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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南怔了怔，津津卻歡欣鼓舞的拍手：「叔叔，我們現在就去看大熊貓嗎？」

他頓了頓，看到佳南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眼神深處，卻莫名的帶了絲幽深的黑，輕聲而堅定的說：「過去的四年，她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佳南……今天，或者以後，她不論提出了什麼要求，我都會為她做到。」

數年前那些回憶正在一點點的復甦，天生的，她覺得自己身上某些生活方式又回來了。

那段時間里，她用盡了所有的心力在和身邊這個男人斗。她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他的對手，可彼時為了生存、為了家人，她硬著頭皮走下去。那些與他相處的技巧，是在滿身傷痕中一點點學來的。

對於小女孩率真的評價，陳綏寧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彷彿是故意在逗她，「那可怎麼辦呢？」

或許真的是因為……他是津津的父親？

陳綏寧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仔細看著小女孩那隱隱約約，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輪廓——彷彿是一小部分生命，悄悄的在另一處和*圖*書生根，萌芽。這種難以言說的感動，讓陳綏寧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將小女孩抱在自己胸前，緊一些，再緊一些。

二十分鐘后，津津小朋友一臉不高興的出來了。

陳綏寧怔了怔，轉頭看著佳南，理所當然的說：「我不會騙她，明天帶她去四川看。」

她側臉去看他，他的雙唇微微抿著，表情也並不如何凌厲，或許是因為戳破了她的心事，甚至還帶著笑意。佳南忍不住有些惱怒，轉過了頭，沒有接話。

想不到他真的雷厲風行，從動物園出來，已經有車子在候著，司機恭敬的問：「陳先生，是去機場嗎？」

胡思亂想的時候，佳南忽然聽到陳綏寧極輕的聲音，淡淡的說：「在想怎麼對付我？」

津津當然點頭，可憐兮兮的望著媽媽。佳南抿著嘴，既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盡量心平氣和的對陳綏寧說：「陳綏寧，我有教育孩子的方式。你這樣縱容她，對她不是好事。」

「你在怕她更喜歡我么？」陳ｈetｕbooｋ•ｃｏm.cｏｍ綏寧依舊若無其事的笑著，眼神中微微帶著戲謔，「你放心，帶她去看次熊貓，她不會忘記你這個媽媽的。」

津津自顧自地說著什麼，佳南卻沒聽進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提醒自己要成熟一些。當初將津津的事告訴陳綏寧，不是沒有經過猶豫和衡量——可她知道，既然見了面，總有一天他會發現。與其這樣，不如自己佔據主動先開口。

而陳綏寧走到一旁，撥電話給秘書，用最快的速度訂好了機票，嘴角一直抿著一絲笑。

「那……我和叔叔一起去，好不好？」她怯怯的拉拉媽媽的衣角，小聲的說。

她吵吵嚷嚷著要自己走，佳南索性將她放在地上，對陳綏寧說：「你帶她去吧，我在這裏坐著等你們。」她又有些愛憐的撥撥女兒的頭髮，叮囑說，「別亂跑，津津，要聽話。」

佳南忍不住苦笑，不再與他爭執這個。

「要準備什麼？」陳綏寧蹲下來，理理小丫頭的額發，隨意的說。

「媽咪不去和*圖*書。」佳南很沒好氣。

「你！」佳南無語的看著女兒，從她出生開始，就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哪怕是去沈容那邊，只要超過半天，津津就會哭喊著要找媽媽……現在是怎麼了？她竟然會願意和陳綏寧走？

直到女兒撲在自己懷裡，那種安全感才慢慢回來了。她盡量鎮定的看了陳綏寧一眼，他依舊沒什麼反應，只是將雙手插在了口袋裡，不急不緩的跟在了母女倆身後。

「我就帶她去兩天。」陳綏寧抱起津津，「放心，不會有事的。」

佳南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低聲說：「小孩子不能這樣哄，明天她會吵著要看的。」

津津皺著小小的眉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像是為了安慰叔叔，堅定的說，「叔叔，沒關係，我很喜歡你！」

而津津顯然還不明白「四川」的概念，或許她以為是另外一個動物園，破涕為笑：「叔叔，你也想去看熊貓呀？」

「你瘋了？她還要上學。」

陳綏寧含笑望著佳南，她卻轉開目光，皺眉說：「怎麼說一出是一出？什和_圖_書麼都沒準備，怎麼去？」

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了「我想要XX」和「你想不想要XX」這兩句話，表達方式不同，可是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小傢伙眨眨眼睛：「叔叔，你想不想去看大熊貓呀？」

原來借到楚天市的一對熊貓已經送回了成都，哪怕陳綏寧給津津買了一隻最大號的玩偶，小姑娘還是不滿意，嘴巴扁了扁，還是哭了出來。

這個男人還是一樣危險，佳南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尤其是這一次，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回來。

津津沒有意識到大人之間的洶湧暗流，因為有兩個人陪著自己，顯得格外興奮。

佳南買了票出來，遠遠的看到小女兒雙手環住陳綏寧的脖子，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她難以控制，臉色沉了下來，快步走過去，就把女兒接了過來。

或許是第一次遇到女兒哭的場景，陳綏寧遠沒有佳南那樣鎮定，他蹲在津津面前，視線與她平視，毫無原則的說：「津津先別哭，叔叔明天就帶你去看熊貓好不好？」

想不到吃和圖書裡扒外的小傢伙立刻嚷嚷起來：「媽咪！我們一起去嘛！」

按照動物園的地圖，他輕而易舉的帶著小女兒找到了熊貓館，而津津遠遠的看到那隻大熊貓塑像時，歡呼起來：「媽媽，你上次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呢！」

佳南簡直服了她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偏偏還有人吃這一套——陳綏寧的甚至沒再理會佳南，伸出手替女兒擦去眼淚，柔聲說：「那我們現在去好不好？四川有好多熊貓，津津想不想抱小熊貓？」

這個想法讓佳南更加生氣，偏偏又不能沖女兒發脾氣，只能皺眉看著陳綏寧，一言不發。

「媽媽，裏面的阿姨說熊貓回家了。」津津幾乎要哭出來了，「我要看熊貓……」

「津津離不開我的……」佳南愈發的不悅，「你又不會照顧孩子……」

佳南盯著這個男人，過去的時光並未讓他顯得衰老，英俊的容顏絲毫未改，反而沉澱下了以往的鋒銳——假若以前他的不動聲色隱含著威脅，那麼現在，她用盡了全力，也看不出他哪怕分毫的惡意和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