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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著電話咬牙切齒，我忍，我忍，程寶珠，你是個堅強的女性，肩負起掰直彎男的重任！

「程寶珠，上班時間，你給我罵街？」會議室門猛地拉開，站著臉色鐵青的林鳳眠。「你聲音大得跟打雷一樣，裏面還有客戶！」

我欲哭無淚，張口作嘔，眼淚連著鼻涕，苦不堪言。

尊嚴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外加為工作，面子暫可拋！

原來被看上的是我，新做的西服將我最後一絲曲線完全吞沒。我低頭看看自己，欲哭無淚，我甚至懷疑，時間久了，我會不會成為個GL愛好者，完全忘記自己的性別？困惑地抓抓頭，我努力地挺胸。

我持續保持放鬆狀態，肌肉反而緊繃起來。長嘆口氣，我決定破罐子破摔，將西服一顆一顆解開，手做蒲扇，來回扇動，抬起頭，對著剛坐下的主考官道：「能不能給我一杯水？」

「上司是林鳳眠。」我微微嘆息，什麼都好，就這點不好，剔除上司，什麼都OK。

這個男人侮辱我強大的負A罩杯，極大地傷害了我驕傲的自尊。

林鳳眠一手托住軟得像一攤泥的朱主任，回頭咆哮：「程寶珠，你有什麼工傷？」

我獃滯，忍不住插話：「那個，是不是搞錯？我是女……」

我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自己，一米七四的個子，今天還穿了雙將近六厘米的高跟鞋，如果不是翠絲大叫好有風情，我死也不會穿出來的。

「我是被你們林經理擠下來的倒霉蛋，原來市場部經理胡小毛。」

「哼，你不要轉移話題，」電話里聲音稍霽，帶著絲笑意，道，「明天七點過來，先熟悉資料，然後陪我去見客戶。」

「不是，超市沒有這種塑料袋，我這個上面有小鹿斑比。」我滿臉開心，雙眼放光，提起塑料袋作證，事實上，我有很多包，長的、方的、圓的、短的，不過都是以前配淑女裙的。現在拎來，怎麼看怎麼怪異，所以，我只能拎塑料袋。

「喂，請問剛剛是哪位？」聲音嬌柔，突破極限，把我自己噁心半天。

「誰讓我們公司的產品需要個以色伺人的市場部經理？」他無聲地笑笑，看向我的眼神淫|盪而猥瑣，見我一臉困惑，眼睛鄙夷地看了看我又接著道：「以前我就懷疑林鳳眠的性取向，現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了。」矛頭所指，竟然是我和林鳳眠兩個。

我胸悶、氣短、四肢無力，算不算工傷？不過上級領導在咆哮，怎麼樣也不能不給他面子，我識趣地閉緊嘴巴，看林鳳眠生氣，他白皙的皮膚上浮著點桃紅，格外好看。

「哦？哪裡相似？」林鳳眠微微一笑，伸手拉過我懷裡的資料，眼睛睨了睨我轉頭對著朱主任道，「先看看資料，這次是新品。」

我敢發誓，這絕對是個意外，和林鳳眠的美色沒有任何關係，醫學上稱這個現象叫毛細血管破裂。

紅臉算什麼，我還有個本事，那就是讓他紅眼睛！我用指頭推推臉部的肌肉，勉強堆起個笑說：「朱主任，那是因為我有活力，所以感染了林經理。」

我敏銳地嗅鼻，渾身戒備。難道，原來，阿May小姑娘居然是傳說中的同人女？難怪古有孟母三遷，環境影響人啊，林鳳眠變彎絕對不是偶然。

中間的主考官臉上立刻出現類似抽搐的神情，伸手示意：「小張，把空調調低。林經理，您坐這裏。」站起身，將中間的主考位置讓了出來。

我越想越開心，拿起資料捂住嘴巴吃吃地笑。

林鳳眠的臉一下子變得更加黑暗，虎口上的力道大得可以掐破我的皮膚，他的嘴角頻繁地抽搐，好半天，才轉頭輕聲道：「我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

「很好，」林鳳眠面色鐵青，「然後？」

關鍵是我缺少鈔票，缺少男人，華豐裏面都給我備齊了。

「程寶珠，九點一刻，會有個客戶，你資料熟悉得如何？」

「然後，它是個要賣的軟體……」我繼續乾笑，後背潮濕一片，汗水都順著汗毛滲了出來。

林鳳眠雙唇緊抿，臉色又黑了幾分，抱著手臂冷冷地看我，道：「程寶珠，你該清楚一點，那——就——是——你沒有做花瓶的資格。」說到花瓶兩個字，他特意磨了磨牙齒，白貝般的和_圖_書牙齒髮出慘不忍睹的聲音，我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吃不下飯，不許化妝……這明擺著是暗喻我長得不像個女人嘛！

我緩緩搖頭，堅定地拍胸道：「林經理，給我個機會，我用它撐起華豐，我確實急需這份工作。」我誠懇地加重語氣道，「我會做得特別好，林經理，相信我！」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噗哧，茶水呈拋物線型從林鳳眠的嘴裏射出，一滴不落地噴在了我的臉上，我伸出舌頭咂巴，滿臉獻媚：「林經理，謝謝贈水，茶水很香。」語氣歡快，神情愉悅。

九點整，林鳳眠扣扣門板，將仍然奮戰在資料中的我叫起：「程寶珠，這次是大客戶，否則，我們是不需要親自跑的，所以，你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奴顏婢膝地跟在他後面，跟日本藝妓一樣一溜兒小跑，一邊汗顏，一邊感慨，林鳳眠同志，原來你是這麼崇高的人士，我看錯了你。

「記住，不許化妝！」頓了頓，林鳳眠繼續補充，「我怕我吃不下飯。就這樣吧。」電話猛地掛斷，綿長的忙音衝擊著我的耳膜，好多金星閃現在我的眼前。

小姑娘轉過頭，朝我笑了笑，說：「程助理好。」眼神從林鳳眠的身上掃到我的身上，再從我的身上掃回他的，閃啊閃，就快閃成了星星。

我昂首挺胸，慷慨激昂地握拳，說道：「你可以當我是個男人，除了在床上可以分辨出我的性別，我想其他的，我基本上可以算是個男人。」

我倚在會議室的門上，嘆了口氣，思索了零點零五秒，終於還是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再次走了進去。

我一下子靜默，半天無語，打擊面太廣了，這屬於人身攻擊。和諧社會不能這樣。我被打擊到無語。

「林總總算邁出了光輝的第一步！」小姑娘笑得忘形，走路直打晃。

林鳳眠回過頭來，輕描淡寫地對我道：「程寶珠，你不要跟來，先去開車去。」

我迅速地流下一滴汗，訕笑：「那個……」

如此自我安慰之下，我開始全心投入地看資料。

林鳳眠長長地嘆氣，轉過頭去，對身邊的某考官道：「讓她填一份入職檔案，量身高，周一發套男裝工作服給她……」

「我是，你好，請問您是？」我站了起來，拍拍靠上灰的衣服。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我的熱血在沸騰，雙手握拳，使勁兒扒拉開西服，擠出道乳|溝，咆哮道：「林鳳眠，我只是沒有帶海綿胸罩，否則不是B罩杯也是D，甚至想要F都擠得出來。」我憤憤然，擠乳|溝的手分外用力。

「林經理，你的聲音真好聽啊，電話里聽來特別有磁性。」我開始左顧右盼而言他。

電話里沉默半晌，許久，從裏面傳來更為激烈的咆哮：「程寶珠，你這個女人……」

推開會議室的門，客戶已經坐在了那裡，見是林鳳眠，親熱地招呼：「林經理，您好，您好。」

我徹底無語，拿過桌上的咖啡湯勺，對著橘色的燈光，照了起來，其實……我也不是太人妖。我只是長得稍稍、稍稍有點中性了。就一點點，真的，我以翠絲姐姐的人格擔保。

我硬生生地將到了喉口的工資咽了下去，眼巴巴地看他，熱淚盈眶。

我點頭如搗蒜，對身旁朱主任突然就蒼白了的臉很是好奇。

「轟」的一下，鮮血湧進大腦，我伸手粗魯地擦拭。

「程寶珠，你又玩兒哪一套？」

資料非常專業化，專業詞彙一套一套的，艱澀枯燥。我看了後面的，順帶就把前面的給忘記了。

看到林鳳眠的小梨窩，我的心情一下子陰轉多雲到晴，滿臉喜悅，嘴巴咧到耳朵，幹勁十足，衝到桌邊，抱起資料，笑容滿面道：「朱主任，你先走。」

遇到個來找茬兒的，理智告訴我，未了解狀況前，最好選擇沉默。

忍辱負重的後果是徹夜難寐，小腹脹氣，躺在咯吱咯吱的小木板床上，我鄭重地舉手發誓：程寶珠，這工作不混到風生水起，你就不算是個人！

我的冥想被打斷，抬頭，林鳳眠的面色不善，正嚴厲地看著我，我站起身，乾笑道：「基本知道是個軟體。」

我深吸口氣，笑容滿面：「林經理，請不要對我好奇，不要怪我沒有警告和-圖-書你，好奇是愛情的第一步。」

「說！什麼情況？」八卦女的直覺復甦了。

這電話還是要繼續撥回去的呀！

「你以為我不用手機嘛？那明明是電訊的號！」

他轉臉，面色抽搐，回手一掌拍在我的臉上，說：「程寶珠，不錯，笑話很好，你可以閉嘴了，留點精力待會兒多喝幾杯。」想了想，又問道，「你能喝幾杯？」

「到了。」林鳳眠打斷我即將出口的話，指著癱在座位後面的朱主任道，「小程，你去扶他。」

明天開始，我就要在這華麗麗的大樓里工作了，我歡喜地掏出手機想了半天，能報喜的也只有翠絲姐姐一個人。

我連忙點頭，閃出會議室，半蹲著撥手機。

難道，又是個貪圖美色的？我懷疑地看向林鳳眠，彎男，你絕對有潛力男女老少通吃。

「你就是林鳳眠新招的助理？」樓道拐角處站著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兩指間夾著節煙，見我抬頭看他，扯出絲笑容，怎麼看怎麼都有鄙夷的味道。

「還好。」他白了我一眼，示意我前面帶路。

「然後……」

我茫然點頭。

「啊？」我無話可接，只能幹笑。

他的嘴角微微抽動，淺笑道：「程寶珠，我怎麼感覺你是在罵我？」他的眼神中滿是懷疑。

「程寶珠，你聽著，我命令你不許吐，吐了扣你工資！」忍無可忍，林鳳眠從牙縫裡擠出冷冷冰的話，將我甜蜜的幻想打得灰飛煙滅。

「還有什麼反駁的？」林鳳眠笑眯眯地探下頭。

「Gay！」我介面，真弄不懂，他怎麼這麼喜歡把這個詞掛在嘴邊。

林鳳眠笑得越發開心，眼睛落在我的胸脯處，點點頭：「果然好資質，胸肌練得剛剛好，完全就是花木蘭。」

「我……」我指指胡小毛正要分辯。

「我不要，我也需要人來扶。」我腿抖得跟中風似的，扶著別克商務，頭暈目眩，「林鳳眠，我要報工傷！」

轉移思想，轉移思想，對對對，我得找個感興趣的話題！我壓低聲音，湊了過去，悄悄地問他：「林鳳眠，你是攻還是受？」其實，小林同志，這個問題實在困惑我很久了。

「我是——」我想分辯，我不要GL。

座位上的八個人齊齊驚訝，林鳳眠舉起茶杯，姿態優雅地邊吹吹茶葉邊道：「怎麼還是你？難道後面沒有面試的了？」

混濁的空氣夾雜著汽車的尾氣，讓我清醒過來。

林鳳眠伸手在座位下掏了許久，轉頭，目光炯炯，對我輕笑道：「客戶至上，小程，你就忍一忍吧。」劈手奪過我手裡捏著的塑料袋，給後座遞了過去。

他終於忍不住，笑得趴在了桌上，單手拍桌，眼淚都笑了出來：「程寶珠，戴上海綿胸罩，我也可能是D。」他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閃著光，像個捉弄小紅帽的大灰狼。

沒有關係，身高問題我可以解決，左右開弓，一腳甩開高跟鞋，我赤腳站在地上，咬牙切齒：「Ok，我最起碼比你矮六到七公分，不算高。我不接受這個理由。」

「小程比小姑娘還害羞阿，遠看還真有幾分像林經理啊。」

我小心翼翼地捏著個塑料袋，轉過身去，打算偷偷摸摸地吐。

我一下子痴了，自動屏蔽了其他七個人，如此美男，卻是個彎男，我不掰直他，誰來掰？我不入地獄，誰入？我的血在沸騰，我為自己偉大的情操而升華，忍忍忍，程寶珠，忍過今日，搞定他，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報復！You do,you can。

「其實——」

語氣不善啊，我裝恍然大悟狀：「林經理，剛剛手機串線，聯通信號不好哇。」

我徹底無語，低級錯誤害死人，程寶珠，你簡直是頭驢，謊也不好好撒。

「程助理，包。」小姑娘阿May一臉興奮，「你是第一個男生助理，好好噢！」

我面部扭曲地僵立著，幾乎尖叫出聲，太不可思議了，他的指尖從我胸部劃過，卻絲毫沒有不妥的神色，難道我真的沒有一絲女性的特徵？

林鳳眠倒抽口冷氣，後退幾步，眼神古怪，擺著手辯解道：「請不要進行無謂的猜測，程寶珠小姐，我是一個……」

他捲起袖子，露出修長的手臂，回頭對我怒道：「那麼，只能我去開和*圖*書車了。」

他轉過頭，朝後座的朱主任抱歉地笑，繼而轉向副駕駛座上的我，低聲問道：「做什麼？」

阿May頓住了腳，回頭詭異地笑：「你叫他林經理好了。」

生活的煎熬還在繼續，所以說，工作還是要找的。

喜氣洋洋，我跟在他們的後面跑得屁顛兒屁顛兒。

況且，掰男計劃還沒有開始，怎麼可以放棄！

「快去，等會兒我要和她去見客戶。」林鳳眠的青筋直冒，拳頭握了又放，「快！」

「好，我盡量。」我用舌尖舔舔嘴唇，身子順著椅子放鬆了些，像被嚴刑逼供的特務，痛下決心道，「Ok，可以開始了。」黑色的修身西服在橘色的燈光下，溫度漸漸高了起來，汗水順著我的臉嘩嘩地向下流。

一桌八個人，除了林鳳眠，個個倒吸口冷氣，眼神從我身上溜溜地轉了一圈，都回歸了林經理同志的身上。

小姑娘咬唇，掙扎了許久，小聲道：「其實我想叫他林總攻，多美型的總攻！」她雙手扶面，眼睛越發迷離起來。

「程寶珠，你以為你在逛超市嗎？」林鳳眠瞪住我的塑料袋，滿臉不可思議。

「好，朱主任現在我們就過去吧。」林鳳眠轉身禮貌地笑著，又回過頭，看我依然委屈的臉，不禁莞爾，拍拍我的頭壓低聲音說：「好了，好了，謝謝你剛剛的仗義。不要嘟嘴，那樣子看起來非常愚蠢。」

我一邊用筆在資料上勾畫，一邊琢磨著相關的事宜。同行三分熟，以前我是做會計的，好歹跟經濟靠個邊兒，也常跟業務員打交道，俗話說得好，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更何況，豬肉咱常吃，資料雖然專業，從銷售的角度看，上手的確也很容易。

我傻眼，很奇怪地問他：「林鳳眠，我都不知道方向盤的觸感如何，怎麼開車啊？」沒有人告訴我，助理也要學開車。

他點點頭，將手裡的彩頁甩下，嘆息道：「這個也看一看，九點跟我走。」

「翠絲，我應聘上了！」

嘎，劇烈的急剎車，聲音尖銳刺耳。后坐的朱主任好容易吐得停下，被這猛烈的急剎車刺|激得又捧起塑料袋，直吐得天昏地暗。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暴怒：「為什麼？我拒絕沒有原因的拒絕！」聲音大得在會議室里嗡嗡地迴音。

手握電話，思考良久，我仍然按著電話回撥了過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程寶珠也能伸能屈。

「你出去等我。」林鳳眠被我盯得發毛，故作鎮定狀，丟給我一沓軟體資料，呶嘴示意，「去外面的沙發上熟悉產品。」

「轟」，間歇性血液倒流癥狀突然出現，理智就是他媽的狗屁！我怒不可竭，我家的鳳眠只能我來誹謗，還輪不到這個中年大叔說三道四。

「定了，天一閣，商務包間。」我答道，忍不住委屈，林鳳眠，你再給我死人臉看，我就爆發。

「我說，那個什麼毛的，你今天刷牙了嗎？沒有刷就不要到處噴糞，林鳳眠的性取向關你什麼事？你有本事自己整個容來做回你的經理！」邊說我邊憤慨，袖子卷到了臂彎。

「我開始好奇，你腦袋裡是不是豬頭肉！」

「林經理，你居然也會激動？」那攤爛泥猛然驚訝，轉過臉來對我詫異道，「小夥子啊，你不簡單，我認識林經理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他紅過臉。」

林總？不是林經理？我滿腹疑問，林鳳眠無奈地撇嘴，道：「把我的公文包拿一個給程助理。」

他長嘆出聲，隨手從座位後面掏出個塑料袋，道：「給我背過去吐，不許出聲，不要影響客戶的心情。」

周三的面試安排在某個華麗的大廈，我依然穿著上次的西服。

我可以肯定自己小腦缺氧得厲害，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一個彎男討論我的罩杯。默默提起小陸同志貢獻的公文包，我要維護最後一絲自尊。我無力地揮揮手說：「算了，這個面試，我放棄。林鳳眠你他媽的給我記住！」

好吧，既然同人女們是負責將直男掰成彎男的，那麼就讓我這個小言情女主努力色|誘把彎男掰成直吧！

林鳳眠崩潰，眼睛定定地看著我足足十秒，而後，用力地轉身，憤憤道：「如果不是為社會做貢獻，解決失業問題，我會用你，會用你？https://m.hetubook.com.com！」最後一句，實在是在怒吼。

我繼續捲袖子，聲嘶力竭地咆哮：「媽的，你給我道歉……」一怒之下，我踢倒了身旁的一個不鏽鋼的垃圾桶。

「程助理，你和林總在一起好配，好美型啊！」阿May小姑娘又露出類似星星狀的眼神。

我一下子蔫住，習慣性抓耳撓腮，想了半會兒，趕上前面的林同志，笑眯眯地點著頭伸出兩根手指，那個啥，林鳳眠同志，如果你不介意我酒後失儀，以我二兩的酒量我很樂意為公司捐軀。

我感覺一陣寒風，轉眼看向林鳳眠，他並未發現我的注視，一閃而過的厭惡從他眼睛里劃過，眉頭皺了皺，很快變換上了笑容：「午飯自然是要請的，小程，你先去訂餐。」

「Ok，那是跟著我做事，我倒可以拍個板，你可以走了。」

「你給我進來。」領帶突然被一把揪住，一股大力將我拉入會議室，門隨即摔上。

林鳳眠微微地側過頭，嘴角含笑，一手托腮，一手輕扣桌面，挑而魅的眼睛斜斜地注視著我，橘色的燈光下，他的眸深邃而幽靜，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泉。

不多時，車子發動起來。說實話，林鳳眠的車技實在不怎麼樣，震得我七上八下，於是，我恬不知恥問：「林經理，你有沒有塑料袋？」

我乾笑著點頭，一邊將資料袋又抱了抱。

「餐定了沒有？」

林鳳眠目瞪口呆，舉著茶杯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我上前一步，幫他放下茶杯，誠懇地握手，道：「你看，我連臉都不要了，絕對適合做銷售。」

后坐上的朱主任吐得酣暢淋漓，我忍不住一陣陣反胃，虎口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我哀怨地看他，儘力地轉移思想，期期艾艾地開口問道：「林經理，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嗎？」

他眼睛瞟了瞟我，低低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那你？」

怨忿從脊椎往上蔓延，直達大腦，OK，林鳳眠，就算我和你長得像，那也只是因為我們有夫妻相。我恨恨地拉開板凳，坐在林鳳眠的身邊，聽他簡介產品。

「啊……」電話里傳來亘古不變的尖叫。

我接過手帕，呆立三秒，突然醒悟，驚喜莫名，尖叫三聲：「啊？啊？啊？我是不是被聘上了？」

資料很全面，從開發的前因到運用的途徑，包括市場的細分都已經很詳盡地列在了上面，看得出林鳳眠很有一套手腕，相關的事業單位都被划進了業務範圍。

「對不起，林經理，我錯了，我的胸它就是個負A罩杯，你形容得好，」我深刻地檢討，奴顏婢膝，「剛剛，我是出去深刻反思了。」

聲音如此熟悉，將我嚇得驚慌失措。我眯起眼睛，突然大叫：「林鳳眠，是你這個——」左顧右盼，四周都是驚呆的考官，我硬生生地將那個Gay吞了下去。

汽車繼續開得東倒西歪，他冷冷地回頭，開始頻繁地看我，我心裏好一陣感動，這廝嘴硬心軟，某些時候，還是關心我的。於是我莫名其妙地便有了絲甜甜的感覺。甜蜜歸甜蜜，噁心的感覺卻越來越嚴重。

詭異的上司，果然配了詭異的職員。我忍不住抬高聲音問道：「阿May，我該叫他林總還是林經理？」這個問題困惑我很久。

「程小姐，你可以再放鬆點。」長長的桌子，一字排開，圍攏著中間的應聘者，形成一個U字。這次應聘的主考官有七個，燈光詭異地打在中間應聘者的座位上，照得我好一陣心慌。

「Ok。」我食指和大拇指緊扣，比出個好。到底第一次見客戶，腿有點軟，短短一百米的走廊，我走得搖曳生姿。

十秒鐘后，電話再次響起，我按下鍵，想也不想道：「翠絲姐姐，上司的確是林鳳眠，請不要歡呼，我恨不得去上炷香讓他立刻消失掉！」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個熊貓眼，急急地提個塑料袋到華豐報道。

「Sorry，來遲一會兒。」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門外的人正在撣著衣角，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問，「空調為什麼打這麼高？」

「快到了，你再忍忍。」他看了，伸出只手，掐住我的虎口，反覆按摩著，一邊單手打著方向盤，放柔聲音道，「你可以問我問題，轉移轉移思想，不要想著暈車。」和圖書

「程寶珠，你給我睜著眼睛說瞎話！」手機那頭的聲音陡然拔高。

他指指我，比劃了下我的身高，淺淺一笑道：「沒有別的原因，就是我不喜歡助理比我高。」

發了重誓，心裏才好受一些，不多時，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林鳳眠老遠就伸出只手，笑道：「朱主任，好久不見。」一邊拉過我道：「我新招的助理，小程。」

林鳳眠，你的人生，由我來防守！

「程小姐，程小姐……」被屏蔽的七個人其中一個小聲地叫喚，我一下子回神，努力地訕笑，他比我更尷尬，伸手指指我的鼻，乾笑道：「你流血了。」

我的臉紅了又紅，低頭小聲道：「給我半個小時，我一定會搞定它。」定下心，我理了理頭緒，抬頭看他，語氣肯定，「我不會丟你的臉，林經理。」

突然，後座的朱主任顫音道：「林經理，也給我來個塑料袋吧。」我轉過身看他，他肥胖的臉青得跟蘿蔔似的，捂住嘴巴，乾乾地作嘔。

我止住翻騰的胃，虛弱道：「防身。」一邊指著嘴巴，「我想吐。」

「是我，你要不要考慮繼續？」他閑閑地后靠，將手放在腦後，彈著我的簡歷，閑閑道，「程寶珠，你應聘的是銷售助理？」

林鳳眠無言，托起朱主任的腰，走得步步生風，我小步跟上，繼續小聲念叨：「林經理，報工傷吧，報工傷吧……」

我站在華豐的樓下，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突然有了工作。

我肝膽俱裂，一把捂住手機，汗流浹背，居然是林鳳眠本尊！翠絲姐姐，你要害死我了，拿起電話，我跟著咆哮過去：「哪個哪個？你是哪個？我聽不清你說什麼，信號不好啊。先掛掉，先掛掉！」按下按鈕，我仰著脖子深呼吸。

辦公室外面跑進來一個圓頭圓臉的小姑娘，直愣愣地問：「林總，什麼事？」

林鳳眠回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道：「不必緊張。」他這麼一笑，溫暖和煦，果然緩和了不少緊張的氣氛，我的心漸漸地恢復了平緩的跳動。

他無力地看我，眼光掃過我的塑料袋，搖頭輕輕一嘆，突然提聲高叫：「阿May，過來。」

「好！」

我肯定是瘋了，要麼就是那束燈打得太迷幻，讓我神志不清。

我重重地踱步，將會議室的門甩得海響。剛一出來，就絕望地抱住頭，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程寶珠，你簡直是小腦中風，不就是討論罩杯么，床都上了，居然還這麼矯情？這是第十五家面試，難道還想再聘第十六家？忍一忍，說不定就過了。

「真臟。」林鳳眠從面試的桌子後面扔過來一塊手帕，「程寶珠，把你的鼻子好好擦擦，華豐公司不收內分泌失調的員工。」

「小林啊，你們公司的產品，我們基本都很滿意。要不，待會兒午飯，讓小程一起來，我們飯桌上好好再談談？」朱主任一副猥瑣的神情，無比淫|賤，小小的三角眼在我身上上下掃量。

我捏著資料，點頭，溫順地坐在沙發上溫習資料。

「Ok。」他笑一笑，從桌子的抽屜里翻出個紙杯，略微傾斜，裏面是厚厚的煙灰，又看了看我，把杯子豎了起來將裏面原有的煙灰倒在桌上遞了過來，「出門左拐，自己去倒，不過，出去了就不要再進來，順便幫忙叫下一個。」

「Stop，難道你想讓別人知道華豐招了人妖？」林鳳眠義憤填膺，雙手捶桌大叫，「你不要得寸進尺！」

「啊——」經久不衰的尖叫，我默默地按下掛斷鍵。以我多年的認知，那個「啊」還要延續十秒，為了我脆弱的耳膜，我只能放下電話。

「哦。」小姑娘撒起腿來就跑，一路上碰得辦公桌吱嘎吱嘎地移動。

胡小毛一下子愣住，指尖的香煙無聲地燃燒，鬍子拉碴的大臉滿臉通紅，我這一咆哮，從過道口躥出若干職員，指指點點地小聲議論。

「年輕人啊……年輕真好啊……」老朱同志陷入感慨。

他的眼睛劃過一絲笑意，以手托腮，故做思索狀，好半天，繼續為難道：「我不喜歡有個女助理待在我的身邊。」

哈？不知道，他竟然回答我不知道，我一下子忘記了手上的疼痛、胃裡的翻騰，隱藏的八卦潛能一觸即發，我渾身都來勁兒了，興奮地追問：「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