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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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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結盟

第五章 結盟

「這個皇宮裡,只有你是喜歡我的。」他在這麼說的時候微微垂著頭,因為剛剛那記耳光,几絲亂髮從額頭上垂落下來,為美麗的容顏投下帶著陰冷味道的暗影:「不用擔心什麼,這個吻只是個誓言的見證而已,皇姐。」
吳王錦甌從樹蔭後走了出來,一種彷彿是將黑夜中的凝重色彩又再加深幾分沉重的窒息感,就好象名器鋒刃上凝結的一種陰沉,自她的身後覆蓋了上來。
當夜宴走進他卧室的時候,夜璣端倚在榻上,身上依舊蓋著錦被,那長長的發像枯草披在愈見單薄的肩上。
看著錦甌線條優美的下頜上滑下了鮮血的痕迹,而夜宴蒼白的嘴唇上也有了鮮艷的血色。她有些氣息不穩地微喘著,唇上有著滾燙的熱度,可是一種自體內深處泛濫而上的寒冷卻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錦瓔我的妹妹,請不要怨我。愛情本來就是一場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從小,你就已經擁有了那麼多,而現在的自己除了用傷害和佔有來保衛自己的一切,已經再無他法。
然後感覺車緩緩動了,調轉了方向,往皇宮走去。
一日後,黎帝下旨,把長公主夜宴下嫁新科探花謝流嵐。
「殷王爺,皇上傳詔您進去。」
「哈哈哈,傷心,傷心,傷的就是心,又怎麼能從外表看得出來?就像剛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高貴的皇姐會對一個小小的探花動了真情啊。」
「很快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父皇的旨意明日就會下來,一個月後我們就是夫妻了。」
「前兒我進宮,皇上已經同意了你和謝流嵐的婚事,條件是我支持福王錦淵繼位,並且剷除掉吳王錦甌,還有在他登基后我必須自盡。」
「啟稟公主,前邊似乎是北狄的殷王,和新科探花起了爭執,把路堵住了。」
曾幾何時,他曾經對她許諾終生,可此時此刻他卻只是焦急地躲避著她。一時間她心頭是空蕩蕩的,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難受。
黎帝所居的乾涁宮中本極是敞亮,多寶格的窗敞開著,檐下碧樹花影,風吹拂動,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飄蕩在空中。
「謝大人不用客氣。」夜宴有些清冷的聲音從簾後傳了出來,看著在明媚的陽光下,他可以隱隱的看到她的安靜而優雅的身姿。
看著那對凝視著自己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他忽然覺得有一種面對強敵的戰慄,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對一個女和*圖*書人產生了這種感覺。
「多謝公主。」
扣住她腰間的手不自覺地扭曲著,那耳畔的呼吸也越來越摯熱噴吐在她纖細的頸項上。憎恨得近乎哀傷的感情從錦甌身上蔓延而來,隨著那呼吸在夜宴的身上蕩漾開來,無法形容的哀傷奠定了將一切都摧毀的決心,她知道這個古老的皇朝又將迎接一場血變。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宴才緩緩開口:「那麼,黎國未來的君王,我要你對夜氏還有對我許下一個承諾。」
夜宴淡淡地應著,然後擰著眉毛,肩頭微微抖動著輕輕笑起來。
余德妃的面色一變,張了張口終是沒有說什麼。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老奴這就去辦。」何冬恭順地傾身。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謝流嵐毫不猶豫掀簾走了下去,站穩后才對豪華馬車內的她,躬身行了一禮。
片刻之後,侍衛便攙扶著謝流嵐,上了夜宴的馬車。
她放下手,抬起冰冷的沒有溫度的眼睛看他,聲音也同樣的沒有任何溫度。
「多謝長公主搭救,下官不勝感激。」
錦甌凝視著她款款離去的身影,一股奇妙的感覺忽然在他的心中沸騰了起來,他想立刻衝上去,把她抱在他的懷中,再不鬆開。是的,他愛自己的姐姐,不是以弟弟愛姐姐的情感,而是以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心情。現在,這也許是一份不敢讓別人發現,不敢說出口表白,甚至於不敢讓第二人知道的感情。可是沒有關係,他可以等,總有一天這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可以等……
深夜,旒芙宮燭火已經燃得殆盡,窗外風聲低嘯,吹得窗欞沙沙有聲。
「蒼天可鑒,大地為證。錦甌有生之年都將會保證夜氏的平安,我這一生一世都會守護皇姐,如違此誓,不得善終。」
夜宴帶著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側過頭望向窗外,外面透進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黑色寶石一樣的眼睛在這樣的強光下卻並不黯淡,可只有自己知道心頭火燃得近乎爆烈。
「越快越好,本宮想知道她最近一切行蹤,還有父皇身邊也要密切留意。」
「只是覺得皇姐好興緻,身體不適還能在此欣賞夜景。不知父女親情敘得如何啊?」
庭院中盛開的芙蓉樹,已經展開了翠綠的枝葉,狀如華蓋的枝條婀娜舒展。芙蓉花在夏日炎炎時,才會初綻,毛絨絨的粉生生的,彷彿剛落下一場粉色的鵝毛和_圖_書雪,站在樹下,惟覺芬芳馥郁得悠然神往。
冷笑著說完,夜璣端手輕輕地放在她的手上,蒼白手指上的翠綠扳指兒幽幽地閃光,冰涼得讓她忍不住一陣輕微的顫抖。而他的眼睛似乎忽然變得更深更沉,幽幽深不見底。
「我希望你知道,錦甌。我可以喜歡你,因為你是我的弟弟,我決無可能愛你,亦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連續幾日的大雨終於停了下來,整個鏡安經歷了雨水的滋潤后,萬物都在陽光里舒展開了身體,彷彿連續狂暴的大雨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夜宴看望了夜璣端后,坐在穩步行走的馬車中行往宮中,她依舊能感覺到空氣中帶著特有的清澈感覺,呼吸之間草香氣息的空氣流入了她的身體里。
她閉上了眼睛,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刺進了心肺,車廂里似乎有什麼喀噠的響了一聲,低頭看去,原來一隻染了鳳仙的指甲折斷在了掌心。
「何明綈,本宮要先見皇上,你去通報一下。」
「去請殷王住手,然後告訴他謝大人是本宮約他在此的。」猶疑了一下,夜宴繼續說道「還有就說本宮聽說,城北五里有一所白雲寺,寺中姻緣樹據說極為靈驗,三日後便是吉時,到時可保佑他心想事成。」
侍衛有些猶疑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條朱雀大街兩旁既無府邸亦無商鋪專為王公貴戚通行便捷而設,一品以下的官員來此就是觸犯黎國律法,不知道探花郎怎麼會在此出現。
「你不用怕,你面上有血跡。」
「一個月後,再遲,錦淵就會回來了。」
夜宴心中一驚,把珠簾挑起往前看去,明亮的光線一下子鑽進了車內。
悱熔不出所料的從椅上站起,一旁的余德妃卻先他一步開口:
夜宴站在窗前,風吹得衣袖飄然,那聲音低得近似呢喃。
僵直的身體隨即放鬆依靠在他的懷中,她微微地笑了起來,黑色的眼睛因為即將到來的宮廷陰謀而沉靜得沒有一點光澤。
夜宴拉開了側面的帘子,看著本就狼狽的謝流嵐面色瞬間變得更加雪白,她的心中流淌起了奇妙的感覺,歡喜,憂愁,悲傷還是無奈,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舅父,父皇他那麼輕易就相信你了,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現在我和皇姐可以說是同病相憐,傷心人應當互相同情才對。」
「他最喜歡的兒子福王錦淵就要回來了,還有難道皇姐就不想,看看他在臨死前被自己m•hetubook•com.com最討厭的兒女奪走一切時的表情,那將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啊。」
夜宴依舊沒有轉過身,只是垂下頭嘲諷著。風輕輕地蕩漾著,被雨打得零散的花瓣微微地吹動,潮濕的空氣中,帶著某種香甜的味道。有一陣風輕輕吹強些,那柔弱得美麗的花瓣就撒到了地面上,像是初冬的雪飄落在地面。
九公主錦瓔私自偷溜出宮,前往白雲寺和北狄殷王偷情被發現,黎帝凝舒一氣之下吐血暈倒,太醫診治之後,皇帝身體欠安這樣的事實終於詔告天下,太醫很含蓄地暗示眾人,皇帝已經時日無多。
可是旒芙宮的芙蓉花卻開得火紅,據說要此花開得越是紅艷,就越需要人的血肉來滋養,所以這滿園的芙蓉樹下也不知道埋了多少的冤魂。
夜璣端刻薄地扭曲了嘴唇,笑意以冷酷的弧度勾勒出。可當他看見夜宴抽緊的尖尖的下頜和有些蒼白的臉色的時候,一種難以形容的負罪感讓他選擇了沉默。
「不敢勞駕公主。」
「呵呵,相不相信也沒有什麼,我們都在拖時間而已,看誰先能把誰剷除了,他以為我手上沒有了兵權,便等於老虎沒有了牙齒,殊不知他的好兒子已經和御林軍統領勾結在了一起,到時候怕他落得和先皇一樣的下場了。」
水般柔滑的聲音溫柔地響起,純粹就事論事的口吻卻帶起冷酷的漣漪,在有些昏黃的房間裏面蕩漾,彷彿說的是他人的生死。
「出了什麼事?」
夜宴緩慢地搖動著手中的蘇綉團扇,一雙墨色的瞳孔沒有任何感情地看著對面的男子。
輕微顛簸的馬車,讓她閉起了雙眼,剛剛在清平公府的談話又躍然腦中。
那些人粗暴地把謝流嵐按倒在地,拳腳|交加下,鮮血噴薄而。一旁殷王悱熔卻露出了雪白得彷彿是狼的獠牙一樣的牙齒微笑著,滿意地看著鮮血四濺。
「親情?我也以為自己不再天真,也許我們都是這種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的性格吧。」
夜宴心中一聲嘆息。悱熔正在用讓情敵直接消失,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以他北狄現在的國勢,已經敢當眾放言迎娶公主,那麼運用一個小小的陰謀讓謝流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謝流嵐這時方才敢看著她,那眼神,如此的複雜,一種類似回憶的神態從眼底流露了出來,疲憊的樣子卻是更加的明顯。
「呵呵,你等不到他死的那一刻了嗎?https://m.hetubook.com.com這麼多年你都忍了,這幾天你都忍不了?」
鮮血自唇角漸漸滑落,在他的面上留下了一條鮮紅的痕迹,忍不住微微蹙起眉,粉色的纏枝寶相花袖下纖細白晰的手指握著絲帕,伸了出去,可是他卻下意識似地往後躲閃。
他在黑暗裡大笑,不羈而又放肆,緋色官袍上添金繡的蟒紋圖案,在夜色中翻飛著猙獰。
錦甌看著她的白晰手指,在夜色中有一種奇異的剔透光澤,反而是滿天的星光有些黯然失色,這一瞬間他被蠱惑得怦然心動。
「夜宴,他是你選擇的人,無論如何舅父都希望你幸福。」
驚異於夜宴被說破心事的波瀾不驚,他眯細了眼睛,說出自己的目的。
回到鏡安后,夜璣端一直在發燒,斷斷續續的高燒讓他產生了畏懼陽光的毛病,屋內的窗被蟬翼紗蒙上,在有些刺鼻的湯藥味道中安息香的裊裊輕煙在空氣里迷漫。
「舅父,請放心,錦甌對我發過誓,他登基後會保夜氏和您的平安。」
緊緊地盯著他,許久夜宴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她轉身邁步。
「大人客氣了,如不嫌棄,本宮送你回府吧。」
「哦?不知王弟想怎樣個結盟法?」
玉貴妃的臉色也是近乎蒼白,福王錦淵遠在北疆,最快也要兩個月才能趕回,而黎帝已經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那時。
夜宴猛地被轉了過來,星光閃爍下她看見他狠狠咬破了自己的唇角,然後吻密密實實地壓了上來,血腥的味道從唇齒交纏中蔓延進了她的口腔。
使勁推開他,反手一個耳光落在了他的面上。
「回娘娘,皇上說了他今天身體不舒服,誰也不見了,還請各位早些回去吧。」
就在他們籌備婚禮的時候,黎國的皇宮已由一樁醜聞而拉開了爭端的序幕。
正在眾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何明綈從內殿走了出來。
「皇姐,他要死了,這個消息不管是不是真的,對我們都是有利的,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們的血已經混在彼此的血中,這樣的承諾你可放心了吧。」沒有理會挨打的面頰,他伸出舌添掉唇邊的血跡,然後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不遠處,謝流嵐似乎正被悱熔的手下抓住捆綁了起來。
「皇姐,我只是想找一個盟友,能幫我達成目的的盟友,如此而已。」
「王弟今晚的話,好象特別的多。」擰了下纖細的眉毛,輕輕伸手接過飛起的一片花瓣,緩慢撫摩著柔軟的瓣面,hetubook.com.com讓有些混沌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晰。
察覺到她的視線,謝流嵐微微地抬起了頭,當他們的眼睛對上的時候,他看著她,想說什麼,但是夜宴的手一抖,帘子放了下來,隔斷了他們。
「傷心人?在你身上可絲毫沒有體現啊。」
「何冬,九妹身邊的侍女或者是近侍有沒有能熟絡一下的。」
許久,她終是疲倦地閉上眼睛,唇角向上微微挑起輕笑出聲,把所有的情緒流動都隱藏在了眼皮之下。
夜宴看著窗外在夜風中搖曳的芙蓉樹,像是在看自己的影子,細長的眼中閃動著溫柔得近似哀憐的情感。
「是。」
放下了簾幕之後,諾大的空間似乎因為他的進入而狹小了許多,謝流嵐安靜地靠在軟椅里,青色的官袍上全都是泥土,還濺得有暗紅色的點點印記。而他似乎並沒有因為滿身的瘀傷血跡和零亂而感到狼狽,那修長的手指依舊平靜地整理著衣衫。
「多謝公主搭救和相送之恩。」
無力地將身體依靠在身後的軟墊上,他用自己袍袖往面上胡亂擦拭著,聲音與眼神卻是完全不曾改變的堅定。
冰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隱藏的烈焰,錦甌的眼睛凝視著她單薄的背影,一瞬不瞬。
「舅父,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他們一干人坐在外殿等候著,殿內的花架上擺放著照顧的花朵長的欣欣向榮的薔薇,那絲綢一般的柔軟花瓣像是舞|女身上的輕衣舒展著,在金黃色的陽光之下搖曳著優雅的香氣。可是不知為何夜宴卻好似聞到了混合著那腐朽的氣息,在空氣中飄散著,她微微擰起了纖細的眉毛。
聽著夜璣端蘊涵了深重危險的話語,她只是側頭,調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保持淡然地說道。
她說著卻一愣,一件還帶著人體溫度的披風覆蓋上了她的身體,修長而白晰的手指順勢在她的腰畔合攏摟住了她的身體,他的呼吸在她的耳邊徘徊。
夜宴也看著謝流嵐那雙沉靜的眼,他的官帽已不知被打落在何處,幾縷掉落的發卻被汗水粘濕在額頭上。看著他的髮際滴落大顆的汗水,和摳因為痛楚而用力扭曲的手指,此刻她的胸口中有著無法抑制的疼痛。
侍衛聽命走道了殷王身旁,在他的耳畔低低回稟著,不一會悱熔那雙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眼睛轉向她的馬車,然後露出了只有他們彼此知道深意的冷笑。
「當然,沒有夜氏他拿什麼登基,他現在的情況比他老子當年強不了多少,如果你是男兒……唉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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