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鄭書意站到他面前。
掃過她的腰，她的腿，最後又定格在她雙眼。
宋樂嵐伸手敲她手機,「要掉進手機里啦？」
鄭書意開始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鄭書意比時宴還先回頭。
黑暗中，鄭書意看見他雙眼緊緊地看著她，卻就著鄭書意的手指，含走了那顆爆米花。
「我怎麼就不能有事了，我約了人看畫展。」
思及此，鄭書意感覺到一股危機感，不動聲色地，靠時宴更近了。
鄭書意看著她，彎了彎唇角。
然後像做賊一般，迅速垂下來手，輕輕地摩挲著指尖。
時宴：「不吃。」
鄭書意吃著爆米花，注意力還是在身後的Fiona身上。
聽到這話，畢若珊其實是開心的。
不管時宴覺得值不值得，反正他是帶著鄭書意來電影院了。
「不生氣了？！！」
畢若珊在電話那頭皺了皺眉，「鄭書意，你今天怎麼回事，有病啊？」
「不吃。」
目光淡淡地，卻像是第一次見到鄭書意那樣，細細地打量她。
唉。
給時宴發那句「我在想你呀」的時候,鄭書意是帶著點兒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她愣了一會兒，倏地轉過身，端端正正地看著屏幕。
鄭書意給自己點了一桶爆米花。
鄭書意不得不再次對上他的目光。
「如果一個男人，因為我不夠矜持，因為是我先主動的，就不珍惜我，那……」
至少能唬唬人，讓喻游覺得她是一個有藝術涵養的人。
「對啊。」鄭書意問，「挺紅的吧，我那天看了一下微博兩百萬粉絲呢。」
第二天下午。
收了手，Fiona還想說什麼，但這時，影廳里的燈突然滅了。
她覺得，她剛剛是在說實話,沒有刻意演戲。
她一開始還端端正正地坐著，可是時間久了，她又沒有事兒做，就覺得腰不是腰，背不是背。
鄭書意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幾天的事情，於是，畢若珊感覺自己的三觀在短短几秒被震碎，現在又以奇怪的方式緩緩重組。
下一秒，秦時月就收到了鄭書意的回復，是她跟喻游的聊天記錄。
「幹嘛呀？」
大屏幕上的畫面一幀幀地變幻，讓兩人之間的光影忽明忽暗。
許久之後，鄭書意都沒再說過話。
Fiona看了一眼兩人，也跟著自己朋友朝座位走去。
那道身影就在時宴的餘光里晃來晃去，沒個消停。
「我來啦。」
「所以啊，」鄭書意慢悠悠地說，「我明天去陪他加班。」
所以即便她是在實事求是,時宴還是被尬到了。
「……」
鄭書意用力咬著爆米花，逼迫自己不要往那邊看。
這就是允許了。
「不跟你書意姐去看畫展了？」
時宴專註地看著電腦屏幕，一點聲響都沒有，若不是親眼看https://m.hetubook.com.com見這個活生生的人，鄭書意會以為這間辦公室里沒有除了她以外的活物。
鄭書意：不過明天叫他出來幹嘛？
「是呀，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Fiona說著，便朝時宴伸手。
片刻后，他甚至屈臂撐著太陽穴，視線一寸寸地在鄭書意臉上流轉。
時宴也看著她。
時宴突然往前伸了脖子，然後低頭。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時宴：你來幹什麼？
時宴：「不用，你隨便挑。」
以至於她媽媽跟她說話她都沒注意到。
溫熱的感覺一觸即發，隨著血液的流速，蔓延到鄭書意全身。
秦時月大學念的是藝術鑒賞專業,雖然她就沒怎麼聽過課，差點連業都畢不了,但她覺得，對喻游這種外行人，她應付老師的那點皮毛還是足夠了。
這種無聲地宣誓主權，Fiona怎麼會不懂意思。
但鄭書意語氣這麼N瑟，畢若珊忍不住想損她兩句。
所以當畢若珊聽說鄭書意翻車的時候，她已經在心裏為姐妹點上了一片蠟燭海。
「時先生！」
她不想中途去上廁所，所以沒點喝的。
這樣被拒絕，豈不是笑話。
Fiona伸手拍了拍時宴的肩膀，「你們要嗎？」
「不用。」時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謝謝。」
鄭書意：乖巧.GIF
「走吧。」時宴拉著鄭書意往裡面走，「電影要開始了。」
鄭書意全程都坐立不安，注意力完全不在大屏幕上，對這部電影的唯一印象就是片名《花好月圓》。
秦時月：那不然呢？我單獨邀請人家，人家肯定會覺得我太不矜持了吧。
影廳昏暗的燈光，依然藏不住鄭書意那做作的祈求表情。
「是嗎？誰那麼找不到事兒做，居然陪你看畫展？」
「要吃嗎？」
鄭書意靜不下來，滿腦子閃過很多念頭后，突然問道：「你要喝什麼嗎？」
「什麼老男人不老男人的，好好說話,沒點規矩。」宋樂嵐聽著有些生氣了，但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發作，「還有蔣蘅他們那群小孩。」
走進時宴的辦公室時。
她一邊吃著晚飯，一邊打字。
鄭書意：來掙表現。
幾分鐘后，鄭書意突然把爆米花遞給時宴。
於是鄭書意乾脆捏出一顆爆米花，遞到時宴面前。
「我在問你。」宋樂嵐一邊攪動著湯匙，一邊說，「你爸明天要去登山，你要不要也跟著去，多運動運動,你看你一天天不是坐著就是躺著,保持身材全靠節食，這怎麼行？」
時宴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不喝。」
在時宴以為鄭書意終於安分了的時候，卻看見她緩緩轉身，朝身後的Fiona說：「我們點了爆米花，你要嗎？」和*圖*書
「你好好說話，發什麼嗲。」畢若珊聽得一身雞皮疙瘩，「我問你啊，咱們以前隔壁班那個司徒怡現在是不是做網紅啊？」
我一點也不急。
「不去了。」秦時月腦袋小弧度地晃動，嘴角有淺淺的笑，「我決定後天再去，明天先去登山，我都好久沒見蔣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長帥了。」
遲遲沒有等到回應的秦時月又開始催鄭書意。
時宴他居然，不生氣了？！
秦時月捂著腦袋，扭過頭時，只能看見時宴的背影。
但她不可能跟時宴說她要去追男人。
這麼說出來好像有點太莽撞了，鄭書意又補充道：「反正他現在不生氣了。」
秦時月：哦……這樣啊。
「嗯？」畢若珊被她勾起了興趣，「什麼呀？」
鄭書意：沒關係沒關係。
「急什麼，先看看你。」
秦時月：問問他明天有空沒。
大好春光還加班？
在出入管理嚴格的這棟寫字樓里，鄭書意第一次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十七樓。
鄭書意：好的，那就下午兩點會展中心見？
「去那邊坐。」
「好噠，沒問題，我找人幫你問問看。」
掛了電話，鄭書意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時宴。
秦時月：你問了沒呀？
她記得，關濟曾經在電話里說的那個女人就叫這名字。
這句話怎麼聽著有一股「哪邊涼快哪邊待著」的感覺。
雙手卻不知道往哪兒放，胡亂地抓起幾顆爆米花就往嘴裏塞。
雖然只交握了不過幾秒，鄭書意卻覺得像是黏黏糊糊了好幾分鐘，恨不得上前給兩人掰開。
鄭書意：好，我現在問。
她想了想，隨便吧，就當是為了時宴做好事。
畢若珊：「那你還能聯繫上她嗎？我們公司最近有個產品找推廣，她還挺合適的呢。」
但是心裏那股危機感卻越演越烈，像貓抓一樣，不做點什麼，她就安分不下來。
鄭書意鬆了一口氣。
「我是EM金融的Fiona，還記得嗎？上次在EM慈善夜見過的。」
鄭書意感覺到Fiona在看他們。
「行吧。」
但時宴的秘書訂得是VIP廳，兩人去的時間又正好，不需要等待，直接就進了影廳。
時宴分明看見了，也聽見了，但就是沒理她。
幾秒后，她終於受不住，雙手捂住了發燙的臉。
好像，他的雙唇還含到了一下她的指尖。
情人節剛過，又恰逢周末，電影院依然人山人海。
不過秦時月感覺他今天可能心情有點好，居然跟她說了這麼多有的沒的。
畢若珊摸了摸自己的臉，滿腦子不理解。
畢若珊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那你也不用這樣吧，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要矜持一點，不然男人是不會珍惜你的。hetubook.com.com」
一片葯卡在喉嚨里，蔓延出苦澀的味道，「矜持就一定會被珍惜嗎？以前岳星洲追我的時候我夠矜持了吧，結果呢？」
時宴收回目光：「不用。」
鄭書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感覺他這眼神像是在看待宰的肥豬一樣，莫名有些發怵。
鄭書意：明天下午有空嗎？要去看電影嗎？
時宴緊抿著唇，回復：不去，工作。
秦時月：我叫朋友幫我弄三張票。
但時宴卻遲遲沒有再回消息了。
「嗯？」秦時月抬頭，「什麼？」
時宴側頭看著她。
鄭書意：「……」
還是給秦時月當備胎。
鄭書意頓了一下，然後笑道：「那可不止中了五百萬。」
「我們點了礦泉水。」
目睹了剛剛一切的Fiona被鄭書意那做作中帶了點清新的婊里婊里氣得想笑。
「而且……」
平時的秦時月聽慣了他這樣的語氣，無法反駁，也不敢多說什麼。
「喲，知道的是您心情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中五百萬了呢。」
時宴卻不知道鄭書意這暗中的較量，很正經地跟Fiona說話。
「書意姐啊。」秦時月刻意盯著他，下巴微抬，有些炫耀的意思在裏面，「不可以嗎？」
在鄭書意第三次摸綠植的葉子時，身後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鄭書意：一定要我一起去嗎？
然而，這才多久。
鄭書意在心裏默念。
她皺著眉，好像時宴要是不吃，她當場就要哭出來。
他忽地起身，不輕不重地用手機敲了一下秦時月的腦袋。
時宴慢吞吞地靠到椅子上，抱著雙臂看她。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抬眼，目光和鄭書意相接，然後看著她，一字一句對電話里的人交代：「訂兩張電影票。」
喻游：好。
「你到底在看我什麼啊。」
雖然他們之前聊天的時候，她明確表達過自己沒有相親的意思，可是平時沒什麼聯繫的兩個異性，突然非要請人家去看畫展，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另一邊，收到時宴回復的鄭書意滿腔期待落空。
剛被秦時月放了鴿子就來約他了。
她一邊看著時宴，朝他伸手，一邊不著痕迹地關注著鄭書意。
鄭書意：「……」
宋樂嵐聳肩：「誰敢管他。」
時宴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著，拉開她的手。
不是畢若珊激動，只是在她的認知里，但凡是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氣得七竅生煙。
只是這位美女在時宴回頭之後，目光卻停留在了鄭書意身上。
「也沒什麼。」鄭書意漫不經心地說，「就我跟時宴應該算是重歸於好了吧。」
咬到自己指尖的那一刻，她再次愣了一下。
秘書：「需要我把正在上映的片單發給您嗎？？」
工作狂嗎？
辦公室的門一關上，便隔絕了外界的所有和圖書聲音。
而且。
喻游：後天可以。
無趣。
他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補充道：「要最近時間段的。」
暮色蒼茫，院子里新開的海棠花香被風送進來，盈滿鼻尖，渾然不知地讓人舒緩下來。
反正時宴不會往她這裏分一點神，鄭書意便慢慢地歪進了沙發里。
許久。
畢若珊一聲尖叫，把鄭書意嚇得差點砸了手裡的碗。
「吃嘛。」
秦時月：那你問問後天呢？
鄭書意：那後天有時間嗎？
還真把他當備胎了么。
「看看這電影到底值不值得我浪費兩個小時時間。」
鄭書意找到喻游：你明天有空嗎？
「我不去。」秦時月說,「誰要跟他們老男人去登山。」
時宴再次抬眼，鄭書意已經跑到沙發邊上收拾東西了。
電話那頭，秘書問道：「那要包場嗎？」
秦時月看了，眉眼耷拉下來，瞬間沒了剛剛那股耀武揚威的樣子。
時宴笑了笑，語氣依然不那麼友善。
時宴近距離地看了一會兒，才勾了勾唇角。
「我隱形了嗎？」
看見兩個女人一同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女人盤順條靚，長發披肩，雖然沒怎麼化妝，可氣質還是讓她身邊的同伴泯然眾人。
就算只是直覺，她也能確定，Fiona沒有在看電影，而是在看時宴。
鄭書意又繞到他側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吃一顆嘛，很甜的。」
「到底還看不看電影了？」
突然，鄭書意感覺到身後的人起身了，她咀嚼爆米花的動作突然僵住，調動了全身的神經，一動不動。
「好久不見。」
只是在入口處，鄭書意卻聽見有人在叫時宴。
「我不去。」秦時月還是堅持，「我明天有事的。」
時宴果然沒理她了。
鄭書意這才想起來忘了秦時月的事情。
「不用，謝謝。」
秘書：「好的，等下就把信息發到您手機上。」
接起畢若珊電話時，語氣拉得很輕佻：「幹嘛呀~想我啦~」
鄭書意立刻轉身，卻發現時宴的注意力不是在她身上，而是低頭撥通了公司內線。
她氣極了，卻也只敢小聲嘀咕：「我吃飯也招惹他了嗎，真是的……媽你管管他呀！」
反而是一旁的時宴好像看得很認真。
得到這個消息，秦時月的心情峰迴路轉，吃了兩口菜，笑眯眯地說：「我明天還是陪我爸去登山吧。」
秦時月：看畫展。
但今天她心裏蠢蠢欲動，便也不怎麼管得住自己的嘴。
喻游：那抱歉了。
那你現在也沒有很矜持。
時宴看都沒看她一眼。
於是鄭書意又問了喻游一次。
一聽到「Fiona」這個名字，鄭書意的神經猛得提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時宴那邊還是沒動靜。
短暫幾秒后，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時宴。
更何況是時宴那樣的人，這等於和_圖_書把他的面子與自尊狠狠地踩了兩百腳再丟進火葬場里燒個八百遍。
難道這就是美貌的魔力？
時宴撈起手機，瞄了一眼。
她就是在想他呀。
一會兒走到窗邊摸摸綠植，一會兒又回到沙發上看手機，偶爾還跑去對角的地方伸個懶腰。
時宴依然直勾勾地看著她，視線一點點往下移。
這句話把畢若珊問住了，完全無法反駁。
一旁的時宴放下筷子，拿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語氣平淡，卻帶了點嘲諷意味：「你能有什麼事。」
巧的是，她們的座位分別在前後排。
反正被他聊天記錄截圖轟炸了那麼久，鄭書意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掙扎的必要了。
轉身的那一刻，時宴看著她透著一股委屈的背影，嘴角往上揚了一下。
看見他們握手的那一刻，鄭書意咬緊了牙。
喻游：明天？有點事情，怎麼了？
時宴：隨你。
那裡是一張沙發。
鄭書意皺了皺眉，有些糾結。
她這段時間一直擔心鄭書意情緒不好，害怕她身體也擔不住。
追著問倒是也可以，但她怕喻游萬一覺得她有什麼其他意思呢。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時宴順便側頭看了一眼埋頭吃飯的秦時月。
等了很久，喻游都沒有回消息，估計真的在忙。
鄭書意倒是不急，然而捧著手機的秦時月卻有幾分忐忑。
那她也終於明白Fiona為什麼一過來就盯著她看了。
不一會兒，便有人貓著腰送了進來。
要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鄭書意：那我也來。
鄭書意什麼都沒帶，一身輕鬆地去了銘豫總部大樓。
鄭書意笑著把剩下的飯吃完，洗碗的時候也哼著歌。
「你才有病。」鄭書意哼唧一聲，「我心情好。」
鄭書意：哦，沒什麼大事，就是周末嘛，我朋友那邊正好有三張畫展的票，差一個人呢，看看你有沒有空。
鄭書意「哦」了一聲，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鄭書意端著熱水，一口吞下藥片后，才一字一句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那些公式定理。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了，想表達什麼就表達了，不然誰知道機會是不是突然就消失了。」
但是VIP挺是可調整的座椅，前後間隔很寬，所以鄭書意只能感覺到後面那道隱隱約約的視線，卻不能感知到其動作。
他坐在電腦後，直到鄭書意走到他面前都沒抬一下眼睛。
連這都能被原諒？
時宴摘了眼鏡，抬眼看向她，然後朝側邊抬了抬下巴。
鄭書意：「那你要吃爆米花嗎？」
鄭書意看過去。
鄭書意嘆了口氣，「那我沒什麼好說的。」
鄭書意蜷縮在沙發上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使勁兒了。
兩人座位之間有可收縮的桌子，上面有二維碼，掃一掃就可點單，會有專門的人送東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