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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藍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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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這就是何度所看到的。
他的心猛烈地跳了起來,接著又開始用那種一成不變的低音緩慢地敘述著:「沒事……別怕啊,熔……」
她身上依舊是那甜膩的幽香,那些往昔的光華流轉,一幕幕從眼前閃過。
窗外的雨水混著泥土的香飄然浮動,微風吹過便支離破碎了滿地的陰影幢幢,細碎開去,暗暗的壓著晦澀暗紫。
「皇上,不能打擾太后睡午覺啊!」
幽黑如黑色的眼瞳浮著微光,指肚緩緩在她的頰邊婆娑,往下,只需要幾成力道便可了掉這一切,只是手放在她的頸邊,卻是下不去手。
紅泥小爐上的藥罐用溫火煨著,藥草濃郁的氣息,在午後的空氣中瀰漫著。庭院里靜而無聲,只有廊下的鸚鵡,偶然懶懶的扇動翅膀,它足上的金鈴便一陣亂響。
他看到的是她一個人獨自活著,沒有人可以取暖,沒有人可以給她取暖。冰冷的,死寂的,一個人寂寞的活著。
一滴水落在夜熔的眼裡,她眨了眨眼睛,水滑過她的眼溢了出去,從眼角順著臉頰滑落,是血?還是淚?
然後,他緩慢的,倒下,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身體,倚靠在了夜熔的肩膀上。
他忘了這麼多年,終於想起了她。
康念六年,四月,黎帝羅迦薨,廟號念宗。
他的手指撫上面龐,從他的指縫裡滲出的是透明的液體。是兩處閑愁。
他的心就被被她這神色目光刺痛了。他竟似有一種近乎害怕的感覺,這前所未有的害怕,令他幾乎要亂了方寸,她不再言語,只是那樣冰冷的看著他。
她的瞳里映著微光,玄色的衣上浸透了的血色,竟成了魅人的深紫,一種妖異的色澤。
不是現在這張彷彿如黃泉彼岸,盛開的曼珠沙華一般妖異的美貌,而是多年以前,在低垂的星空下,對著他微笑的那張沉靜、美麗和充滿快樂的面孔。
羅迦不知所措的坐在夜熔的身旁,身體不停的顫動。
熔,是他就算是要下地獄也要拖走的,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所愛。
可是,她連愛都不願意再給他。
掀了湘竹帘子,他定一定神,只見穿著薄紗明黃龍袍的少年站在床前。
這樣到底算是什麼呢?悲慘還是不幸?
他凝視著她,他的眼睛已不再明亮,他的神情已不再飛揚,一夕間鬢角都好似蒼然,彷彿已老了十歲,此刻,他望向她的目光中有痴,亦有怨,又似是困惑。
羅迦輕笑,溫柔的微笑,眉目間都是煙雨的空濛,他掏出了一片薄薄的匕首,按在自己眼上,很輕很輕地問她:
這是最後一次。
他很突然伸出手,制住了夜熔的穴道。
流花落水……
久得已經成了前世的奢望。
「放心,我不會死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好好的活下去。他以為,他在我心上留下一道永遠不會愈合的傷,我就會殉情,我就會生不如死,那就大錯特錯了,我不僅會活下去,還會好好的活下去。我要好好的揮霍手中的權力,我會好好用它來取悅自己。我要讓他在地獄深處看著,我活得有多好!」
他都做和_圖_書了些什麼?掠奪,傷害,他讓當年那個笑起來連陽光都能跟著熔化的女子,變成了現在這冰冷妖異的模樣。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能奢望幸福。
羅迦無力地倒在夜熔的身旁,虛弱地抓住她握著他眼球的手掌,然後輕輕一笑:「還有……我的心,我還欠你一顆心……」
「說起來青豆蔻它真是很神奇……聞著它,男子會不能留下子肆,聞到了一定的分量之後,再服了它……那藥性就解了,所以……昨夜,我有預感,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一個夜氏和皇權相結合的骨血……但是,你已經沒有救了,那纏綿的毒性已經一點一點侵入你的腦中。」
看不破紅塵的,不止是她,還有他,在原地兜兜轉轉,遍地都是傷心。
「公公,母后在夢裡,很高興,平時就不見她有那樣的神色。」
她眯起眼睛,似是朦朧之中仍未曾睡醒,半張開唇似是要問什麼。
「熔……」
他忙走上了前,柔聲道:
地上劃出一抹鮮亮的紅色,添上一股血腥的空氣愈發是讓人窒息欲嘔。
羅迦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吻了她的嘴唇,冰冰冷冷。
羅迦伸手用力的抱緊她,把她泌涼的身體脊背包裹在他滾燙的胸膛中,而她自始自終都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溫度,瞬間,消散了他的熱量。
夜熔死死地咬住唇,那唇上已經被撕咬得裂開一道血的痕迹。浸透了紅色,漸漸地也不覺得疼了。
「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死的。我廢了那麼大的心機,受了那麼多的苦,要是讓你這麼快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再過上半個月,你就會變成你父皇的樣子,羅迦。會慢慢的發瘋,瘋的誰也不認識,瘋的什麼也不知道。」
他的眼睛酸痛,他以為自己會大聲哭出,但他終究只是垂下了眼帘。
綉著五個字。
她的聲音一直都很溫柔,輕的好似有蝶翅一樣柔,但是卻帶著劇毒的刺,惡狠狠的向他撲來。
她覺得自己彷彿就要瘋掉,血蔓延著,在一片茫茫黑色里,要把她活生生地溺死,呼吸的滋味如刀絞,一下一下絞得血和肉都糜爛掉。
「事到如今,我依舊不得不承認,我愛你。但,你看著我這副模樣,即使你說你愛我,我的心裏也不再會有暖起來。」
「沒有痛苦,不會再有了。」
「最害怕,最憎恨?」
伽嵐慢慢抬起身,十歲的孩子卻已經有了一雙明凈黑烏的眼睛,他瞧著何度,從容不迫道:
是不是許多的事情便是如此無可挽回。
她的髮鬢微松,發已經是銀白,此時不知夢見了什麼,沒有了往日的冰冷,她面上柔和了許多,長長的睫毛在眼帘下挑染開青煙的影子,胭脂花幽幽的藍色宛然有一種伶仃的寂寞。
他拿起刀,狠狠地刺下,當利刃扎進他的皮肉、劃過他的肋骨時,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
唇上胭脂褪成了蒼白,她抬眸望去,眼波中譏諷。
「公公,這上面寫的什麼意思啊?」
她頰邊的鈿花,藍藍的就如胭脂的淚,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醉了。
她想動,她想掙扎,可是她動不了連聲音都無法發出,她只能顫抖著。
那些遙遠而芬芳的記憶,如同火色的芙蓉花,一朵朵綻開在往事里。
極輕極輕地羅迦在她耳邊嘆了一口氣,蒼白的唇角上那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妖氣的弧線,如一簇明滅不定的火焰,搖曳如風燭,滲出灼意。
他一手撫上了伽嵐的頭,摩挲著,臉上泛起一種憐愛的神色,恍惚竟是快要哭泣的摸樣。
夜熔突然頭昏眼花,腿腳也不聽了使喚,連聲音都無法再發出,便軟軟地倒在了竹榻上。
或許,他應該以另外的方式得到自己心愛的人。
隔簾花影,燕子嚶嚶啾啾。
那樣多的東西,他都已經擁有,萬眾景仰的人生,天下,權利那樣多……
已經快要熬不住。
羅迦卻只是微笑。
手吃力地抬起來,慢慢地摸到了她的頰邊,手指從他的頰邊滑過,俯下身子靠在她的身側,一絲倦意自心頭湧上。
雪越下越大,風撲在窗上,漱漱作響。
羅迦定定的看著夜熔,每看一眼,心裏不斷堆積的疼痛也就加深一分。
他的心,是火熱滾燙從迸發出心跳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更急促。
是他,把她粉身碎骨的融化了,又硬生生重新塑捏出來,可是他烙上她魂魄深處,最深最重的印記,卻永不能磨滅一樣,讓他們彼此沉痾一樣的痛楚而絕望。
她的表情在告訴他,絕無可能。
似乎只要一放手,她就會立刻消失,她就不在了,只要一鬆手,即便她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視線里,那種恐懼也是無窮無盡的,彷彿她隨時都會消失。
鮮血在他們的身下開出妖冶而艷麗的曼朱沙華。
可是,就算時光倒流,他,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命運,不允許他後悔。
很想哭,但是被哀傷的氣息充斥在身體的瞬間,另外一種奇異的情緒卻從心底泛濫了出來。
鋒利的匕首一點一點剜進了他自己的眼中,夜色淋漓,闌珊的盡頭,那眼前的女子便在黑暗中一點一點地模糊,很疼很疼。
「你看不到,也是我害的,當日母后在那碗面里下了毒,我真是不知道,但是終是我喂到你的嘴中,害你雙目失明……現在我才想起來,灼骨銷魂的解藥,就是勿殤……可是你一定不會服下的對嗎?那麼,現在我就把這眼睛還給你,你說,好不好?」
「不要對我那麼苛刻,這個世界上,現在,你是我惟一的親人了!熔,我這一生,只求過你一人,可是你並沒有答應我。今天我最後再求你一次,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怪不得,怪不得……朕最近總是看到幻覺,總是頭痛,總是愛發脾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恨你,是的,我恨你。」夜熔慢慢的傾身過來,絕美的面和他近在咫尺,冰冷而清楚地對他說:「就如我當初愛你一樣深。」
沒來由地,一股倦意襲上心頭,心,往下墜去,一點一點磨著他的骨髓,撕扯著。
「我還欠你什麼?還和*圖*書有什麼,不單單是眼睛,對了……」
少年正慢慢地、慢慢地把嘴唇貼上去,吻夜熔的面頰。
「愜懷,只用一個小小的手段就剷除了蘇家,而且自己毫髮未傷。這樣的男子太過危險,但是利誘不成,我只能情惑。他是喜歡我的,可是他對我的戒心也是極重,我只有耐心的等,等著他的心,為我偽裝的溫柔所迷惑。但是他依然防備著我,但我再也沒有時間等了。於是我蓄意的避開你,不見你,卻讓人時刻在乾涁宮注意你的一舉一動。那日,你一早起來,便誇讚杏花開得漂亮,又狀似無意的詢問我的起居。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到寧夜宮。於是我故意約了愜懷,他知道你我那時已經互不相見,便放心的應約邇來。我故意用琵琶引你,讓你看到了那一幕。果然,你們避無可避,終是反目成仇。他到臨死那一刻,都相信我夜氏會助他一臂之力……」
他坐在靜壽宮前的石階上,頭微微向前傾,有些散亂下來的發飄在前額,遮住了眼睛。
雖然不能動,不能言語,但是夜熔的唇忽然勾了起來,彎出一個叵測的弧度。
靜壽宮中,湘竹帘子遮著日頭,或深或淺的痕迹在西窗下展了開來。
如果活著的時候無法得到,那就不如把那心愛的人一起拖落下地獄。
「你恨我嗎?你當真這麼恨我嗎?」
「你莫要擔心,我不會害你……我的自私,換了你這麼多年的痛苦,我不是不悔的。可是若要從頭再來,我依舊會選擇一樣的路,也許這就是命……可是欠的終是要還的,現如今,我就還了你。」
羅迦發著抖,叫出口的依舊是她的名字:
在傅淑妃殉葬之後,傅書理告老還鄉。
冰冷的液體,自他的面上淌下,他以為他這一輩子再不會流淚了。
何苦?何苦?
刀刃觸到了心臟,手劇烈地震了一下。原來,這就是剜心之痛啊。
宮中雖有琉璃冰桶鎮著,可是午後的陽光依舊得熱氣逼人,灼灼往身上一撲。
「慢慢的就會變成你最害怕最憎恨的樣子。」
一場酷刑,混著鮮血淋漓,渾渾的攪成一團,熏骨入神,半笑半傷半怨半氣,每一樣都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他張了張口,想說的話卻梗在喉嚨,他把手伸出來,
羅迦顫抖著縮回了手,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使勁地想要把那裡的肉都挖出來,竟是那麼疼。
「若是入腦,如何?」
那樣,還不如死去,但是要死的話,也要讓她知道,他所不能得到的愛情,別人也別想得到!
「後來,我知道你對我戒心日重。但是你喜歡傅子鏡,可你不知道她身上有我夜氏一半的血統,當年,我又救過她母親一命,她對我始終心存感激。不久前我又讓她的舊日情人去引誘她,讓她在你的飲食中下了最後的青豆蔻。我對你已經不單單是恨可以形容,那是一種毀滅,想要毀滅你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同我自己,通通都化成灰燼。我一直想問你,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滋味如何?」
不可能,不可能,即使重新和_圖_書來過,他依舊會那樣選擇。
胸口很悶。
他的死因,在黎國的史書上,一直都是個謎團。
野史眾家紛雲,大多數人都認為,黎念宗是被夜后所毒害。
幾近已經不能呼吸,灼熱的好似當年的那一場毒,拖的人混混愕愕,舉目依舊是那黑無邊無際的黑。
追不回,留不住,指間的沙一般滑散開去,落了個滿地的支離破碎……
自己終究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她所原諒?自己,即將變成記憶中那個男子的樣子,可怕的,空洞的,可是自己竟然連恨她都沒有充足的理由。
何度低頭看時,正看著伽嵐手中正攥著一方雪白的絲帕,沒有任何花紋,在一角上用小篆:
對的?錯的?何度的腦海里驟然紊亂。
何度認得,這是夜熔隨身的物品,從不離身。
自己的死,帶走的,有她的心,帶走的,還有是她的魂與情。
那,就是,命。
雨不知何時停了,竹帘子在風裡吱吱呀呀地搖著,梧桐外老鴉亂啼,象鬼一樣凄厲地號叫了起來,尖尖長長。
於是,黎國歷史上第一次出現懷孕的皇后垂簾聽政的情況。
往事盛開在記憶里,一幕幕的閃回。那些依稀的往事,飄零繽紛,無聲的凋謝。
「嗯,我知道了。」伽嵐乖巧的把頭埋在何度身上,低低地回道:「公公,母后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麼她從來不抱我?」
小爐里的葯熬好了,何度斟了一小碗出來,端了進殿。
他覺得自己掉進一片虛無里去,無窮無盡的只是向下落著,沒有盡頭,沒有方向。
他記得,那日在寧夜宮,他解開她的穴道。
她心底深處,最後的唯一的一點光,終於也滅了。
最後一次了。
略略地吸了一口氣,何度卻只垂了眉眼,笑著安撫的開口。
「不會,皇上。太后只是……只是不知道應該怎樣愛你」
送了伽嵐出了靜壽宮,天色蔚藍,陽光璀璨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羅迦輕柔的耳語,他享受著盡在咫尺的死亡緩慢擁抱自己身體的感覺,嘴唇里更多的鮮血滲透了出來一聲:「這是另外一個陰謀,只屬於我一個人。最後還是我贏了,我知道的……熔……」
羅迦看著窗外,風起,院中的老樹樹葉一陣響動。
他從他們倆相疊的手上抬起臉,他注視著她,不出聲地嘆了口氣。
「我從來都沒有,都沒有過一絲的念頭要傷害你,這是真的。原諒我,熔……我該怎麼做,才能在我的生命里,完全擁有你?我對不住你,我從來沒有求過人,可是這回我第二次求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憂傷以終老。
她好恨,恨自己看不見,看不見他的血和淚……
就在皇位暫空,皇室沒有繼承人的這段時期,傳出了皇后懷有身孕的消息。
使勁地把刀在手中絞擰著,血在沿著他的手一滴一滴地淌下,然後凝結……
一句接一句,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說著。
夜熔的身子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不敢抬頭,害怕會自己的眼淚會隨著輕微的動作流出。
「我知道,你怨恨我當hetubook.com•com年懦弱的拋下你,選擇忘記你,不肯跟你離開……那,只是因為我的家在這裏,我的根在這裏,我的親人在這裏,我所熟知的一切都在這裏。我知道,我很怯懦,我不敢,如果不惜一切跟你走了……我的親人就會落入萬丈深淵。這個皇宮,這個皇位上所代表的一切,都已經與我骨血相連,根本就沒有辦法分開。我在這樣的權利中出生,我在這樣的權利中長大,我在這樣的權利中接受教育。所以,命中注定我不能捨棄它,所以我只能捨棄你!」
若是時光倒流,他們是不是便可以重新來過。
愛與恨,原來不過毫離。
他要她瘋掉嗎?
何度微微地嘆息,俯下身子,低低地道:「你還小,長大些就知道了。」
彷彿依稀還是昨天,卻已經,原來過了這麼久了。
這是他愛的人,可是傷她最深的人正是自己。
她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冷冷,面無表情。
痛苦的感覺一直刺到了骨子裡,猛地拔出了匕首,濕漉漉的液體從眼中流下,滲出一滴滴的血珠子。
就在這一刻,夜熔被陰影掩住的神情,依舊是冰冷的,秀氣的眉頭微微地顰了起來恍惚間,露出了似溫柔又似憐憫的神情。
「皇上……皇上,再大一些就懂了。」
柳枝頭的蟬也遲暮了,偶爾一兩聲咕噥,還道是知了知了。
他坐著,心裏想著那個佔據了他的全部,並且現在依然佔據著的女子。
她看不見動不了,只感覺兩個圓圓的粘膩的物體落入她的掌中,那液體慢慢的、慢慢地暈染開,一長線、一大片,滴滴答答地流淌了下來,滿手都是他的血。
日色因為陰雨綿綿而顯得昏暗,剎那間,羅迦彷彿又看見了她的臉,清清楚楚,歷歷在目。
憂傷以終老。
後來,皇后夜氏,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伽嵐。這個繼承了夜氏和皇室血統的孩子一出生,便成為了黎國的君王。
「熔……我把欠你的通通都還給你,可好?」
雨點敲打著樹葉沙沙響,可以看雨滴擊起水面的漣漪。花間,樹木間,草與草之間的都滿是那淡淡的雨氣。
若是時光可以重來,是不是兩人之間便可毫無芥蒂。
為什麼竟會這麼痛?當血肉成灰時,這種痛苦也依然會存在吧。
羅迦慢慢地俯下身把,靠近她。
兩個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和一個生不如死的人相依在一起,交纏如並蒂蓮,比翼鳥。
可是現在,他方才知道,他竟是一無所有的可憐人。現在,除了她的愛,他什麼也沒有。
想著那雙無法視物,卻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通透的眼睛;想著隨著黑暗在他耳畔緩慢流動的琴音,飽含著刻骨思念的韻味。
一年之後,青州侯夜橝娶了一個終日矇著面紗的女子。
遲緩地羅迦走到帘子邊望了一眼,迴廊外守著何度,他順手掩上了門。
細看時,床上的人依舊沉沉的睡著,呼吸彷彿是熏香的灰燼,暗自消歇去了。
她痛恨自己,耳朵第一次那麼敏銳,金屬透過肌膚,透過血肉,把鮮明的痛苦一刀一刀地刻在的不止是他,竟然還是自己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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