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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說：「只怪我識人不清，家賊作亂，我如今無話可說。」

聆音思來想去，還是要從彩巧那突破。正好長孫舞說有密線來信，說彩巧與王美人有嫌隙。她原本是王美人的貼身宮女，曾有一次王美人的翡翠釵子不見了，被說成是她拿的，險些送到慎刑司裏面去。王美人那時不想鬧大，又苦無證據，只是把她貶到外間去。

「嗯。朕知道。你一直都讓人省心。」他應了一聲，便安撫著讓她睡下。段晨岫楚楚伊人，眼眸中凝有不舍，說：「皇上能否不走……」

聆音還有疑問：「可是，食物中含至陰之物也不假啊。」

此次在北德殿的大臣除了丞相葉風之外，還有內閣學士張書修、兵部尚書辛子路等人。因是大諾歷來有皇后陪同協理政事的慣例，故而大臣們也沒有異議，便開始單刀直入地言談朝政之事。如今日子太平，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還是咋的，大臣們所言談的都是些小事。直到最後，張書修道：「漠北可汗新崩，其長子努其哈承襲可汗之位。努其哈素有野心，不可不防。」

聆音進了韶華殿，只見宋美人如痴狂婦人，頭髮皆散，啼哭不止：「你們還我的孩兒……都是你們，你們害我就好，何苦還要害我的孩兒……定是你，王芷縈。不，肯定是邵貴妃……你們見不得我有孩兒……」

聆音冷冷地看著宋美人，宋美人被那眼色一駭，竟止住了哭。只見聆音緩緩地開口，道：「本宮會為你做主，宋美人你不要再這般取鬧，休說你無證據證明是邵貴妃指使的，光肆意辱罵誹謗位分高的嬪妃，便為不敬。身為宮妃，德行有失。本宮念你剛遇失子之痛，暫不追究，以後莫要再讓本宮聽到這般言語。本宮亦提醒你，事情要依分寸而行。」

鄭玫面有猶豫：「是宋美人。」

「姑姑去時很平和。」聆音點到即止。母親的葬禮雖然簡陋，甚至未通知崇安侯府，只是在淺沫山覓得一處佳地，便將她安葬。雖然是秘而不宣，然若是有心去打聽，怎會不知？聆音不由心底透涼。葉丞相告退後，蕭洛雋也走了出來。他從內侍的手中取過披風，披在聆音的身上，道：「夜晚風寒，皇后應當保重。」

聆音此時穿著米黃色流紋長裳，極素淡的疏疏幾株廣玉蘭花，頭髮只用淡藍色琺琅銀步搖分插兩邊。北德殿是帝王私宴大臣的地方，這般相邀，聆音心底隱隱有幾分猜想。又記起她臨走前崇安侯說過「若沒有帝王絕對的寵愛，不要去涉及朝政」，便有些抗拒。

「皇后這麼急著趕朕走？」蕭洛雋的笑意促狹，「倒是急於成為一代賢后了。」未待聆音說些什麼，蕭洛雋道，「朕在北德殿有一小宴，皇后陪朕去吧。」

「太醫驗過了嗎？」

聆音道：「你有何話說嗎？」

放下筆，不料和*圖*書沒壓緊紙，紙順風飄起，落到窗外。聆音懶得撿，心想左手字也無人認得，待宮人們掃了便是。她懶懶地往後仰，靠在美人榻上，閉目而思。卻聽得有極細微的腳步聲踏來，她卻懶得睜眼，懶得起身，暗想近來幾個月的養尊處優，倒是衍生了慵懶之心，不似在淺沫山時，都是自己動手，何勞宮人。

隨即，蕭洛雋信步踏入庭中，有一暗影現於面前。蕭洛雋沉聲吩咐道：「命人通知丞相，這幾月，泰王若有異動，立斬不赦。京城中各個王侯大臣府中加強監視，調查清楚誰與泰王暗中有接觸，便宜行事，勿留後患。」

聆音也明白蕭洛雋不喜在何處，為了大局考慮，蕭洛雋更希望長子是由中宮所出。

彩巧說：「奴婢前段時間奉命出過宮，便拿了翡翠釵子換的錢，買了那些東西……」事情已成定局，聆音不敢深測這件事情的幕後是否有蕭洛雋，只將實情告訴了蕭洛雋。他只是說：「皇后看著辦吧。這後宮，總歸是由你掌管。」

聆音見如此，今天也審不下去了，便令人將她們帶下。將旁人屏退，隱在暗處的淮姨便走了出來。

蕭洛雋的笑容已帶了幾分和暖，笑著對聆音道：「這位是松隱謝述。」

聆音道：「皇上怎的不去韶華宮看看宋美人，到臣妾這兒來了？」

蕭洛雋「嗯」了一聲，道：「努其哈野心大於其父，手段又殘忍狠毒，從政專斷，不得左右賢王之心。不出幾年，與左右賢王的矛盾就會激發，到時漠北必有內亂。朕已叫景王前去漠北，必要時候，可伺機而動！」又道，「傳朕旨意，漠北若有異動，叫景王放開手，好好歷練。此話須在泰王面前傳達，讓他好好幫著景王。」

蕭洛雋淺淺凝笑，如玉般的面龐讓聆音不由得心跳漏掉一拍，緩緩的，像是有什麼駐紮在了心底，眼睛深邃得讓人迷陷。

現在這麼機緣巧合，那東西怎恰好是讓彩巧送去的。聆音命長孫舞審問彩巧這件事情時，彩巧神情閃爍不定，最終翻了供，磕頭不止，說只是想要陷害下王美人，也沒想到宋美人會為此而失去孩子，並沒有想要人命。

淮姨狐疑地打量著聆音，攥過她的手一摸，冥思片刻，才詫異道：「我說你，雖說數月來皇上算是雨露均沾，但鳳兮宮也沒少去，怎麼就沒有動靜呢？」

聆音猜不透蕭洛雋此意到底為何，是有意試探，還是真心讓她干政？原想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最終君命難違。蕭洛雋說：「從皇后寫的那些詩看，可見皇后此時悠閑無事。」

聆音便靜靜地待在一邊。

聆音的眼裡有厲芒陡起，心中冷笑道：如今這麼快便行此愚蠢之舉了嗎？

那夜，蕭洛雋與她對弈。他沉穩強勢的落子之下，聆音起初還微佔優勢，到後來竟是節節敗退。局勢在剎那間急轉直下，再也挽不回。

蕭洛雋冷和-圖-書淡地說道：「無事，有母后在，不會出太大亂子的。」

聆音「哦」了一聲。

「韶華宮已去過了。順路來看看皇后。」

男子已經作揖道：「拜見皇後娘娘。」

晚間的時候，聆音問蕭洛雋道：「如今昭儀有孕，皇上也留她在京嗎？」

蕭洛雋聲音淡淡中帶了幾分柔和，說：「這次權且當作散心吧。在宮外，也不用拘束太多。朕此次是微服出行，太過張揚了，總歸看不清虛實。」

聆音的好勝之心被勾起，主動再邀一盤，拼盡全力，還是輸了數子。看著聆音懊惱的樣子，蕭洛雋不可抑制地心內一動，微妙得如同種子剛剛破土時的喜悅。

蕭洛雋微皺眉，說：「那些勸諫的話就不要講了。朕意已決，讓丞相暫理朝政，泰王召回京都協理。後宮便由太後主理，貴妃、怡妃協理。」

她入宮已有半年多，宮中除了宋美人滑胎一事外，其他倒是小事不斷。段昭儀已被賜封號為「姝」，待到皇子誕下時再議列三妃。姝昭儀此時算是宮中除了三妃之一的怡妃外，唯一特別被賜予封號的妃嬪，榮寵無限，羡死諸人。

彩巧身子微微一顫，撲了過來，說：「娘娘，都是王美人指使奴婢做的，請娘娘開恩吶……」

「曾憶當年，少時輕狂？」蕭洛雋不由失笑，說，「皇后才幾歲啊，便已經感慨少時歲月了？」

那天聆音來到韶華殿，聽得有婦人哭哭啼啼，肆意謾罵，不由蹙眉，詢問道：「誰在喧嘩？」

「皇后不是外人。」蕭洛雋阻止了他離去。

落日餘光細碎，浮動在幽幽鳳兮宮中。天氣還是冷，聆音一身流紋長裳稍稍掖了掖，左手提著的筆終於放下。淮姨道：「你胡攪弄著什麼？」她一把搶過那宣紙，卻見那紙上的字雖秀骨獨存，歪七扭八，寫的竟是各個妃嬪優劣態勢。

那天去看了宋美人之後，淮姨在一旁說道：「第一個，怕是不易。」

聆音只是笑笑：「不易便不易吧，倒也不知道誰有膽量。」

當晚，皇帝駕臨瑤光宮，段晨岫出來迎駕。她體態略顯幾分臃腫，卻無礙她的溫婉美麗，身上一襲淺青色的春衫，如同畫中的女子。見到她，蕭洛雋一笑，話語一柔：「這幾個月，照顧好自己，有事找母后。」

「不辯一下嗎？」聆音眼裡光芒微收，淺笑道，「很好。」又命人將王美人的宮女彩巧押上。王美人怒瞪了那宮女一眼，礙於皇后在場，並沒有說話。

聆音近來有些倦乏，許是春困，便不大放在心上了。

「朕不走，朕陪在你身邊。」

聆音臊得沒話可說，急忙抽回手，道：「要你管。」又說，「對了，如今看護宋美人的太醫是誰？可是穩妥的人？」

蕭洛雋又對聆音說：「朕有意御駕巡視，皇后伴駕，謝述同去。」

聆音心裏一寒，莫非這是有意試探。

思慮間，和-圖-書蕭洛雋已派人將聆音喚了過去。那男子，穿著儒士的青衫，神情超脫，蕭蕭然若松下風。

段晨岫隱隱有些失落的心，此時稍微有了些暖意。是啊，相信他。他從來沒有允過她承諾，她也從未提。他今日這話，是要讓她相信他嗎？

風波稍平靜不久，又有瑤光宮那邊傳來段昭儀有孕。聆音暗自囑咐，要小心對待，不能有任何的閃失，否則人心惶惶，于皇嗣不利。

「說是藏了至陰之物，確實是王美人送來的，然而王美人死不承認。但她旁邊的宮女也說是王美人指使的。」鄭玫恭謙地說道。

他莞爾道：「無妨，在朕這兒，你還不算輸得太慘的一個。」

蕭洛雋皺眉，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應該注意休息。」又細心安撫道，「岫兒，你一向是相信朕的。」

最終定案，彩巧居心不良，嫁禍王美人，謀害皇嗣，送入慎刑司，杖打四十。王美人教下不嚴，德行有失，降為最末等的彩女，以儆效尤。

淮姨隨即也會意過來：「若是皇上……那麼這事，就不好追究下去，也只能委屈那幾位了。」

「那，瑤光宮可曾去過了？」

聆音不動聲色地閃身避開彩巧要抓住裙擺的手，冷聲道：「是嗎？」

淮姨掃了幾眼，一邊念著一邊評價，道：「段昭儀宮中舊人，人脈寬廣。優勢是討太后歡心，又有皇帝寵愛，是否要結交，尚待考證。說來段昭儀有可能是皇帝的心頭肉，不過迂迴走太後路線也不錯，被太后封賞晉封的話，風頭也沒那麼盛。邵貴妃，優劣均因出身過高，倨傲不易得人心，有時候傲骨是雙刃劍，皇帝或許會喜歡這樣性格的，不過暗地裡估計也挺遭恨的。邵貴妃看上去倒是心機藏得不深，現今是最大的敵人，以後就未必是了，我也贊同不與她為敵。」

淮姨點頭：「不得不如此。在這個後宮中，甚至是人世間，皆有準則。再查下去，對誰的臉面都不好看，就這樣點到為止吧，皇后也不要在這方面探查太多了。」

「謝公子好。」聆音亦是帶笑回道。天下三公子，皆是經天緯地之奇才，松隱、梅獨、竹逸。松隱乃三公子之首，氣質超脫，才華天縱，歷來隱於山間，與世無爭，卻不想竟在這碰到了。看二人姿態，竟似深交的知己。

聆音此刻便明白過來，蕭洛雋允了景王守邊疆，不僅僅是為了分泰王的權力，更是要讓景王在必要時刻，行非常之舉。聆音想起那個輕佻少年，不知在漠北的風刀霜劍中，他會長成一棵弱不禁風的花，還是堅忍不拔的樹？

次日，皇帝頒旨，說明南巡之事。有大臣勸阻，然而都被駁回。

蕭洛雋的眼裡有光芒陡亮，謝述已經會意，道：「京城中空，小人乘虛，亂事之際！」二人相視一笑。

聆音睜眼，卻突然嚇了一跳。見到蕭洛雋倒是沒什麼，不料卻發現那張隨性塗鴉的紙穩穩噹噹和*圖*書地落在蕭洛雋的手上。

謝述給人溫潤如玉，又有松柏傲立之姿。他看向蕭洛雋，道：「宮內女眷微臣不便相見，便容微臣告退吧。」

聆音道：「宋美人若是為了陷害王美人而犧牲子嗣，那就太可怕了。雖然蕭洛雋對宋美人有子后表現冷淡，讓她心中惴惴不安。但就算有了這個好機會，宋美人也犯不著用如此大的代價去拼啊。她雖有親信太醫，然而針灸之術，衛太醫並不精於此術……莫非……」聆音眼中的光芒一閃，卻沒有說下去。

「對於宋美人來說，應當是穩妥的。似乎那衛太醫，還與宋美人有幾分淵源。皇嗣這事，自然誰都怕，能不找信得過的人？」

不日里，與王美人同院的宋才人傳出有了兩月的身孕。蕭洛雋聽到的時候，面上並沒有喜意，但還是晉封了她的位分，如今該改口叫宋美人了。

既是設宴，聆音預備去換身衣服，卻被蕭洛雋止住，道：「這般已經很好了。」

「切不可……」聆音道。

謝述默然。

頒布指令后，聆音似喃喃道：「既然宋美人也是食用了送去之物，這也算沒有誣陷她們了吧……杖責四十，順其天意了。王彩女……」聆音長長一嘆，沉靜的目光中有點兒倦然。她問旁邊的淮姨，道：「有必要這樣嗎？」

春來，綠波千里。萬花爭艷，此時只是初春，蓮花還未綻放，太液池入目仍是一片翠色。太液池旁的未央柳，微風吹拂之下，似極了美人嫵媚的身姿在蹁躚。

日子約莫過了一個月，果然如淮姨所料，宋美人在某日午後腹痛不已，流血不止。待到太醫來時，已回天乏術。

王美人冷冷地咬唇。

段晨岫的心中隱隱有不安，讓她從來深藏堅毅的眸中也露出了幾抹羞怯和驚慌，說：「皇上，臣妾是說皇上能否不離宮，或者臣妾跟皇上一起走，像皇后那樣……」

蕭洛雋道：「你已在邊關相助多年，想必那邊也能一手支撐局面了。這次朕讓你回京，便留在朕的身邊吧。朕知曉你不願意沾染朝廷上的錯雜，便不任你為官。但若有什麼要緊的事，便入宮來同朕陳情，皇宮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

「我是花匠嗎？」淮姨眨眨眼，「我如今倒也是頂著鳳兮宮名頭，四處混跡。」

北德殿離宮門較近，位於御書房附近，此時已有大臣在那兒等候。見帝后前來，皆來行禮。不少人見到聆音有些詫異，聆音亦不可避免地見到了葉丞相。時過境遷，聆音的心情已經平靜，儼然如同一個幹練的皇后，情緒並未外露，端莊得體。

聆音覺得蕭洛雋有點兒故意讓她和葉丞相單獨見面之意。

葉丞相身體一顫，面有僵色，長「哦」了一聲，便說：「應當是……安然而去的吧？」

她別開頭，說：「不玩了。」語氣中帶著不自在的嬌俏，竟似早春里新出的花|蕾，嬌艷奪人，眉眼也生動起來。蕭洛雋命人撤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棋盤，道：「隨你吧。」

「我亦認同。」淮姨道，「這兩天晚上我潛至韶華宮，趁宋美人夜晚睡下時，倒是替其把過脈。脈象有些怪異，雖類似於食物滑胎，實卻不是。在她沐浴時，我雖曾遠觀看了下，能見到她腹部有用針刺穴位的痕迹……」

聆音默然。

黑影應了一聲，便消失得毫無影蹤。

聆音抬頭的期間，卻見到太液池旁分花拂柳間，閃現蕭洛雋和另外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是不曾見過的。聆音暗暗存疑。

聆音幾乎失聲大笑，但她還是極力忍住，神容間有哀戚，道：「承蒙丞相垂問，姑姑已在三年前辭世了。」

出了韶華殿，回到鳳兮宮，已有人將王美人押來。在途中，聆音陡然想起，每逢侍寢之後，除了鳳兮宮和瑤光宮外，其餘各宮都會賜葯，那宋美人又怎會有孕在身？聆音暗暗存疑，宋美人不是善類，陽奉陰違倒是真。

人煙甚少，聆音坐在太液池旁的軟凳上，幽幽地凝視著太液池的波光蕩漾，不自覺間已失神。待到回神的時候，長孫舞已拿了一件衣裳出來，說：「春寒，娘娘小心點兒。」

「你覺得如何？」聆音問道，「王、宋美人歷來不和已經是眾所皆知，王美人斷犯不著在這風口上行此舉動。大家皆入宮不久，被他宮安下了釘子，來個一石二鳥也是常事。我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斷不能失了公允。」

聆音從美人榻上起身，請了一個安。蕭洛雋道：「無須多禮了。」

蕭洛雋見聆音遲疑，微皺了眉：「怎麼了，剛剛不還要做一代賢后嗎，現在便不陪朕去了？」

群臣散去后，蕭洛雋又留下幾個大臣商議。聆音見時辰已晚，就準備獨自回宮，正好瞧見葉丞相。只見他眉目有猶豫忐忑之色，許久，才出口道：「皇后，您姑姑如今還好嗎？」

後面謾罵詆毀的聲音越來越盛，鄭玫道：「宋美人說是吃了王美人送來的東西，裏面含有髒東西。」

聆音讓她評點后，便說：「這些都拿去燒了吧，我只是練字。你一個花匠，對後宮局勢倒有獨到見解。」

淮姨走後，聆音又新取了一張紙，閑極無聊地在紙上隨性而畫。偶爾用左手寫字，雖然歪歪扭扭，卻別具一種詩畫的氣息。她靈機一動，在紙上寫下：「昨日小睡，晝起雨密，乃賞浮雲，幻化萬端，倏然遠逝，晴空萬里。曾憶當年，少時輕狂，幽游江南，皆若一夢。」

彩巧的身子不停地打戰，眼神飄忽不定，懼怕不已。

「皇上也小心。臣妾會照顧好自己和孩子……」段晨岫面帶笑容，猶如春風拂面，她的聲音中凝著水一般的柔情。

聆音問道：「那至陰之物是從哪兒來的？」

王美人終於看不下去了，說：「我何曾指派過你，你休得血口噴人。」又厲聲道，「賤人，到底是誰指派你來的？我和宋美人不和，我送去的吃食，她怎麼會動？！定是你們合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