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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似乎不能看到這個女孩兒。一見到她，周小山的話，就湧上了心頭。

女孩兒的臉色在黑夜中顯得分外白凈，有風吹過，吹亂了她的發，也撩動了他的心。

兩人一起站在轎廂的最後面，透過轎門反光的鏡面，季明遠看到許佳寧的臉，仍是一臉平靜，這讓他稍稍放心。轉而，又有些疑惑，總覺得她說的那句話有別的意思。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季明遠一時竟被問住，看著她，無言以對。

「季老師，你肯定會幸福的。你會有善報。」

忽然，手機又響了。

「我應該不會答應你的。」良久，他說，「只是或許不會那麼快離開林城了。」

那一日她對著他的絕望一笑，在小鎮里她帶著兔子耳護安靜等在車前的渺小身影，那套老教授生日宴上穿著的淡紫色搖粒絨外套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以及三個月後第一眼就看出瘦了許多的纖細背影，是她，是她，都是她……

說出這句話，季明遠心裏莫名鬆了口氣。方才看見許佳寧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瞬的恍惚，以為老天爺在跟他開玩笑。冷靜下來才明白，兩人出現在這裏，不過都是巧合。哪怕，這巧合來的如此不合時宜。

季明遠回到房間的時候，裏面一片黑暗。房卡插入幾秒后，所有的燈才驟然亮起。

心裏的大石落下，季明遠表情恢復如常。

許佳寧慢慢地不笑了，指著不遠處的電梯，說：「季老師，一會兒電梯就上來了，您也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不會的。即便當初他不是她的老師，被她那樣表白，也不會答應她。因為，那時的他對她，絕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其他想法。

這一晚，真的是過得大起和-圖-書大落，以至於回想起來，竟有種什麼也沒發生的空虛之感。然而真的什麼也沒有嗎？臨離開觀景台時，女孩兒的那句話又闖入腦海。

季明遠：「……」

季明遠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許佳寧，腳步一瞬間停在了那裡。

季明遠沉默片刻，再度點開屏幕，回了一個字。

因為知道自己決計睡不著，他就任由電梯一直上行，來到了樓頂。結果沒想到，又在這裏遇見了絕對會想不到的人，許佳寧。

看著面前這張熟悉的幾近陌生的面孔，季明遠一時沒有說話。

林洛和韓揚還在這場痛苦的漩渦中糾結，但季明遠是聰明的，他一開始就離得遠遠的，在絕對安全的地帶，這樣就不會受到傷害。

許佳寧聽完之後，恍惚了片刻，忽然笑了。

季明遠不想看，甚至隱約有些煩躁。然而這回發消息的不是成小珂了，而是許佳寧。

「你怎麼也在這？」

佳寧：老師晚安。

原本，找完林洛回來，他是打算再趕去酒店赴宴的。然而周小山的車子突然出現了一點故障，兩人修完之後已經有些晚了，便在酒店的餐廳簡單吃了些。

忽然，褲袋裡的手機嗡鳴了下，季明遠取出，看屏幕是成小珂發來的消息——又是不知道打哪兒看來的低級段子。懶得看，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摁滅了手機，隨手扔到了一旁，然後在床沿坐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許佳寧，已經能夠從容面對季明遠。她看著跟著自己出來的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

也許是季明遠的震驚太過明顯，周小山面色平靜地向他解釋：「可能是我多想。但季老師，您看小許的眼神，確實有些特殊。如果您沒那方面的意思，盡量hetubook.com.com還是不要讓人誤會的好。」

季明遠聽完周小山委婉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愣住了。他是想說，自己對許佳寧有意思？

「沒什麼可對不起我的。」他忽然有些不想談，「夜裡風大，回房間吧。明天就要去禹城，最好不要感冒。」

下去的時候，電梯里又進來幾個人。

季明遠又是一頓，須臾，才輕點了下頭，走到了一旁。

這場景，讓許佳寧想起了分別三個月後，在林城大酒店與他重逢的場景。那個午後，他們也是這樣站在會議室外的露台，同樣的疏遠，同樣的一言不發。

心裡頭忽然有些難受，她強壓了下，說：「季老師，對不起。」

忽然，有種泄氣之感。連帶著剛剛匆匆點開手機來看的動作也顯出幾分滑稽來。

季明遠：「……」

在跑步機上快跑的時候，季明遠一直在腦子裡回想，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許佳寧這個女孩兒不一樣的。

是了，從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女孩兒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可那時的他是費盡心思和手段想要遠離她的，又怎麼會……對她有好感呢。

季明遠覺得好笑，但腦子裡關於許佳寧的一幕幕，卻陡然清晰了起來。

季明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自覺地跟出來，但已成既定事實，索性就不再去考慮這個問題。他看著許佳寧，說：「許佳寧，我今晚心情有些亂，有些話，也許說的不太合適。」

原地糾結了片刻，她又站回了原處，與季明遠相距不到兩米。

季明遠：「……」

「季老師，如果當初表白的時候你不是我的老師。那你會接受我嗎？」

話說到這個程度，周小山也就不遮掩了。本意，他不和圖書過就是為了提醒季明遠一下，因為他發現這個男人，對那個名叫許佳寧的女學生，似乎有些不一般。

季明遠覺得今晚的許佳寧有些反常，難不成，也是受了什麼刺|激。

許佳寧點了點頭，但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動。

許佳寧似是思索了一番，才說：「您今晚總共就說了那麼幾句話，您指的，是哪一句呀？」

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大概有半年多了吧，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境況仍是絲毫未改。不知不覺的，許佳寧的心裏，有些絕望。

女孩兒說著，竟笑了笑，微微有些狡黠的樣子。

季明遠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終究開始誠實地回答了她。畢竟這是他曾經最真實的想法，時至今日，他也不想騙她。這毫無意義。

季明遠看著這個名字，手指一動，點開了屏幕。

電梯再一次停在了這個樓層，季明遠進入電梯，隨著轎門關閉，漸漸消失在許佳寧的視野內。

季明遠有些莫名，但停在了那裡，沒有催她。兩人之間，忽然就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許佳寧落在後面，倒是有些猶豫了——她這走還是不走？

電梯停在許佳寧所在的那一樓層，她先一步出去了。沒想到，季明遠也跟了出來。

「我也睡不著，所以上來看看。」

季明遠不明所以，乾脆就實話實說，承認了。沒想到，周小山的表情忽然又變得欲言又止起來。季明遠見狀，就叫他有話直說。

許佳寧不會就此指責他的。他是對的，是應該的。她真慶幸他的頭腦無比清醒，杜絕了她任何傷害他的可能。如果因為她的肆意而造成他的不幸，這會讓她比自己被心愛的人拒絕難過一百倍。許佳寧忽然很感激，感激自己喜歡上的是季明遠這樣一個冷靜理智的人。

一ｈtｔps://m•hetuｂoｏｋ•coｍ.ｃｏｍ旁的季明遠，此時此刻心裏也有些亂。本來是上來透透氣的，沒想到又遇見了不該見的人，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是好。走，有些刻意。可留下，又要說些什麼？

說完這句話，許佳寧就先一步離開了。季明遠遲了幾秒，才跟了上去。

周小山是他在清大帶過的MPA，那麼對鍾靈那件事應該是有所耳聞了，如此提醒他，定然是出於好意。但季明遠卻好久沒有回過神來——他看許佳寧的眼神有些特殊？有這回事？

亦或者，根本就是因為她而倉惶離開林城的那一刻。

佳寧：季老師，忘了跟您說了，我跟柯老師那邊說的林洛身體不舒服才沒有去赴宴。希望您那邊不要說漏啊，謝謝您。

許佳寧覺得自己跟林洛其實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很少被善待的人，總是忍不住貪戀別人給自己的一點好。殊不知，這種貪戀對別人而言也是一種負擔。有些人很瀟洒，說不要就不要。有些人勉強接受了，也會漸漸變得無法應對。像她們這樣缺愛的人，除非另一半對她們有著無限的包容，否則所有的交往，最終只能以痛苦收場。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相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這座仍有些陌生的城市的夜景。

季明遠原本想問問許佳寧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見此境況，無法開口了。

男人的沉默，在許佳寧看來就是默認了。

MingyuanJ：好。

季明遠沒有說話，因為依舊是不想騙她。他確實有些受打擾，但很長一段時間，他其實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然而許佳寧的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寧靜，唯一不同的是，興許帶有一絲茫然。

儘管這次他的房間是秦城這邊安排的，但因為前來的男士人數為奇數，他仍和_圖_書是一個人住一間。感受著房間前所未有的寂靜，季明遠在門口停留片刻，才換了鞋，走入房內。

季明遠陷入深思。

從在酒店房間里被她擁住的那一刻？從在小鎮對她說出「我也會去」的那一刻？從在老教授那裡聽到她或許是為了他來西大的那一刻？還是分別三個月後，重回林城見到她站在那裡發獃的那一刻？

這頓飯，吃的倒還算愉快，只是臨結束的時候，周小山忽然問了他一個問題。他問他：「季老師，那個小許，以前是您的學生么？」

許佳寧也被季明遠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看著男人平靜的有些反常的臉，她問：「季老師，你怎麼上來了？」

季明遠忽然有些恍惚了，從跑步機上下來，喘著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良久，他彎下腰，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

「季老師？」

女孩兒說著，臉上順帶著流露出一絲疲憊來。季明遠回過神來，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就說：「好，你早些休息。」

許佳寧看著他離開，等到電梯再一次上行的時候，她終於撐不住了似的，蹲了下去，雙臂環住了腿。

季明遠過了會兒才回答她：「睡不著，上來看看夜景。」

季明遠的心跳速度驟增，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

「季老師，我曾經說過不會打擾你。但其實，我還是讓你感到困擾了吧。」

季明遠思慮再三，還是決定離開。然而不等他想好借口，就聽許佳寧忽然問道。

這是季明遠腦海中第一時間湧現出的答案，如果放在以往，他或許就答了。只是今日，莫名的就有些說不出口。

「你肯定會幸福的，你會有善報。」

他是從樓下健身房裡直接上來的，而在此之前，他剛與周小山吃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