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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手，抬起來，看了一眼腕表。

「美女選手錶嗎？」

她明顯心情不太好，坐上來也沒說話，就靠在角落裡，一會兒摳一下指甲，一會兒弄弄衣服。

時宴勾了勾唇，輕笑：「你看的到底是電影嗎？」

直到下車進酒店，上了電梯，鄭書意還在想，這他媽怎麼男女主就都死了？

「嗯？」鄭書意想了想，「還好吧，我家親戚少，就初一到初三需要去拜年。」

她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回完，導購正好也刷完了卡還給她。

這不是一部甜甜的愛情片嗎？

不過倒也能接受。

秦樂之沒什麼反應，倒是她的朋友「嘖」了一聲，喃喃自語：「怎麼全世界都是有錢人，就我是個窮人呢。」

而大屏幕上，男女主還坐在海邊暢聊人生。

鄭書意點點頭。

時宴：「男主角自殺了。」

時宴瞥她一眼：「那一幕是男主角的想象，女主去世了。」

他沒下來，司機過來幫鄭書意放了行李。

時宴似是回想了一下，「還行。」

時宴：「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鄭書意周遭的人開始蠢蠢欲動,有的低頭密語，有的擺弄手機，後方甚至還傳來的呼嚕聲。

一串動作自然得讓鄭書意覺得他是要看時間才鬆開她的手。

「過年要每家每戶走親戚嗎？」

每次秦樂之或者岳星洲的出現，總能瞬間吞噬完鄭書意所有的好心情。

更別說給一個女人的朋友圈點贊。

鄭書意咬了咬牙齒，給時宴回了個「好，等你呀」。

區區一個目光對視，無形的硝煙味兒就出來了。

身旁的時宴一直沒出聲，也沒動，鄭書意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聽見了，越發不知道怎麼辦。

可他安安靜靜的看著屏幕。

他到底有沒有好好看電影？

「她……」

導購樂開了花，一邊去拿盒子，一邊說：「您這邊一次性消費滿了四萬，可以註冊一個高級會員，我們有積分贈送。」

被拍醒的那個胖子搓了搓臉，看見電影終於完了，忍不住罵道：「卧槽這傻逼玩意兒居然還能出來收錢，你他媽的聽誰說這好看的？這倆小時在宿舍睡覺它不舒服嗎？」

鄭書意：「送人。」

「我啊，我也覺得還行。」

後頭的話她沒說出來：只是年齡有點大，還是個有老婆孩子的，就看你能不和_圖_書能接受了。

「哦。」鄭書意點點頭，「晚安。」

至於爸爸……

時宴皺了下眉，也挺意外自己居然看個破電影看到現在。

「哦。」鄭書意悶悶地說，「沒事。」

但他們的對話在鄭書意耳邊繞了很久。

前排霎時空了許多。

還是毫無信息的日常照片。

其實秦時月和時宴的共同好友並不少,但她從未在朋友圈見過時宴活躍的身影。

她收到消息提醒，點進去一看。

這明明就是她說的那個圓滿結局啊？

時宴的車開來時，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

鄭書意在商場逛了許久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算了，活著不好嗎？

「你那個前女友真的可以哦。」

導購：「是自己戴還是送人呢？」

電影還沒播到一半，電影院里的人卻已經走了一半。

走到一樓，看見一家手錶店，她終於有了點想法。

由於這個季度鄭書意發表了兩篇高關注度文章，獎金十分可觀。

回去的路上，兩人坐在車後座，誰都沒有說話。

時宴：今天什麼時候走？

秦樂之假裝不經意地挑了挑碗里的菜，「也沒什麼，就是找了個有錢男朋友，出去花錢可有底氣了。」

竟然又遇見秦樂之了。

「沒有。」岳星洲說，「我猜的。」

「又怎麼了？」

她拉著行李箱，站在小區門口，垂著腦袋，提不起精神。

停車時，司機先下去搬行李。

鄭書意剛進門，導購便迎了上來。

鄭書意跟這位司機也比較熟了，沒那麼客套，說了聲「謝謝」就徑直上了車。

走了兩步，便到房間門口。

秦樂之料想他也不會再死皮賴臉地找鄭書意了，譏笑了兩聲，「我其實都提醒過她，這要是讓人家邱總老婆要是知道了，不得扒掉她三層皮？」

——時宴的。

「攀了個高枝兒就是不一樣，刷卡都有底氣多了。」

在秦時月眼裡,時宴和鄭書意有微信好友倒是不奇怪,畢竟兩人之前有過合作，建立聯繫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愣了一下，鄭書意眨眨眼睛，表情無縫轉換，「對啊，是這樣的啊，可這也是一種美滿不是嗎？兩人到生命的盡頭也愛著對方，至死不渝，這不是愛情嗎？」

同伴其實也才醒，就懶得理他。

「路上堵車。」

想www.hetubook.com.com想還是有一點點心疼。

時宴坐在車左側，手裡拿著一份財務報表，見鄭書意上來，掀了掀眼。

鄭書意悄悄看了一眼時宴，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覺得很無聊。

這也是個剛醒的男人，見跟自己一起來的同伴睡得很香，一巴掌往他腦袋上拍去。

鄭書意：七點的高鐵票。

時宴點點頭，「知道了，進站吧。」

媽媽的禮物倒是好選，一條羊絨圍巾，再來一對金耳環，其他的東西她也沒興趣。

時宴低頭見鄭書意還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拉住她的手，邁腿走出去。

正好時宴也看了過來。

結束時,影廳里只剩鄭書意和時宴兩人。

鄭書意見他神色平淡，連忙點頭。

直到鄭書意經過她身邊，又丟下一句「不僅有錢，回頭你見了我男朋友還不是得恭恭敬敬的，對吧？」

時宴卻又問：「你覺得呢？」

直到片尾曲播完，時宴終於站了起來。

時宴沉沉地看著她，思緒也在心裏繞了幾個彎。

鄭書意：「啊？」

時宴：嗯。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胖子不解：「卧槽？那看的是什麼？」

正巧鄭書意跟著導購經過她們身邊，秦樂之側頭看了一眼，輕笑：「你去找個有錢男朋友你也可以。」

鄭書意：「……」

克倫徹論壇的第一天就在這樣的兵荒馬亂中度過。

買衣服或鞋子吧，他不一定合身，到時候退還很麻煩。

「看看表吧……我不買，我不喜歡戴錶……我給星洲買……我看他挺喜歡這家的表的……」

時宴：嗯。

鄭書意一邊朝收銀台走去，一邊打字。

時宴有毛病？

「心情不好？」

聽他說話，鄭書意抬頭看了一眼，反射弧極慢地反應過來，他在解釋他為什麼來晚了幾分鐘。

她看了一遍劇情簡介，又看了幾條長評，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於是放假第一天下午，她就美滋滋地去了商場。

她臉色一變，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冷笑。

這種沉默，明明很沉靜，卻讓鄭書意覺得有些不自在。

時宴的那一個點贊,除了引起鄭書意心裏涌動的漣漪之外，還給秦時月籠罩了一腦袋的霧水。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秦樂之在一旁陰陽怪氣。

「男https://m.hetubook.com.com的。」鄭書意低頭看展示櫃，「五十歲出頭吧。」

「挺好看的。」她點點頭，「女主最後靠在男主懷裡的畫面太美了，兩個演員真的好般配哦，看得我又相信愛情了，太甜了。」

時宴：晚安。

鄭書意慢吞吞地解了安全帶，拉開車門時，動作遲緩了一下，看向時宴。

時宴：我送你？

鄭書意一邊張望著一邊點頭。

話音一落，秦樂之眼神倏地飄忽起來，手卻緊緊握著筷子。

晚上就要坐高鐵回家了，她當然第一時間給是給爸媽買東西。

上次秦樂之發現他給鄭書意發簡訊，氣得跟他鬧了兩天。

鄭書意：睡了。

「醒醒，傻逼，醒醒，電影都結束了！」

猶豫了片刻，導購立刻開始花式遊說。

那種感覺難以名狀，像浸在熱水裡泡了幾個小時，胸口酸酸脹脹的，一口氣都圖不順。

鄭書意手指頓了一下。

同伴又給他一巴掌，壓低了聲音：「傻逼，人家看的是電影嗎？」

沒一會兒，岳星洲來接秦樂之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沒忍住吐槽這事兒。

兩人一同起身，那胖子一看前排坐著的鄭書意和時宴，「哦喲」一聲驚嘆。

不找點話題，她就會陷入胡思亂想中。

但是一進門，鄭書意就立刻掏出手機，找到這部電影的豆瓣界面。

而鄭書意糾結的點只在於，這隻表也是兩萬出頭，要是都買了，她的獎金就差不多去一半了。

「哦，你這麼信任她？」秦樂之冷言完了，突然又想到什麼，神色一變，「還是說你跟她又聯繫上了？」

但怪就怪在，時宴這個深夜點贊不符合他一貫的行為邏輯。

時宴：我騙你什麼了？

她的語氣很平緩，幾乎不帶情緒。

導購一邊引著她往新款櫃檯走，一邊說道：「那是送給男性還是女性？年齡大概多大呢？」

「這表真的挺適合您的，雖然價格貴了點，但是表這種東西，您也知道，一分錢一分貨……」

正猶豫著，身後一道聲音越來越近。

秦時月越想越不對勁，探知八卦的慾望讓她幾度點開時宴的對話框，躍躍欲試。

「這電影還真他媽有人能從頭看到尾啊，佩服，牛逼。」

鄭書意：「就今天的電影。」

「行吧。」鄭書意摘下手錶，「就要這兩隻。」

看了她一會和圖書兒，見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時宴放下手裡的東西，揉了揉眉心。

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被導購親自給她戴到手腕上，瑩瑩白潤的皮膚與水晶錶盤相映成輝，鄭書意突然就感覺這手錶長在她手上了。

導購很快推薦了一款，鄭書意看著也合心意，就是價格稍微貴了點，小兩萬了。

導購巴拉巴拉說了一堆，鄭書意沒仔細聽，只注意到秦樂之往這兒看了一眼。

鄭書意聽見她那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並不想在意，因為她手機進來了一條新消息。

直到快到酒店了，鄭書意終於乾巴巴地開口：「啊，你覺得好看嗎？」

若是以往，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打出幾十句「因為我在看你呀」「你在旁邊人家哪裡還有心思看電影嘛」這種話。

這是岳星洲和秦樂之的紅線。

沉默一直持續到高鐵站。

不說打著互相救贖的噱頭嗎？

鄭書意她們雜誌社向來不抵著大年三十才放假，每年慣例都是在二十八這天結束工作，正好又是這個月發工資的日子。

三點了。

怎麼就死了？

什麼都不知道的導購還在努力地賣貨。

「叮」得一聲，樓層到了。

鄭書意：你為什麼騙我？

看著不像是很不耐煩,但好像也沒有很投入電影情節。

鄭書意：要你管。

誒？小舅舅？

她立刻低頭夾菜，以掩飾自己那一絲絲的慌亂。

觀眾們可能已經想把導演拉出來聊聊人生了。

「走吧。」

可這會兒，她卻始終按不下那幾個鍵。

鄭書意突然提了一口氣，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下次再也不來這破商場了。

密閉的影廳開始不那麼平靜，昏暗中浮動著各種情緒。

鄭書意：那電影的結局明明就不是那樣的！

不知不覺,她也跟時宴一眼，端端地看著屏幕。

具體表現在——她的手心隱隱發熱，就連這車裡的溫度好像也有了很明顯的變化。

「晚安。」

所以他不想讓秦樂之知道他去見過鄭書意了，不然能鬧三天三夜。

岳星洲倏地放下筷子，「你應該是誤會了，她跟你們公司那個CFO沒有關係。」

身後那一排突然有了響動。

她的目光只是多停留了兩秒，導購就立刻取出來給她看。

接下來的議程緊湊忙碌，時宴和鄭書意輾轉于各個會場見，偶爾受邀出席和圖書飯局。

她甚至一度以為，時宴搞個微信就單純是為了工作。

「走吧走吧，挺晚了。」

同伴：「活該你他媽母胎solo……」

哦不對，好像還有人。

就那麼坐著。

這一趟行程，除了接收到當前行業最前沿的宏觀動向外，鄭書意還結實了不少業界人士，算是滿載而歸，給今年的工作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些事情怎麼好打擾他，吃飯吧，我都要餓死了。」

朋友接話道：「得了得了，我有自知之明，有錢人也看不上我這樣的啊。」

大概是因為今天在商場發生的事情，她現在看見時宴，心裏很不是滋味。

突然提到鄭書意，岳星洲眉心蹙了蹙。

沒等她轉身，秦樂之看見鄭書意的背影，竟也一眼認了出來。

她把卡往包里一塞，不緊不慢地說：「我男朋友就是有錢，怎麼了？」

由於都是業內人士，又有時宴在身旁，貼著他的面子，鄭書意應付得還算如魚得水。

最後，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時宴：那你為什麼不好好看電影？

她跟一個朋友走進來，經過鄭書意身邊時，瞥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還是在深夜……

「哦……」

這部電影足足拍滿了一百二十分鐘。

可說是為了工作,有些叔叔平時發寫工作相關的信息，也沒見她小舅舅冒個炮啊。

鄭書意要了這一款，隨意一瞥，又看見一隻女士石英錶。

秦樂之只低頭看手錶，笑了笑也沒回應。

可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八卦欲。

眉目舒展,目光柔和。

她下意識就想多說說話，以緩解這車裡浮動著的莫名的曖昧氣息。

鄭書意默了默，垂著眼睛，說道：「哦，這不是想到好幾天不能見你，所以有點不開心嘛。」

鄭書意說完，見時宴的目光還直勾勾地停留在她臉上，手掌心那股隱隱約約的灼熱感像被某種東西牽引著，徐徐蔓延至全身。

手指相觸的那一刻，鄭書意迅速從電影情節中抽回神，僵硬著脖子，垂眼看了一下她的手，時宴的手。

但好像也沒有沉入劇情中。

時宴也剛剛回到房間，還沒睡。

怪不得觀眾都走光了，呸，欺詐。

岳星洲聽得煩了，又不好直接解釋，只得有意無意地說：「你要是這麼看不慣，那你跟你小舅舅說一聲不就行了」

鄭書意收回目光，靠在背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