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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房間里嗎？我送葯給你——」

也不等思晨答應，她用力的揮揮手，就拉著裙角跑了。

假若不是敲門聲，或許一切都是順水推舟吧？如果真的不是她……其他的，還有什麼要緊么——

儀式結束，徐泊原被工作人員擁簇著去了敦煌歷史紀念館，而思晨陪著錢老師去莫高窟。工作到一半的時候接到電話，徐泊原的語氣很輕鬆：「好了，晚上不用一起去吃飯。」

沙洲夜市的燒烤與啤酒，回到酒店送媛媛回房間，親吻，迷醉。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直到思晨來敲門。

幾位同事十分默契的告辭，思晨沉默著隨著他往前走，身後那個人，並沒有追上來。

前前後後一大堆人，還有人扛著攝像器材正來回奔走，思晨有些愕然：「你們……這是來幹什麼？」

喬遠川深呼吸一口，極快的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疾步走去樓梯。

徐泊原的臉掩在半明半暗間，微笑暈染出和緩的弧度：「坐下。」

從這角度，徐泊原只需微微仰頭，便看得見她沉重的呼吸，以及放在身側的、攥緊的拳頭。而他依然優容的笑著，並沒有驚慌：「看起來真的有。」

「哎，喬遠川。」吳媛媛伸手掩起大衣，「你們認識了吧？」

躲在這個小城裡，幾乎與世隔絕，竟忘了，原來今天是平安夜，思晨一時間有些怔然。黑夜中的雪片如同被記憶中的吉光片羽，每一片消融得快，來不及觸及指尖，就再也看不見了。

「是驚嚇吧。」思晨撫額，有些頭痛的說，「媛媛說晚上一起吃飯，說真的……我不想去。」

「我沒有秘密。」唐思晨hetubook.com.com打斷他的話，再也不看他一眼，「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唐思晨騰的站起來，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

兩個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晚上一起吃飯嗎？」一旁有工作人員開始催促，吳媛媛抓緊時間說，「叫上小舅舅，我們不見不散。」

晚上敦煌忽然開始下雪，思晨回到賓館的房間，覺得整個人才開始慢慢解凍。她悄悄拉開窗帘向外張望，雪花彷彿是撕碎的紙片，無聲的飄落，而電視新聞里的孩子們，和聖誕老人擁抱在一起，手中攥著大把的糖果。

微微抬眸，思晨撞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又匆匆的移開了：「那記得多休息，多喝水。」

「如果不習慣，會怎麼樣？」喬遠川淡淡的反問。

徐泊原的十指輕輕交疊，放在下頜的地方。他不言不語，眸色卻深不可及。

「見過遠川和媛媛他們了么？」徐泊原面朝著前方，只輕輕勾動唇角。

「你沒事吧？」吳媛媛循聲追出來，有些擔心的看著他，「思晨……她——」

呼吸忽然變得有些困難，思晨用力的咬了咬唇，強迫自己深呼吸一口，然後用很慢的語速拒絕說：「我……先走了。很晚了。」

他半開玩笑：「沒事，媛媛感冒了。也不用我找理由。」

思晨和錢老師一道，從莫高窟北區趕往會議中心。因為那幾枚玳瑁錢幣的關係，他們被略略耽擱了一些，進入會場的時候，直接被引向了前排。

思晨知道他是在忙正事，也沒多說，只是笑笑說：「剛才——」

「思晨啊。」吳媛媛有些不敢直接看著他，拿葯晃了晃，「給我送ｈeｔubook•coｍ.ｃoｍ葯。」

她不曉得自己也被安排在了貴賓席，一路低著頭往中間走，不斷有人起身讓她。走了一半，有人忽然攥住她的手腕，低聲說：「就坐這裏吧。」

「思晨……」彷彿是原本模糊的稜角驀然間清晰起來，喬遠川站直了身子，許是醉酒後的衝動，他大步從這個房間離開，追了出去。

「因為我覺得尷尬。」她直直的迎著他的目光，坦率的說，「你能不能……」

走廊里還有穿堂風，喬遠川一手扶在電梯門邊，一邊低下頭，淡薄的酒香中，他似乎想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正要關門，喬遠川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廊的後邊，一雙深邃的眸子透過那將要閉合的門隙，鎖定了那道轉身離開的身影。

「啊？」思晨有些慌亂的抬起頭，「了斷？我們早分手了——」

咔噠一聲，門鎖落上的時候，思晨及時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思晨將葯遞給她，有些擔心：「你還好吧？是不是打擾你睡覺了？」

「不，我不是說這個——」徐泊原靜靜的說，「有些話，你是不是一直沒有告訴他？」

「會流鼻血吧？」思晨抿了抿唇，「很多人都是這樣。」

「啊？沒有——」她出乎意料的有些欲言又止，雙眸間波光泠泠，彷彿能滴下水來，「你要不要進來坐一坐？」

下午是敦煌數字化工程的啟動儀式。

「是誰？」他問了一句，用力的揉了揉額角，剛才的吻灼熱卻又陌生，叫他分不清在身下輾轉低吟的女孩到底是誰。好像是她，又或許不是。

「是躲著遠川么？」徐泊原慢慢的說，清潤的目光逐漸變得鋒和*圖*書銳，彷彿是柔軟的水，漸漸凝成冰鋒，「思晨，你是不是該做個了斷了？」

「啊？」思晨回頭看看，錢老師已經坐下了，也不再堅持，坐了下來。

思晨下到五樓的時候，另一部上行電梯恰好打開。徐泊原正與幾個同事一道出來，一見到她，停下了腳步，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姐姐？」徐泊原搖搖頭，「當然不是。小丫頭，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有些負擔，也不必逞強，你不用一個人扛起來。」

他一手插著褲兜，傾身靠著棧道，嘴角的笑若有若無。

她便有些忐忑的望向他，卻莫名的想到……因為是他，所以自己才從不懼怕在他面前露出懷念與軟弱吧？

徐泊原自然也是驚訝的，隔了幾層衣料，依然能察覺出思晨的手在發抖，他便伸手撫在她的手背上，輕聲撫慰說：「去我房間吧。」

「流鼻血的話……記得多喝水。」離開前，她到底有些忍不住，還是關照了一句。

「幫你推掉？」徐泊原笑了，「你讓我考慮一下。」

「思晨？」他喃喃的重複一遍，英俊的臉上忽然浮現幾許迷惘。

思晨有些無奈的撇撇唇角，一轉頭，有些意外的發現喬遠川並沒有走。

「唐思晨啊！你真的醉了？」

「哦？」徐泊原索性側頭，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為什麼？」

這個價值高達數億的文化項目，開啟儀式卻異常的簡單，短短的一個小時內便結束了。

許是少聽到喬遠川這樣的語氣，吳媛媛有些好奇的看他一眼。

唐思晨是在電梯門快要閉合的時候，才發覺喬遠川追了出來。

多少還是有些倉皇m•heｔｕｂook.cｏm.ｃom而逃的意思在，思晨並不知道他看出了幾分，她離開的腳步堅決，又快。彷彿這樣，身後那道修長的身影，便不存在了。

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思晨掌心擦過棧道上的粗岩，有一種鈍痛，她含糊的點了點頭，很快的轉身離開。

思晨在不遠處坐下來，訥訥的沒開口說話。徐泊原眼梢微微抬起，那一抹弧度直觸人心，卻只是淺笑，壁燈的光暈下，溫潤如玉：「什麼事？」

「啊？哦……」吳媛媛似乎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謝謝你給我送葯。」

這個人總是有一針見血的本事，思晨垂睫，彷彿不曾聽見這句評論。

「是他媽媽告訴你的么？」

「我……」她絞盡腦汁的想，最後說，「沒什麼事。」

難道是還沒回來？思晨有些疑惑的摸出手機，撥了號碼。

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給住樓上的吳媛媛送一盒感冒藥去。

「這次我可以幫你。」半晌，徐泊原回答她，「可是丫頭，你記住，你怕尷尬……這樣永遠是治標不治本的。」

思晨正要說話，有些意外的聽到房間里熟悉的聲音，低低的問：「是誰？」

話音未落，眼角的餘光卻見到了黝黑的樓梯通道邊長長的影子拖曳出來，她深呼吸一口，也不顧周圍詫異的目光，伸手挽住了徐泊原的手臂說：「我有事找你。」

思晨掠開了目光，她的唇抿得如同一張透明的白紙，下定了決心不去看他，然後傾身，堅決的按下了樓層鍵。

吳媛媛有些緊張：「哎，是啊，他昨天來趕來敦煌接我，晚上就流鼻血了。」

門很快打開了，吳媛媛站在門口，臉色微紅，頭髮散在肩上和-圖-書，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領口卻有些不規整的凌亂。

「嗯。」喬遠川應了一聲，隨意的問，「和阿原進行得好么？」

「啊，你等等啊。我……馬上來開門。」

等了許久，電話是媛媛接的，不知道為什麼，聲音卻略略有些氣喘和驚慌。

「思晨。」吳媛媛走上了半步，語氣輕快，「小舅舅說你今天回來，我還在想能不能看到你呢。」

思晨點了點頭，連一絲異樣的表情都未露出來，側頭望向喬遠川說：「喬先生還習慣這裏的天氣么？比起文島，這裏要乾燥許多。」

「驚喜。」他側頭，目光中有些衡量，「你不覺得么？」

「舞蹈要公演了。來這裏拍宣傳片。」吳媛媛有些俏皮的將自己的黑色羽絨服掀開一角，金色的薄紗中是盈盈一握的纖腰，加上修長的身段，美得賞心悅目，「你看。」

思晨想起了DAB的企業文化也是這樣的。總而言之，台上的那個年輕男人，行事風格，一如他的儀容，簡單利落到了無可挑剔。

「那太好了。」思晨由衷的鬆口氣。

她的目光落在媛媛細長纖白的頸上，那裡有一塊剛剛點染上去的嫣紅——她似乎打擾了不該打擾的事。

自然也看到那個人了，可她努力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女孩身上，良久，才微笑起來。

媛媛的房間是714，思晨摁了半天門鈴，裡邊一直沒有動靜。

「見過了。」思晨撇撇嘴角，語氣間有些不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呃……」思晨訥訥的說了句謝謝，掛了電話。

他穿著一件灰藍條紋的襯衣，領口如同他的女伴一般凌亂，腳步匆忙的追至電梯口，喊她的名字：「唐思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