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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開了手，慢慢的走回床邊，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唐思晨身上，又扶她起來。

彷彿是被那電話激怒，又被這段時間所有看在眼中的情景激怒，他跨坐在她身上，居高臨下，視線凌厲而殘酷，一隻手輕而易舉的將她的手拉下來，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就是在和別人親熱過之後……又來找你。唐思晨，我就是這麼做了。」

思晨的房間是在這個樓層的另一端。這個時間，酒店並沒有住什麼人，她便踏著自己的影子，慢慢的往前走。電子門鎖咔噠一聲，綠燈在掌心亮了亮，思晨卻惶然側身，望向緊急通道處那道如同雕像般的陰影，脫口而出：「喬遠川！」

就在剛才，她被他壓在身下，無力又絕望的說：「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從來沒有。」

「你不說的話，我會幫你說。」徐泊原的話，冷酷得彷彿在斷人生死，那是一種難以企及的決心，「假如聽到的人覺得後悔，那麼便讓他後悔；假如他想挽回，你為什麼不給他機會？假如已經無法挽回——他便應該知道真相。」

喬遠川所有的動作突然停頓下來，他拿指尖撫過她的唇，雙眸中彷彿有星子落下來，漾起一片難言的光澤。

徐泊原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溫潤性格，這種溫潤，並不等同於懦弱，他很堅韌，卻從來都是彬彬有禮的。從不曾，這般失態。

徐泊原彷彿沒有聽見這個問題，他依然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一瞬不瞬的盯著喬遠川，以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遠川，你知道那次姐姐去找她，她們說了什麼？姐姐那樣一個人，你猜思晨對她說了什麼，她才會完全相信你們不能在一起了？」

「你放開我……」氣息愈發的微弱，思晨被他吻得難以呼吸，但是那幾個字還是斷斷續續的蹦出來，「你去別人的房間……為什麼我不能去？」

喬遠川雙唇抿得如同兩條筆直的線，困惑中亦帶了几絲捉摸不透的不安，緩緩的問：「為什麼？」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泊原重重的一拳，已經擊在了他的臉頰上。

和*圖*書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徐泊原淡淡的看著喬遠川，只說了兩句話。

思晨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閉著眼睛，手指扶在他腰間的地方，輕微的在顫抖，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他因為賭氣，放下了她整整兩年多，而留下她一個人承受孤單、絕望，以及自己的輕慢。

他將床燈打開，慢慢擰到最亮，凌亂的床褥間，曾經獨屬於他一個人女孩已經淚流滿面，右手微顫著去遮住自己胸口，而左手則捂住了眼睛，喃喃的說：「喬遠川……求你……不要這樣。」

在思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股她極為熟悉的力道已經一把將她掀入了狂風巨浪中。

「你們……」她有些不解的四下看看，藉著燈光，看到喬遠川嘴角的傷痕，大驚，「誰打你了？」

頂在胸口那雙手力道很大，迫得喬遠川難以呼吸，而最初一瞬的惶亂之後，他迅速的冷靜下來。並未顧及此刻凌亂的衣著，他只是輕挑眉梢，語氣有些嘲諷：「我怎麼做？阿原，我和她在一起兩年多，你以為什麼沒做過？」

「媛媛，你來扶著思晨。」徐泊原站起來，語氣十分冷靜，「有些話，我們需要談一談。」

他近乎迷亂的開始親吻她，將她的外套褪下的時候，忽然摸到正在震動的手機，順手拿至眼前，那個名字一晃一晃的，觸目驚心。他似乎清醒了幾分，卻又更醉了幾分，另一隻手半支起身子，隨手便是一甩，手機落在門上，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思晨的身子忽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手指痙攣著抓住披著的外套，用很快的語速阻止他：「徐泊原！」

樹枝上的雛鳥頭一次離開窠臼，卻在展翅的剎那墜向地面。綿延的恐懼之後，徹底的解脫何嘗又不是一種酣暢淋漓？思晨的視線從沒有焦點，逐漸牢牢的凝視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英俊的臉，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

終究還是「愛」這個字驚醒了唐思晨，她睜開眼睛，用很清晰的聲音說：「不，喬遠川。我早就不愛你了。」她頓了頓，近乎殘忍的補上https://m•heｔuｂｏｏｋ.ｃｏm.com一句：「沒錯，我是和徐泊原在交往。請你，尊重我。也尊重你的家人。」

「她一直是我的。」他伸手抹了抹唇角，不甚在意，「如你所見。」

門外的敲門聲停止了。

喬遠川是可以格開的，他只是一時愕住，彷彿不曾認識徐泊原——這個他認識了二十多年的阿原，這個雖是他舅舅，卻又只比他大兩歲，情如兄弟的阿原。

吳媛媛走過來，扶住思晨的肩膀，看到她凌亂的衣物，倏然間明白了什麼，有些不可思議的回頭，望向喬遠川。他靠在牆上，襯衣凌亂，那雙眼睛卻是鋒銳不羈的，只牢牢的鎖住唐思晨，沒有別人，彷彿徐泊原，或是這周圍的一切人，都只是擺設而已。

她曾經莫名其妙的失蹤，她拒絕接收他一切的聯繫方式，她總是在微顫的右手，只是因為這樣——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只要他稍稍努力的去探求，就會知道的原因。

那是驕傲的狼在宣告自己的主權，他決不允許，她變成別人的。即便是徐泊原，也不行。

門口早聚集了數位服務生，因知道這裏入住的是貴客，一時間沒有人上來詢問。過了一會兒，一道清亮的女聲擠了進來：「遠川……你在這裏幹什麼？」

瓦解她的抵抗幾乎不用費去任何力氣，喬遠川修長的手指十分熟練的去解她的衣衫，一邊將吻與愛撫源源不斷的印上她的軀體。

「喬遠川，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亦沒有感知到他想要繼續的動作，只輕聲說，「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從來沒有。」

「你不喜歡我和別人在一起，是不是？」聲音淡淡的含著笑意，又似是欣慰，他將額頭抵在她的肩上，輕聲說，「你還愛我，是不是？」

徐泊原看著她的背影，目光複雜得錯綜難辨，卻依然記得將自己的房卡塞吳媛媛 「媛媛，你陪著她。」

「你去找他幹什麼？」他喃喃的將氣息抵在她的耳側，一字一句，顯是心情激蕩，「思晨——你為什麼總是和他在一起？」

橘色的燈光下，身下的女m.hetubook.com.com孩有著凝脂般的膚色，那是一種脆弱的蒼白，令他想抱住她、安慰她，並且發誓，他會重新待她，一如當初。

思晨勉力將頭側開，伸手去推他的肩：「你瘋了么喬遠川！」

喬遠川拿手溫柔的撫著她的臉頰，笑得異常寵溺：「我知道你沒有。所以我厭倦了和你賭氣，我只想要像現在這樣。」

徐泊原一言不發的凝視他，清亮的眸中怒火似乎在漸漸的褪去，那種目光彷彿是烈火燃到了盡頭，只剩下一抹灰色，卻不知是悲哀，亦或是同情。

他忽然覺得，這一生中，自己從未如此刻般，愛一個人，卻又恨她那樣的……愛過別人。

門被踢開了。走廊的光亮從被踢開的門外潑灑進來。

就這樣吧……假如這一切無法阻止……即便她曾發誓，用終生的溫柔去守護她最愛的人……她錯得這樣徹底。

赤|裸的肌膚亦漸漸的開始起雞皮疙瘩。思晨彷彿認命，連抽噎都止住了，漸漸的停止掙扎。

他便聞聲與她對視，在她的目光中讀出軟弱，懇求……以及茫然無措。倏然間，怒火就重又燃起，甚至勝於剛才衝進這裏，看著喬遠川肆意與她親昵的時刻。

思晨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遮起了一切想法，模糊地，清晰的……她忽然覺得累了，她還能拿什麼和徐泊原去爭辯呢？他向來比她成熟、幹練、滴水不漏，他的決定……那麼就這樣吧。

不得不說，那一刻的喬遠川，開始恐懼。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唐思晨——她的臉色蒼白，柔弱的近乎病態，可這病態中，臉頰卻是微紅。這是他熟知的，她的頑強倔強，彷彿是藤蔓，從層層疊疊的碎石中冒出來，不折不棄。

她還說：「可是你知道嗎？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不會再和你在一起。」

他的呼吸變得綿長而悠遠，一點點的湊近她，用一種安靜、卻又脅迫的語氣靠近她，極緩的說：「是么？交往，你們這樣交往么？」

嘴角有咸而澀的液體慢慢的流淌下來，喬遠川忽然笑了，狹長的眼睛依然明亮，卻又充滿挑釁。

「可是你知道m.hetubook.com.com嗎？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她努力的躲開他綿綿的吻，近乎呆板的說，「我不會再和你在一起。」

從思晨的角度望上去，他眼底的光黑得沒有一絲亮色，每一個音，都近乎凌遲的割在唐思晨身上，讓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夜，大雪紛飛，漆黑的街道，她失去了一切，他，和自己的夢想。

房門在身後嘭的一聲關上，思晨的脊背被重重的抵在生硬的牆上，周身都是淡薄微醺的酒氣，她幾乎可以肯定，喬遠川又醉了。

那是她發誓不會讓他知道的秘密呵……即便開始的時候恨過，怨過，可又有什麼用呢？假如曾經有什麼將自己的一生毀了，那已經足夠——何必又再連累旁人呢？

她不再望著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只是抓緊了衣襟，什麼都不想，有些漠然的轉身，低聲說：「那麼……請你等我離開再說。」

我將終生用一種溫柔的心情，來守口如瓶……徐泊原看著喬遠川倏然間失魂落魄的神情，心底微微嘆氣——曾經的她，是有多愛你，又善良的近乎愚蠢，才獨自守住了……再也不能畫畫的秘密呢？

吳媛媛從被踢壞的門中走進來，差點被摔碎的手機拌了拌，她有些愕然的看著房間里兩個男人沉默的對峙，而唐思晨被徐泊原護在身後，神情有些木然，卻一言不發。

她想要與他拚命保持的距離，卻被他輕而易舉的突破，那雙手壓制住她的掙扎，又將她牢牢禁錮在懷裡——喬遠川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粗暴洶湧，哪怕他知道她在不甘，她在反抗，可他並不管，只是在瘋狂的尋覓她的唇，近乎嚙咬。

即便是過去了許久，他依然記得她柔軟的胸房，巧致的耳垂，錦緞般的髮絲……記得她身上每一處地方。他也曾試著用別的人來代替她，可是一樣的女孩，甚至身材更加美好，都不是她，都不是他的思晨。

嘭的一聲巨響。

「你知道么遠川？」徐泊原以一種近乎悲憫的目光凝視著他，語氣是平緩而寧靜的，「她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我將終生用一種溫柔的心情，來守口如瓶。」

與平靜和*圖*書的語氣截然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動作，近乎蠻力的將她攔腰抱起，然後在黑暗中摸索向床的方向，將她重重的扔了上去。

喬遠川的聲音倏然暗啞下來，稜角彷彿被切磨得難以辨識：「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是為了唐思晨，失態至此。

徐泊原將喬遠川拉起來，抵在牆上，低吼說：「你怎麼敢這麼做！」

當初放手的是他，如今糾纏的是他——他憑什麼？只憑著兩人共同的回憶么？只憑著……她曾經，那樣愛他么？

唐思晨像瀕死的魚，在他身下掙扎，悶聲哭泣。而他愈是心煩，便肆意的拿自己的唇去堵住她的嗚咽，手指靈巧的在她肌膚上彈奏，消弭去阻擋。

喬遠川的呼吸漸漸沉重，直至近乎窒息般的急促。他並沒有問這是真的，又或者是假的——因為只這樣兩句話，他便全明白了，從頭至尾的，醍醐灌頂。

所有的一起，從頭開始，從認得唐思晨開始，都被串聯起來了——他那些看似不經意的要求，若有若無的語氣，甚至辦公室里的雜誌、主動要求來瓜州進行的項目……原來只是因為她。吳媛媛知道自己的聲音有些微啞，她慢慢的抬頭，望向徐泊原：「他們……是什麼關係？」

「我求你，不要說。」唐思晨唰的站起來，因為剛才狠狠哭過一場，如今的每個字說出來，就是針刺般的頭疼，可她咬牙，轉身望向徐泊原，「我求你。」

他竟在這裏等她，悄無聲息的，彷彿一道藏匿起來的暗影，又或者是蓄勢待發的野獸，等待他的獵物許久了，於是連光影都變得輪廓暗然，難分真假。

在他的手觸到她的肩膀之時，明顯的能感知到她還在發抖，又往後抗拒般後退了一下。可徐泊原並沒有放手，他只是牢牢的扶住她，將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用最舒緩的語氣說：「沒事了。」

喬遠川，與此同時，竟也褪去了那絲若有若無的酒意，黑夜中一雙狹長的眸，明亮得可怕。

「你瞞著我，發生過什麼事？」

為這句話做註解的，是門口的敲門聲。那道熟悉的男聲悶悶的隔著門板傳來：「思晨？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