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香墨彎彎畫

作者:悄然無聲
香墨彎彎畫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合之卷 獨倚玉闌無語點檀唇 第八章

合之卷 獨倚玉闌無語點檀唇

第八章

香墨這才回神,挑張凳子坐了,呼吸間荔枝蜜釀馥郁的滲入全身的所有肌骨。她的一隻手仍舊緊緊攥著,攥得太緊,手上青筋畢露。此時,方漸漸鬆緩。
燕脂,多麼傻的女人。
室內靜寂如死。夜風送來歌舞聲樂似都是極遙遠的了。香墨只是出神的看著粼粼的湖水,麥色如金的臉龐,掩不住臉色上的倦意,透出一絲暗青。
她那麼恨,恨一個為了愛憑嘆一場空的燕脂。可是又不得不原諒,原諒了為了愛情而拋棄了自己的妹妹……余留下笑顏如花,恍如大漠里的彩虹,衰敗在最好的顏色中。
丹葉一個人在船舷邊,靜靜的等著,曳地的薄紗衣,月白的衣袂在翻飛,不住糾纏在朱欄上。
香墨閉上眼睛,那月白勝水的衣袖在風中翻飛,一層又一層,不斷變幻著喚醒了一直沉澱在痛楚。
風颯颯穿過耳邊,湖水澄凈,如同嬰兒的眼,似能洗清一切的臟污罪孽,丹葉不禁微微面露笑容,傾身向前。
也不知他在這站了多久,若是看了去,又看到了多少。
多麼傻的妹妹,那麼傻的妹妹和圖書
他灼灼盯著丹葉,丹葉的面頰不紅反白,那是一種近乎於半剔透的淡瓷之色,少了一些鮮活。
又過了片刻,丹葉見香墨仍在愣愣出神,起身端了醒酒的釅茶,輕聲道:「姑母,喝茶。」
說不清誰虧欠了誰,這就是命!
丹葉不動聲色的去抽回衣袖,卻不想越是使力,陳啟攥的越緊。
香墨本就不痛快,看著丹葉臉色一沉。
丹葉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多謝昌王爺。可您看隨侍這麼多人,我怎麼也不會傻到跳湖,是嗎?」
陳啟望著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燕脂用自己的方式純粹地愛著,甚至明知窮途末路。冬花夏雪,卻終究是鏡花水月的一片。
德保隱在燈火的陰影處,神情微茫,目光幽幽地一直定在丹葉的背影上,直至再也望不見。
夜色已沉月朦朧,霏霏疏影。
「佟家的。」丹葉反倒不去扯了,另一隻手重新簪好了鬢邊歪斜欲墜的翡翠花,聲音冰落水中,即清又冷:「原本是要獻給萬歲,如今賞給了青王。」
落在陳啟眼中,別樣旖旎hetubook.com.com。他這才揚眉開口,隱隱帶著笑音道:「倒是好樣貌。你是誰家的?」
德保靜默半晌,方又道: 「所以即便是為了太妃娘娘,夫人也須得慎重。這次也急躁了些。」
芸芸眾生,苦海無涯,回頭,有岸,卻不能上。
心裏一陣冷,一陣熱,一時似掉進寒冬的冰窟,一時又似塞到烈火的爐里。一陣一陣的翻湧,胸口好像快要跳脫出來。
觥籌交錯揉了波光,恰似醉蒙的簾幕籠罩下來,精巧的湖上樓閣黃金一樣的倒影,便失去了輪廓。
那是屬於燕脂和封榮兩個人的秘密,其餘無人得知,也無人能探尋。
忽爾風過,柔柔的一陣帶飛了衣袖,丹葉的甲因撫琴修剪得極為秀巧,別出心裁的貼了金鳳花,花葉小如豆,花分四瓣,層層如潤在甲下肌膚里一般。
博山爐裊裊青煙在眼旁,蒙上琉璃宮燈濃艷的金,抹出靡紫,攪成一團。
香墨不是不知道丹葉的心思,只是心痛的已經麻木,麻木到了骨子裡。
畫舫在的夜裡恍如熊熊著檜木松明的巨大火盆,只是沒hetubook•com.com有燃燒的熱度,人與燈火的影在軟紗樣的玉湖上穿梭紡織成,一卷畫剛織就便又破碎,彷彿一場苦短的人生。
玉湖綠沉沉的夜風撲面而來,好像微有寒意的秋日。
「燕脂……」德保眼裡閃過慌亂,自知是失言,頓時側開臉,靜默幾許,方又道:「太妃娘娘……最期望的就是夫人好好活下去。」
四下靜謐,湖色天光如紗流動,彷彿埋藏了深不可測的秘密。
丹葉垂眸,三九寒冰樣的眼眸,用了鴉翼的睫毛遮了,似乎波瀾不驚:「丹葉只是怕回去父親會怪罪。」
香墨手托著腮,一雙眼裡露出的戾氣層層壓下,漠然含笑。萬壽燈籠錦袖牙溜溜滑下,蝦須一般細若絲的金鐲子,數個疊在腕子上,更襯得膚若蜜釀。她道:「怎麼?不稱心?」
丹葉下到畫舫一層,等著內侍備好小船送她上岸。
她一直不曾得見,燕脂墮入一生只那麼一次的愛情時,是怎樣的炙烈和壯烈,又煥發出怎樣光彩!
轉頭時,月白綃紗的袖迤邐繞在男子橘羅銷金的袖袍間,袖上翠錦寶相花鑲邊。他雖https://www•hetubook.com•com未拿著扇子,腰間卻系著扇袋,極好的西番蓮片金緞,蓮花上綉著一隻青蛙,綉功精細靈活,跳脫的彷彿蛙聲就在耳邊一般。丹葉只覺得是橘綠金的艷麗,滿滿幾乎溢出,讓她黯然失色。
「人家說賭博壓兩方,反而沒有贏的機會。可人生則不是博弈。」
內侍劃了船過來,丹葉上了小船。
男子笑起來牙齒倒是像貝殼一樣耀眼,一旁隨侍宮婢們的臉不知何時齊齊跪了一地,面頰卻比胭脂暈了還要紅。
她回想起多年前那個夜晚,懦弱的燕脂是用怎樣一種勇氣,跪倒在陳王的腳下,展露嬌媚棄了自己幸福,為了她……
香墨依舊含笑:「也許你也是個有福的。」
「我一定會活下去。」
香墨應了一聲,丹葉端了茶向前遞,不想香墨伸出的手卻錯過了,茶盞一傾,濺了小半碗出來。
德保輕輕嘆了了一聲,眼裡慢慢地又浮起湖水一般的光來,過了會兒,卻又暗淡下去:「確實很像。」
玉蘭花垂簾上半遮一層細密流蘇,猶似花叢沙沙作響,暗影散亂篩在丹葉面不停地在波動,她緊咬嘴唇,m.hetubook.com.com明艷的胭脂早沒了顏色。
此時此刻,她不像人,只像是一個物件,包裹精美的呈放此處,悄無聲息地等待著別人的取捨。
三層畫舫上的香墨,倚在朱欄也在望著漸漸消融在夜色中丹葉。
香墨唇角露出一絲苦笑,道:「你瞧她背影都那麼像燕脂。是不是見過她的人,都會以為燕脂還了魂回來……」
香墨卻笑:「一個人掙扎一天不累,可是掙扎一個月就累了。小心一年不難,小心一輩子就難了……」
恍惚里有人扯住她的衣袖,揚聲道:「當心!」
她因為燕脂的死,而變得毫無退路,最重要的東西已經不在了,哪裡也找不到,只有不停往前走,千刀萬仞踩在腳下,每一步皆帶著淋漓的血肉,她咬牙忍著割裂的疼痛,以及步步為營,算進機關的恐懼……不能回頭……
她原以為這裏已經死了,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死的乾乾淨淨。
笑罷猛然唇顫的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慢慢道來,吐字如針扎:「你沒瞧見他見到丹葉時的模樣嗎?他……的樣子好似見了鬼……」
佛渡不得無緣人。
陳啟目光微微一凜,,不禁就鬆了手。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