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為有暗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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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給予小喬生命的承重，那時心虛，不敢許諾。如今，小喬離開了，倒是一乾二淨，空了。
「我來自馬鞍山，一座詩城和鋼城。」
我有些意外，連忙請她進屋。她說在門外就好。
「不用，肯定是好了的。」我輕鬆地回答。
沒等我回答，她又接著問道：「你看小說？」說話的同時，她的手已經放在小茶几的書上，但隨即又自然地收了回去。她很理智，也有教養，但是我看出了她是熱愛文學的人。
「進來吧，安全！」我這話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說完才覺得唐突了。
我們相視而笑，他自然地坐下來，扔來一根煙。這種情形，適於一個故事的開端。我是寫書人，能很靈敏地嗅到他身上好聞的淡淡煙草味。
「不見不散，記得吃早餐。」我再次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對於這個四川的女孩子，我的大腦是粉的。
「就在旅館外面的壩子中，7：00準時，不見不散哦！」
我禮貌笑笑，說沒事，我也才回來。
「我是廣西師大的學生，不知你去過靖江https://www.hetubook.com.com王府沒？師範大學的本部就在那兒。」他問道。
「偶爾罷了，家鄉的味道。」他淡淡地說道。
他似乎能猜中我的所思所慮，很快就打開話匣子說道：「這是她的家，我妻子父母的小旅館。我的妻子，就是樓下你看到的一直在忙碌的那個女子。」
「還好，沒事也看看。」
是她，那個年輕的四川女孩！
我將小杯擱在鼻息中，很滿足。
我說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然後我也笑起來。
「這裏離碼頭有一段距離，剛聽有幾位客人他們在聯繫遊船，你可以加入，這樣一起有伴，車船也方便的。我幫你問問吧？」他熱心地說道。
「我們明日一早出發，你要去嗎？」她直截了當地將話切入正題。
我是一個離婚的老男人，一個賣字為生的自由職業者。小喬嬌小，她芬芳怒放，正值年華。我和她，隔著的不僅僅是一層層紗籠而已。我想說，小喬，漂泊，無定，你敢要嗎？
我和她，很自然地遇見，然後和-圖-書很自然地上了同一條船。
「我畢業后沒有回老家，在這裏的一個小山村待了三年，我是去支教的。我的初戀是我的大學同學，她是一個條件優越的女孩子，家庭富足，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我們三年的感情，在我決定去支教的那一刻就崩塌了。她無法衝破親情的樊籠，而我在實習時，就選擇了何去何從，那裡太需要老師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是愛開玩笑的人，特別是對陌生的女子。對她，我有點莫名的熟絡，很奇怪的感覺。
——《卡薩布蘭卡》
「嗯。你也喜歡嗎？」我問。
我承認，我孤獨許久了。見到親切的女孩，我很接受她們的溫暖，並不是不懷好意。我喜歡扎馬尾的女子，鬆懈，沒有半分疏離。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的酒館，她卻走進了我的。
我們都露出一抹淺笑，我看見他微漾的眼睛里，有藍色閃動。
「嗯www.ｈeｔubｏoｋ.com•cｏｍ，是的。這旅館不錯，很溫情。」我說得很真誠。
她說：「聽說你也要去陽朔，我們這個團正好還有一個空位置，如果願意，一起去吧。」
伴著夜幕、吆喝，我走在五光十色中，肩很挺。這世界很美妙，詭異的人群形形色|色地隱匿在黑暗中，兀自尋歡，日復一日地來去匆匆，循環不止。
他笑，臉上洋溢著幸福，但也有些不著痕迹的憂傷藏在眼底。
他利索地去了又回，取來的一隻正在向外冒氣的紫砂壺，並遞到我面前讓我聞一聞。
我笑，笑得胸腔膨脹，有些鹹鹹的涌動滑落在血脈中。
他停頓了一下，猛吸了一口煙氣，繼續說道：「我們結婚三年了，明年準備要一個孩子。」
我的房間明亮，到了走廊口的時候，隱約看見一閃一閃的燈光。
「哦。去陽朔如何乘船？」我問道。
他笑了，滅掉煙頭，讓我早些休息。
他在按開關，一關一停，我推門進去時，他連忙說不好意思，修晚了。
很奇妙。我確定不認識她，但就是沒由來的有種熟悉感。www.hetubook.com.com
我向他道謝，他擺擺手，關上房門離開了。
我起身泡茶，他說我來，等我三分鐘，有好茶。
他有些許低落，半截煙灰若明若暗地輕輕抖動。突然，他笑了，抬起頭轉過臉頰，說道：「桂林是好地方，不帶家人來？」
她沒有扭扭捏捏，進來坐下，有梔子的味道隨風而來，我愣了一下。
我問：「你好這個？」
一個中西式結合的餐吧，一個寂寞的旅行者，一杯清幽的香茗。一下午，幾朵白色的飄雪以及沸水偶爾點燃的翠綠和我一起靜默，它們其實是熱情的。與外面的人聲鼎沸相對比，我更願意和它們一起安度時光。寧靜的清涼，熙攘的冷漠，毗鄰而對，各不相干，卻相處融洽，這就是人世間。我看見窗的對面是一塊粉色的匾額，充滿了幸福甜膩的畫面，那是一家婚紗攝影店，刺眼，明麗得很。
晚上靜下來看書的時候，門響了。
這是個眉眼清秀的男子，卻有小麥般的健康膚色。他很乾凈，和吧台那位女孩子很般配。我是這樣想的。
「是的。你呢？」
「剛去，很不錯https://www.hetubook.com.com，蠻喜歡。」我說。
小喬說不要轟轟烈烈的婚禮，她只要披上白色的婚紗，搖曳著紗裙，手捧著潔凈的玫瑰，四處地耀。她說我是不是有看點，你會喜歡嗎？
「你是福建人？」
氣氛很輕鬆，也融洽。他告訴我，他在山裡的第二年，遇見了現在的妻子，她叫秦若若。秦若若是男人的小師妹，家庭殷實。她到山區助學，更主要是為了這個男人而去的。她為了能夠和愛人在一起，不惜與家人一年時間不聯絡，不通信。而這間小旅館的風格，也是秦若若設計的，難怪帶有別樣的溫馨和純凈。
他是沉溺在愛與被愛中的男人，窩，將一個男人捆綁住。他甘願地作繭自縛，將生命，將生活，將人生交給了平淡，交給了這個女子。小旅館，還有一壺鐵觀音，這是家的味道。
千年修得共枕眠，後來。
「去！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集合？」
再確認，他說好了，你試試，應該沒問題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明天。
男人的眼神明亮起來，呈現出湖水一般的深藍色。
「一個人出來玩？」他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