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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可我們之前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她似乎不太願意理我了。」

許佳寧覺得這樣不太地道，可無論她怎麼說，季明遠依舊堅持。無他，只得妥協。那就讓他先去吧，畢竟，她不合適和他一同出現在鍾靈父母面前。許佳寧想。

對於這些長居深山的人來說，這個城裡來的年輕人一定很「外道」，即對農村生活缺乏體驗，不甚了解的樣子。沒想到，說起農村的這些事來，他倒是頭頭是道。而且一看就不是從別處聽來的，彷彿自己親有體會的樣子。

這個項目正是他剛回國時做的第一個項目，即齊華主持的那個。雖然齊華為人不行，但他選擇研究課題的目光倒是很獨到。那是國家某部委委託的一個密級較高的科研項目，負責論證某工程實施的可行性。該工程的選址地就在某個山區，當時為了做這個課題，季明遠不知往返燕城和山區多少次，基本上一大半的時光都泡在了那裡。在回國前，季明遠也沒想到自己剛接手的一個課題會是這樣的，但事後想想，那是筆多少錢也買不來的寶貴財富。

小宋偷偷打量了眼季明遠穿的那件羽絨服，看著就很有質感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那麼貴。暗暗咋舌了下，她慫慫地說：「那他還是在一邊看看風景好了，一會兒下山也不要他背筐了。」

穿上膠鞋的季明遠，依舊一副丰姿綽約玉樹臨風的模樣，一點兒違和感也沒有。而且他走起路來極穩，倒是許佳寧，時不時會滑一下，還要靠他來扶。小宋妹妹也看出來了他的悠閑自在來，不由問道：「季老師，你老家是不是也是農村的呀，可以經常爬山的那種。」

三人到的時候，這裏和*圖*書已經聚集了幾個中老年婦女在挖蘭草，看見許佳寧他們，紛紛笑著打招呼。其中幾個，更是直接將目光落在了季明遠的身上。

因為這幾天一直在化雪的緣故，山間的小路都有些泥濘。幸好，許佳寧料到了這一情況，向小宋妹妹借了她父親的膠鞋來給季明遠穿。不然單憑他帶過來的那雙皮鞋，半段路程都能將其報廢掉，並且還在腳上磨出幾個泡來。

聽到不走兩個字，許佳寧下意識鬆了口氣。反應過來他是去見鍾靈爸媽，她又問：「你要去把庄彥的事告訴他們？」

「那你就過段時間再去，等他們情緒穩定了之後。」

季明遠：「……真有這麼明顯？」

許佳寧站在那裡心情上下起伏了片刻：「你幹嘛跟阿婆他們說這個？」

確實。許佳寧抿抿唇，說：「我跟你一起去。」

看著小宋急匆匆離去的身影，許佳寧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心裏有問題了，剛才真不應該那樣對季明遠。可怎麼把握好這個度——既不顯得生分又不讓他誤會什麼，還真是有些難。

徐家阿婆最先看到她，向她招了招手：「阿囡，過來玩啊，撿完樹枝啦？」接著又是一通誇，什麼你外婆有你享福了之類的。

其實季明遠方才心情也有些沉重，但一看到許佳寧聽到他要去鎮上的反應時，心頭頓時輕快了不少。

許佳寧這會兒又有些後悔剛才反應那麼過激了，想說些什麼話彌補，醞釀幾番，終究還是又咽了回去。

一行三人一起上了山。

打從季明遠進村第一天，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來了這麼個一表人才的城市人。也是出於矜持才沒跑到許家去看，其實都好奇得和*圖*書緊呢。在這個只有幾十個人的小村子里，一點點新鮮事便能激起極大的興趣。

許佳寧立刻瞪了他一眼，緊接著，低下了頭。她氣他不懂她的苦心，明明都說了要讓他再好好想想，他卻依舊不管不顧，我行我素。可轉念一想，他又有什麼錯呢，不過也是看重這份感情而已，為此拋下臉面忽悠阿婆們替他說好話了。說到底，都是她的錯。

說完撇下眾人，扭頭離開了。

她想說對不起，不等開口，被季明遠打斷。

「啊？」

「不必。」季明遠說，「我說了這件事不讓你再管。」

許佳寧沒想到他們在聊這個，愣了下，尷尬一笑道：「阿婆，我那邊還有事忙，你們聊。」

「我老家是燕城的，但小的時候跟爺爺在山間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就養成了愛爬山的習慣。」

許佳寧聽了季明遠的話，正在心中感慨，見小宋看過來，面容一綳，正要裝嚴肅，就見季明遠也看了過來。一時有點兒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許佳寧輕咳了一聲，掉過了臉。

「唉唉唉，就是這個樣子。」阿婆指著他注視許佳寧的目光，笑了，「那你們現在談到什麼地步了，是不是要結婚了嗦？」

「不走，我回你們鎮上，去看看鍾靈爸媽。」

初知道真相，不一定會有什麼反應。他不想她去冒這些險。

季明遠點了點頭：「他們也到了該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季明遠：「……」

「佳寧——」他一把拽住許佳寧的厚棉襖，說，「生氣了？」

季明遠看她黯淡的神情，就知道她又開始糾結了。雖然知道她現在可能有情緒病，不該跟她過分認真，但偶爾有時，他還是覺得她想的ｈtｔps://m.heｔuｂoｏｋ.coｍ.cｏm太多了。輕嘆一口氣，他說：「好了，不生氣了，我不跟她們說就是了。」

果然是藉著阿婆他們的話敲打她的意思！

「年輕人，你跟許家阿囡是什麼關係？」

「季老師，我剛才……」

季明遠沒料到她還真跟自己較這個真，但一想上來前已經佔了她一回便宜，此刻也不好再得寸進尺。微微一笑，他停留在原地沒再往前，假裝四處看風景。

季明遠這邊，聽了阿婆說的話，心裡頭也覺得有些過了。但沒想到許佳寧直接就走了，稍一出神，他立刻追了過去。叫了幾聲，才把人叫住。

阿婆哎一聲，擺了擺手，說：「哪裡是我眼辣，是你自己露餡兒嘍，時不時往那裡看一眼，我們想裝看不到都不得行。」

季明遠沒想到自己煩惱了這麼久的問題在阿婆這裏一句話就解決了，出神幾秒，他笑了笑，說：「我一定認真追。」

「佳寧，我明天想去趟鎮上。」

沒想到會是這樣，阿婆驚呼出聲，抬眸盯著季明遠看了半晌，說，「那你就使勁追嘛。烈女怕纏郎，我們這裏的姑娘心眼都實在的很，你好好追，她一定會答應你的。」

被他反將一軍，阿婆愣了下，跟身邊幾個女人互看了幾眼，忍不住笑了：「我看你像是她耍的朋友，是不是呢？」

跟眾人打完招呼之後，許佳寧特意選了個距離她們比較遠的地方撿樹枝。她將背筐放在地上，看見一堆樹枝就要往裡摟。餘光注意到季明遠跟了上來，她說：「季老師，你先到處走走看看風景吧，一會兒我們撿完了，你再幫我們背下去。」

他說著，笑了下，看了眼不遠處正在撿樹枝的許佳寧。這姑娘和圖書，無論做什麼事都有股子特別的認真勁兒。撿樹枝撿的像是在田間地頭做抽樣調查似的。

「可這件事畢竟是因我而已，是我隱瞞了這麼久。」

倆人一起回了家。到了家之後，季明遠主動將兩個背筐拿去了柴房。許佳寧在外面等著，見他出來，叫住了他。

差不多隻用了一刻鐘，三人來到了半山腰。從這裏撿已經足夠，於是就沒再往前走。

也不怪乎她們如此驚訝的樣子，現今社會發展如此之快，即便是農村裡走出去的孩子，對於這裏的事也說不定完全精通，更遑論那些沒有農村生活體驗的人。季明遠之所以知道這些，也是得益於他曾經做過的一個項目。

一句充滿好奇的詢問將季明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看了眼笑著問出這句話的一位年長阿婆，說：「您看我跟她像是什麼關係？」

小宋妹妹覺得這倆人有些不對勁，等季明遠稍走遠一些，才低聲跟許佳寧說：「季老師是怕你辛苦才找理由跟上來的，姐你幹嘛對他這麼冷淡呢。」

小宋哦一聲：「難怪呢，難怪爬的這麼好。」說著，笑看了許佳寧一眼。

這是他一開始的打算。本想等著跟許佳寧和好了之後再去的，現在看來是沒戲了。正好，他離開一段時間，給她個喘息的機會。季明遠不是看不出來，他在的這些天，她都過的很緊張。彷彿生怕沒繃住，被他趁虛而入了。

「只是問起了，隨口說的。」季明遠笑道，見許佳寧直直盯著他，一副讓他老實交代的樣子，他難得有些尷尬地摸了下鼻子，說，「都說要多聽老人言。有時候他們講的話還挺有道理的，確實有必要聽一聽。」

經過季明遠的自我介紹，小宋妹和圖書妹已經知道了他高校教師和研究員的身份，心裏不由得越發佩服自己——果然沒猜錯，一眼就看出了季老師那知識分子的氣質。

這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向季明遠看了過來。但季明遠嘴邊的笑容，卻漸漸凝住了。

不是聲稱來背筐的么，那她就真的只叫他背筐。

許佳寧自然不會跟小宋說他們之間的事了，摟了滿懷的樹枝丟進背筐里，她說：「你看他穿的衣服，適合幹活嗎？不小心劃一道子，大幾百的錢就沒了。」

許佳寧這邊，拾滿了一籮筐才發現季明遠正在那邊跟人聊得起勁。雖然知道他要真想跟人聊一定能聊得來，但也挺好奇他跟這些一輩子沒出過幾次縣城的鄉親們能說些什麼。腳步一頓，她摘下手套，走了過去。

此地，都管談戀愛叫耍朋友。季明遠一聽就笑了，說：「您老眼光毒辣，看的明白。」

因為這個小插曲，下山的時候，倆人一前一後的都沒再說過話。小宋在一旁察言觀色，也不敢隨意起話頭了，到了山腳之後，立馬找了個借口開溜了。

許佳寧被她逗笑了，微抿了下唇，抬眸偷偷看了不遠處的季明遠一眼。見他有轉過頭的苗頭，她立馬也慫慫地低下了頭。

回答她的是徐家阿婆：「在聊你們的事呀！」一把拉住她的手，「阿囡，阿婆看人眼光毒，看得出來這是個好小夥子，你可要珍惜呀。」

雖然被許佳寧嫌棄走了，但季明遠也並非沒事做，欣賞了一會兒荒蕪的山景之後，他就跟挖蘭草的中老年婦女聊上了。

許佳寧愣了下，聽了這話第一反應是：「你要走？車修好了？」

許佳寧紅著臉聽完，側首問季明遠：「你跟阿婆在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