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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津的生日是三天後。」他似乎沒有聽到之前那句話，慢慢的說，「她是我的女兒，你至少不應該阻止我……有時能見到她。」

「媽媽……你要是讓我吃巧克力，我會更喜歡你的……」她最後弱弱地加了一句，小手試探著伸向了果盤。

彷彿是因為怕他再問，她很快的走了。陳綏寧卻站在遠處，一直到她上了計程車，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而唇角卻不自覺的，一直微微勾動著。

「叔叔，想追我媽媽的人很多哦……」小姑娘有些同情的看著他，趁媽媽不在的時候通風報信，「你……好像是她最不喜歡的一個呢。」

這個時間點，阿姨已經哄她睡覺了吧。佳南撥個電話過去，阿姨說津律今天特別乖，已經睡了——大概是為了明天好好玩，她睡得格外早。

他終於從她臉上尋到了絲熟悉的表情，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逼她、威脅她的時候，她會這樣看著自己，憤怒而隱忍。

陳綏寧看著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表情，微笑著說：「怎麼了？」

佳南回到家，因為有些心神不寧，便像往常那樣開始收拾房間。津津其實算是調皮的小孩，喜歡亂扔玩具，佳南在她的小書桌邊撿到了那和圖書支名校鋼筆，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怎麼看，她都覺得自己的小女兒……將來會是一個很聰明、卻不大用功的孩子。

佳南忍不住就笑了。假如在津津出現之前，她的生活一直在掙扎、在痛苦，那麼，有了她之後，似乎一切，都找到了意義——她會為了自己的女兒，變得更堅強和勇敢，就算是……遇到了陳綏寧，又怎麼樣呢？

「怎麼？你覺得我養不起自己的女兒？」佳南難以掩飾嘲諷的語氣，「真是應有盡有，差點連我家都放不下了。哦，陳先生，你當然會覺得我的家小得都算不上家，是吧？」

第二天津律就起得特別早，甚至不需要媽媽叫她，就自己扒拉著衣櫃，穿好了昨晚就選定的碎花小裙子，然後眼巴巴的等著媽媽領自己出門。

媽媽去買票了，她眨眨眼睛，小手拉了拉叔叔的耳朵。

津津看看媽媽，又看看叔叔的惻臉，乖乖的一聲不吭，直到下車的時候，叔叔彎下腰來抱自己，她沒有反對，趴在了叔叔的肩上，興奮的東張西望。

「津津，津津……喜歡什麼？」他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佳南垂眸，怔了片刻，似乎在猶豫怎麼回笞，過和-圖-書了會兒，才說：「隨便吧，她玩具、衣服什麼的都不缺。」

「會離開媽媽嗎？」

陳綏寧等在門口，看到佳南牽著女兒的手出來，便站直了身子。

「她喜歡什麼？」

「記得。」津津含糊的說，轉過頭看著媽媽，認真的說，「媽媽，那個叔叔不是壞人。」

陳綏寧從後視鏡中看了佳南一眼，卻沒有接話。

良久，佳南才哦了聲，心事重重的掛了電話。

佳南幾乎要落下眼淚來，她不願讓女兒發現自己的異常，便將頭埋在小丫頭肩膀的地方。

她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眼神不敢有片刻的放鬆。陳綏寧的手指扶在杯壁，似是不經意的轉動了下，卻並未望向佳南，只淡淡的說：「真令人意外。」

津津轉過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有些困惑：「還有哪位叔叔？」

看來已經徹底忘了送鋼筆的叔叔了，佳南摸揉揉她的頭髮，將她摟得緊一些：「津津，這個世界上你最喜歡誰？」

津津坐在兒童椅上，很不安穩的東張西望。佳南並未像往日一樣安撫她，只是沉默的看著窗外流逝而過的景緻。

佳南抬起眉眼，看到陳綏寧臉上的微笑——她甚至從未見過他這樣笑過，記憶中hetubook.com.com的陳綏寧，不論心中是愛是恨，都沉著內斂，而他現在看著津津，光是眼神，就彷彿溢出極濃的感情。

佳南怔了怔，因為從小沒有爸爸在身邊，津津還算是一個敏感的孩子，總是擔心自己的媽媽會被別人搶走……而這樣快樂的接受這樣一個陌生人，還真是第一次。

「對了，剛才有人送了很多東西來，說是你朋友，我就收下了。」阿姨說，「真的很多東西，那個人搬了很久才全部搬上來。」

她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又被他喊住：「佳南——」

他並未否認，秀長的眼睛眯了眯，輕聲說：「如果，不是以父親的身份呢？」

津津蹦蹦跳跳的向他打招呼：「叔叔好！」

她回頭看著他。

「我在。」他靜靜的凝視她，「一直都在。」

陳綏寧終於抬起頭，準確地捕捉到她此刻努力掩飾起的不安，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慢慢的說：「以前我可以當做不知道。可是現在，既然你親口說了，想必是想好了處理的方法。」

佳南倏然抬起頭，「如果不是以爸爸的身份」……這句話出自陳綏寧的口中，叫她覺得難以置信。

離開咖啡店的時候，陳綏寧彬彬有禮的問：「送你回和圖書去？」

她無法再不做出些妥協，眼前這個男人和以前那樣內斂，卻深具威脅。佳南點了點頭：「好，你可以見她，她生日那天。」陳綏寧微微笑了笑，還沒開口，佳南卻帶了小小的希冀，問：「可是你不是來這裏出差么？那天你還在這裏嗎？」

「昨天的東西收到了么？」彷彿是為了打破這一路的沉默，陳綏寧說。

「不用，謝謝。」佳南退開了半步。

佳南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媽媽說的是哪位叔叔？」

車流如水，往來絡繹不絕，或許還有路人談笑的聲音，以及隱隱約約的音樂聲。佳南一時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問：「你說什麼？」

津津生日的前一晚，佳南還在自己的書店裡忙活，卻收到一條極長的簡訊。是個陌生號碼，上邊羅列了好幾個方案，去嘉年華，去海邊……以及最後精心準備的晚餐。

他將津津放在兒童椅上坐好，佳南拉開車門，坐在了津津身邊，一聲不吭。他淡淡看她一眼，徑直坐在了駕駛座。

小津津被阿姨接回來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到了茶几上擺放著巧克力，她眨了眨眼睛，跑到媽媽身邊，小聲又很期待的問：「媽媽，我可以吃嗎？」

「按照你剛才說的，她hetubook.com.com也是我的女兒。」他平靜的說，「那麼你想要我怎麼做？」

她抿了抿唇，稍稍有些勉強，卻一字一句的說：「我不管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請你不要來打攪我們，拜託你。」

「媽媽！」小女孩毫不猶豫的說。

這樣的表情一閃即逝，她的身子微微前傾，極為強硬的說：「津津是我的女兒。」

陳綏寧輕輕笑了一聲，哪怕經年未見，歲月的沉澱亦只是在他的眼角處留下了些細紋，依然是稜角分明的臉，和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服務生給他續上溫水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佳南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卻忍不住的想……這樣一個英俊、卻又殘酷的男人，或許只有自己才體會過。

「叔叔怎麼還不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盡量平復了呼吸問他。

佳南沉默了一會兒：「你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是么？」

佳南怔了怔，因為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絲毫的「意外」，那句話更像是在敷衍她，而非表達此刻的心情……佳南眸色複雜，儘管事先已經想到了這個可能性，可是當這一切真實發生的時候，她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佳南將女兒抱在自己膝蓋上：「津津，還記得昨晚的那個叔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