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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的我不了解，只知道是個木頭人，輕易不會動怒。」林洛說著，看著擺的滿桌的東西，有些煩躁，「怎麼越收拾越收拾不完啊，韓揚，我不想住宿舍，不想跟你分開……」林洛委屈地跟男朋友撒嬌。

西大對許佳寧這種全日制學碩的培養年限採取的是彈性制，一般是兩到三年。畢業都要求有文章見刊，也就是俗稱的小論文。如果小論文提前一年發了出來，趕得上本年度的畢業審查和答辯的話，是允許申請學位的，所以一般有提前畢業需求的，都會早早的打算小論文。

林洛目送著她離開，回過頭繼續使喚男朋友韓揚，讓他去搬箱子。

因為一直不知道放假時間，許佳寧就沒有急著買票，此刻再上網訂就有些遲了，普通的列車票早就賣光了，只剩下零星幾張高鐵票可選。

翁娜的辦公室在走廊的最西頭，為此她不知道抱怨過多少次了。尤其到了夏天，陽光西晒，若是不拉窗帘，小小的一間根本沒法待人。

韓揚抱了抱她，權當安撫。腦子裡卻不時浮現許佳寧的那張臉，剛洗完臉的女孩兒白白凈凈的，臉頰被熱氣氤氳蒸騰出一抹緋紅，那受驚的樣子瞧起來，有點好看啊……

話未說完，就被裡面出來的一個人打斷了。

「那就好，我這兒收拾出來一身汗，一會兒正好去洗個澡。」林洛說著，給她讓了讓，「進來吧。」

深吸一口氣，唇邊釀出個笑來，許佳寧推開了門。然而候了幾秒，卻沒等來回應。許佳寧放下行李箱，快步走上前去推屋門，結果發現是鎖著的。外婆——不在家！

這是很多老師慣用的話術，一布置任務就拿學生的文章和畢業論文來說ｈttｐs://m.ｈeｔｕｂoｏk•ｃoｍ.ｃoｍ事，彷彿她這麼做全是為了學生著想。一開始聽的時候還能在學生們心裏引起一絲波瀾，聽多了，就宛如一潭死水了。比如此刻，就連剛入學不到一年的許佳寧和孫同，聽了這話也不過是微微一笑，眼神根本就沒往文獻上瞟。倒不是真的有什麼情緒，只是習慣了而已。

許佳寧洗完了衣服甩幹了才回了宿舍，林洛和男朋友早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

「這——」她雙眼微睜看著灰塵繚繞的室內，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才出去一個多小時，原本窗明几淨的宿舍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你是？」

「你想提前畢業？」她問道。

學生的反應寥寥，讓翁娜有些尷尬，但也不過一瞬。很快，她就恢復了嚴師的姿態，說：「那就這樣，散會，祝大家新年快樂。」

韓揚一挑眉頭：「她脾氣很好？」

翁娜見她心中有數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許佳寧由此，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好，我是——」

「是啊，我老闆年後就回國了，到時候讓她知道我在外面住就慘了。只好搬回來了。」

看著自己早上起來辛辛苦苦打掃乾淨的宿舍被糟蹋成這樣，許佳寧氣都氣不起來。包好頭拿起衛生工具，又重新打掃了一遍，才感覺舒坦了。

這話聽上去像是道歉，但語氣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倒叫許佳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會的。要是另兩個的話倒有可能，許佳寧？不會的。」林洛說的十分不在意，好像很了解許佳寧一般。

許佳寧的老家在蓉城一個小鎮，坐火車到林城得十幾個小時，即便是高鐵也得八九個小https://m.hetubook.com.com時，基本一天的時間都耗費在車程上了。時間長，意味著車票費就很貴。好在，有張老師之前轉過來的兩千塊在卡里，底氣也算足，恐飛的許佳寧就給自己定了張高鐵二等座。

齊齊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四個人陸續往外走。許佳寧走在最後面，正要替翁娜帶住門的時候，忽見她一抬頭，叫住她說：「小許，等一下，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你要搬回來住了？」看著堆得滿地都是的行李箱，她問。

想起外婆，一股思念之情涌了上來，許佳寧不由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自家小院前。

「是。」許佳寧點了點頭。這事兒沒什麼好隱瞞的，翁娜遲早要知道。

汪老教授的生日過後，就迎來了管院的九十大慶。而等大慶過後，這一學期的教學任務也基本結束，學生們相繼開始了寒假。假期的到來，使得校園的里氛圍輕鬆了許多。然而相比歡呼雀躍的本科生們，碩博學區的氣壓就有些低了。

她是怎麼想的？有她這個老師在，她還能怎麼想？而且即便不是翁娜，是學院其他任何一個老師，她既被委託給了TA，就不會輕易再去別的老師那裡攪和。這樣，太容易滋生矛盾了。

這些文獻都是翁娜托學院在國外做訪問學者的雍老師幫忙下載的，質量都很高，字數上……也相當有分量。怕學生有情緒，翁娜提前說：「這些文獻都是領域內最新的，一些資料庫暫時還沒上載，我也是托雍老師直接從編輯部那裡購買的電子版，可以說非常珍貴。把這些文獻吃透，無論是以後做課題，還是寫文章著論文，都有很大裨益。」

「你沒事吧www.hetubook.com.com！」一隻手伸了過來，伴以關切的言語，只是許佳寧沒有回應，因為——這是個男生！

「能的。」許佳寧說著，用手捋了下掉下來的濕發。

「外婆！」

與本科生不同，碩博生們的假期全是老闆們也就是導師說了算。有的管得松的一考完試就讓學生走了。有的課題任務趕得緊的，學生全部的寒假加起來還不到一周，比上班族還不如。

開過組會之後，許佳寧開始打算回家的事。

許佳寧是距離過年還有一周的時候回的家，在此之前，翁娜將所有人集合起來，開了一次組會。年後，翁娜手頭的國家社科項目就要正式啟動了，在這之前需要做很多準備，所以在放寒假之際，她也給手下的學生布置了一些假期任務——各自分了幾篇英文文獻，讓她們回家看，並將全篇翻譯成中文。

「我知道。」

許佳寧點點頭，也沒再去看那男生，徑直提著洗澡籃入了內。只是剛一進去，就被一股灰塵嗆的直咳嗽。

到蓉城的高鐵外加蓉城到小鎮的旅遊專線，全部車程下來共十個半小時，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不等許佳寧將文獻翻譯一半，車子就抵達了目的地。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空中也漂浮著一些雪粒子。許佳寧深吸一口故鄉久違的空氣，推著行李箱，往家走去。

林洛看見許佳寧也愣了下，待看清她的打扮后，噗嗤一笑：「你去洗澡啦？澡堂子現在還能用？」

因為年底太忙，翁娜的辦公室有將近半個多月沒有好好收拾過了，到處堆滿了學生的論文、期刊雜誌，以及各種獎項的申報材料。許佳寧稍微整理了一下，才給自己騰出來一和圖書個座位。

「那就好。我也不是不放人，只是考慮到你目前的研究進度，覺得你還是留在我這裏合適一些。尤其是你現在還有提前畢業的打算，既如此的話，文章也得抓緊寫了……」

「小許，我聽人說，汪老師想讓你參与到他的課題項目中去？」待落座后，翁娜喝了口水，發亮的眼睛盯著許佳寧，丟出這樣一句話來。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我還是想跟著老師您，畢竟這邊做多了有基礎了，去了汪老師那裡一切還得重新開始。而且——」許佳寧抿了下唇，說，「我手頭的文章是以現在做的課題為基礎的，我想趕緊寫完投出去。」

「新年快樂，老師再見……」

說完拿過自己的盆，離開了。

此時的師生兩人可以說都各懷心思，但總體還是一派和諧。對於翁娜，許佳寧一直是當老師敬著的，所以即便是季明遠親口向她轉述老教授的意思，她也沒有動搖。殊不知，自己的妥協非但沒有換來翁娜的珍惜，更讓她這個人，成為自己以後畢業的最大絆腳石。

許佳寧看著這個從自己宿舍里走出來的陌生男生，有些發愣。

當晚，幸好林洛沒有回來。許佳寧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早上起來拎起行李就匆匆趕往高鐵北站，乘車回家。

若是聽了前面的話還有疑慮，聽到後半句翁娜可以說是定了心。但轉而，另一個問題就浮現了出來。

定下車票之後，許佳寧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並且趕在澡堂關門前去洗了個澡。她平時就愛洗澡，尤其是每次放假回家前，更要收拾的乾乾淨淨。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無論何時，都要以整潔的面貌回家。彷彿就此可以說明，她在外面過得很好，不用家裡人擔心和-圖-書。

陌生男生似乎意識到她也是這個宿舍的了，哦了一聲，就要自我介紹。

林洛撇撇嘴，一臉不情不願，嫌棄之意再明顯不過。這讓在這裏住了半年多的許佳寧再次感到無語，沉默幾秒，她說：「我去洗衣服，你慢慢收拾吧。」

許佳寧有些意外，不知翁娜從哪裡聽來的這個消息。但好在沒有亂了陣腳，冷靜了下，答：「汪老師是流露過類似的意思，但只是個建議，沒有一定要我去。」

韓揚沒動，說：「你舍友不會生氣了吧？」

因為洗澡的人少，花灑里出來的水就很燙，許佳寧也不敢在裏面多待，簡單洗過之後就出來了。包著頭巾紅著一張臉回了宿舍，還沒進門就見裏面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裏面閃了出來，差點兒跟她撞個滿懷，許佳寧及時剎住腳，往後退了一步。

自從父母因車禍去世之後，她就回到了小鎮跟外婆一起住。除了初中和大學去了外面讀之外，很少離開。因為外婆只剩下她這一個親人了，而她唯一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外婆一人。

林洛也看見了她的表情，連忙說：「不好意思啊，剛打掃了下，弄的屋裡有點兒臟，一會兒我會收拾乾淨的。」

許佳寧：「……？」

翁娜沒想到這個學生還有這個打算，一時間有些走神。轉念一想許佳寧小論文還沒出來，此時擔心這個為時尚早，就略略寬了心。

「韓揚，你幹嘛呢，快去樓下阿姨那兒把那個箱子提上來，我這都收拾好了。」女聲清脆悅耳，帶著點兒嬌氣，許佳寧聽起來覺得有幾分耳熟。沒等她想起來是誰，女孩兒就探出頭來，看見她，許佳寧就什麼也明白了。是林洛。林洛回來了。

翁娜哦了一聲，似是放心了一些：「那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