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下）
第二十四章 二樓
茶几也結著厚厚一層冰，在燈光里，凍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對。」立在不遠處的岱嶽說，「上樓不安全。」
「我想看看二十年前那些人的房間。」木木說，「至於二樓的聲音，我覺得我多半找不到來源。」
「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來自於我們這個世界吧。」木木笑了笑。
卡西尼站二樓。
「在二樓說不準會碰上什麼，木木小姐，您要認清您目前的處境，任何對自己以及其他人生命安全造成威脅的事都不應該做。」大白接著說，「我認為目前您應該留在原地，等待史騰和劉培茄先生返回。」
「可以了么？」卓識問。
「你問我支持不支持……」卓識說ꓹ 「我當然是支持的……」
木木抬起手，拍了拍她的面罩，然後笑了笑。
在視頻記錄中木木早已見過這個場所，在二十年前的記錄中，這裡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大廳，布置簡潔，設計上相當有後現代主義藝術風格，木木一邊往裡走一邊循著記憶去找大廳里的擺設……她記得牆邊有沙發，木木很快看到了沙發，但它早就在漫和_圖_書長的歲月里變得斑駁老朽。
她雙腿微屈，正要蓄力，岱嶽抬手按住了她。
上二樓其實不難，在泰坦的低重力條件下，鐵浮屠蓄力之後能跳到五六米高，一下蹦上二層樓輕輕鬆鬆，只是方向難以把握。
「我和卓老大在底下等著你們呢。」葛梓笑笑，「上面什麼樣子啊？」
是了，這姑娘的直覺和第六感向來準確，她能察覺到什麼也很正常。
兩人的頭盔緊緊地湊在一起，隔著兩層面罩，木木注視著葛梓的眼睛，後者歪著頭，雖然在笑，但眉間帶著似有似無的淡淡哀愁，女孩臉頰被溫暖的淡黃色燈光照亮，細細的絨毛和白皙的肌膚都像是半透明，彷彿紙娃娃。
「我想進去看看，去二樓看看。」
不出所料，果然是死寂的冰窟。
木木挑了挑眉，略微驚訝，「為什麼？」
「嗯……」卓識抬頭盯著卡西尼站二樓外牆的巨大裂痕ꓹ 「木木，小梓ꓹ 我也覺得貿然闖進去不太好，沒人知道上面是什麼情況ꓹ 說不定會發生意外ꓹ 在史騰和劉培茄回來之前ꓹhttps://m.hetubook.com.com 我認為不應該節外生枝ꓹ 有什麼事也應該等他們回來再說……」
木木扭頭問葛梓：「小梓，你什麼看法？」
原本潔白的地板、牆壁、天花板，全部都污垢累累。
這句話一出來，其餘人都一怔。
「為什麼？」葛梓問。
「我同意。」葛梓舉起手。
「你的直覺感覺到了什麼？」
此刻他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身體前傾，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雙臂，雙眼盯著牆上的破口，腦中計算拋出去的曲線。
木木上下打量岱嶽，雖然這人反對她的行為，但幫起忙來倒是周到。
葛梓和卓識都過來幫忙，兩人一左一右扶著木木，讓後者抓著岱嶽的肩膀上去，踩在他的手掌上，木木穩住自己的身體姿勢，半蹲在岱嶽的手上，一手扶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觸著牆壁，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預備——」岱嶽喉嚨中低沉地發聲。
「直覺啊。」葛梓悠悠地說，「木木你知道我的直覺向來很准，我大概就屬於那種第六感非常強的人吧？我的直覺告訴我……反
和_圖_書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我應該支持你。」
……
緊接著岱嶽也跳了上去，跟著鑽進二樓。
木木心底微微一抽，她意識到葛梓可能看出什麼來了。
「廢墟。」木木說，「我要更深入地看看。」
在地面上三人的燈光聚焦中，木木慢慢地爬了上去，然後鑽進裂縫裡。
大白最先回應：「木木小姐，我不贊成。」
岱嶽釋放了鐵浮屠外骨骼中的力量，他像一台人肉投石機那樣把木木拋了上去，木木輕鬆地飛到了二層樓的高度，然後抓住了裂縫。
「卓老大，我就問你支持不支持？」
「這裡是個大廳。」木木扭頭對跟上來的岱嶽說，「應該是當年他們日常活動的地方。」
「沒你的事。」木木撇嘴，「AI不具有投票權。」
「木木小姐，我強烈建議您留在原地，請勿輕舉妄動。」大白變得嚴厲起來，「您如果一意孤行，可能會導致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
「我不同意。」大白說。
葛梓想了想，微微地展顏一笑：「大白說的是對的，不過木木你有自己的想法對吧？我當然支持你。m.hetubook.com.com」
「可以了。」木木點頭。
木木站在牆腳下，抬頭望了望高處的牆體裂痕，預估了一下高度，大概四米。
「你是對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對的。」葛梓輕聲說，眼中閃爍著光芒。
「我好著呢，沒問題。」木木回復，「你那邊情況如何？」
「卓老大，該你了。」木木提醒。
「那咱們來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木木說，「小梓，岱嶽，卓老大，同意上去的舉手ꓹ 不同意的不舉手。」
從未有過如此一刻木木能清晰地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她行走在廢墟里，可腦中還是它們二十年前的模樣。
「安全！」頻道中傳來木木的聲音。
「木木，你究竟是想去找什麼呀？」葛梓問，「你一定是想找什麼，是找二樓那個聲音的來源嗎？」
「OK！三比一通過。」木木啪地一拍巴掌起身，很快啊，解開身上的安全繩，「我上去，你們留在這裏等史哥他們回來。」
木木仍舊不說話。
「您應該以保證自己的安全為第一要務，待在這裏哪兒也不去，這也是史騰先生的意思。」大白說，「我m.heｔuboｏｋ.ｃoｍ.cｏm想其他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葛梓有一雙很亮很亮的大眼睛，雖然面頰消瘦神情憔悴，但眸子里的光卻不見減弱，在她的瞳孔底部木木清晰地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此刻木木忽然意識到這姑娘內心中支撐著她的強大力量來自哪裡——它來自自己，從飛船墜毀一直到現在，在這孤立無援的絕境中，葛梓依靠著堅信木木獲得支撐下去的力量。
「這樣跳不安全，容易撞在牆上，有可能損傷鐵浮屠。」岱嶽後退一步，兩手交疊置於腰前，示意木木踩這裏，「我送你上去。」
木木不說話。
岱嶽見阻止她已不可能，只好也跟了過來，「你一個人上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上去。」
還有茶几。
她直起身子，慢慢走進室內。
木木從裂口中鑽進來，于黑暗中輕輕地踩在一片細碎的冰碴子上，嚓嚓地作響。
「我也不同意。」岱嶽表態。
卓識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木木不耐煩了。
滿地的垃圾。
「跳！」
「木木你還好么？」葛梓問。
最後就剩下卓識沒出聲，木木和葛梓都扭頭去看他，卓老大坐在地上一言不發ꓹ 他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