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且飲一杯，再聽一曲
第349章 溫柔體貼二師姐
這一刻，蘇安然的心中有了些許明悟：眼前這三十人，地仙無虞，道基可期。
中年男子那如利刃般的枯枝五指，並沒有如他所預料那般的刺入上官馨的手腕皮膚內，反而是摩擦出了一片火花，而且這名中年男子那五指的利刃刃尖部分，竟是全部都被崩碎了。
「若非你那條消息讓黃梓感興趣的話，黃梓早就過來找你了。」長孫青冷笑一聲，「你這個守門人，一點也不稱職，竟然和妖盟勾結了那麼久，讓妖盟滲透進幽冥古戰場。」
而摔落倒地者，那四、五十位還能夠憑藉毅力堅持，雖臉色蒼白難看、甚至汗如雨下，但卻依舊盤腿而坐，運轉功法調息靜氣，未來則必然能夠踏入地仙境，甚至追求衝擊一下道基境。
蘇安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間會有這種想法。
「二師姐！」
只有一無所有的弱者才會恨不得讓別人知道自己是道基境大能，所以才會無時無刻的散發著種種天道氣息。
如修為必須達到凝魂境化相期，方有資格稱妖帥，也才有「領兵」的資格——妖盟內，一支隊伍的領頭人資格並不是由氏族大人物指名，而是只能依靠自己的實力和諸多競爭對手競選出來。而想要參与這個競選的最低資格，便必須得達到凝魂境化相期的實力方可。
但提及修為，雙方卻是相差無幾。
只不過，唐詩韻更多的是一種霸道，是那種唯我獨尊式的霸道唯我。
「是啊，我清楚……」萬年青嘆了口氣，「就是因為清楚，所以一直以來我才沒有徹底靠向妖盟……只是，我已經老了啊，沒有那份心氣了。」
萬年青嘆了口氣：「我老了。所以我也害怕了。」
有金鐵交擊火花飛濺。
這一刻，蘇安然突然明白，自己的二師姐還真的是一個相當溫柔的人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連王元姬都不得不感嘆，其實南州妖族所生活著的區域，要遠比南州人族更加廣袤，也更加美麗。
「嗯，是我。」
下一刻，有破碎聲響起。
兩天前。
不過長孫青告訴她不必擔憂，有人會解決的，只是讓她來這裏靜候即可。
「五師姐，我們還要等多久啊？」林依依嘟著嘴，有些無語，「我們都站了兩天了。」
一道冷漠得宛如凜冬寒風的嗓音，突然響起。
陽光，傾瀉而落。
「你的本體，是迷幻樹啊。」
「可你沒說過，幽冥古戰場里有上官馨！」
但這樣一想，自己的九師姐，這輩子怕是難了。
中年男子臉上的驚恐之色更甚：「你……你幹了什麼？為什麼……」
蘇安然心中一驚，那種微妙的感知共鳴能力再度從心底深處升騰而起，他知道，自己這位二師姐也開始動用法則之力了。
因為遠方，已經出現了人影。
聽到萬年青的話，本來還想譏諷幾句的長孫青卻是突然沉默了。
萬年青訕笑幾聲，卻也並不打算接話了。
單論年齡而言，萬年青當長孫青祖宗的祖宗的祖宗都綽綽有餘。
妖王？！
她身上的因果糾纏都強到只要和她有所接觸，便可以逆轉對方因果的程度了。
蘇安然只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摔落聲。
她的五官漸漸立體起來，感覺也真實了不少。
在地仙境以下的戰場，因為王元姬的介入指揮，取得極為輝煌的全面性勝利。
上官馨的共鳴法則所帶來的力量饋贈，既然可以讓蘇安然感知到其他修士的情緒，甚至揣摩出對方的心思想法，那麼反過來說，自己這位二師姐必然也是能夠通過這種法則力量，將她的心緒、想法等等，透露給蘇安然，讓他清楚的明白上官馨此時在想些什麼。
她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王元姬便和南州妖族保持了某種默契，她只針對妖盟的布局和人手，卻並不對南州妖族一併趕殺。
蘇安然心中凜然。
他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
枯枝般的指尖化作利刃，然後就朝著上官馨的手腕刺去。
上官馨回以一笑，然後一拳轟爆了對方的腦袋。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南州妖族不可能繼續出力，畢竟是他們的盟友先背棄了他們。
自己的二師姐，果然是溫柔呢。
也就是蘇安然身為她的小師弟，所以才值得她去溫柔對待，連帶著對蘇安然身邊的朋友也投以幾分關注。至於其他人，在上官馨的眼中，恐怕和路邊的小草、石子根本不會有任何區別。
「很好。」上官馨語氣清冷地說道。
一股濃郁到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息，緩緩散布開來。
「你是誰？！」中年男子發出一聲驚呼。
「因果糾纏得太多，你會變得很重的。」
畢竟說多錯多。
上官馨挑了挑眉頭。
恰在此時，這棵古樹居然散發出一股煙霧，猛然化作一名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
這一刻，中年男子哪還不知道，自己剛才居然陷入了對方的小世界里，被其法則力量徹底扭曲影響了。
那一刻，王元姬就知道，妖盟捨棄了南州戰場。
「這是她的道。」
長孫青並不惱怒，卻只是笑：「我可沒有干擾你挑選人手……我們的賭約是，你可以挑選一位妖王橫加阻攔，但只要這些從幽冥古戰場的人族修士能夠來到這裏，就不能再繼續追殺。」
蘇安然笑了一下。
但下一秒，王元姬和林依依的臉上，很快便又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之色。
為什麼我一點感知也沒有？
「二師姐……」蘇安然收回目光，然後低聲說道，「再下去，他們要死了。」
眼前女子的面容，徹底變得清晰起來。
其中稱呼方面就必須與修為境界挂鉤。
「不可能！你……」
但是下一刻，林依依、王元姬、空靈等三人，便是眼前一亮。
之後，戰局就完全呈現出一面倒的局面。
「我並沒有將你拉入我的小世界，而是由始至終，我就在你的小世界里。」上官馨似乎知道對方的和*圖*書想法，淡淡地說道，「我唯一做的，只是將我的法則力量融入到你的小世界里而已。」
之前讓人感到驚懼的原始森林，此時竟是多了幾分溫暖的氣息。
所以對於「妖王」這兩個字，自然也是最為清楚的。
「畏懼我吧。」
他們自是知道上官馨非常能打，但妖王之爭，僅是餘波就不是他們能夠招架的，因為實力層次相差太大了，這一點才他們感到不安、擔心、害怕、恐懼的原因——修士們是在害怕，這種殃及池魚的行為讓他們不知道到底誰才會是那個幸運觀眾，畢竟沒有人希望意外比明天更早到來。
只要他們能夠撐得住這名妖王所帶來的法則氣息威壓，那麼他們就必然會有所收穫，將原本在幽冥古戰場里收穫的那份生命氣息，快速的轉換為自己真正的力量——原本這一過程可能需要消磨很久，十數年到數十年不等，畢竟這是一個水磨工夫，但如果有天道氣勢的威壓，藉助這份力量突破心境，將從幽冥古戰場里獲得的生命氣息融入到自身里，便可以省卻最起碼十數年的苦修。
「苦海難渡。」石樂志嘆了口氣，「道基，便已觸及世界的本源，再往上便是超脫生死之限了。想要橫渡苦海，超脫生死，便不能糾纏太多的因果，你糾纏的因果越多，身上的束縛就會越多，彼時也就難渡苦海了……你二師姐如果在這裏助他們一臂之力，讓人族多了更多的地仙境、道基境修士，使得人族運勢更加旺盛，那麼她就需要背負這部分的因果了。」
只是眸子里的殺意更濃。
人族修士，因為與妖盟打交道的次數最多，頻率最高，因此對於妖盟的認知也是最廣的。
九天之上，萬年青黑著臉，頗為不善的盯著長孫青。
她的思維方式，以及行事邏輯，其實都跟唐詩韻非常相似。
但儘管臉上有所驚訝，不過他的動作卻絲毫不慢，整個人迅速向著後方退去，他的左手同時一抬，五指竟如老樹枯枝那般迅速蔓延演變，然後就搭在了上官馨的右手脈門上。
這種話，沒法說。
所以上官馨不會橫加阻攔。
或許，只有像萬年青這般，從第二紀元末期活到如今，在體會了無盡的孤獨之後，或許才會多了幾分「人性|欲念」。
王元姬站在一處洞穴甬道內。
當然，高傲如她自然也不會刻意說破——就連她言語相逼，致使那名妖王動手之事，她都懶得說。
上官馨突然就笑了。
若是自己的二師姐願意出手援助一下的話，或許不會有那麼多修士暴斃——雖然蘇安然也明白，機緣必定伴隨風險，但私心上，蘇安然還是希望自己的二師姐不要那麼冷漠比較好。
突然間，長孫青也沒了交談的性質。
……
這是他們應得的機緣。
當然，她也知道，這場勝利很大程度上並不是因為她的介入，而是源自於南州妖族與妖盟之間的分裂——在她開始指揮大荒城的前線戰場時，她就已經充分感受到了，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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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無法理解。
「大先生說了，應該就是這兩天了。」王元姬開口說道，「他和萬年青還有一個賭約，不過大先生說，這個賭約他是必勝的，因為師父早已做好了準備，只讓我們安心等候就是了，小師弟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猛然轉頭，卻只看到許多修士一臉蒼白的摔落在地，其中那些修為不深，又或者身上傷勢較重者，竟是當場就斷了氣，其面容上乃是一片驚恐的神色，就彷彿生前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竟是將自己活生生給嚇死了。
……
對於這一點，王元姬懶得理會。
上官馨宛如沒有看到那如利刃般的枯枝五指，她的右拳速度不變，依舊朝著中年男子的臉上揮去，身形也隨著中年男子的倒退而進逼，若非兩人同時一進一退，身形漸漸遠離眾人的話，這一幕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靜止的畫面。
她真正在意的，只有一點。
到了這一境界，于妖盟之中才有了開分支的資格，也就是成立一個新的族群。當然，對於某些自認資源或者人脈都不夠的大妖，他們一般也不會選擇去建立自己的族群，就算建立了也多為其他氏族的附庸。
上官馨的確不想和這些陌生人有什麼因果糾纏，所以她自然有自己的判斷衡量標準。但此時蘇安然開口，上官馨便也明白，她這會再出手便不會多去承擔那一份因果——畢竟她是承了蘇安然的「因」，所以才會有了她出手的「果」。
只是，她不屑於散發出這種氣勢來進行威懾。
至於其他僥倖未死之人，則最多也就是博得一個「地仙可期」的評語。
「就你心善。」上官馨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說罷，上官馨只是一個邁步而出，但下一刻整個人卻突然出現在了數十米開外，伸手就朝眼前一棵古樹抓了過去。
只是她的語氣也顯得無比的凝重。
神海里，大概是應該感知到蘇安然的嘆息，石樂志才開口說道。
妖王之所以讓人感到心悸恐懼，並非只是單純源自於他們「久居高位」的氣勢，而是踏入道基境之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自帶有天道法則的運轉規律，而也正是因為這種法則氣息的散發，所以才會讓其他修士感到「氣勢威嚴」，乃至心生恐怖感。
當然，更多的是，上官馨對於自身的實力極為自信，這固然是她對自身武道實力的驕傲，也是她能夠一路披荊斬棘踏上武道巔峰的原因，但實際上她的確不適合擔任領頭人的職位。
但是……
林依依和空靈，也來了。
再然後，南州妖族就開始全面退兵了，甚至將原本由他們牢牢把守的兩處據點，也一併拱手相讓了，然後來自百家院的兵家便迅速接管了這兩處據點，於是王元姬便知道，大先生·長孫青必然是與南州妖族大聖萬年青達成了某和-圖-書種協議。
而其他修士雖沒有如此慘烈的下場，但看他們的臉色顯然也並不好過。
上官馨的話並沒有過多的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直接說出來，所以整個隊伍的所有修士，都聽得一清二楚。
中年男子的瞳孔猛然收縮，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聲：「上官馨——！！」
「你們人族也見不得好到哪去。」
此刻尚且能夠站立者，竟不足三十人。
「他們才剛剛經歷了一場意志扭曲的大恐怖，所以嚴格來說，那些人其實也並不應該就這麼死去的，若是換了一位妖王過來，恐怕傷亡會更加慘烈。」上官馨並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依舊自顧自的說著，「不過可惜……他們不應該就這麼死的。但值得幸運的是，還好來的是你。」
再之後，則是相當於人族道基境的妖王了。
因為她不會考慮到其他人的情緒心情，自然也不可能「屈尊降貴」的去做一些安慰他人、鼓舞人心的事情。
妖盟成立之初，是古妖派佔據了上風，所以規矩繁多。
「鏘——」
以她們的目力自然能夠看得出來，走在最前方的，赫然便是蘇安然。
「哦，我改變了你的認知，所以忘了你並沒有認出我呢。」上官馨笑了笑，「那麼……現在呢？」
這也是為什麼八王氏族裡有不少妖王實力並不見得遜色于這二十四位妖王，但他們卻並沒有被妖盟列席尊稱的原因。
那就是她的小師弟下落。
妖王來襲，固然是一次危機，但對於身後這些剛從幽冥古戰場里脫逃出來的修士而言，實際上也是一次機遇。
「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我會感到恐懼。」
蘇安然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師姐，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中年男子只感到一陣模糊，原本眼前年輕女子的相貌瞬間便有了變化。
「感受恐懼吧。」
在往上，則是相當於人族地仙境修為的大妖。
萬年青依舊黑著臉沒有說話。
「不是我，而是蘇安然。」
他自是知道，別看上官馨對自己一副溫柔的模樣，但自己這位二師姐心高氣傲得很，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把對面那名妖王放在眼裡，自然說話也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末了，石樂志才幽幽說道：「與其未來再去斬斷這些糾纏，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有這些牽連……你是她的小師弟，你們是同一個師門的弟子，所以你們的因果是早已註定，所以她才會對你另眼相看，也才會展露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給你。」
萬年青凝視著長孫青，然後才說道：「你真的相信黃梓所說的嗎？」
「沒這份心情，你還跟著妖盟折騰了這次的南州之亂，要是有這份心氣，你豈不是是要和妖盟一起再度將人族奴役了？」
上官馨終於瞥了一眼中年男子的五指枯枝，然後才一臉輕巧地說道：「迷幻樹，能自成迷霧，擾亂入霧生物的心志，扭曲其感知，以此作為捕食手段。若是僥倖得天地靈氣滋潤開啟靈智化妖，天生就擁有迷幻能力
ｍ•ｈｅｔubｏｏk•coｍ.com，以此入道便等於天然掌握了幻陣的能力……你以幻陣入道，構築自己的小世界，再輔以畏懼情緒的法則為基調……」「我明白。」萬年青點了點頭，「我會拿出足夠讓你滿意的東西，去交換幽冥鬼玉的。」
這名中年男子的臉色，很快就由驚訝變為一絲得意。
「生死間自有大恐怖，你的法則便是由情緒延伸出來的畏懼吧？」
所以王元姬來了。
「當年你與我們合作過一次，你應該清楚黃梓的為人。」
「你讓那些小傢伙都看到了自己修鍊失敗，走火入魔的一幕吧？」
而上官馨則是一種傲慢，傲慢到她根本不屑於去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更何況是關注。
你說你在誰面前裝逼不好，跑到自己的二師姐面前裝逼，你是覺得你的頭夠鐵嗎？
蘇安然開始為那名妖王默哀了。
僅一步之隔，卻是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但蘇安然卻始終覺得有些可惜。
在萬年青的眼裡，長孫青又何嘗不是「年輕的天才」呢？
面色不愉。
上官馨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語氣淡然地說道：「你是不是在驚訝，為什麼你這一次的迷幻扭曲效果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居然才死了這麼一點人？」
「願賭服輸。」
「重？」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想法，而是來自二師姐上官馨的評價。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上官馨冷笑一聲：「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
「我啊？」上官馨又笑了，「我只是把你剛才給他們看到的那恐怖一幕所產生的恐懼情緒，植入到你的神海里而已……讓你也好好的感受一下，你早已忘記了的畏懼之心啊。」
……
那並不是眼下他們這群修士所能夠招惹的對象。
話語落畢，卻已是不再言語。
在她的身後，黑暗吞噬了光，宛如某隻巨獸所張開的巨口，充滿不詳意味。而在其前方，卻是一片參天大樹所組成的原始森林，陽光灑落於這片森林里，並沒有讓人覺得陰森可怖，反倒是有一種寧靜祥和的韻味。
「你是傻子還是把我當傻子？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告訴你？」長孫青不屑的瞥了瞥嘴，「更何況，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上官馨在幽冥古戰場里，我之前還會那般急切？……老黃那老傢伙，不厚道，此事竟然之前也沒有交底。」
所有修士的神色，都變得有些不安起來。
在看到上官馨探來的右手時，臉上還帶著幾分驚訝之色，顯然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偽裝居然會被破。
有金鐵交擊之聲作響。
「好吧。」林依依雖然不太情願，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上官馨按理而言，自然也是有的。
妖盟有二十四路妖王的說法，但這並不是說妖盟就僅有二十四位妖王，而是在說整個妖盟里實力最強的二十四位妖王。而這還是因為這二十四位妖王都擁有自己的氏族，他們的氏族無論是規模還是實力都幾乎不在八王氏族之下，所以才被稱為二十四路妖王，而不是二十四位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