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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佳寧：「……」

「其實，是因為我外婆……」她說。

「怎麼？」忍著笑，他問。

許佳寧笑了。

許佳寧沒想到季明遠還有段這樣的前塵往事，覺得有些好笑。

飲過了一杯酒後，許佳寧也感覺到醉意了。而此時此刻，「月」裏面的氛圍也漸漸地變了。比之前些微曖昧了一些，角落裡有不少男男女女相擁了起來，耳鬢廝磨間低聲說著密語。

所謂平和，不過是說這裏的氛圍沒有簇馬橋那邊那麼曖昧罷了。許佳寧也曾在燕城上過四年大學，聽同宿舍的提起過簇馬橋，說那裡是燕城性少數群體的聚集地。同校學新聞的，還有人做了這一群體的調查報告，並在院里拿了獎項。許佳寧也是從時候起知道這一群體的，但卻一直不知簇馬橋那邊還有gay吧。

周月一笑，再跟許佳寧一頷首，款款地走開了。一縷清淡的香風拂過，讓許佳寧又有些失神。在她走後，她定定地看著季明遠。

「不是。」季明遠說，「她不喜歡男人。」

「小時候，跟你外婆過的很難？」季明遠舉起酒瓶倒酒，在玻璃相撞時發出的清脆響聲中，他輕聲問道。

「你逗我呢么，小許同學？」捏了把她的手，季明遠眼眸深沉道。

季明遠也感受到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原本的玩笑意味在此刻漸漸變了味兒，他竟有點兒想動真格了。

「行嗎，小許同學？」

許佳寧有短暫的不解：「什麼特殊手段？」

「是真的。要不是這樣，你以為成小珂為什麼會老跑來這裏喝酒？」

很長時間以來，在許佳寧眼裡，季明遠都是立於神壇上的人物。近來隨著交往不斷加深，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越來越立體和真實。可真要論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濾鏡效應，讓她不由自主地架高他，彷彿就此才可以繼續崇拜他。殊不知，光是真實的他，就已經很吸引人和-圖-書了。讓她不由自主地著迷。

「沒有，只這一次。」她用手指比了個「1」，「再喊我就喊不出來了。」

隨著一開始的生疏過後，許佳寧慢慢融入了「月」獨有的氛圍，越發覺得愜意了。而在這份愜意中，她放開了自己，跟季明遠聊了很多話題。

季明遠：「……」這麼順口的嗎？

不是第一次跟他握手了，但在這樣曖昧的氛圍下，許佳寧感覺自己承受不住。

許佳寧又是一陣無言。她對於成小珂的性取向不過也是處於猜測未肯定的狀態，他倒好，上來就一下給坐實了。更讓她無語的是，如果這個地方成小珂常來的話，那這間酒吧不就是傳說中的gay吧？

許佳寧略表認同，但想了想那個畫面，還是有些好笑。

酒吧里，能墊補的當然都是一些小零食，偏偏季明遠忙了一天，就想吃點實在的，於是倆人都有些犯難。正在這個當頭，老闆回來了，了解了情況之後，親手給他下了碗面。

「季明遠？」

女孩兒這話的意思不要太明顯，季明遠一聽就忍不住一挑眉頭。

季明遠不答，但亦沒有撤退。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季明遠忽然有些難耐了，眼神跟著一變。

季明遠神色很平靜。

在內心自嘲一笑，面上季明遠十分拿得住地反問道：「我有反應很大么？你肯定看錯了。」

兩人對上了，僵持片刻，季明遠看著她，笑了。

季明遠這下笑了。用手掩飾著輕咳了聲，他說：「她沒有男朋友，但不是單身了。」

「老季，你回來了！」

許佳寧也感覺自己這回是「在劫難逃」了，一時屏住了呼吸。

「月」不算是其中最有名的，但卻是他最常來的。無他，因為這裏的老闆很對他的脾氣。

他輕聲說。

彼時，時間已經不早，而季明遠還沒吃晚飯。胃空的實在有幾分難受，他叫來服務員，看這裡有httｐs://ｍ.hｅｔuboｏｋ•ｃoｍ.cｏｍ沒有什麼好吃的。

季明遠被問的有些尷尬了。他自認沒有大男子主義，但聽到自己的女朋友提起酒吧時，還是有些警惕。這就跟他自己來這兒玩怎麼都沒事，但如果許佳寧要一個人去酒吧，他的態度就會有所保留。這——算不算是人們常說的「雙標」？

「手頭有項目，出了趟長差，這段時間不在燕城。」季明遠答著，將目光落在對面的許佳寧身上，笑道，「這是我女朋友，想喝酒，就帶她過來嘗嘗。」

「有什麼吃不下的？」季明遠不以為意道，「人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體不體面的，還有那麼重要？」

季明遠失笑幾秒，又耐下心來，溫柔道：「你可以試著叫一下我的名字。」

「她就是這裏的老闆？」許佳寧有些不太相信地問。

許佳寧看到周月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她像是從電影里走出來的，而且必須還是那種極有時代感的文藝片。看著這樣一位身材高挑，長發微散，略施紅唇，姿態旖旎的女人，許佳寧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奇怪的念頭：就是她給季明遠做的打滷麵？

「好，那你們坐。」

這話聽的季明遠一怔，回過味兒來，他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下許佳寧的甜酒杯。

「這家店裡的老闆是男的還是女的？」許佳寧問。

「能不要麼？」許佳寧小聲說，「我沒做好心理準備……」

「好長時間沒在這兒見你了，怎麼，最近這麼忙的嗎？」

「都這樣了，你還叫我老師？」

「不喊。」

季明遠不是個愛喝酒的人，但架不住身邊有個愛鬧騰的成小珂，於是對燕城大大小小的酒吧也算熟知。

許佳寧：「……」

許佳寧向季明遠表達了這樣的疑惑，不想他的第一反應竟是：「你怎麼知道這個的？」看表情，居然有些嚴肅。

許佳寧琢和_圖_書磨了下這句話的意思：「她結婚了？」

「喊。」

許佳寧看到幾對后，微微睜圓了眼。

季明遠當即給了老闆一個好評，毫無包袱地坐在那裡開吃了。幾個侍應生從旁經過，看著這個穿著樣貌都十分有質感的男人坐在那裡吃著打滷麵，都覺得這種畫面有種詭異的和諧美。偷偷|拍下來放上微博，還引來一小波熱度呢。當然，沒過多久，微博就被老闆要求刪除了，還對私自上傳的那個員工做出了小小的懲處。季明遠事後得知，雖不在意，也很感激老闆。

周月這才將目光再一次放到許佳寧身上，微微一笑道：「你好。」

「怎麼？」季明遠抬眸，接過侍應生遞過來的甜酒杯，緩緩地推到了許佳寧面前。

「後來我也問過外婆，其實她也不喜歡喝酒，只是日子過得苦，喝一杯麻痹一下神經，才能繼續走下去。」許佳寧說著，又就著吸管喝了一口，微微蹙了下眉。

許佳寧此刻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酒上面了，滿腦子都是方才一睹的周月的風姿。

隱隱覺得這樣坐著打招呼不禮貌，許佳寧下意識想站起來，只是剛流露出這個意思，就被周月輕輕一按肩。

「來了。」季明遠也答。

季明遠不答，只是緩慢地靠近她。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變短了，四目相對，許佳寧忽然明白過來了。手心轟地熱了。

「這還要什麼像不像的么？」一聽這話，季明遠和還沒走的侍應生都笑了，「難不成酒吧老闆還要有個固定形象？」

季明遠臉色緩和了一些，說：「也不算是純gay吧，就是一個普通酒吧，只不過來這裏的性少數群體多一些。比起簇馬橋那一片，這裏的氛圍更平和一些，適合聊聊天說說話。」

是成小珂。

第一次來「月」，是他剛從美國回來那陣，一日下班的時候接到一通電話，說是讓他過來接喝得爛醉的成小珂。剛加完https://m.hetubook.com.com班的季明遠當時心頭有些惱火，但還是很快趕來了，想把成小珂弄走。奈何，成某人喝的太醉，趴在桌子上睡得沉的彷彿一頭豬，怎麼也弄不走。季明遠無奈，只得在一旁等著他醒來。

「季老師……」

季明遠正在出神想著什麼，聞言朝場內掃了一圈，微微一笑道：「酒到濃處，人之常情。」

「都點好了，你忙你的。」

就這樣結下了緣，偶爾想喝酒的時候，就會過來。

當時這碗面端出來的時候，季明遠都有些意外。原以為等著自己的不過是碗泡麵，沒想到竟是一碗實打實的打滷麵，那色澤誘人的鹵在酒吧特意調暗的燈光的映襯下，竟也異常饞人。

在她還小的時候，林從芳是很愛喝酒的。常常就是家裡特產的那種酒，飯前來一杯，似乎格外開胃。當時的她看在眼裡，出於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其實很想嘗嘗的。奈何年紀太小，外婆不准她碰。於是這種好奇就日積月累，到了今時今日，已經形成一種習慣了。看到酒就想嘗嘗味道，但要真的說喜歡，未必。

許佳寧聽到他這個形容，忍不住笑了。

季明遠也點了一瓶酒，飲過幾杯后，此時薄有醉意。

「季老師，你不是說，來這裏的人，都是來聊天說話的么，怎麼……」

許佳寧：「……」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佳寧急急反駁，彷彿是有話要說，但礙於侍應生在場，沒好意思開口。等人走了，她才立刻問季明遠，「這個酒吧老闆有男朋友么？」

「就……還好。」許佳寧笑，「小孩子哪裡曉得苦，難過的都是大人。」

「就是覺得不太像。」輕「唔」一聲，許佳寧答道。

周月也看到了許佳寧，向她微微點頭后，看向季明遠。

許佳寧紅著臉，搖頭：「不喊。」

行吧。他是男人，他要面子。

「為往事碰杯。」

簡簡單單地兩ｗww•hetｕbｏｏk.ｃoｍ•ｃom個字，透出兩人的熟稔來。

說著，一傾身，握住了許佳寧的手，「就比如這樣。」

「季老師你怎麼想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吃的下去那碗面么？」此時倆人已經點完了單，閑著也是無聊，就隨便聊聊。

許佳寧瞪大了眼，用眼神詢問他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許佳寧略略走神，等收回思緒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許佳寧：「……」眨巴了下眼睛，「那我叫你什麼……季教授？」

釋了疑之後，許佳寧總算是放心了。端起甜酒杯嘗了一口季明遠特地為她點的酒，咽下之後，忽然又想起另一個問題。

季明遠看著她陡然變嚴肅的神情，忍不住有些想笑。好險還是忍住了，正要答的時候，一道頎長的身影向他們這邊走來。季明遠眼睛微亮，一抬下巴道：「老闆來了。」

許佳寧心想自己再無知也不會無知到這個地步吧，但嘴上還是老實回答：「之前在林城，被你撞見帶那兩個美國學生去酒吧的那回……是他們給我科普的。」

許佳寧此刻還有些晃神，聽到她的問候，匆匆一扯唇角，有些局促地答：「你好。」

倆人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短，就在快要貼上的時候，一道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

比如喝酒。季明遠一直就很納悶，她到底是打哪兒來的這種對酒的好奇。每次一起吃飯，一有酒上桌，她就一副忍不住想嘗嘗的樣子。

「沒什麼，就問問……」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問話太露骨，許佳寧強裝平靜道。

「不行。」季明遠說，「再喊我一次。」

「季老師，你剛剛聽我提到gay吧的時候，反應怎麼那麼大？」女孩兒支著下巴，看向對面的男人道，眨巴了下眼睛。

「今晚客人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周月笑著說，又問季明遠，「要喝的都點好了嗎？」

「來了。」

「我看，你是想讓我使出特殊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