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溫宅吃過午飯，她起身告辭。溫老爺子面色不善地點頭，喬雨芬大伯母也是一臉歉意地看著她，她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轉身離開。身後有漸近的腳步聲，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她能說什麼，只是安慰了母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樊映澤沒注意到她的想法，繼續說道：「那時候的我還以為您是一個大一新生呢，沒想到您已經研一了。」
樊映澤一手抱著書，有點兒驚喜地看著她：「老師您回來了？」
溫冉回給她一個無語的表情，繼續看揭秘ID發的帖子。那是一張照片，因著背景是夜晚，所以照的不甚清楚。但是葉以禎的背景卻是可以清晰辨認出來的，因為他本來穿的就不多。旁邊還有一個人，帽子圍巾手套帶的齊全，大概只可辨認出性別。這個人，溫冉心知肚明，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此言一出，兩人懼是一愣。溫老爺子察言觀色，即刻笑著說道：「要是沒有，看我們家冉冉如何？」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是不是那種酒，狀元紅？」
「不相信？我也覺得很神奇，主職教師，副職投行高級分析師？」程北聳聳肩，笑道，「很難理解吧？」
小朋友無奈地撅嘴：「我媽媽說，期末英語考試不過關就不帶我去香港。」
臨近元旦之前，教務處下了研究生考試安排。大部分考試都安排在了元旦假期前後，得知消息后的同學們一陣怨聲載道。
劉菲菲拍她的肩膀：「網上灌水，難免有不好的言論，別在意。」
溫冉一驚，不受控制的反問：「你說什麼？」
「冉冉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趙洧川，上次你們倆來的時間岔開了，要不啊，早就見著了。」
林笙懶懶一笑，劉菲菲接話：「她還用人肉？是葉老師啦，溫冉你這段日子不在，B大BBS上都傳瘋了——」
「老師，您跟我剛開始看到的樣子不一樣呢？」
回到宿舍的時候林笙和劉菲菲正鋪著墊子練瑜伽，一人嘴裏叼著一支筆，正在對著一疊問卷做得不亦樂乎。溫冉對她們兩人的高難度動作表示了膜拜。
望著手機，她有些猶豫。良久，她一咬牙，下定決心。就撥一個過去看看，如果響三聲不接就掛斷。讓她沒想到的是，響兩聲那邊就接了起來，她還沒想好說些什麼，那邊就傳來淡淡的一聲：「溫冉？」
「葉教授。」兩人異口同聲，倒是讓車子里的葉以禎愣了愣。
林笙介面道：「你最好期待傳說中師太的建行行長男朋友能及時把她娶回家，否則她得提前進入更年期。」
「小三噁心，小三一家都噁心！」
是嗎？溫冉失神的想，怎麼她覺得，她遇到的男人，都那麼深不可測呢。
「喜歡」兩個字讓溫冉一驚，送入口中的水又卡在了那裡。這一次咳嗽的比上次厲害，對面的張老師詫異地看著她，給她遞上來一張餐巾紙。
猶豫良久，溫冉答應了下來。
年輕人挺腰而坐，雙手一動不動地攤在膝頭，動作標準的都可以上電視了，他點點頭，笑道：「我爸成天在家裡念叨老首長的知遇之恩，說是一到B市第一時間就要來看您。」
劉菲菲沉默一分鐘后，又扔上來一個網址。溫冉打開，咦了一聲。
樊映澤如釋重負的一笑：「那謝謝老師了。」
溫冉考慮片刻，仿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咬牙一笑：「我，還是算了吧。」
你一定是被他們放鴿子了。溫冉有點兒不忍心地看著面前這個心地單純善良的男孩子，又接過他手中的幾個袋子，「好了，別等了，再步行十幾分鐘就是地鐵站，我幫你把東西帶回去吧？」
「嗯？」
樊映澤撲哧一笑，其實他想說的是，那時候初入眼的是溫冉張牙舞爪的樣子，就以為她應該是一個充滿活力，朝氣蓬勃的女孩兒。後來再見到，才知道自己錯了。她會笑，但並不一定真正開心。
「樓上的各位，請允許我再+1,本人也覺得葉老師深不可測，事實也正是如此。葉教授的母親實則是小三上位，葉贊將軍在還未跟結髮妻子離婚的時候就已經與這位小三育有一子，而這一子，不要懷疑，正是葉老師。」
「沒關係。」溫冉擺擺手。
面對吳老的溫和質詢，溫冉有些為難地抓抓後腦勺：「我，不太想參加——」
湊過去看：「你們做什麼呢？」
「見鬼了這是，見我了都不打聲招呼。」
程北揉揉酸痛的脖子，苦著臉道：「老闆去T市了，丟下一堆項和圖書目讓我來收尾，最近常常忙通宵。」
溫冉搖搖頭，沉吟片刻，說道，「你能給我你家的地址嗎？」見趙洧川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她慌忙補充道，「我聽爺爺說，趙伯父是我爸爸的發小，所以我想抽空去拜見他。」她從來沒有聽誰提起過父親的朋友，唯一的一個，還是爺爺告訴她的，應該沒有錯吧。
許是怕他掛電話，溫冉急忙脫口而出，「我失眠了。」那頭聽了微微怔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咬了咬唇，說：「那，老師晚安。」
他開口，露出白白的牙齒：「老師你不知道呀，當初通知書是敲鑼打鼓送到我們家的，我爸都快樂瘋了，當天晚上從地下挖出來一斤好酒，我們兩個喝得酩酊大醉。」說著嘿嘿一笑，「其實我們兩個都不會喝酒。」
葉以禎微微一挑眉，凝視著溫冉的眼睛，說： 「那你們慢慢走過去，下了雪，小心路滑。」
「葉教授早先擔任T大管理學院的老師，后又到B大管院任教，至今管院許多學生都上過他的課。葉教授的上課風格平和有趣，獲得師生諸多好評。不僅如此，葉教授在任教期內，還一直擔任一家知名投資銀行的顧問，相信葉教授絕對是B大的新貴一枚啊。」
劉菲菲說道：「這個人好像還真是無所不知似的，不過，說起來葉老師的背景還真是挺強大的，你知道葉贊將軍吧？」
還沒等溫冉想出答案，她已經站在了操場上，看著葉以禎遠遠地向自己走來。零下的溫度，而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休閑外套，走近了，卻問她冷不冷。
「哦。」當然不一樣，她那時候是被葉教授鎮壓的出離憤怒了，一般情況下她是非常淡定的。
她默默點了點頭，握緊了手機。
讓溫冉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GP，她抓住程北的小臂，「程北姐，你知道T市GP分部的負責人溫行之么？」
劉菲菲：好啦，你不要想辯解啦。我就知道是你，林笙的火眼金睛都把你認出來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溫太太忽然說道：「對了，冉冉，元旦這幾天我要出一趟差，你如果能在學校獃著就別回來了，家裡沒人。」
倒是大伯母喬雨芬，她去的那天正好下了大雨，大伯母一臉愛憐之色讓她去換衣服，她驚慌失措的拒絕，大伯母便嫌她見外。回學校之後她懊惱地打電話給母親，母親在那頭輕笑道：「沒事兒，你大伯母是溫家最好說話的人，她不過是疼你罷了。」頓了頓，又道，「不過真有什麼事情了不要去找你大伯母，實在不行，就找你小叔。他比你想的要疼你。」
溫冉幽幽一嘆：「是啊，你老師已經二十一了，馬上就奔三了。」
劉菲菲：你在不在？
經過短暫的交談，溫冉才知道。原來樊映澤家境並不富裕，在校內參加勤工儉學在校外做兼職，上了大學之後更是一次家也沒有回過，全部在外打工賺學費。跟他比，溫冉忍不住有些汗顏。
樊映澤靦腆一笑：「我也做家教。」
溫冉：這不是昨天爆料葉老師的那個帖子？
溫冉記得，來B市上學的第一天她就應爺爺的要求去了溫宅。那時候她對B市還不熟悉，是溫小叔親自開車來接的。雖然小叔從不在她面前擺架子，但是她知道，外人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溫先生的。不光因為他溫恪最疼愛的小兒子的身份，更多的是他本身就擁有足夠的資本在這裏立足。也許因為如此，溫冉面對溫行之的時候，總是隔了一層。
語罷樊映澤和葉以禎都望著她，溫冉乾笑兩聲，捅了捅身邊的樊映澤，「你不說跟同學在地鐵站碰頭嘛，怎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而後又言笑晏晏地看著葉以禎，「葉老師，不麻煩您啦。」
趙洧川笑了笑：「你不用這麼急著解釋，我家還沒搬過來，方便的話，留一個電話吧，到時候再通知你。」
第二天B市又下了一場大雪，溫冉嘆了口氣，收住了傘，站在門口將腳上的雪跺乾淨。一亮黑色的轎車遠遠駛來，車牌子她不大認識，但是牌照卻是軍牌無疑。
如果沒記錯，上次他就是這麼說的吧。溫冉囧了一下，聽那頭問：「回來了，你媽媽怎麼樣？」
只聽那頭溫遠嘰嘰喳喳地說道，「冉冉姐啊，我老媽讓我個你打個電話，通知你這個周末來家裡，有好事，嘿嘿嘿嘿。」
「怎麼了？」溫冉不禁問。
「你是說，同學們想要一間活動教室來過元和_圖_書旦？」溫冉抬頭問道。
林笙睜大眼睛看著她，「哦就完了，你知道名額有多槍手么？基本上全系的同學現在都在學院的網站在報名，伺服器都要癱瘓了。而且我覺得溫冉你很合適啊，你看，你A大的學士學位，再加上B大的研究生在讀，兩邊都有人脈，沒有試試的想法么？」
林笙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單：「哦，A大管院的名師，劉啟明和張蘊教授。」
「你，你是說，葉老師一直在T市的GP分部工作？」溫冉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
溫冉愣怔了一下，聽母親繼續說：「媽媽很抱歉。」
車子穩穩地停在大門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綠色軍裝的男人一邊戴帽子一邊從裏面鑽了出來，抬眸看見溫冉的時候愣了一下。溫冉卻是不記得眼前的男人了，只是覺得有些眼熟而已，於是她便點點頭，與之擦身而過。
就在她嘗試著開始工作的時候，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心頓時又提了上來，溫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見上面顯示著大大的「溫遠」兩個字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麼晚了下去散散步？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劉菲菲正在MSN上叫她，溫冉一邊倒水一邊點開來看，只見她在那頭髮了一個抓狂的表情。
「怎麼大包小包的，上車，我送你們回去。」說著他要打開車門。
溫冉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打開電腦，進入學校BBS。果然，被置頂的HOT貼里，有一個熟悉的名字——《B大魅力老師葉以禎全方位大揭秘》。念出這個標題，溫冉不由得失笑，這年頭，還真是處處都是標題黨，不知道發帖的這個ID能揭秘出什麼。
「沒了。咱們學校的還沒定下來，不過可能最大的應該是葉老師和師太。師太么，資歷擺在那裡。而葉老師，又有豐富地投行分析師經驗，應該差不多了。」她合上本子，仰臉看向溫冉，「怎麼樣，參不參加？」
一隻白白胖胖的小手在溫冉面前晃了晃，溫冉回過神來，看著面前小男孩睜著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男孩兒手中的英文卷子來看。
看著他有點兒鬱悶的模樣，溫冉頓時心情大好，要不是兩手都抱著東西，她真想拍拍他的肩膀，「狀元郎，我現在以學姐而不是以老師的身份教育你，做人不能太實誠，會被別人耍的團團轉的。」
樓下有人回復：各位管院同窗，雖然咱們葉老師看上去溫潤儒雅，和藹可親。可是我還是覺得他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我是一個人嗎？
狀元郎樊映澤同學一臉無奈：「是啊，同學們都是這麼建議的。按照他們的話來說，就是不想放棄這個班級間友誼升華，院系間相互勾搭的美好機會。」
劉菲菲捂胸口：「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立刻就有人向揭秘ID表示佩服。溫冉再往下看了幾個回復，語氣還算平和，不過快滿一百層的時候忽然炸出來一個回復。
溫冉笑了笑，「哪有，程北姐你在忙？」
她今天徹底把事情搞砸了，走之前爺爺的臉色就是最有力的證明。不過，她有預感，今天的見面不過是試探她願意不願意聽話罷了。要是她真不聽話，溫家恐怕也不會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樓樓下：+1
這個又字讓葉以禎有些哭笑不得：「嗯，不礙事，老毛病。」
「老師你又撒這種沒水準的謊了。」樊映澤小聲嘀咕道，「而且，葉老師好像明顯一副不信但又不戳穿你的樣子誒……」
這點兒爆料還真是不夠塞牙縫啊，溫冉癟癟嘴，繼續往下看。
將門之後？她有些愕然。整張頁面里只有一張他的高清照片，溫冉直覺著在哪裡看見過，回想片刻，終於想起。是那本T大的內部雜誌。從照片上看來，他一身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領在照片上只閃現一點。依舊是那張百看不厭的側臉，仿似微微笑著。
不能上！心裏有個聲音在提醒她，於是溫冉連忙拒絕道： 「不用了葉老師。」
劉菲菲：你別給我轉移話題，先說這是不是你，我跟你說，我跟林笙討論半天。昨晚你偷偷溜出去，又偷偷溜回來，老實交代去哪兒了，不然，哼哼哼。
溫冉眨眨眼，笑道：「我在場你們不會犯怵啊？」
終於送走了這位大神，溫冉鬆了一口氣，回頭又看見樊映澤打量她的眼神：「怎，怎麼了？」她發現這一大一小的眼神都很犀利，她連溫恪老將軍的壓力都頂了下來，偏偏和圖書在這兩人面前露了怯。
十二月份過得太匆忙，聖誕節一眨眼就到。溫冉從小跟母親在一起，很少過這些西方節日。倒是一周之後的元旦假期更讓她期待。不過，眼下最讓她頭疼的正是這個節日。
教務處的主任是一位中年大媽，一邊給她排教室一邊絮絮叨叨：「現在的學生們也真是花樣百出，現在KTV酒店哪個不能去，還要去教室里折騰。」
「葉贊將軍，好像有些印象。」她記得溫宅的二樓走廊外掛著許多照片，有的照片是大伯父在部隊照的，其中不少照片上都標註了葉贊這個名字，「怎麼？」
「老師，做完了。」
「對了，老師。」走到一半，樊映澤又折身回來，「我們兩班同學說，如果能申請下來教室，也希望您到時能來，您有空嗎？」
「嗯，我媽媽已經全好了。她讓我謝謝您。」
「咦，你知道他呀。」程北有些詫異，「其實溫先生這個人比較低調，我也是因為葉教授的原因才見過他幾次，聽溫先生的助理說，溫先生和葉教授以前是同學，所以葉教授才願意當GP的分析師。」
溫老爺子和趙洧川同時別有意味地看她一眼，盯著巨大的壓力，溫冉若無其事地笑笑，繼續喝手中的茶，努力控制，不讓杯中的水灑出來。
沒想到，幾分鐘后——
溫冉頓時一陣失神。
劉菲菲癟嘴：「要是師太也有吳老的覺悟該多好。」
揭秘ID毫不謙虛：「嘿嘿嘿嘿，其實這些已經不是秘密，只不過大家都不說而已。我也只是恰好認識家在軍界的人而已。」
吳老哦了一聲，嚴肅地看著她：「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你要考慮清楚，我還是很看好你的。」
溫冉睜大眼睛：「不會吧，葉老師這麼虐待你呀。」嘴上這麼說著，心裏卻是忽然一松。
溫冉有點兒反應不過來，指了指他手中課本：「你，你也？」
溫冉：出去一趟，剛回來。
葉老師。
劉菲菲：第XXX頁第XX樓是重點。
「溫冉，你怎麼了？」程北輕聲喚她。
溫冉客氣地笑笑，還未待說些什麼，就聽見從樓上傳來的一聲清脆的男音：「溫老師？」
溫冉忽然莫名有種慌張，幾乎一聽到這個名字她就順理成章地想到另外劉菲菲那句話。喜歡葉老師不丟人。她微微閉了閉眼，試圖把這種想法趕走，再睜開眼時，葉以禎的車子已經停在了面前。
幾乎是同時溫冉就回憶起了那個場景，記得，怎麼不記得，她那時候因為問卷初稿被葉以禎駁回，不得不抓緊課餘時間在圖書館趕問卷，她那悲憤的樣子估計也被這個學生看到了。
樊映澤微微扯了扯嘴角，又跟著她的腳步：「老師不願意講就算了，找這麼爛的借口很有失我們B大同學的水準誒。」
溫冉卸妝的手頓了一下，眼睛睜大，「誰會這麼變態？」林笙近來也加入了行政導員的行列，原本她就是外冷內熱的性子，難免有學生在她那裡碰釘子，「你被人肉了？」
她應了一聲，送吳老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經過葉以禎的辦公室，她快走了幾步，沒想到依舊被人叫住，不過讓她鬆一口氣的是叫住她的人是程北。
溫冉失笑，原來這年頭的大人都學會了胡蘿蔔加大棒政策。考的好了有獎勵，考得不好了也有「獎勵」。
溫冉躲在厚實的衣服和圍巾里，搖了搖頭。
頓時，電話那頭和辦公室里的人均被她這激烈的反應震住了，鴉雀無聲。
「不會。」樊映澤趕緊說道，「同學們都覺得您很好相處的。」在同學們心目中，好老師的標準就是沒事兒不找事兒，有事兒好說話，而一項懶得管事的溫冉老師，正對了他們的胃口。
溫老爺子笑眯眯地接過來，「我聽你父親說過，你現在已經提了干，準備靠自己在部隊上好好乾一番。嗯，不錯不錯。」頓了一下，又試探的問道，「有對象了沒有？」
溫老爺子滿意地笑了笑，連說了三聲好好好。
溫冉：我說這人是不是沒事幹了，葉老師又不是公眾人物，不能有隱私么？
上了兩個小時，小朋友的媽媽在溫冉出門的時候笑容可掬：「多虧了你啊小溫老師。」
溫冉：我只是下去走走，碰巧碰到葉老師……
宿舍里只有林笙在，童舟自從那晚從機場回來之後就紮根了自習室，而劉菲菲最近似乎走了桃花運，和四大學院之一的機械學院里個一位機械男過從甚密，這是前幾天剛剛在宿舍報備過的。
劉和_圖_書菲菲：姑娘，這是你吧是你吧是你吧。我沒眼花吧沒眼花吧沒眼花吧。
同學？同學么……
林笙原本正在撥頭髮，看見溫冉的時候愣了一愣。張張口，想說什麼，可是鑒於同伴在身邊，點個頭便走過去了。
趙洧川凝視她片刻：「沒關係。要我送你回去嗎？」
劉菲菲在那頭沉寂許久，溫冉在這邊不安地敲著鍵盤。雖然照片模糊，再加上她裹得嚴實看不出來，可是葉老師呢。那麼雲清風淡的一個人，會不會因為這個而又被指摘什麼？正在此時，MSN上劉菲菲跳了出來。
溫老爺子笑著點點頭，喝口茶，表情看不出端倪。
「那是在哪兒？」
這段內容發出來之後，帖子里沉默了好久。直到一個ID為「這是真相嗎」的人弱弱地問了一句：「這些VIP人物的野史你咋知道的那麼清楚？」
「遠遠，有事么？」
溫冉看著小朋友略帶稚嫩的英文筆跡，不由得一笑：「做的不錯。」
樓樓樓下：+10086
趙洧川很快地領會了她的意思，笑：「家父也著急，不過部隊訓練太緊，過幾個月要搞跨軍區演習，時間少的睡覺都不夠，要是談戀愛，恐怕要委屈人家了。」
是早就見著了，還見了不止一次——
這陣子院里忙著教師考核，為不久后的評教師職稱提供依據，許多老師都很忙。她今天經過教師住宅區的時候還看見葉以禎的車子，安靜的停在那裡，想必他是住在學校的。那麼，他睡了么？都已經這麼晚了。
下課的時候溫冉上去交報告，吳老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推推眼鏡：「小溫啊，我今天看了一下名單，系裡所有的學生都報名了GP合作項目，怎麼就剩你一個人沒報？」
「怎麼？」她疑惑地看向小朋友。
溫冉不經意地哦了一聲。
B大夜晚十一點熄燈，不論是本科生宿舍還是研究生宿舍都如此規定。一到十一點整個宿舍區就黑了，被不少學生戲謔為「黑暗的十一點零一」。
溫冉登時吊起雙眼看著樊映澤，就在他頂不住壓力要投降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幾聲不大的喇叭聲，兩人循聲望去，一起看見了灰色車子里的葉以禎。
溫冉一邊咳嗽一邊擺手，等到緩過來了第一件事就關閉MSN的對話框，她不能再看那兩個字，不能。
「溫老師！」忽然一聲清脆的男聲喚回了她的心神，溫冉轉身一看，是樊映澤，只見他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頗為吃力的樣子。
「溫冉。」意外地葉以禎叫住她，她幾乎可以想象那頭的他含笑的模樣，因為每次他叫她的名字都是那樣。
溫冉依言翻到該頁，滑鼠下滑，滑到該樓層。原本該咽下去的水被她咳了出來，灑的滿桌子都是。MSN上劉菲菲一行快過一行的打著字。
這真是太巧了，上次她就是在這兒見到他。這次他的鼻樑上也正正經經地架了一副眼鏡，應該是剛剛工作完。
「你這是幹什麼？」溫冉忙接過他手中的幾個袋子，避免了他懷裡這堆小山塌陷的危險。
溫冉蒼白著臉色，輕輕一笑：「沒事兒。」
林笙溫柔一笑，「沒事兒，就是系裡剛剛通知，A大和B大正聯合搞一個項目。聽說這回這個項目的合作方是GP銀行，要參加的話得趕緊報名。」
溫冉一邊喝水一邊平復心情，一抬頭，對上林笙若有所思的一雙美眸。她的頭髮長了一些，劉海遮住眼睛，她用發卡全部攏到了後面，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盯著人的時候有種莫名的誘惑。
吳老站在講台上安撫大家：「老師們的職責是傳道授業解惑，學生的職責則是了解吸收掌握知識，考試只是檢驗這個過程一個工具，不要看得太重。」
黑暗中，溫冉披著一件大衣溜了出來。儘管走廊上有暖氣，她還是凍得直打哆嗦。遠處只有教師住宅區里零星亮著幾盞燈。望過去，暖暖的光澤讓她渾身稍稍鬆緩。
這樣一個人，到底有什麼秘密呢？她下意識地快速地拉動滑鼠。
二樓的書房裡，溫老爺子正慈眉善目跟面前的年輕人寒暄：「洧川，你說你父親調回B市來了？」
溫遠本想說保密，可是自打她知道以後早就耐不住性子了：「老媽說給你介紹男朋友，算不算好事兒？」
周六的時候喬雨芬果然打過電話來催她，溫冉捂住額頭，掛下電話，心下頓時煩亂不已。看來，只能去一趟了。
男生難得孩子氣地皺皺眉：「我們班委出來買元旦聯歡需要的東西，也不知道m.ｈｅｔｕbｏｏk.ｃｏm•ｃｏm他們幾個人去哪兒了，說好了在這裏碰面的，我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那頭低低一聲笑：「睡不著的話，去樓下散散步如何？」
「這不教學評估呢么，真煩人，每年都搞這一套。」說著劉菲菲抬頭，「我說小溫老師，你這帶著國貿兩個班的課，也得評估一下吧。」說完嘿嘿一笑，甚是邪惡。
「就在咱們學校圖書館，學校安排我們在圖書館勤工儉學，那天正好我值班。您那時候就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
小朋友呼一口氣，快樂地丟開筆：「這下迪斯尼有望了。」
「咦，那不是葉老師嗎？」樊映澤用領子蹭了蹭眼睛，看清楚了來人。
溫冉瞥了她一眼，徑自繞過她向陽台的衛生間走去。只聽林笙不緊不慢地說：「現在的學生不好教啊，你盡心儘力地向他們傳傳道授業解惑，人家對你稍有一個不滿意，還可以在問卷上捅你一刀。更有甚者呢，說不定還在網上人肉你八輩祖宗呢。」
溫冉：「……」
「發帖子這個人說葉教授的父親就是葉贊，而葉贊是個將軍。嘖嘖嘖，葉老師還是個將門之後。」
樊映澤連忙拒絕：「不用了不用了老師，我，我再等等他們。」回應他的是溫冉逐漸遠去的背影，樊映澤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而後又很快地拔腿跟了上去。
溫冉在內里默默又+1，繼續往下看，揭秘ID又現身。
她愣怔，聽那頭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問：「老師，你又生病了？」
她詫異地望過去，竟然是樊映澤。
溫冉只好點頭答應。
溫冉耐著性子聽主任抱怨，等著主任取來鑰匙，交給她。溫冉笑著道了聲謝向外走去，走到轉角處的時候碰到了林笙。林笙現在擔任的是經濟法的行政導員，同行的是法學院的蘇曼。
劉菲菲：姑娘，你就承認吧，喜歡老師不丟人。尤其是喜歡葉老師，更不丟人。
樊映澤摸摸後腦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爸才沒想那麼多呢，就是普通家裡釀的酒。」說著仿似想起了什麼，趕忙說道，「對了老師，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辦公室。」
「除了這兩個還有誰么？」
劉菲菲：嗯？
她嬌嗔道：「爺爺，哪有這樣問的。再說了，我還小，才二十一呢，不急著找對象。」
「散步！」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溫冉在B大不遠找了一個家教的兼職。其實B大有不少學生都在附近做家教，主要是B大口碑不錯，家長們也都願意用。溫冉看中這份工作的時間自由，她輔導的是一名小學生。
「溫老師，你沒事兒吧？」
回到宿舍接到母親的電話，溫冉不知道母親知道了什麼，所以電話里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找著話題。幾句話下來，她心裏有了大概了，母親恐怕暫且還不知道，她不願意母親煩惱，便也不提。
溫冉向他點了點頭，又繼續喝手中的茶。趙洧川挑挑眉頭，饒有趣味地看著她，須臾，他笑著取過身邊從N市帶來的見面禮，聽聞溫老爺子的老家是N市的，當兵也是從那裡開始，對N市的特產也是喜愛不已，他這一次送禮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溫冉忍不住苦笑，這哪是大伯母給她介紹男朋友，明明是整個溫家在給她找婆家。什麼時候，她也值得溫家這麼費心了？
跨過了院門，她轉過身去，充滿歉意地對趙洧川說，「真抱歉，我爺爺是老糊塗了。」
溫冉頭大地扶住額頭：「有什麼好事？」
難為這個冰山美人說這麼多，溫冉決定多了解一下：「A大都有哪些導師要參加這個項目？」
此貼一出，又沉默了一會兒。不過沒多久，又活躍了起來，有許多帖子是贊同這一觀點的，更有甚者還發起了道德觀與種馬可行性條件的大討論，溫冉看的一陣心驚膽戰，慌忙關了網頁。
溫冉：……
狀元郎瞥她一眼，這果然不會是老師說出的話：「老師，您出來幹嗎？」
溫冉敲敲下巴，有些犯難：「可是元旦放假，按理說學校的樓會封鎖的，要不這樣吧，你先把申請表放在我這兒，我等下去教務處的時候給你看看。」
那頭輕輕地哦了一聲，隨後又陷入沉默當中。溫冉聽著從聽筒里傳來的淡淡且綿長的呼吸聲，良久，聽他說了一句：「這麼晚了，睡覺吧。」
程北眨眨眼：「沒聽說過呀，研究生就是給導師打雜役的。不過平時還好啦，最近老闆一直忙著T市GP分部的事情。對了，你知道嗎，老闆是GP分部的高級分析師，賺外快不眨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