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溫冉進去的時候，葉老正靠在床頭出神地看著窗外，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向她微微一笑：「來了就坐吧。」
溫冉認真地聽著。
「講過，不過很少。」溫冉認真地回答。
溫冉愣了一下，然後迅速撤離到安全範圍，捂住了臉。果不其然，臉部迅速升溫了！
只聽他淡淡說道：「我的新娘，一定更漂亮。」
「衣服濕了，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劉菲菲：「……」
叶韻桐顧自說：「我這個弟弟，表面性子看著溫和，其實他決定的事情，別人都很難插手的。尤其是，他還找了個這個討人喜歡的。」
溫冉抓抓後腦勺，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在外面逛街時看到的，覺得很適合就買了。」
噗。溫冉差點嗆住，咳嗽了兩聲，問道：「怎麼了？」難道是這小妮子聽說了啥？要不要說呢？如果承認了肯定要被這丫頭纏著打破沙鍋問到底。
「唔……我在外面。」
扭過頭來與他對視，溫冉笑得有些狡黠：「不行，被我媽媽看到可不行。」說完兔子一樣跳老遠。
他怔了一怔，隨即笑著抵上她的額頭，聲音微沙：「說的好。」 他發現，她是個越挫越勇的人，別人的反對，或許只能讓她更加堅持。
「是車禍。」喬雨芬說，還擦了擦眼淚。
溫冉瞥了眼端坐在電腦後頭的葉以禎一眼，此刻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腦屏幕，手握住滑鼠，襯衣上那枚袖扣很是顯眼。而她自己呢，則是越來越無法集中精力，乾脆氣餒地把資料丟在一邊。
「溫冉同學，你在哪兒？」
溫冉想了想，答：「是我的老師，比我大八歲，人很好，對我也很好。」下意識的，她亦沒有提起他的家世。
「你最近怎麼總是出差？」溫冉咕噥一聲。
溫冉有些遲疑：「是男的？」
「我氣那個開車的人，簡直眼瞎！」小聲嘀咕。
劉菲菲定睛看她一眼：「真的，不知道嗎？」
雖然是好話，可是溫冉還是有些坐立難安。微一抬頭，一位護士從葉老的病房裡走了出來，低身附在叶韻桐耳邊說了些什麼，叶韻桐微微點頭，轉向溫冉，「小姑娘，老爺子醒了，想要見見你。」
溫冉偷瞄了劉菲菲一眼，只見她表情嚴肅，以為她是生氣自己的隱瞞，忙補充道：「不是我主動告訴阿笙的，確切的說，是她自己看出來的。我也不是有意要隱瞞，可是你知道了，葉老師那樣一個人……」
「怎麼會這樣？」她拉著滑鼠，喃喃自語道。
「小叔。」溫遠悶悶地回答，那個人那麼照顧她，她只是想趁著那人不在，把生日禮物偷偷地塞到他的柜子里而已。
溫冉眨眨眼，有濡濕的感覺：「嗯。」
「怎麼了？」教授低低一笑，問道。
溫冉張大眼睛，認真聽他說，「其實這個事情全學院的人都知道了，私下裡說閑話的也有。以禎或許不會在乎，我關心的是你。」
聽她這麼問，葉以禎終於將視線從電腦屏幕那一堆堆曲線走勢圖上移開，看向蜷縮在沙發上的某姑娘，不自覺地就笑了：「怎麼了？」順便起身，向她走去。
「怎麼回事？」溫冉急切地問道。
葉贊微微哼了一聲。
「過年我不過來了。」他說，繼而微笑，「所以得預支點兒節日福利。」
電話接通，電話那頭的人的語氣讓他神色嚴肅了起來，溫冉有些納悶地看著他。待他放下電話，忙問：「怎麼了？」
「當然。」葉以禎微笑，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找工作沒有啊？」吳老問。
「嗯。」
「嗯？」何意？
溫冉又蹭去儲物櫃，從裏面翻出來餅乾，哀嚎一聲：「這不是小朋友才吃的嗎？」
「姐，有空嗎？可不可以陪我出來逛街呀？」
那頭意料之中地沉默幾秒，淡淡地說了三個字：「向後轉。」
吳老連忙失笑，微一斂神色，嘆了一聲：「還是年輕好啊。」而後想起什麼，微微一笑，「以禎這個人，表面溫和，很好說話，其實骨子裡還是執拗，有一股狂勁兒的。」
她聽了心裏莫名一揪，悶悶地應了一聲：「是嗎？」
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是吳岩教授的，老教授合上教案，關掉投影儀，扶了扶眼鏡，看下台下的眾學生：「這是我們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也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節課。」淡淡一笑，「人老了，有許多東西都記得模模糊糊了，有不到之處，還望大家指正和諒解。」
葉老乘勝追擊，語氣卻很溫和：「你不行，你需要他站在你前面，替你擋風遮雨。我知道我嚴苛了一些，男人嘛，本就要為自己的女人提供一個避風港，予她們安寧。可是你還年輕，還要長大，有些事情上你不懂話，而以禎他，又太寵你，這樣只會讓你學不會懂事，只會讓你們之間的差距拉大，你懂嗎？」
被點名了，溫冉頓時一怔。
「我還有事。」那頭答得很迅速，「最近幾天不會有時間，讓她照顧好自己。」
「是嗎？」她喃喃自問，猶有些迷惑。
等到晚飯上桌，溫冉已經將一袋餅乾吃完了。簡單的三菜一湯，葷素搭配，色澤鮮明。溫冉簡直有些驚呆了，望向大廚，趕緊恭維兩聲：「葉老師，您是什麼都在行嗎？」
喬雨芬嘆一口氣，「這件事不好在電話里講，你若有空，就直接過來吧。」
喬雨芬一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溫冉撫額，這是兩人妥協的結果。因為葉教授聲稱，他這段時間會很忙，所以辦公室可以留給她一個人用，絕對不會打擾到她的複習。可是眼下——
天氣寒冷，醫院里人總是少不了，溫冉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溫遠的病房。喬雨芬等在外間，看見她便迎了上去。
溫遠苦苦思索：「買什麼好呢？」
只是某人哪知道她是這種心思，淡淡一笑，便放過了這個話題，繼續看手中的項目資料去了，最近教學任務不是很繁重，但是GP的項目一個又一個的壓了過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出差次數的增加，能見面的次數就少得可憐，溫咩咩在宿舍常做怨婦狀。
不是不想多留他，只是他最近實在是忙得厲害，不光是學校的事，還有GP的一堆問題要等著他解決。
喬雨芬看她一眼：「冉冉，你是不是，hetubook.com.com有男朋友了？」
回過神來，溫冉察覺到自己的臉部溫度又開始上升了。怎麼想起這個了？她用手冰了冰自己的臉頰，恢復淡定，跟著溫遠向一家男裝旗艦店走去。
某人答得很淡定：「回家吃飯的話，當然得先來超市一趟。」而後順了順她凌亂的頭髮，「不想下來就在車上等我一會兒，很快。」
葉教授看她一眼，溫和一笑。自然，連做飯都不會的話，還怎麼圈養小動物，尤其是飲食習慣不怎麼樣還時不時沒食慾一下的小動物。
溫冉窘然，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陣陣暖氣，讓她覺得很舒服，放鬆了姿態，窩在副駕上。已經習慣了，在有他的地方就變得很輕鬆自在。
「總是那樣了。」葉老向後靠了靠，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已經是七十多歲的年紀了，早走晚走都是一樣。」看著溫冉，他溫和地問道，「小姑娘，以禎跟你講過他的母親嗎？」
「在一起了？」
「什麼福利？」幾乎是問出口的瞬間她就明白過來了，向二樓自己家的窗戶看去，那裡的窗戶半開著，窗帘還在飄動。
得到回應的溫冉立馬用手指著帖子里的一個回復向葉教授告狀：「你看，別人說你的時候都是什麼玉樹臨風溫潤儒雅，輪到我就是勉強湊合之類的。」
「怎麼啦？」
葉教授曾試圖拐她到教師小區的公寓去學習，結果被她嚴正拒絕：「不要。」
吃飽喝足的溫冉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蹭到客廳，在背著的書包里倒騰一陣，翻出來了一個盒子，而後獻寶似地遞到了葉教授面前。葉以禎將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盒子。
她愣了愣，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沒有。」她撒謊。
第二天一大早，溫冉又接到了喬雨芬打過來的電話。看著來顯，溫冉下意識地不想接，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了通話鍵。那頭喬雨芬的聲音意外地有些暗啞，只聽她說：「冉冉，有空嗎？」
「醫院？」溫冉有些吃驚，「她怎麼了？」前幾天還好好地一起去逛街，現在怎麼住進了醫院？
溫咩咩：「會學不進去的。」在滿是他的氣息的地方，她會很容易走神。不能這樣的，她要好好學習，要配的上他。
「嗯，很漂亮。」他應道。
溫冉有些詫異，雖然兩人關係親近，但逛街這種事溫遠倒還是從未找過她，靜了一瞬，她答應了下來。
溫冉掛掉電話，向病房裡頭望了望，只見溫遠仍舊是一動不動，靠在床頭，發獃。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溫冉有些不忍。微微咽下一口氣，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接起，那頭是溫行之低沉的聲音：「有事？」
葉教授滿意一笑：「試圖抹黑你的導師，該罰。」
吳老笑笑：「年輕人啊，有點兒理想抱負是不錯的，但是也不錯把自己逼得太緊。」
溫冉難得臉紅地瞥了這個妹妹一眼，漂亮的眼眸被袖口發出的淡淡光芒映襯地更為璀璨。
「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以後不許了。」轉眼一杯溫水又放到了她的面前。
溫冉一愣，而後原本紅撲撲的小臉又迅速升溫，火速掛了電話，鑽進了被窩。躺在那裡，心臟還加速跳個不停。不能再多說一句，否則她的羞澀與隱約的期待將全部曝露無疑。
溫冉認真地看著他：「我只是忽然覺得，這沒什麼不好。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麼簡單的事情，一定要搞的那麼複雜嗎？」
那頭沉默了幾秒，說：「知道了。」
「你還是個小姑娘，你依賴的是他給你的溫暖，那份感覺。你能像他愛你那樣去愛他嗎？不把他當做救命稻草行嗎？」
哦？葉以禎微微一怔：「是怎麼出的車禍？」
劉菲菲：「所以我才問你跟教授是什麼樣的關係。」
「小姑娘，你說這人老了就盼著什麼呢，就盼著子孫有福，自己又不給他們添麻煩。不瞞你說，以禎讓我盼了很久了，從他大學畢業開始，一直到現在。如今，他終於給了我一個準信。」說到這裏葉老低下頭去，溫冉心猛然揪緊，知道他要什麼了。
溫冉仰頭，真像一個懵懂的孩子一樣迷茫：「所有的，都是這樣嗎？」
吳老喝一口水，溫和地看著她：「溫冉，你跟以禎，是怎麼回事？」
溫冉又瞄劉菲菲一眼，小心翼翼地問：「呃，很生氣嗎？」
記得上個月他去了一趟C市，參加朋友的婚禮，晚上撥過電話來，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很輕柔，似是喝了酒，微醉。
葉以禎微微眯了眯眼，俯下身瞅著這個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而後趁其不備，捏住她的下巴，輕咬了一口。
溫遠更加苦惱：「關鍵問題是，這個人他什麼都不缺。」
不缺？溫冉失笑，似乎，她要買禮物的那個人，也什麼都不缺。缺什麼呢？
「溫冉？」
「嗯？為什麼？」他溫和地問道。
哦？他不禁疑惑地笑了，「老爺子跟你說了什麼，對你影響這麼大。」
「好看不？」她目光閃閃地看著他，眼神中有期待，見他點頭，便滿意一笑。
「沒什麼。」溫冉猛喝一口咖啡，一個閃神手中的咖啡就被奪走了，她氣鼓鼓地看著始作俑者，而他則是很坦然。
「哦。」她低頭，掩不住的失落，「那你要注意身體。」
每次他來老爺子都是這一套，他已習慣，只微笑了下，便去牽溫冉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微皺了下眉頭，卻也不多說。
葉教授淡笑：「所以我才買的。」而後給她一個「吃不吃在你」的眼神，繼續做飯。
叶韻桐打量了幾秒，而後笑了：「不要太緊張，我不會問你什麼問題的。」
葉老很欣慰：「明白就好。」
溫冉嗯了一聲。
「嗯？」她有些不解。
儘管他從未說過，但她還是知道。為了她，這個人恐怕在並不親近的父親面前前所未有的放低了姿態，溫冉為此感動不已。
她是他唯一的軟肋，所以，他也會儘力讓她安好與幸福，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她忽然起身，走到外間去撥溫行之的電話，電話響了三聲之後，接通，傳來的卻不是他的聲音，是他的特助柔軟溫婉的聲音：「你好，溫先生正在開會，請您過會兒再打來好和_圖_書嗎？」
咦？溫冉詫異地抬頭：「那為什麼嘆氣？」
葉以禎淡淡掃了這隻慵懶的小貓一眼，唇角微微勾起：「晚飯吃什麼？」
又到了快放假的時間，不過溫冉絲毫感受不到假期到來的輕鬆。這是她研究生畢業之前的最後一次寒假，她不打算讀博士，所以基本上也算是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假期了，這樣一個美妙的假期，竟然要全部花在考試上？！她垂眼了一下手中的試題冊子，頓時覺得人生黯淡不已。
溫冉愣了愣，回頭：「你在煩惱嗎？」
那頭輕輕嗯了一聲：「外面哪兒？」
「我要離開了，不是去英國，而是美國，兜兜轉轉，還是隔了一個大西洋，就讓這海水將過去的一切都淹沒吧。我不想再記起，但願你也能忘記那個曾經卑劣過的童舟，因為她不值得你記住，到底是她蠢，是她昏了頭，為了一個微弱的機會傷害了她在這裏唯一的一個朋友。她放不下早已拋棄她的男人，為此卻失掉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劉菲菲的目光炯炯，溫冉不禁疑惑：「葉老師有什麼八卦能滿足你的惡趣味？」
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他也不過問，只是溫和地說道：「不餓也得吃點兒東西。」
現在由於那個項目出了一些問題，中途暫停，葉以禎便提前回來了。可是看樣子，某位同學好像不是很驚喜的樣子，葉教授挑挑眉，「我怕再不回來，某個小朋友就要被拐跑了。」
而某人的反應是往沙發裏面又挪了挪：「不要理我，不要理我。」
「呃，什麼什麼關係？」溫冉下意識地不想說，可是眼睛一瞄到電腦屏幕就發現，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竟然有人把昨晚接吻的照片拍了下來？！溫冉驚得想站起來，腦袋差點撞到天花板上。
童舟走的很安靜，趁大家都不在宿舍的時候收拾完東西就去了機場。回到宿舍，三人看著空了的床板，有些愣怔。愣怔過後，溫冉看見了自己的床鋪上壓了一個淡色的信封。慢慢地打開，裏面熟悉的字體完全不超出她的意料——是童舟的信。
說是這麼一說，車停的地方卻不是飯店。溫冉迷茫地看了一會兒，而後看向身邊的人：「怎麼是超市？」
第二天溫冉接到了大伯母喬雨芬打來的電話，讓她到溫宅來一趟。溫冉有些詫異，卻還是照做了。
「怎麼了？」他將外套挎進臂彎，回過頭看著她。
「不會的。」他認真地說道，「放棄一些，才會將留下的東西抓得更牢。」
「好了，下課了。」吳老宣布，隨後又不緊不慢地說：「溫冉同學先留下。」
「燙到沒有？」
B大的新校區是在一座老工學院的舊址上建起來的，還存著許多當時的古舊教學建築，不過據稱也是B大最堅實的建築。吳老的辦公室，就在這棟樓上。
溫冉覺得好笑：「那你找錯人啦，我也沒給男人買過禮物。」 話一出口，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她立刻決定，也要給教授選一件禮物。
劉菲菲轉過頭，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露出一個狂喜的微笑，「我怎麼會生氣呢親愛的，天大一個後門送到我面前我怎麼會生氣吶。萬一哪一天你們吵架鬧彆扭了不搭理他了，我們這同宿的不得成重點賄賂對象了。」
「但是溫冉，說實話，你不適合以禎。」
放下信，溫冉嘆了一口氣。她不是一個愛記仇的人，因為在她看來，記住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是對生命的一種浪費。可是對於童舟，她決定破一次例，她決定試著記住她的好。
「嗯。」溫冉忙點頭，「剛下起的，還沒有多大。」
溫冉有些不解地看著她，許是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喬雨芬慢慢說道：「不是我要反對。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爺爺呢？」
叶韻桐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表情有些焦灼：「忽然就暈了，沒什麼徵兆，醫生說是老爺子這幾天精神壓力大。哎，這幾天收拾老爺子的房間，總是能看到幾張你母親的照片——」
溫冉一驚，手裡的茶灑出來了一些，她被燙地回神。喬雨芬驚呼一聲，慌忙用紙巾替她擦拭乾凈，嗔怪道：「傻孩子，這麼緊張做什麼」，溫冉低垂下眼瞼，接過紙巾，輕輕擦著。
久違的溫宅，久違的大廳。她坐在那裡，手捧一杯茉莉花茶，靜靜地看著桌面。喬雨芬已經戴上了老花鏡，這多少讓溫冉有些意外。她身邊的人都在她的不知不覺中老去，不得不說，時光流逝的很快。
該知道的吧？都會知道的。
「遠遠開車？」
「我承認我也有問題，只是會努力，也會長大。」溫冉說著，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抬頭看著葉老，燦爛地一笑，仿似要透過天空中那厚重的陰霾，直抵人心，「所以，您讓我堅持下去好嗎？」
說著她又看了照片一眼，他與她立在宿舍樓前，而他輕輕俯身，扣住她擁吻。當時燈光條件並不算很好，而他卻依舊輕易地被認出，毫無懸念。所以，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談起了戀愛，也難保不受眾人矚目。而她本身，一開始是那麼地忌憚這種矚目，小心翼翼，步履維艱。現在突然這麼一曝光，她倒有了一種莫名的輕鬆感。
溫冉橫她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電話就響了起來，她趕緊接了下來。是溫遠。
「是坐計程車出的車禍，跟一輛轎車追尾了，幸好沒多大的事。」說起來喬雨芬還有一絲絲的后怕，她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手都抖的不停，還是成奶奶替她叫了司機，送她到醫院來看溫遠，一見不是很嚴重，才放下心來。
葉老微微一笑，「那就不錯了，兒子長大，在我的面前都不肯提及他的母親了，遑論別人。這說明，你對他還是很重要的。」說著他斂去笑容，凝視著溫冉，「我這一輩子，愧對了不少的人。這其中就包括以禎和他的母親。」
車子又一次停在了溫冉家的樓下，打開門溫太太看見跟在溫冉身後提著行李的葉以禎，又忍不住嗔怪女兒。溫冉紅著臉吐了吐舌頭，放好行李後送他離開。
溫冉苦笑著說沒事。這些事情大家都會知道，又何必在乎早一些晚一些呢？
「冉冉姐。」溫遠忽然抬頭喚她，神情有些迷茫，又有些沮喪。溫冉懂得，懂得ｈｔtps://wｗw•ｈeｔuｂｏoｋ.ｃoｍ•com她的感覺，生病了，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卻沒有來，那種失落與委屈，是別人再多的安慰也解不開的。
「嗯。」他輕聲應道。
「所以說，做什麼決定，都要考慮到你的媽媽。你大了，等你畢了業，找了工作，結了婚，有沒有想到你媽媽該怎麼辦？」喬雨芬問道，神色一肅，「不要怪伯母多嘴，可你畢竟是溫家的孩子，樣樣都要與你考慮周全。你是有，男朋友了吧？」
葉以禎唔了一聲：「我只想告訴你，下次再欺騙老師，小心學位不保。」說完點點她的額頭，快步離去。
窗外有一排法國梧桐，枝繁葉茂的時候煞是好看。
「嗯。」溫遠點點頭，而後纏上她的胳膊，「所以我想請姐幫我參謀參謀。」
「新娘子漂亮嗎？」她揪著被角問。
「知道。」
溫冉抿唇一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想的那個意思。」
「林笙知道不？」
病房裡很安靜，溫遠坐在床上，沉默地垂頭看著她胳膊上的繃帶。她傷勢不重，只是藉著汽車撞擊時的衝力傷到了胳膊，又撞了一下腦袋。醫生的意思是不住院也可以，只是喬雨芬堅持讓溫遠再在醫院待上幾天，看看情況再說。
「記得。」溫冉沒他的好心情，提不起勁兒來，蔫蔫地應了一句。
溫冉點頭。
溫冉吸一口氣：「小叔，遠遠出了車禍在醫院，不過不是很嚴重。」
溫冉囧囧：「有什麼好料啊？」
「為什麼送袖扣給我？」他掀眸看她。
沒想到，溫遠沒深追究，只是眉頭鎖的更緊：「哎，我想買一件禮物，送給一個人。」
搖頭，又是搖頭。溫冉再嘆一口氣，只得囑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可別再亂跑了，先把高三熬過去再說。別讓大伯母著急。」
溫冉看了眼他，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不能說，這人跟小叔是一夥的。他又瞧了她一眼，她才吞吞吐吐地說了：「是我妹妹溫遠，她出了車禍。」
「嗯。」
「嗯。」
距離上一次見葉老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情了，而溫冉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次會在醫院見到他。走廊的盡頭，VIP病房，一個老人躺在床上，靜靜睡著。看來他們來的不是時候。
「對，美國。」這回回答她的是林笙，兩人相視，免不了要苦笑。
「你不是要出差兩星期嗎？這才一周。」某人一周前在機場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是GP總部英國那邊忽然有了一個重要項目要做，他要飛一趟倫敦，兩周時間。
心裏微暖，溫冉笑了笑：「我，也沒事的。」她思索著說道，「人一輩子總要勇敢的一次。」
知，知道了？就這麼簡單？溫冉愕然：「您不來醫院看看嗎？」
直到吃飯的時候溫冉還憤憤不平，把手中的一碗粥攪得亂七八糟。葉以禎看著不禁失笑，替她換了一碗：「怎麼了，這麼生氣？」
溫冉一愣，說道：「我媽媽也很喜歡他。」她最在乎的兩個人，彼此認可，這樣就可以了。她要做的，就是讓他最在乎的人，認可自己。
又是篤定的語氣，溫冉愣了一愣，坐在那裡沉默不語，靜靜聽他說。
B大的研究生都在新校區，而新校區又在B市的郊區，一到冬天就容易刮大風。天寒地凍，冷得髮指。這樣的天氣，溫冉簡直想窩在宿舍里不外出一步，可是沒辦法，她要準備的考試已臨近，只得每天裹得厚實去圖書館自習。
葉以禎靜了一瞬，問：「為什麼？」
劉菲菲不解，溫冉真誠地繼續說：「他會用學分和學位來要挾你的。」
溫冉抿了抿唇：「那我進去看看她。」
臨近放假，學校漸漸空了下來。
溫冉張大嘴巴，不知道說些什麼。而溫行之卻已經更迅速地切斷了電話，讓她措手不及。
他溫和地看著她，繼續聽她說：「而且，我昨天見了葉伯父，更加肯定了這種想法。」
葉以禎：「……」
「哦？」他笑了，打開來看。是那對淡紫色的袖扣。
「沒事」他淺笑了下，照例順了順她的毛，「還願不願意去見我的父親？」
葉以禎在B市中心的房子，溫冉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不過這樣細細的打量，倒是第一次。上一次在這裏的情形她現在還能憶起，臉微微一紅，她蹭到廚房。
竟是這個意思，他忍不住笑了，溫和地說道，「我不擔心的。」
「我也不知道。」溫冉將下巴定在蜷起的膝蓋上，「嚴格來說，我不知道還可不可以把她當做一個朋友來看待。」苦惱地皺皺眉，「可是，我又不想身邊多一個陌生人，或者說，熟悉的陌生人。」她身邊的每一位朋友，她都想珍惜。
溫冉同學理所當然答：「那不一樣，那是偷|拍，現在要是看見就是現場直播了。我臉皮還沒有那麼厚啊……」
「那小叔知不知道你出車禍了？」
「阿嚏——」又一聲凄厲的噴嚏，溫冉用紙巾揉了揉紅腫的鼻子，繼續抱著筆記本上網。今天天氣不錯，連續幾日陰霾的雨天之後終於出了太陽，照的人有些昏昏欲睡。溫冉一個噴嚏又接一個哈欠，終於放下筆記本，小聲嘀咕著抱怨：「我就那麼差勁嗎？」
溫冉捧著杯子，癟癟嘴，想起什麼，說道：「對了，昨天下午吳教授找我談話了。」
十月里，宿舍里發生了一件大事——童舟出國了。
「新年快樂。」溫冉笑著沖他揮揮手。
「呃？」溫冉詫異。
「沒什麼。」溫冉搖了搖頭，忽而狡黠一笑，「就是怕我被某人騙了而已。」
「而且就算髮生這種情況他也不會賄賂你的。」
立刻又說不出話了，因為葉以禎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小朋友頓時被驚嚇的不輕，立馬睜大眼睛看著他，神智卻早已不知被攪到那裡去了。
溫冉搖搖頭，問：「大年初一完了之後你還會來嗎？」
或許她的安全感還是不足，還會怕，不過沒關係。
「他如今生病了，躺在病床上。想要見見我——和你。」
又到了B市的十二月份。
溫冉有些納悶地看著他。
「我不會因為別人說幾句就動搖的，你放心好了。」
「因為覺得好看，你覺得呢？」她一下子湊得他很近，溫暖的氣息盪開，葉以禎不禁有些晃神。須臾，他ｗｗw•ｈｅｔｕbooｋ.cｏm.cｏｍ回過神來，扳住了她的臉親吻了一下，說：「這就是答案。」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
溫冉裹著被子聽電話，頭一點一點的想要睡覺。已經很晚了，她都以為不會再接到他的電話了。
葉以禎又一次成了B大BBS置頂的頭條—這個消息是早晨溫冉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之後劉菲菲搖著她的手腕告訴她的。
葉以禎笑了笑，不是看不出她的期待，只是他恐怕要讓她失望了：「昨晚打電話，聽說老爺子身體不太好，這個年假估計哪兒也去不了。」
溫冉搖搖頭，順勢打了一個噴嚏。昨晚淋了許久的雨，又被自己加某人那一吻驚嚇了一下，回來就理所當然的感冒了。劉菲菲嘆一口氣，把照片拉了出來，讓她自己看。
放寒假后的一個星期，葉以禎送溫冉回家。
葉以禎悠閑地倚靠在沙發上，問：「還記得我在Public Finance上提到的阿羅不可能定理嗎？」
劉菲菲略沉吟：「也是……」
「還沒有。」溫冉說，「還有幾門資格證考試，準備過段時間再找工作。」
葉以禎一邊查看原油走勢圖一邊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溫冉。她在發獃，很長時間了，這說明——她有問題。他合上電腦，接了一杯熱水，向她走去。
那個印象中有著嬰兒肥，會陪在她身邊一起蹦蹦跳跳的女生。他微微斂首，輕聲說：「捨不得？」
「他說我不適合你。」老實人溫冉答，「不過我沒關係。」
她認真地看完，信不長，看字體像是匆匆寫就而成的，有些潦草，怕是沒多久時間了，也怕是……最後才鼓起勇氣來寫的。
葉以禎不覺好笑：「怎麼你不是才想通，這會兒又遮遮掩掩了？」
電話嗡嗡作響，她看也不看便接了，那頭是他的聲音。
葉以禎心思微動，下一秒，便是扣住她的腰肢，狠狠地親吻。
眸子不經意地閃了一閃，葉以禎斂起微怔的表情：「什麼時候回家，我送你。」
「嗯，知道了。」他笑著揉揉她的腦袋。
葉以禎不禁有些失笑，他都教育這麼多次了這孩子還沒長記性，她真的，不適合撒謊。一片夜色中，他隨著她下車，看她走了幾步，腳步有些虛浮，路面有些濕滑，她險些摔倒，幸而被他扶住。
溫冉眼神亂瞄了一陣，頓時發現自己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B市很大，說熟悉就算熟悉，說陌生也算陌生，她支吾了一陣，而後小聲說道：「我也不太清楚。」
溫冉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對於大伯母是怎麼知道，她已不願多問，總歸是不要瞞著的，又何必怕她知道呢。喬雨芬鬆一口氣，乘勝追擊：「那，是怎樣一個人？」
他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又繼續吃飯，一時間屋內安靜了下來。他們在家裡吃飯，過葉以禎發現，他很享受這些時光，寂靜的，接近美妙。
葉以禎瞥她一眼，神情既無奈又縱容：「好吧，提前給你說一聲，新年快樂。」
葉贊明顯一頓，噎在那裡，說不出話來，臉色也變得不怎麼好看。正逢此時，葉以禎走了進來。他大致在兩人中間掃了一眼，而後沉聲說道，「醫生說沒什麼大礙，您老好好養養身子。」
溫冉撥的是他的私人號碼，能知道這個號碼的人都與他有著或輕或重的聯繫，所以特助亦不敢怠慢。
那副傻傻的樣子讓葉以禎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餓。」縮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只是。」溫冉遲疑了下，而後語速極快地說，「我不想因為您這幾句話就放棄一個人，那會讓我覺得很可笑。」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接受的一份愛情，就如父親所言，就這一點點的勇氣，說不定就可以獲得幸福。她這人生，這樣的勇氣，說不定就只此一次了，她捨不得。
良久，他鬆開了她，看著她眼淚汪汪的一雙棕色眸子，說道：「試圖挑釁你的男人，更該罰。」
「冷不冷？」
溫冉頓時笑不出開了，哎喲了一聲，捂住下巴怒瞪葉以禎：「你！你！你……」
「不冷。」她搖頭，宿舍的暖氣充足，她的一張臉被暖的紅撲撲的。「婚禮結束了嗎？」
劉菲菲咬牙切齒：「有，你。」
喬雨芬卻是一驚：「老師，你的老師？！這怎麼行？」
溫冉聽到時，著實詫異了好久。劉菲菲一邊翻雜誌一邊說道：「系裡跟美國一所大學的交流，派出去了幾名交流生，童舟佔了一個名額。你也知道她家裡的情況，學校這算是額外照顧吧。」
溫冉嘆一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一眼掃見放在病床床頭櫃前的那個衣服袋子，是前幾天她們光顧的那家：「你去見誰了？」
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溫冉心情複雜地挨著叶韻桐坐下。叶韻桐今天穿了一身便裝，身上那股凌厲的氣勢消去了不少，只是終歸是不熟，溫冉也不好意思開口多說些什麼，但是叶韻桐先問她。
溫冉嘆口氣，用一種可以稱之為沮喪的表情看著他：「我有一個朋友離開了。」
溫冉微哂，問：「你覺得我們吵得起來嗎？」 他一向懶得跟她計較。
吃完飯他送她回學校，看著她下車，向遠處走去，原本溫和的眼神漸漸深邃，想了想，他撥出了一個電話。
讓溫冉反應不過來的是她要去的國家：「美國？」
走在大街上，溫冉才意識到，不久之後就是聖誕節，大街小巷掛上了聖誕樹還有白鬍子聖誕老人像，燦爛的街燈傾瀉著溫柔的光。她哈一口氣，跟著溫遠向前面走去。
從溫宅出來，溫冉的心情不算好。有些沮喪有些孤單，她是真的有那麼差勁嗎，以至於那麼多人都不看好她。有時候溫冉真想問問葉教授是怎麼想的，怎麼就看上她了。
溫冉只好起身告辭，剛跨出大廳就看見等在門外的溫遠，小丫頭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就差吊著她的胳膊求情了：「昨天回來我媽問我幹什麼去了，我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溫冉更加疑惑。
葉以禎詫異地挑了挑眉，而後說道：「我去見見醫生。」
他立刻明白：「童舟？」
葉以禎微微一笑：「你覺得我會嗎？」是他選擇的開始，過程如何，早有預料，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而已，又何必在意。
「追尾。
htｔｐs://wwｗ.hetｕboｏk.ｃoｍ.cｏｍ」溫染咽下一口粥，「不過不是很嚴重，住幾天院就好了。」
「嗯。」
與她同樣悲慘的是林笙，兩人共同紮根在圖書館。劉菲菲的機械男因為要讀博，所以她寒假也準備留在了B市，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不過相比之下，就比溫冉和林笙幸福多了。
劉菲菲笑她：「師生戀天時地利之處你知道是什麼嗎溫咩咩，就是可以經常見面，而後一方被另一方英俊的外表，橫溢的才華淵博的學識而吸引，而後不由自主地熱戀之中。怎麼輪到你就不一樣了？」
她的反應看在叶韻桐的眼裡，叶韻桐只是拍拍她的手，說：「去吧，沒關係的。」
彷彿是一顆驚雷，同時驚住了兩個人。葉以禎陡然停在那裡，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驚喜地看著她。而某人則是懊惱地站在原地，不停懺悔，怎麼就喊出那三個字了呢。可是縱使她掩飾的再好，眼中那抹羞澀與嬌嗔卻是無法遮掩的，那是屬於他的。
「因為就算葉伯父這麼說，我們也會在一起，不是嗎？」說完她露齒一笑，有說不出的明媚。
溫冉也已經不止一次在他的車裡看見治療偏頭疼的葯了，想到這裏她不禁嘆一口氣。
「我懂。」溫冉輕聲說道，「這些問題我明白的。」
「我……」吞吞吐吐，終究只說了一個字。她面對的是怎樣一個老人，他是將軍，歷經沙場，最擅長的就是揣摩敵人的心思。她算什麼，在他眼裡恐怕就算個蝦兵蟹將。
一路無言，直到回到了B大，他才問：「怎麼了？老爺子又跟你說什麼了？」
溫冉思想掙扎了一會兒，還是狠狠地用牙咬開了包裝袋。
「溫冉，你跟教授是什麼關係？」劉菲菲認真問道。
劉菲菲涼涼的說：「重點在100樓。這人太黑了，不到100樓不放料，逼得大家灌水。」
溫冉搖搖頭，輕笑道：「沒事的，伯母。」
葉以禎不禁挑挑眉：「我還以為你會為這個而煩惱，沒想到你看這些回復倒看得起勁。」
最後選定的禮物是一對袖扣。淡紫色的，漂亮卻不扎眼。溫遠瞥過來一看，頓時咧開嘴笑：「選給男朋友的哇？」
葉以禎坐進車裡，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向溫冉招了招手。
溫冉支招：「他需要什麼就給他買什麼。」
溫冉瞬間一驚，只是，見她嗎？
「怎麼了？」他在她對面坐下，微笑著撥了撥她的劉海，「不是打著請教簡歷的旗號，怎麼坐在這裏發獃了？」
他恢復鎮定：「那還氣什麼？」
劉菲菲索性將電腦搬到了她的床頭，手指頭划拉兩下，B大BBS上那個帖子就順利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看著眼熟的爆料ID，溫冉不禁嘀咕：「這人是不是跟葉老師有仇，怎麼就像個八爪章魚似地黏住人不放呢？」
「男女朋友？」
溫冉低著頭，聽頭頂淡淡砸開的一聲嘆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訥訥地開口，「你不用擔心。」
喬雨芬鬆一口氣，似是想起了什麼，笑了笑：「還記得老爺子把你燙傷那一次嗎？你說不許講給你媽媽聽，後來你媽媽不知道怎麼曉得了，打了電話來跟我說，若是今後你再在這裏受傷，就不讓你再踏進來一步。」停了一瞬，她感慨道：「你媽媽，真是很疼你。」
溫冉立馬聽話向後轉，而後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灰色車子，正慢慢地向她開來。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車窗半降，她微微屈了屈身子，就看見了那一雙熟悉的眸子，溫和安靜。一時間她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彷彿就是繞了那麼多遠的路，終於獲得的安詳。她開口，有些沙啞又有些莫名的委屈。
謙和的語氣，眾人皆微微一笑。
溫冉張了張嘴，這些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被葉老這樣提出來，溫冉不禁自問，她是這樣嗎？
呃，就連吳老都知道了嗎？那整個學校恐怕沒人不曉得了。溫冉汗顏，吳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你不要擔心，我也不是老古板。」
溫遠有些苦惱：「姐，你有男朋友嗎？」
「遠遠啊，怎麼了？」
溫冉唔一聲，笑說：「好。」
大廚先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下的動作確實有條不紊：「購物袋裡有餅乾，餓了可以先墊布一下，飯等會兒才能好。」
他笑了笑，忽然揚聲道：「溫冉同學，課堂提問時間。」
溫冉兩眼亂瞄向門口，稍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他傾過身，笑著說：「那你就應該知道，你不能讓你身邊全部的人都滿意。既然如此，又何必拿別人的偏好和決定來左右自己的心情？」他垂頭溫和地看著她，眼神有些縱容，「溫冉，在大人的世界里，有好些東西都是不會長久的，該放棄的東西就要放棄，該拋棄的東西就要拋棄，這樣，你才能長大，成熟。明白嗎？」
溫冉瞪著那人的背影，N秒后，才反應過來，她又，又被調戲了一次？！不禁惱羞成怒，一跺腳，喊了一句：「葉以禎！」
他似是聽出來她的不高興，輕輕一笑，說道：「沒關係的。」
溫遠買了兩杯熱茉莉奶茶，她們兩人一人一杯捧著走在街上。溫冉捅了捅溫遠的胳膊。
吳老微笑著點頭。他已老，有些事情不願意多關心，過問這些，不過是因為看重這兩個人，一個是最令他期待的年輕人，一個是他的學生。同樣的問題他問過葉以禎，那個人只是微微一笑：「吳老，我的副業是風投，沒有精準的判斷力是幹不了這一行的。所以，您得相信我選人的眼光。」
結果就是，葉以禎這個既導師又男人的人懲罰得不亦樂乎，心滿意足。溫冉淚目，握在沙發里不肯起來。
溫冉聽話的坐下，問：「您的身體，還好嗎？」
葉教授看過來，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說什麼了？」
「那你能不能來陪陪遠遠，她在醫院。」
溫冉愣了愣，而後才反應過來，他是要做飯給她吃嗎？
圖書館閉館，溫冉只好轉移陣地，轉移到某人的……辦公室。
「怎麼啦？忽然想起來讓我陪你逛街。」
葉以禎輕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很柔軟。他垂睫凝視著她，想起在電話里，溫行之說的一句話，「她就是你的軟肋，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
「大廚，什麼時候可以開飯，我餓了。」可憐兮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