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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科醫生

作者: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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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四點二八

第十一章 四點二八

連宋摘星也好奇起來。
「四年。」
宋摘星被他說的話驚住。
宋摘星皺眉,「你是覺得我刺|激到她才讓她離家出走的?」
第一起案發地點在一棟老樓,總共六層高,樓梯窄窄的,陽光照進來很暗。四樓左戶人家住著三男一女,死者是唯一的女人許藍,二十六歲,丈夫莫方圓,夫妻兩人都是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店員,只不過妻子上白班,丈夫上夜班。三天前莫方圓早晨下班回家,看到衣櫃里有血流出,打開衣櫃就看見已經死亡的許藍。
宋摘星跟著李唯西進屋,走到桌邊看了看一團邋遢的泡麵,又看了一下水壺茶碗,心中覺得蹊蹺。腳下移了幾步,她打開衣櫃,檢查了兩人的衣服,眉頭依舊沒有舒展。
宋摘星淚汪汪地看著高璨,「腦袋淤血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李唯西沉吟片刻,和她說道:「你和簡一凡在一起,哪裡也不要去。」
血慢慢滲出紗布,簡一凡扶著桌角,眼睛發黑道:「其實戀父情結沒什麼好奇怪的,並不妨礙生活。你現在這個癥狀,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你。」
宋摘星示意他小點聲,「你還真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啊。」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害怕我會升職。」
宋摘星抬頭看著他,咧嘴又笑,「只要是你想要的禮物,我上天入地也要送給你。」
夜裡十一點半,手術室的燈還亮著。
天颱風聲漸盛,宋摘星吸了吸鼻子,從他懷裡抽出身來,有些不好意思。
李唯西:「你們排查樓里住戶沒有?」
孫鳴還在一側等他,李唯西無心再應林莞的事情,問她:「心理學上統計絕大多數的自殺事件都發生在凌晨幾點?」
他挺身呼了口氣,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期待,轉身離開。雨絲打在他的身上,他竟毫無察覺。桃花眸中再無神采,鐘聲長鳴,煙花絢爛,他的背影孤寂如清秋雨,嶺上雪。
「經常出差嗎?」
宋摘星呆愣了幾秒,之前所有的委屈都化作唇角的笑意。她激動地一把抱住他,淚水奪眶而出。
林雨澤表情十分痛苦,點了點頭,「調了監控,前天晚上莞莞還在房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有了。」
身後煙花久未熄滅,稜角分明的輪廓讓他肅肅如松下風,丰神如玉,清澈明朗。
他滿臉真誠,眼眶裡存著淚花,似乎想拚命證明自己的初衷。宋摘星收回目光,那一杯碧螺春她始終未喝,雨聲蕭瑟,籠罩在兩人之間的茶霧淡淡褪去。
「沒回來過?」
宋摘星側眸瞄他,「還沒上課就開始公然受賄啦?」
「做生意免不了有磕磕碰碰,但論說要綁架我女兒來報復我,我諒他們也沒這個膽子。」
宋摘星聞著他身上好聞的皂香味,潮濕的空氣緊跟著撲入鼻中。
宋摘星恢復了笑意,站起身與他道別。只是腳下步子還沒邁開,忽然聽到隔壁簡一凡撕心裂肺的叫聲。隨之而來的,是孫思思嗚嗚咽咽的哭聲。
該問的其實都已問完了,林雨澤點頭允諾他離開。
孫鳴和錢朗互相看了看,正一頭霧水時,李唯西忽然問孫鳴:「趙平志一直沒聯繫上?」
簡一凡想了一會,問她:「按說戀父情結在社會上是很普遍的,孫思思具體的病症是什麼?」
他的髮絲生亂,額頭和眼角已經有了皺紋,連聲音都是低低的。屬於副主任的驕傲全部褪去,如今只剩下一身羞赧和慚愧。
她不斷呼喚他,卻發現他已沒了任何反應。孫思思驚恐地站在窗口,冷氣撲來,嘴唇止不住地顫抖。窗外樹木隨風搖擺,寒雨嘩嘩瀉過,滂滂沛沛,霏霏不絕。
醫院里的所有紅燈籠剎那間全部點亮,隨著小路一串串蜿蜒看不到盡頭。李唯西與她站在一處,俯首看著城市裡的車流與燈河,修長的指尖緊緊挨著她的手掌。頭頂煙花猶如滿天星辰照著他們,周身風聲簌簌,雨聲瀝瀝,整個世界與他們仿若一體。
孫鳴解釋:「我們想再來家裡看看。」
他正這樣想著,一段鋼琴聲突然傳出。是段長惟的來電鈴聲。
「做點小買賣。」中年男人垂著眼睛,臉色不好。
錢朗給他詳細的檢查報告:死者本市人,三十二歲,丈夫做貿易。住樓一共二十層,歐彤彤家在十二層,有一份穩定的文秘工作。調取電梯內監控發現當日晚四點二十八分,滿身是血的歐彤彤被人丟在電梯內,犯罪兇手只露出一雙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性別不明。
李唯西知道兇手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基本不會將漏洞暴露給警察。繼而問道:「第三起被害者裝在了棺材里?」
「有什麼頭緒嗎?」
宋摘星呼吸微滯,「你太太沒事吧?」
「一個月有幾次。」
只是段長惟還未完全離去,李唯西忽然叫住他,問道:「建築上有沒有什麼數字帶1、8和7?」
孫鳴看向林雨澤,「平時有什麼仇家嗎?」
「沒有。」錢朗補充,「問過快遞公司了,他的同事都可以證明和-圖-書。」
李唯西走進對面的屋子,查了一下氣味來源,牆角里扔著一個塑料袋,袋子里有一盒爛掉的酸奶。因為臨時搬出,房子里剩下了不少東西,有臟臭味。
李唯西下了決心,「我要進屋子裡看看。」
李唯西皺眉,又聽孫鳴繼續說道:「已經第三起了,每天一案,都發生在凌晨四點二十八分。」
時越在門口站了許久,握著手機的手都要凍僵了,卻一直沒等來她的電話。
疏雨點點,宋摘星慢慢走近他,臉色還沒有從吃驚的狀態轉換回來。
「不好!」
「摘星,我一直很看好你,我甚至培養你,就是想看著你越走越遠!」吳聰有些激動,嘴唇顫抖,「我最不在乎的就是這個職位,如果可以,我現在就讓給你!我的心裏只牽挂著我太太,只要她開心,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同側的孫鳴和錢朗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眼瞧著根本進不了屋子,李唯西轉身問孫鳴和錢朗:「李昕是晚上消失,第二天在墓地被發現?」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讓她父親來嗎?」
科里一向瘋傳吳副主任深愛妻子,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淵源。平時大家對他妻子所知甚少,只知道每次提及她,吳副主任都是一臉笑意。他是著名的「愛妻狂魔」,如今和宋摘星這麼說,想來不假。
「新年快樂。」
心理諮詢室1部內,孫思思將簡一凡砸得遍體鱗傷。而孫思思則一|絲|不|掛地站在窗邊,哭得歇斯底里。
屍檢組派來警員錢朗協助李唯西辦案,將許藍的情況彙報的更加詳細:許藍的死亡時間基本就是四點半左右,被勒死,肚子上的孔是死後挖的。在胃裡發現了少量的安眠藥殘留物,應該是睡前吃的。
她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的衣服給孫思思披上,孫思思卻極其掙扎,捂著心口大呼:「我心口像有個火山!不要給我穿,不要穿!」
資料上的英文標題讓宋摘星一驚,連續翻了幾頁內容更是詫異,「你把我的論文翻譯成英文了?」
「你說過很重的話嗎?」
吳聰繼而哽咽道:「摘星,我一輩子沒做過壞事,這次真的很對不起你。我乞求你原諒我。你的課題明年還可以再上報,可我太太現在正在油鍋里煎熬,我只能這麼做。我偷了你的論文告訴她是我的研究,她才勉強接受。她懷疑過,僅僅懷疑就要和我離婚,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孫鳴:「沒錯。局裡壓著沒敢往外露,但是每天都發生一起,太匪夷所思了。」
不到四點鐘,雨勢愈來愈大。眼看孫思思馬上就要到了,宋摘星卻被吳聰喊到辦公室里。
簡一凡疼得直吸涼氣,還在和她辯解:「這是常見的心理問題,不丟人。」
「不要碰我,著火了,著火了!」孫思思咬著牙,抗拒地看著他們,「他說我戀父,這個混蛋,混蛋!」
「你看見窗外的雨了嗎?」宋摘星拉著她走到窗根,繼而打開窗子,冷風撲簌簌吹進來,「外面的冷雨能澆滅你心口的火,你站在這裏,就會很舒服。」
「那就欠著吧。」
「您是做什麼工作?」李唯西轉頭問他。
「你和歐彤怎麼認識的?」
李唯西半晌沒說話,腦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最後決定道:「去歐彤彤家看看。」
下午最後一個會診的病人是孫思思,宋摘星心裏緊張,一時不知道如何將孫思思的病情告訴她。雨點打在窗玻璃上發出噼啪的聲響,讓她更加神思不寧。
吳聰低下頭,喉頭髮酸,「謝謝你,摘星。」
宋摘星原本還想等著簡一凡出來,然而這時李唯西看了看手錶,隨即拉住宋摘星轉身與高璨道別。
「謝謝你,我太高興了。」
「辦公室來了重要的客人,我需要先回去一趟。」
趁這工夫宋摘星趕緊給她穿上衣服,像呵護寶貝一樣呵護著她。
「怎麼又來了?」
李唯西沒回應。宋摘星看了看李唯西,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她的肚子上被穿了大大小小的孔,組成一個8形。家裡的鍾錶停在四點二十八分,是兇手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線索。
吳聰緩緩接過U盤,「這是?」
李唯西想起來上次見她還是幾天前她來就診時,回復道:「最近一次就是她來醫院的時候。」
「犯罪難度升級。」孫鳴臉色不太好,眼睛裡布滿血絲,「第一起的受害者死在自己家衣櫃里,肚子被刀子穿了洞,是數字8;第二起受害者死在電梯里,肚子上同樣被挖洞,是數字7;就在今晨四點二十八分,第三起受害人死在郊區的棺材里,肚子上的數字是1。」
孫鳴點頭,「被害者叫李昕,年齡最大,五十歲。家就住在郊區,丈夫是快遞員,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墓地的棺材里,旁邊有隻手錶,時間停在凌晨四點二十八分。兇手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作案手法極其高明,死者肚子上挖了數字1。」
「我明天就補給你。」
李唯西從別和_圖_書墅出來,見孫鳴正在柵欄外等著自己。本想請他入室,卻被孫鳴拒絕。看起來十分慌張的樣子。
「摘星?」
李唯西赧然,「帶學生們做科研賺了一桶金,這點禮物不過是他們薪金的九牛一毛。」
男人道:「出差,在外地。」
段長惟回答:「今天林先生召我來也是為了此事,我很明確地告訴大家,沒有任何密道。所有的監控都在正常工作,而且攝像頭可以拍到整個建築的任一角落,林莞如果想走出莊園,一定會被記錄到的。」
雨絲隔在兩人中間,她的長睫上沾著細小的水點,帶著一種無拘束的嬌妍。
兇案發生后,其他住戶都搬離了這棟住宅。李唯西將屋子檢查了一遍,衣櫃里還殘留著當日的血痕,看起來猙獰可怖。
錢朗補充道:「李昕的胃裡也發現了少量的安眠藥成分。」
聲音穿在整個院子里,格外凄切:「調查方向完全錯了!」
吳聰搖了搖頭,笑容慘淡,「她還在想辦法給這一家人看病。醫者父母心,她要強慣了,即便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她也沒有放棄他們。我偷你的論文,就是想幫她而已。」
宋摘星點頭,「她本想從男友身上找到關愛,卻沒想到下意識喜歡的人,都會像父親一樣傷害她。」
孫鳴:「什麼?」
宋摘星從來沒有這麼咄咄逼人地看著他。
李唯西目光與段長惟相碰,問道:「你前天見過林莞?她有什麼異常沒有?」
「吳副主任,到現在還不說實話嗎?」
緊隨其後的宋摘星心中五味雜陳,只覺得他剛才的問題像在怪她。
隨著吱呀一聲,李昕家的屋門被打開,日色偏西,屋內並不明亮。
吳聰嘆息,「我的妻子開了一家心理諮詢所,遇到了一個家族性的心理病案,十分棘手。我想把你的研究成果拿給她看,希望她能堅持下去。」
孫鳴剛說完,李唯西腦中電火石光一閃,慌忙朝外面跑去。
「怎麼了?」
李唯西沒再說話,孫鳴與錢朗都在,四人一路來到明圓山莊,想先跟林雨澤探聽一下具體情況。
「出命案了。」
李唯西不動聲色,反倒是段長惟客氣地與他打招呼,「久仰大名。」
夜空如海,又一朵煙花炸開。新年鐘聲在雨夜中敲響,帶著穿透千年的古樸與莊重,也帶著奔向未來的期冀與明亮。
宋摘星的聲音惶急,「林莞失蹤了!」
宋摘星想起來自己剛來科里工作的時候,每天都會給吳聰泡一杯碧螺春。實習生的主要任務就是打掃衛生,給主任泡茶,在測量室打雜,宋摘星剛來的三個月,每天都將吳聰辦公室整理的乾乾淨淨。她害怕永遠一副冷麵孔的雲月華,反而笑呵呵的吳聰讓她覺得親近。
「有一個,不過早在十幾年前就淹死了。」
簡一凡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他非常的驕傲地回復道:「一定給你解決。」
「什麼辦法?」
宋摘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如今撲在他的懷裡一時退不回來,只能軟了聲音,「喜歡得不得了。」
宋摘星這才看到簡一凡頭上流著血,嚇得一激靈,趕緊從抽屜里拿了紗布給他包紮。
「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林雨澤一怔,似乎覺得問題太過突兀,半晌才搖了搖頭。
宋摘星給簡一凡止住血,轉身撿起衣服,追著孫思思說道:「我有辦法讓你心口不燙!」
由著管家引入正廳,李唯西再次見到了林雨澤。他正與一個高大男子談話,臉色慍怒,顯得脾氣很大。
孫思思患有自卑抑鬱,唯一能讓她冷靜下來的辦法就是跟著她的思想走,讓她認為醫生和她是一夥的。如今孫思思靜如處|子,給了簡一凡繼續說話的機會。
又過了十幾分鐘,醫生終於打開了門,高璨趕緊迎上去。
幾個人上了十二樓,右手邊是1203房間。打開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米六幾的身材,有啤酒肚,張口就是一股不耐煩。
中年男人似乎疲倦了這種問題,敷衍道:「和她公司有生意往來,老闆介紹的。」
科里簡一凡一向主攻青少年心理問題,沒想到在孫思思這件事上他還有如此自信。不過他的能力確實有目共睹,宋摘星站起身,將孫思思的全部資料都交到他的手上,十分誠摯地說:「就拜託你了。」
李唯西思考,「8、7、1,看起來也沒有什麼關聯。」
宋摘星趕到時看到整個辦公室一片狼藉,她將圍在門口的人全部攆走,趕緊關上門。
「他們夫妻有孩子嗎?」李唯西問。
「都是女人。」
段長惟接了電話,依舊輕聲細語,待和對方聊完,他回身向林雨澤告辭。
孫鳴往桌邊走了走,很是奇怪,「杯子有三個,碗有五個,勺子也是三個。」
孫鳴:「全查過了,一無所獲。」
「摘星,你讓我怎麼和你開口?」吳聰緩緩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卑微道,「我好歹是科里的副主任,正高級職稱,你要我和-圖-書在科里求你幫我太太?天底下從來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我當眾求你,我太太早晚會知道,到時候她肯定會比現在難受一千萬倍。她恨心理科,她巴不得一輩子躲心理科遠遠的!」
李唯西平靜道:「兇手在布一個大局。」
「新年快樂阿星。」
而幾米之遙的李唯西長身而立,眉如翠羽,煙花映襯著他光滑白皙的肌膚,笑容一點點綻開。
段長惟皺眉,「臉色看起來不好,她說身體不太舒服就去休息了。」
宋摘星驚異於李唯西的敏銳,點點頭,「而且水杯茶碗都是單數。」
「已經醒了,休養幾天就可以。」宋摘星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林家派人來醫院找你,問你這兩天見過林莞沒有。」
宋摘星似乎也沒了力氣,「你可以瞞著你太太,但沒必要瞞著我。」
「每天一起?」
宋摘星呼哧呼哧喘著氣,不知道他賣什麼關子。
「沒什麼奇怪的啊。」孫鳴撓撓頭。
宋摘星有些記不得了,很是羞愧,「她走得很早,也沒聊什麼。」
段長惟微怔,回答道:「涉及建築學的數字太多,抱歉我無法給你準確的答案。」
「不去看看林莞的卧室嗎?」宋摘星不解,「她可是在卧室消失的。」
「一凡還好嗎?」他問。
李唯西輕聲說:「衣服都很舊,而且很樸素。」
孫思思忽然立住,定定地看著她。
醫院唯一一天的元旦假期,被凌晨七點鐘的一記電話震得粉碎。
舊歲最後一天下午,灰暗的天空終於落雨,清寒之氣瀰漫在整個醫院內。白梅迎風盛開,肆意招搖,殘剩的積雪鋪在樹下,與梅花相稱,同色奇絕。雨勢漸盛,打在池塘里,樹梢上,遠看一片空濛。薄煙籠罩在屋脊,廊下垂墜的水滴連成線,地面的塵灰被大雨沖刷乾淨,萬象更新。
又是一陣沉默,連李唯西的神色都黯淡下來。案子進行到現在竟然一無所獲,林莞卻命在旦夕,不得不讓人憂心。林家陸續出入許多警員,林雨澤待會還要和孫鳴的上司談話,留給李唯西的時間並不多。
李唯西重新走回客廳,看到擺在書桌上的一些照片,都是他和歐彤在各處拍的。擺得很整齊,左邊一排都是歐彤的照片,從少女時期到結婚後的樣子;右邊一排是中年男人的,看樣子生意做的不錯,和各種成功商人的合影都透著一股風發意氣。
孫思思眼眸發亮,連連點頭,「對,對!冷雨能澆滅!」
宋摘星有一點不解,「殺人動機是什麼?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三個人。」
醫院保安關門的時候不忍,問他:「是不是要聯繫什麼人,需要我幫你不?」
李唯西繼續問道:「妻子出事那天你在哪?」
「簡一凡!」
宋摘星連忙向隔壁跑去。明明沒有任何風,她卻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冷。
宋摘星給簡一凡對口型:「到你啦。」
「一直沒要孩子嗎?」
李唯西陪著宋摘星守在手術室外。他給宋摘星拿了件外套,修挺的身影下一雙眉目溫柔如水。
李唯西收回目光,片刻道:「有一點我沒有想通。」
中年男人不情願地請他們進屋,李唯西觀察了一下屋子,是個兩居室,帶著一間不大的廚房。
李昕家住處是片平房,擁擠不堪,掛繩上曬著破襪子破毛巾,還有一張老式棉布床單。孫鳴已經提前和快遞員趙平志聯繫過,但是直到他們走進李昕和趙平志的家,趙平志都沒有任何消息。
林雨澤暗暗咬牙,「到底是誰!」
宋摘星轉移話題:「待會我的患者就要來了,可我還沒想好怎麼應對。」
李唯西靜靜觀察其他兩個租客住的房間,眉心淡淡的。倒是孫鳴嘶喊了句:「什麼味兒啊?」
「我在哈佛的導師很看重你的課題,並且就不足的地方給出了一些建議,後續你的論文會發表在國外心理學的重點期刊上。」
宋摘星不知道他的意圖,待段長惟走後貼近他,「有線索了嗎?」
而本案最奇怪的地方在於,除了電梯內的監控鏡頭所拍到的一雙手之外,其餘攝像頭再也沒有拍到過犯罪兇手。從四點二十八分到凌晨五點半警察來到這裏,沒有人出過樓道大門。
下午四點一刻。
這倒讓簡一凡來了興緻,「還有你宋大醫生看不好的病人?」
宋摘星心裏一涼,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種心理疾病本身就不好直接和患者說,也確實讓患者難以接受。
段長惟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斯文儒雅,說話也輕聲細語,談及林莞的事情他感到很可惜。
李唯西問他:「林莞是在家裡消失的?」
李唯西看著她,語氣裡帶著克制的溫柔,「答應某大學做他們的兼職教授,學生們送我的新年禮物。」
這是吳聰的辦公室,裏面堆滿了各種材料,有些亂。吳聰示意她坐下,給她倒了杯茶。是吳聰最愛喝的碧螺春,新泡出來的茶味清新四溢,藉著www.hetubook.com.com窗外的潺潺雨聲,房間一時恬靜無邪。
他帶著她一口氣跑到醫院的天台上,現在還下著一點點的小雨,絲絲縷縷打在頭髮尖上。
高璨一臉凝重,痴痴地望著手術室不知如何是好。她腦子裡想的都是簡一凡無法醒來后的情景,她想萬一他殘廢了自己又該怎麼辦。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然而她卻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出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也要留下那輛法拉利才行。
簡一凡背對著她,玻璃櫥壁上映著他蒼白的臉色。
李唯西只覺得心尖炙熱,離她更近一些,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沓資料遞給她。
孫鳴跟著進來,還沒來得及思考,忽聽李唯西道:「鏡子。」
李唯西心知出了大事,關了門就要跟著他走。只是腳下還沒邁出去,手機再次響起。
宋摘星笑意繾綣,她自然知道他在美國時就帶著國內大學的學生做實驗,取得的成就讓他在校內名聲斐然。見他那麼難為情,她反而覺得不該戲弄他,趕緊道歉:「對不起啊,我知道你很厲害。」
「受害者性別?」
宋摘星看著噴涌在漆黑夜幕中的煙花,極為吃驚。眸子如黑曜石,晶晶發亮。
「被硬物砸到腦袋了,壓迫神經導致短暫性失明。好在手術很成功,剩餘的少量淤血也會被吸收,靜養一陣子就好。」
李唯西沒說話,帶著他又仔細檢查了其他房間,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建築里有沒有密道?」
宋摘星反倒很支持李唯西,「時間緊迫,我幫你。」
李唯西嘆氣,「線索又斷了。」
吳聰坐在她對面,隔著桌子看著她,「摘星,我老了,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和歐彤結婚幾年了?」
等他們一行人進了屋,林雨澤才收斂幾分,向他們介紹:「山莊的建築師,段長惟。」
李唯西一邊看著她,一邊往天台邊上退。後退幾步之後,他腳下即是萬丈高樓。他看著手錶,默默倒數,直到身後煙花大綻,霓光照耀,一簇一簇,一團一團,花瓣如雨。
宋摘星點點頭,笑起來,「怎麼做到的?」
宋摘星自然知道是為什麼,但是這件事如果告訴了簡一凡,怕不出十分鐘整個科里都會傳遍了。既然她沒有證據,話就不能亂說,論文被偷一事註定是要吃啞巴虧了。
李唯西眉宇不明,「我們再去李昕家看看。」
宋摘星的心口像被人捅了一刀,她大聲呼喊奔他而去。
中午十二點半,宋摘星與李唯西會合。她不放心李唯西,硬撐著從醫院趕來,希望能幫得到他。自從知道林莞失蹤后李唯西一直沉默寡言,眼神也黯淡很多。
「我前天還見過她,當時她心情不太好,也沒說幾句話,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孫鳴:「已經問過了,快遞公司倉庫搬家,他前後幾天都住在公司里。」
跟來的錢朗眉頭緊皺,「前三個案子受害者都是女人,而且已婚,這個特徵很明顯。」
然而李唯西的步子已經邁出去了,清淺出口:「不必。」
然而時越卻久未出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滅了就被他按亮,直到電量完全消耗乾淨。
李唯西緩慢地走進室內,迎面的桌子上放著一碗吃剩的泡麵,筷子還有一根掉在了地上。除了桌子上的雜物,整個室內很是乾淨,床上的被子疊的很整齊,傢具雖說破舊卻很簡潔,室內東西不多,環視一圈下來也並沒有得到更多的信息。
事實上,如果不是此次論文事件,她想不到自己竟還有和吳聰如此疏離的一天。
李唯西皺眉:「歐彤彤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李唯西忽地笑起來,「仍然謝謝。」
宋摘星自然知道,「四點四十八分。這個時間人們精神錯亂達到極致,最容易自殺。」
李唯西搖搖頭,「等我想到要什麼禮物了,我再告訴你。」
錢朗有些吃驚,「私闖?」
宋摘星解釋:「孫思思是個很自卑的人,諮詢下來的結果顯示她的父母關係並不好,父親一直對她很嚴苛。有一次父母吵架,母親沖父親砸東西,父親竟然抱著孫思思讓她來擋。這些記憶讓孫思思十分沒有安全感,父親的冷漠和嚴厲讓她缺失父愛,所以長大后找的男友都像極了父親。」
孫思思發狂似的不斷在辦公室里踱步,宋摘星給她披的單衣再次被她甩掉。
宋摘星回應他的目光,「為什麼?」
宋摘星想安慰他,卻聽到他先開口:「林莞當天從你那走了之後說過什麼嗎?」
宋摘星在電話里奇怪,「難道林莞離家出走了?」
「不是。」簡一凡回答得堅定,「你交給我,我有辦法讓她好起來。」
錢朗忽然想到一點,「在歐彤彤家裡發現了她的診斷書,剛流過產。」
孫鳴:「沒錯。」
下午三點半,從林家出來兩個小時后。
她一下子哭出聲,一邊笑一邊流著淚,雨點混著淚點都滴在英文論文上。
電話被利落地掛掉,倒讓醫院里的宋摘星心m.hetubook.com.com尖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喜歡嗎?」
宋摘星默然出聲:「但願人長久。」
李唯西單手拍了拍她的背,溫柔地笑,「新年禮物還喜歡嗎?」
吳聰目光黯淡,遲了半晌才喑啞道:「我太太的病人今年三十八歲,底下有個十歲的兒子,上邊還有個六十五歲的父親,一家人全部有偏執型人格障礙。她為了這一家人辛辛苦苦,用盡了治療手段,卻還是沒能看好。這就算了,他的家人竟然將這個當做借口,對我太太拳打腳踢,甚至砸光了治療所的東西,讓我太太遍體鱗傷,受盡屈辱。」
簡一凡吃了個蛋黃果,十分洒脫道:「心病還須心藥醫。」
宋摘星趕緊抱住高璨,只是她的手冰涼,反倒索取了高璨身上的溫度。
與此同時,孫鳴接到上邊的電話,驚得面色發紫。
簡一凡來給她送新上市的蛋黃果,和她八卦:「吳副主任好像在辦公室里罵胡梨呢。」
兇手給林雨澤留下信息:林莞在他手上,下一個凌晨四點二十八分準備給林莞收屍。
林雨澤手指發顫,「誰要敢動我的莞莞,我林家就讓他不得好死!」
高璨和她說道:「你快去休息休息,我來守著他。」
第二個死者叫歐彤彤,五點鐘被早起上班的住戶在電梯中發現,電梯內全部是血,她的肚子上也被挖了數個洞,組成數字7。
李唯西眸光半眯,手機忽然又響了。
錢朗報告完之後給李唯西他的猜測,「犯罪兇手很可能就住在這棟樓里。」
煙花明滅,斑斕的焰火和震天的鳴聲讓整個世界顯得浪漫璀璨。
話音還沒落,孫思思隨手又拿起一本書朝他扔,咣當一聲砸在桌角。
「林莞並沒有結婚。」
十點三刻從許藍家出來,李唯西緊隨錢朗和孫鳴來到了第二個案發現場。距離許藍住處約四十分鐘車程,兩個地方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表面看確實沒有什麼聯繫。
孫鳴點頭,「是,打電話沒人接。發了信息也沒人回。」
「真是棘手。」宋摘星嘆氣,「兇手到底是怎樣帶走林莞的?」
「二十年前,她還是心理科的實習生。當時她的老師強|奸了一位患者,而她被當做幫凶,受人唾棄和打罵,導致她對整個心理科失望至極。後來她就出去自己開了一家診所,也有十幾年了。」
一路上孫鳴不斷和李唯西說著案發現場的情況,案發時間驚人一致,手法極其殘忍,基本斷定是同一人所為。整個支隊一籌莫展的原因在於受害的三個女人互不相識,毫無交集,甚至住處都相距甚遠,看不清到底有什麼潛在的關係。
簡一凡皺眉,「戀父情結?」
「你根本不了解她。」吳聰的聲音充滿失落,「你不知道吧?我太太就是從心理科走出去的。她恨心理科的每一個人,她不會接受心理科任何一個人的幫助。」
李昕的家在郊區,離前幾個案發現場最遠,方向上也不同。一路行車顛簸,宋摘星望著市區的方向,想象著如今的林莞生死未卜,內心一片焦灼。
「前天還沒聞到。」孫鳴打了個噴嚏,似乎對這種氣味過敏。
「什麼辦法?」
宋摘星緊接著道:「屋子裡少樣東西。」
簡一凡直搖頭,「吳副主任平常對大家客客氣氣的,一臉好人相,搞不懂為什麼罵胡梨罵得那麼凶。」
「當晚趙平志在幹什麼?」
「胡梨當日潛入檔案室的監控。雖然只是個背影,但是一旦遞交給雲主任,胡梨的職業生涯就結束了。」宋摘星看著他,眸光澄澈,「其實在唯西找到證據之前,我就猜到是你了。你也不要怪唯西。這件事我說不追究,就不會追究了。希望你以後能管教好實習生。」
高璨從兒科部趕過來,剛做完兒科手術的她急得出了一身汗。
京大醫院外。
「你完全可以和我說,我怎麼可能不幫你。」
只是如今鼻青臉腫的簡一凡在說完后胳膊忽地一沉,密麻而迅疾的疼痛襲遍全身,桌角沒扶住整個人就往地上栽去。只聽咣當一聲,屋子便如死寂一般再也沒了任何聲音。
「找的幾個男友都打她,讓她得了抑鬱症。」宋摘星扶額。
昨晚分別後宋摘星擔心簡一凡淤血嚴重,直接住在了醫院里。不知道現在打電話有什麼事情。
而更焦慮的是孫鳴和錢朗。上邊下了命令,讓兩人時刻跟著李唯西。如今警員分散,一部分人駐紮林家進行搜索,一部分人還要破前面的案子,能余出來兩個人幫助李唯西已尤顯他們的重視。只是時值下午,李唯西不去尋找林莞反而要去李昕家裡,實在讓兩人捉摸不透。
孫鳴搖了搖頭。
她從兜里拿出來U盤交給他,表情變得明朗,「只要幫助到病人,課題就算髮揮了它的價值。吳副主任,這件事我不追究了。」
對於這件事宋摘星毫無所知,眉心緊皺,「她恨我們?」
中年男人一愣,「一直有這打算。」
她一下子變得很乖,就站在窗根,笑容重新蔓延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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