相對應的暗界地點位於哪裡，我不是很清楚，可能需要你們做一個計算。」

「也許是為了避免更多的人知道秘密吧。」隗辛語氣毫無波動地說。

在場的沒有蠢人，她們都聽出了故事的話外音。

她和無光的成員通了氣，布置了任務，道了別。人造暗界的計劃已經交代完畢，就差這次回歸之後實施了……只剩下對李莞然交代部分的真相了。

于寒雪和李莞然的第一次見面略有些戲劇性，當時她急於搞武器於是把目光對準了李莞然，被李莞然逮了個正著，後來說清楚緣由后，李莞然主動幫了這個忙。在暗界的行動中，于寒雪和李莞然打過幾次照面，但每次ｈｅｔubｏｏk•cｏm.cｏm見面和她都覺得有點不自在，就像幹壞事被老師給逮住了一樣心裏彆扭。

從壁畫被畫到地下暗河至今，至少有三個人已經知道了骸骨之路這條途徑，第一個知道的是創作這幅壁畫的人，第二個知道的是破壞這幅壁畫的人……第三個知道的就是隗辛自己。

既然是朋友的關係，那就不需要用利益來計算得失了。

「她不會死。」琥珀也很冷靜。

隗辛無奈地說：「哪有那麼誇張。」

李莞然倒是態度溫柔：「又見面了……雖然我們已經見過很多面了。」

隗辛看向她，說：「我對你講個故事吧……黑巫師和灰巫師的童話故事。」

9月12日，22:30。

像是一粒小石子投入了湖面，於是湖面泛起了漣漪。

隗辛訝異地看著琥珀，琥珀安靜地回望她。

琥珀想了想，「我會依舊依附於反抗軍，尋找那一線虛無縹緲的機會去救你，你會在機械黎明裡像植物人一樣躺著。」

「我們長話短說，進入正題。」隗辛在夢境中具現出兩副世界地圖，兩張地圖分別是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

「那我就等你安全回來。」琥珀沉默片刻，「今後的路，我想和你一直……一起走下去。」

隗辛不知道他們的選擇，但是她永遠知道自己的選擇。

夜深了，做夢的時間到了。

「那你確定位於宗教博物館下方的那個暗界是絕對安全的，不會被聯邦發現嗎？」李莞然又問。

「上周在第一世界前往布因塔巴，我們證實了人造暗界計劃基本上是可行的，現在聯邦行政中心宗教博物館的地下就有一個半https://www.hetubook.com.com形成的暗界，只需要找到這個暗界在第一世界對應的地點，完成一個特殊的獻祭儀式，就可以構築一個完整的暗界，這個暗界會單獨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不會像第二世界的其他暗界那樣被聯邦政府重兵把守。」隗辛說，「這樣一來玩家們就可以比較安全地進入其中，完成選擇。」

前兩個人知道骸骨之路，他們在知道這條路后，做了什麼，選擇了什麼？他們有選擇掠奪權柄覲見神明嗎？

「你改變了我的命運，改變了很多像我一樣在泥潭裡掙扎的人的命運。」琥珀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遇見你之後的日子……那應該是一場奇遇，回憶起來都像在做夢。」

但是哪怕再怎麼保守這個秘密，秘密還是泄露了出來。

「人是社會動物，終究是要活在人群中的，我們是人造人，但是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我們是家人，有彼此的陪伴已經很幸運了，可是在無光我們可以接觸更多的人，在這裏我們真的是社會動物。」琥珀說，「這裏……讓我不再孤單了，不僅是因為隗辛在這裏，還是因為這裡有四葉，有人工智慧亞當，還有其他一些不知道我們身份但認同我們是『隊友』的玩家。」

讓于寒雪跟著李莞然，不只是為了讓她當一個傳聲筒，還是為了讓于寒雪全程參与，了解製造暗界的細節，把控進度，搞清楚其中的意外與風險。于寒雪會保管「黑蛇」的賬號，必要的時刻需要及時發布帖子引導玩家，所以這些情報顯得尤為重要。

「最後的壁畫，那個踩著骸骨的覲見之路，為什麼會被破壞掉？」于和_圖_書寒雪凝重地問。

「不百分百確定管用，但這是我目前知道的最有可能管用的辦法。」隗辛說。

「當然不會是敵人，做你的敵人，恐怕要整天提心弔膽吧？」琥珀笑著說，「況且，我們不是朋友了嗎？哪怕不在無光，我也會以朋友的身份幫助你，站在你那一邊。」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麼，察覺到了什麼……但是她只是點點頭說：「我會安全回來的。」

李莞然看了看于寒雪，頷首說：「沒問題。」

隗辛沒想到竟然得到了這樣真摯的承諾，短暫的停頓后，她說：「我也一樣。」

「在可以預見的所有結果中，機遇和風險是並存的，我選擇接受風險，尋找機遇。」隗辛說，「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謝謝你的關心，琥珀。」

「沒有誇張。」琥珀說，「我希望你平安地活下去，平安地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我知道你會選紅寶石，留在這個世界，從內心深處講，我很高興你能留下，因為我不想和自己的朋友分別。可是如果留下會讓你遭遇很多危險，那我寧願你選擇藍寶石逃離這些危險。如果無論如何也不能阻止你想阻止的那場災難，那麼最後的時刻，你留在你的家鄉那邊，應該會覺得更開心一點吧？」

「這隻是一個假設。」黑曜說，「我認為你可以回答。」

她最後看了一眼琥珀，在他靜默的注視下轉身離去。

于寒雪眼睛睜開，一看到面前的人就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找一個異血者，抓捕他，把他押到那裡，殺了他。種種跡象表明教徒的獻祭可以促使暗界形成。」隗辛說，「我不知道需要殺多少異血者夠，最好多弄幾個https://m.hetubook.com.com備用。」

黑曜理性地說：「逃離並不是你的性格，不過在那種糟糕的情況下，逃離只是權衡之後的最優選擇。」

夢境會議中，隗辛思索還有什麼是她沒想到的，還有什麼是她能做的。

「我會和你一起隱藏起來，做一個黑戶，可能會去暗網註冊一個賞金獵人，然後接任務干點臟活兒，勉勉強強地活下去，小心翼翼隱藏身份，一邊苟延殘喘，一邊擔心被人殺死。」琥珀說，「我們沒有正經身份，就只能成為活在陰影里的人，我們作為人造人，註定不被這個世界接納。」

在隗辛到來之前，黑曜問琥珀：「如果沒有隗辛，你我現在會幹什麼？」

「不能，但這是我們已知的最安全的，起碼那裡沒軍隊。」隗辛誠懇地說，「從來沒有絕對安全，只有相對安全，和其他暗界相比，這個暗界風險最低，所以我們只能選擇它。」

隗辛帶著于寒雪跨越空間漩渦，再次來到了浮崗市。

「你說得對。」黑曜說，「我也想到了這些，我同意和你一起加入無光，是因為除了感情傾向的因素外，這就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和你一起加入無光的這些日子，我體會到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之所以問你如果隗辛死了怎麼辦，是因為我想確認你的狀態是理智的，而且我們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連隗辛自己都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了。」黑曜眉頭稍微鬆開了一些，「我們因為認同她而追隨她，幫助她的同時也借用她的力量，要是她不在了……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精神觸手延伸，夢境侵襲施展，她構築了一個夢境，將於寒雪和李莞然的精神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