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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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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床伴

第四章 床伴

「我在機場,晚上回淮城。」他有些突兀地打斷她。
回應她的是門被打開,然後又關上的聲音。
霍永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襯衣,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冷冷看著她:「沒帶。」
微微分神的瞬間,她察覺到霍永寧的手已經挪到了一個十分曖昧的地方。
「斷了,沒法戴了。」他漫不經心地掃一眼。
可她要的究竟是什麼?
舒莞不答反問:「那你這麼生氣,是因為沒有泡到我嗎?」
可他沒有,他只是覺得掃興罷了。
結果送上來的人也不像是快遞員,衣冠楚楚,遞給她一個珠寶品牌標誌性的薄荷綠紙袋,低聲說:「霍先生讓我送來的。」
舒莞目送韓家的車子離開,打算離開的時候,有人在林蔭道的另一端晃了晃大燈。
微微陷入沉思的時候,舒莞卻己經靈巧地掙脫了他的懷抱,盤腿在沙發下墊著的羊毛毯上坐下,一邊仰起頭看他:「霍先生,有這個榮幸,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嗎?」
只是事後他們睡在一張床上,舒莞努力的,讓自己往床沿靠了靠。
韓子葉漸漸收斂了笑,儘管年輕,可不苟言笑的時候也顯得十分肅然。
門輕輕拉上了。
霍永寧大半夜打電話叫她過去。
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在電話里氣氛活潑輕鬆的多,可見面的時候,卻好像沉默得壓了巨石。
舒莞聽到自己輕輕呼出一口氣,從那個陰冷扭曲的世界里脫身而出,和其餘的觀眾一樣,面帶著驚嘆的微笑,重新望向舞台上那個艷光四射的女孩。
這一次,他認真地想了想,字斟句酌,「我從沒考慮過娶別的女孩。」頓了頓,又補充,「從十二歲開始。」
他點了點頭:「如果C有利可圖,為什麼又被掛牌出售呢?」
身後有輕輕的驚呼聲。
因為篤定今晚霍永寧不會找自己,舒莞過得分外悠閑。
「校長都來了!坐第一排!」
「我會好好努力的。」她認真地說,「明年這個時候,B吞併A的時候,你會很忙吧?希望能夠幫到你。」
舒莞沉默了一會兒:「你姐姐……人很好。」
如果……如果她是普通女孩的話,或許會嘗試接受他吧?
學校的林蔭道上,因為厚厚的梧桐樹葉覆蓋,總覺得比起太陽直射的地方低了好幾度。
舒莞這才想起來,因為在家裡,她只穿著T恤和內褲,連內衣和家居短褲都沒穿。
「你準備在我身邊工作?」他伸出手,指尖穿過舒莞長發。他隱約記得上次見到她,她的頭髮還是栗色的,末梢微卷及腰,因為伏在床上,沾著汗濕,貼在纖細而白皙的後背上,有一種叫人碎不及防的性感。現在,黑亮滑順的髮絲鑽過他的指尖,帶著輕微的涼意,「這是你的目的?」
就像是你努力做了很多很多,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她看,可她不稀罕,什麼都不稀罕,只覺得噁心,連伸手都覺得勉強。
霍永寧先前讓她為所欲為,直到那雙有些冰涼的手觸到自己的腰,終於懶懶動彈了一下,制止了她,輕聲問:「是什麼東西?」
「項鏈。」舒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頭櫃。
而他娶韓子喬,在所有人看來,都勢在必得。
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下一秒,他就掛斷了電話,往外邊走去。
深夜。
就像是這樣一個燥熱的夏夜,在強勁的冷氣中,還是會覺得溫暖,僅僅是因為這一碗家中煲燉出來的排骨湯而己。
衛生間里傳來水流的聲音。
「為什麼這麼拚命?」他忽然有些好奇,「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本來不必如此的。」
「收到了么?」
於是十五分鐘的車程,他開了足足近一個小時。
舒莞咬著筆尖,抬頭看看他,「後天就是最後一次考試了。」她頓了頓,強調說,「決賽。」
舒莞微微睜大眼睛,「等等……你這個垂線方向向量是從哪裡來的?」
「所以你明白我為什麼在學習上這麼拚命了吧,要在工作上走到你身邊,我也要變得更加出色啊……」她輕輕嘆口氣,重新打開那本書,「可現在,我連這道題都不會。」
簡單說了幾句,她掛了電話,又打開通訊錄,盯著其中一個命名為「A」的號碼看了很久。
電話那頭靜默了數秒,她彷彿是忍俊不禁,「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會是在我家吧?」
他腳步未停,也沒回頭,不過她肯定他聽到了。
說起來,上個世紀初瑞德和韓氏還是一家,只不過漸漸壯大之後,兩位合伙人意見開始有了分歧,最後裂變成兩家。雖然主營業務有了偏差,到底是同根而生,又因為分開的早,霍家和韓家的交情未壞,算是世交。
「我姐那天把霍永寧氣走了,我擔心他出事就跟著他,看見他去了一個地方……」韓子葉踩下了剎車,微微仰起頭,看著前邊的小區,「我不覺得霍永寧會住在這個地方。」
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
立鍾指向的時間令霍永寧蹙了蹙眉,「很晚了。這邊還有空房。」
霍永寧似是雲淡風輕地招呼朋友,卻聽到角落裡韓盛林低沉的訓斥聲:「你現在在哪裡?」
他笑了笑,坐下來說:「給我看看。」
他輕輕咬了咬她的耳朵,往她手裡塞了個東西:「我習慣在十一點進卧室。」
「哦……」電話那邊可以聽到匆匆的腳步聲,「好了,你從地下車庫上來嗎?」
周末就是韓子喬的畢業舞蹈晚會。
舒莞不由挺直了脊背,喃喃地說:「利益?」
接收材料的小梁平時大大咧咧,也看出她有些不對勁,一邊把材料袋遞給她,一邊開玩笑問:「大姨媽來了啊?臉色這麼難看?」
「我希望我的演出,不必憑票入場,同學們不用四處要票,沒票的坐在地上、站在後邊看都行。我希望我跳舞的時候,眼光偶爾看到前幾排,都是教過我的老師和同班同學,而不是什麼文化局的局長和協會會長。」她頓了頓,「謝謝你和我爸一起,毀了它。」
舒莞握著手機,到底還是把那個號碼撥出去了。
期末考試的安排剛剛出來,舒莞因為選的課多,最後的兩周幾乎天天有考試。
他輕笑了一聲,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普通水筆,在指間轉了一圈,又倏然頓住。
韓子喬看著弟弟認真的表情,忽然覺得這樣溫暖,忍不住笑了,探身過去揉亂了他的頭髮,「那你快畢業吧,姐姐等著你養家呢。」
一場數學競賽,對她來說,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溫度被調節得恰到好處,牛奶的味道恰好遮蓋住了略帶苦澀的茶味,舒莞喝了兩口,慢慢踱步到沙發上,去拆包裝袋。
華晉不同於沉默寡言的霍永寧,舒莞印象中的他,風趣中帶些風流,很討女生的歡心。可她真的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華晉,彷彿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讓霍永寧精心準備的花束、禮物顯得異常可笑。
儘管並沒有淋濕,可是到了門口的時候,竟也生出幾分疲憊,彷彿在大雨中跋涉了一場。霍永寧用房卡刷開了門,只露出一條縫隙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陣肉的香氣。
這個晚上,該發生的還是照常發生了。
「其實我沒什麼好朋友。」她臉頰有些微紅,「而且我怕再不聯繫你,你可能會忘了我。」
他第一反應是看她的臉頰,或許這一巴掌並不重,只有幾條淡粉的痕迹,可他還是覺得有些心疼。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之所以躊躇不前,不過是因為一個人。
霍永寧果然如他自己所說,十點半回來,十一點準時進的卧室,一直折騰到現在。
「霍先生……」舒莞有些反應不過來,開著免提,「什麼?」
不出意外的,吸引到很多注視的目光。
她怔了怔,拆掉小卡片,裡邊是個綠色的首飾盒,簡單的一個logo印在右下角,再打開,黑色絲絨上是一條玫瑰金紅玉髓四葉草項鏈。
事實上,他是陪著他們一道進來的,儘管微微彎著腰,刻意地想要低調,但是這個男人加上他身後身材異常修長的韓子葉,幾乎立刻吸來了一大群目光。
此時他坐著,她站著,從下往上的角度,她的雙腿白哲纖細,小腿肚到大腿近乎一條直線,十分漂亮。下頜尖尖翹翹,因為卸了妝的緣故,眉毛有些淡,可是睫毛很長,彷彿天生的眼線,棕栗色的長發鬆松在腦後紮起來,還落下了幾縷,有些調皮地在肩上捲起來,皮膚乾淨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很青春動人的小女生。
環境髒亂,自然是不能和五星級酒店相比,幾百米的街開過去大概要花上一個小時。霍永寧遠遠把車停在路口,下車往前邊走去。
晚上八點多,正是流光溢彩的時候,汽車行駛在主幹道上,就像在這座城市的心臟血脈中移動。霍永寧一手搭在方向盤上,餘光看了看扔在副駕駛上的手機,事實上,它非常的安靜,也沒有漏接的電話。
也許……只是想暫時的,離開一下生活的世界吧。
對方「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舒莞拿了另一支筆在紙上算了算,抬起頭看著他,滿是驚喜:「是這樣役錯,我漏了這個條件。」
她悄悄將目光轉移到前邊那個男人的側臉上。
「今天我去送學姐。」舒莞低聲說,「她畢業了。」
派去的司機匆匆在霍永寧耳邊說了句話,他怔了怔,轉向韓盛林和鍾楠,笑意稍有些勉強:「子喬說她太累了,我們開始吧。」
知道這樣的表情有大半是她在故作姿態,他有些漠然地移開目光,最終看著她手寫的那兩道案例題,眉峰輕輕蹙了起來。
出乎意料的,王一得竟然沒進複賽,這讓一直抄他筆記的舒莞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和學校輔導老師不同,他的話很簡潔,卻又抓住了中心,他都沒看過考試大綱,可是舒莞懷疑他翻一遍這本習題冊,就能把大綱完整地總結出來。
「我學妹是商學院的,現在在瑞德實習。」
霍永寧什麼話都沒說,面無表情地離開,而舒莞咬著那支水筆末端,無聲地笑了。
霍永寧竟真的被她問住了,這一題,似乎他怎麼回答那是一個陷阱。
甚至在翻過兩頁真題之後,他直接把某一類的解法用很抽象的步驟寫了出來,徑直說:「下次按照這個方法,一定能解出來。」
「畢業後有過規劃嗎?」他的問題有些突兀。
其實這段時間藝術學院的畢業場很多,鋼琴獨奏、獨唱、畫展……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學校的招貼宣告欄上花花綠綠的,都是各式宣傳單。
於他,則是激|情未褪。
除了那晚在香港,她冷靜到近乎冷酷的一番話,大多數時候,這個女孩都很善解人意,甚至包括在床上。
霍永寧怔了怔,聲音有些低沉:「會。」
「你怎麼了?」她奮力推開他一些,忍不住問。
許是無法承受這樣凌厲的目光,又或者……體察到了這個男人鋒芒目光掩飾下的失望與黯然,韓子喬最終還是挪開了視線。
舒莞的目光略略有些游移,最後卻不答反問:「那你呢,為什麼來這裏?」
自從彼此默認了這種關係,頭一次,舒莞覺得自己無心應付他,或許……是為了韓子葉的那番話。可舒莞很快搖搖頭,有些嘲笑此刻心底的脆弱,韓子葉說得再難聽又如何?旁人的看法,于自己從來都是不重要的。
本來這場慶功宴霍永寧邀請的都是藝文圈的朋友,也算是為韓子喬以後拉些人脈,他心裏雖然有氣,面上卻不會得罪這些人,寒暄脫不開身,只能沖韓子葉使眼色。
她點點頭,他甚至沒有問她家在哪裡,就徑直開出了學校。
她己經很多天沒見過華晉了,本來以為他已經放棄了,畢竟這些年他身邊女友沒斷過,在她這裏碰到了釘子,沒道理還要堅持下去。
韓子喬垂著頭站在小桌邊,身邊還坐著十幾個人,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今大晚會的學生工作人員。韓盛林則壓抑著怒火和她說著什麼,一旁的韓子葉似乎想勸,卻又一臉無奈。她的同學們則尷尬地低著頭,沒人敢看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父女倆一眼。
客廳里只開著一盞落地燈,倒也足以照亮了。
他的下頜輕輕擱在她肩上,重複了一遍:「中庸?」
「設曲線上任一點為(x, y ,z)……切向量為……」
「嗨。」舒莞揚起一抹笑意,順手重新把手裡的零錢投進去,又買了一罐遞給他,「上次競賽之後很久沒見了。」
霍永寧怔了怔,事實上,他從未見到過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不是取悅任何人,只是純粹的快樂。
「好的。」她乖順地說,一低頭,黑密的髮絲間有兩個旋旋。
韓子葉輕輕笑了笑:「其實我姐姐是個很單純的人,也沒什麼朋友,你算是和她走得挺近的了。」
「沒關係,我問過物業,他們可以代叫車。」舒莞將還有些濕的長發撥到耳後,輕快地說,「晚安,霍先生。」
陸陸續續的禮堂里坐滿了人,前排的貴賓也抵達了。
如果說剛才的屋子裡還有著溫暖的、飯菜的味道,此刻客廳的空氣過濾已經運轉了一段時間,室內只剩下乾淨的像是負離子一般的味道,帶著勻速的冷氣,無聲的過濾了一切氣息。雙層玻璃窗外,雨水絲毫沒有暫緩的跡象,瘋了似的沖刷著這個城市,將一片霓虹洇染得如同斑斕的紅綠畫卷。
最後離開的時候己經過了五點,這個節氣,天都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我知道。」難得的,提起韓子喬,霍永寧竟沒有煩躁或是不耐煩,彷彿只是聊起兩個人都熟悉的一個朋友。
他冷冷笑了聲:「不早不晚,看到霍永寧離開。」
霍永寧無聲地笑了笑,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疲憊了:「我去休息了,你可以再看一會兒書。」
到底,霍永寧還是沒有回答她,只是專註地看著她若無其事的側臉:「發生了們么事?」
小姨的聲音聽上去更加焦慮:「你沒事吧?」
衛生間的水聲還在繼續,持續了很長時間,長到舒莞覺得他是不是暈過去了。
和大多數習慣在考試前拚命佔座、通宵複習的同學不一樣,舒莞習慣把一個學期的學習任務分階段量解,這樣,在期末考試前,她也只是按照入學的節奏複習而已,並不會太過疲勞。
韓子喬勉強笑了笑:「瞎說什麼?他很好啊。」
「我們班的同學大部分會選擇出國讀研,還有一部分可以校內保研,或者去國內任意一個他們喜歡的學校。」她歪著頭想了想,「像我這樣沒有任何學術追求的,應該會選擇就業吧。」
她冷靜了一下,走過去敲了敲他的車窗。
她也真是聰明,很快寫出答案后笑眯眯地看著他,彷彿等待表揚的孩子。
「霍先生……」她忽然忍不住衝動地喊住他。
可惜,開學初的半個月還能堅持一起上自習的同學,之後便紛紛潰散。
「嗯。」
他便又吻了下來。
他有些不耐煩的在一個步驟上畫了一筆,「這裏化簡。」
但是只有這一場,真正在P大掀起了小小的高潮。
遲疑著走過去想要敲門,門嘩啦一聲拉開了。
舒莞能感受到他身上帶著煙草的味道,粗糲而清冽,還有唇與唇相觸的溫熱親密……他是認真的在吻她,帶著些許情慾,卻又不完全是情慾。
華晉沒有正眼看她,輕輕抿了抿唇說:「今天早上在酒店吃早飯,覺得流沙包不錯,想起你也喜歡吃,就打包了一份送過來。」
舒莞有些欽佩地看他一眼,迅速跟上他的思路。
舒莞勉力避開他的唇,終於尋到了機會,斷斷續續地說:「等,等……霍先先,你,帶……」
等了許久,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腕表,這才皺眉回到了車上,撥通了電話。
到了辦公室,她一直沉默地在電腦前整理資料,組長叫了她好幾聲,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頭:「老大,今天恐怕做不完了,我帶回去做吧?」
舒莞的心似乎在瞬間又重新跳動起來,語氣輕快:「那直接回公離吧?」
可見,真的那樣專註。
許是察覺到他片刻的異樣,她有些錯愕地收了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怎麼了?」
「你跟著他是要圖什麼?」華晉深吸了口氣,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卻無甚規律,顯然,他的內心遠沒外表這般鎮定,「你知道他是要和韓家聯姻的吧?」
舒莞去上課的時候,看到樓下等著她的那輛車,驀然間臉色有點僵。
車廂里死水一樣的安靜,華晉知道她一直在用反問迴避他的問題,卻也不得不苦笑,「喜歡你什麼?我也不知道。」
很多時候,她明明有著一張稚氣美麗的臉蛋,卻用淡定成熟的語氣和他說話。
隔著欄杆看過去,舒莞手邊放著一杯已經冷卻的咖啡,正在書桌前做題。
「啊?」她彷彿有些意外,眼角很好看地勾起來,卻答非所問,「很多時候我都在虛張聲勢,你看不出來嗎?」
韓子葉單手扶著方向盤:「美女賞不賞臉?」
舒莞拖著酸軟的身體從衛浴間出來的時候,腳步放得很輕。
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辦公室里一眾加班狂三三兩兩都散了,舒莞面對漸漸空落落的房間,忽然覺得有些冷。她拿了手機,穿過門外長長的走廊,推開樓梯間的門,藉著清冷的燈光,撥了一個電話。
果然,在簡訊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還有阿弟。」
霍永寧也輕輕眯起眼睛,似乎想看懂她的表情。
他霍然轉身,目光變得清冷,良久,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你真的這麼不情願么?」
「是嗎?」他不緊不慢地看了她一眼,「有時候男人看女人的直覺很准。」
他只是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躡手躡腳地下床,然後下邊的燈亮了。
沉默了一瞬之後,舒莞略略興奮的心情沉靜下來,她握緊了手機,有些自嘲地笑了一笑,「您要是沒有回來的話也沒有關係,下次……」
儘管他們剛剛分享了一種最私密的愉悅,可是結束之後,卻又立刻恢復成了比陌生人略熟一些的關係。
躍層的空間很小,一抬頭就是天花板,再一側身,就能碰到身邊的人。
九點的時候她就過來了,是跑完步、洗完澡、素麵朝天的來的,安靜地看了會書。
舒莞又仔細想了想展鋒的表情,實在覺得霍永寧請到了一個不錯的助理——他分明知道她和霍永寧的關係,卻能把這些私密的事完全當成了公事,果真是他私下最信任的人。她把卡放進錢包,正巧有同學走過,和她打了聲招呼,她連忙揚起唇角回應了一聲,餘光掠到了玻璃門的倒影上,她的眼神有些閃爍,就好像剛才那個笑,虛偽得連自己都騙不過。
舒莞的手指放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事到如今,她反倒落下了心頭一塊大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提醒過霍永寧不要來這裏,可既然他無所謂,那麼她也不介意被人撞破。
真不該問,自取其辱。
他能理解她,卻還是覺得有些沮喪,正要走過去的時候,韓盛林忽然甩了一巴掌在女兒臉上。因為太過突然,韓子葉來不及阻止,她的同學也都目瞪口呆。
一改之前美式休閑的穿著,因為姐姐的演出,他也是一身正裝,只是沒有系領帶,鬆開了兩粒扣子,卻並不顯得無禮,反讓人覺得青春,和逼人的俊關。
他頓了頓,「哪些女人裝成了貞潔烈女,哪些女人能泡上床,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可很少像這樣,真切崇拜地望著他。
「子喬女神真是低調到了一定境界啊,真看不出啊看不出,我都不知道她身家這麼豐厚。前天還碰到她在食堂吃飯呢。」
霍永寧放開了她,眼眸微垂,聲音和緩淡漠:「這道題的關鍵詞,是併購。不用管教科書上併購的策略之類的廢話,只需要看當年併購花的幾個億,能不能讓C回報出來。」
霍永寧向來冷靜自持,可是此刻,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看著她擦肩而過。
果然,他皺了皺眉:「速溶?」
霍永寧淡淡地抬起頭,看著略有些惶惑不安的韓父:「沒事,她還小,我能理解的。」
她退開兩步請他進來,老樣子,他反手關上門,將她按在玄關的牆上,一隻手已經探進了她的T恤里,順勢俯身下來。
舒莞輕輕嘆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看時間,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去學校考試。
「嗯。」舒莞活潑地說,「我在做菜,我家的廚房太小了。而且……我想你這麼久沒回來,應該更習慣自己家裡吧?」
「我說過,你不該陷下去的。」舒莞伸手扶在車門上,回頭看他一眼,「我不是什麼好女孩,否則一開始就不會回應你的搭訕。」
「沒聽說嗎?韓家的那位小姐因為不想訂婚出國了,霍先生失落了好一陣子。」Emma添油加醋地說,「董事會的人當然也等不了了。」
即便是帶著漫不經心的態度,舒莞也不得不承認,舞台上沉浸在專業里的韓子喬,魅力值足以破表,也足以令男人瘋狂。
玄關已經放了他慣常穿的那雙黑色拖鞋,他低頭換了鞋,隨手把鑰匙扔在一旁,「嗯」了一聲。
韓子喬呆立了兩秒,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重新忍了回去,十分有禮貌地對同學說了聲抱歉,然後看都沒看父親,徑直離開了。
演出當天,舒莞一絲不苟地化了妝容,穿了小黑裙,再配上霍永寧送的珍珠項鏈,出現在學校裝飾一新的禮堂。她的票十分靠近舞台,算是貴賓席,現場觀賞組織得非常到位,有足夠的工作人員帶位,舒莞坐下的時候,發現第一排的觀眾席還空著,中間的座位都貼著標籤,卻並沒有寫上名字,大約只是做個記號。
趕到的時候,韓家的司機把箱子搬上了一輛七座的商務車,而韓子喬正摟著父母在住了四年的宿舍前合影。
霍永寧忽然被「一籌莫展」這個詞逗笑了。
舒莞用力推開他,翻了身,跌跌撞撞地下床,就這樣赤身裸體地跪在地上,開始找那條不知被他扔到哪裡去的項鏈。
霍永寧的黑眸漸漸恢復到清明。
這條項鏈己經是淘寶網上的爆款了,假貨高仿鋪天蓋地,舒莞當然也對這個品牌不陌生,她拿指尖輕輕捻起來,就對著玻璃帶上了,小小一粒紅色的花朵綻開在鎖骨中央,鮮艷一點紅。 身後一雙手靜默無聲地伸出來,帶著新鮮的濕潤氣息攬住了她的腰,聲音低沉:「喜歡嗎?」
舒莞連忙去開門,他果然就站在門口,依舊是剛才的打扮,只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舒莞明天還有最後一門考試,她照例是帶著書本和筆記的,正要打開,看見茶几的桌角上放著一個白色禮盒,銀色絲帶上別著一張小卡片,簡單而流暢的寫著一個祝賀的英文單詞。
韓子喬怔了怔:「什麼?」
果然是P大的學生,花痴的範圍絕對不僅限於外表,立刻就有新聞系和金融系的學生加入,真正深入的開始探討起霍永寧的出現所代表的意義。
只是還沒開口的時候,韓子喬己經冷冷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霍永寧,你猜我演出完的心情是什麼?」
她撥弄著包裝盒上的絲帶,忽然接到了霍永寧的電話。
鍾楠保養得當的臉立刻僵住了。韓盛林則近乎氣急敗壞地重重呼吸了一聲,掏出手機,走到一旁去打電話。
「是嗎?」舒莞連忙回到電腦邊,打開了學院網頁。
「很多位置,想坐一時很簡單,可想坐一輩子,恐怕還是要看命。」
樓下還有隱約的光線透過來。
她的腰線往下,尾骨往上,本就有一處凹陷,又因為她貼著他的身體,那個曲線更加的誘人。
他指了指桌上的三菜一湯說:「夠了,你也坐下吃吧。」
他的眼神並不像喝過酒的樣子,十分的清醒明銳:「為什麼?」
「霍先生……」她深吸了口氣,抑制住怦怦亂跳的心,「你回來了嗎?」
舒莞想了想,笑容更加深了,帶得眼角勾起來,形成一抹好看的月牙弧度:「其hetubook.com.com實更加詳細的規劃也有,不過在你面前說……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倒是前排的貴賓並沒有很快離開,寒暄了一陣之後,霍永寧拍了拍韓子葉的肩膀:「你在看什麼?」
站在人來人往的公司大廳,她忽然覺得心情愉悅,就連潮濕悶熱的天氣也不再介懷。經過大廳的鏡面牆時,她停下腳步整理了頭髮,輕快地出了門。
他沉默了一會兒,走到她身邊,俯身拿起那本書:「什麼?」
許是因為不知道再說什麼,她立刻掛了電話。
昨晚天氣很適宜,並沒有開冷氣。
舒莞顯然是後者。
她連忙半跪在床上,又俯下身,慢慢靠近他。
舒莞挪開了視線,等待的時間她拿出手機開始上校園網。
「沒有。」她一口否認,「我只是擔心。」
「我見過華晉了。」打破沉默的是霍永寧,「他知道這件事了?」
黃豆大的雨水砸在玻璃上,這場雨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他安靜地等。
不過卡上的名字不是她,額度也印在信封的內里,這個數字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金主出手十分闊綽。
「所以,好朋友的東西,才更誘人嗎?」韓子葉漫不經心地說,「你們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可怕。」
身後有輕微的咔噠一聲,卧室的門打開了。
在她以為他會掛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淡淡的:「以後你不用再去倒賣,賺那點差價。」
他站起來的時候忘記了低頭,額頭撞在了頂上,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吃飯吧。」
「漂亮是有保質期的。」她低下頭沒有看他,只是聲音很冷靜,「我這樣的出身,唯一能抓緊的就是學業,霍先生或許你不會懂。」

副駕駛的座位上放著一份打包好的早飯,華晉探身過去拿過來,順手就扔到了後座上。
此時的機場,VIP貴賓休息室內,霍永寧伸手輕輕鬆了松領帶。
「收到了,謝謝。」
「真的沒什麼。」舒莞輕輕吐了口氣,把長發撥到耳後,低聲說,「霍先生,以後你還是不要來我這裏,免得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只是塗了一隻手,電話就進來了。
她匆忙奔回書桌邊,拿出卸甲油把殘留的指甲油卸了,洗了手,才把東西備齊。
他大約是起來喝水,隨手拿浴巾裹了裹,露出線條結實的上半身,頭髮有些凌亂,眼睛微微眯起來,聽起來有些不悅。
高數競賽的結果要在一個多月後公布,也就是暑假前後才出來。
他剛走開一步,韓子喬忽然喊住他:「霍永寧,我訂了下個月出國的機票。」她補充了一句,「下個月3號。」
「那……你先把衣服換了,去洗個澡吧?」舒莞翹著手指後退兩步,「我這裡有幾件換洗的T恤,浴巾也是乾淨的,你將就一下,一會兒讓人送來吧?」
舒莞聽著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仔細看了遍新聞,忽然覺得有些焦躁。她一口氣將馬克杯里的溫水全喝了,卻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緩解,正要起身去倒水,手機響了。
「好。」
他的回應卻沒有那麼善意,若有若無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清秀的寒意。
「不是,你蹭到我的指甲油了……」她有些難堪地指了指他胸前那幾塊斑駁的艷色。
「今晚有空?」
顯而易見,事情的經過就是他百般討好的韓子喬,今晚又給他臉色看了。
霍永寧氣定神閑坐在沙發上,打量這間小公寓,看到她拿出的衣服,微微眯起眼睛:「男朋友的?」
「你會記得小時候的事嗎?」舒莞忽然問,「不會忘記的那種。」
為了透風,開了一小扇窗戶,又拉上了薄紗窗帘。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涼喜,晶晶亮的彷彿流光溢彩,要溢出水來。
電話那頭略有些嘈雜,霍永寧大約是在和別人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知道了。」
「第一排中間沒帶領帶的那個帥哥是誰啊?」
「比如說……white knight?」
「開兩輛車過來。」有笑容可掬的小姐過來引導他們登機,霍永寧站起來,「我另外有安排。」
「好。」
這樣看過去,他的姿態非常好,因為只穿著襯衣和西褲,城市的夕陽從窗外打進來,將修長身段勾勒的明暗不定,卻又靜默如雕塑,只有他指尖的煙,裊裊的散出煙霧。
她竟然老實地點頭:「而且我知道,你這樣的紳士,就算今天不能和我見面,也會準備好禮物的。我不打算和禮物過不去。」
唯一的一次摩擦,是在昨晚。
舒莞知道他的習慣是現磨黑咖啡,奶糖不加,不由有些躊躇:「可我這裏只有速溶的。」
因為這裏離P大的後門很近,他一時煩亂過來了,如果看到亂糟糟的一片,他絕不會進來,更不會莫名其妙地躺下來。
舒莞鬆了口氣,只覺得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舒莞腳步頓了頓,轉過身,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他莫名其妙地幫她輔導了一晚上的高數題。
霍永寧的目光變得有些冷,抿了抿唇,接過她手裡那支筆,徑直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來。
霍永寧的腳步不緊不慢,走過她身側的時候帶著很淡的酒味,徑直坐在了沙發上,解開領帶。
因為主角根本沒有到場。
三集連播快結束時,她忽然聽到門鈴的聲音。
舒莞慢慢地放下了手機,舞台上一輪明月,一道纖細的身影慢慢從月色中出現,縹緲得像是一道影子,卻也美得難以言說。
第一輛車很快就到了,司機將位置讓了出來。
霍永寧在冰箱里拿了水出來,一口口喝下去,彷彿這樣能令自己更清醒一些。
霍永寧在她身邊坐下來,把書本放回桌上:「這是什麼考試?」
和韓子喬身上近乎草木一樣的清新不同,他知道,舒莞在香水的選擇上,十分的精心刻意,卻又不得不承認,這種味道柔美溫柔,他不討厭。
華晉「呵」的一聲笑了出來,猛地踩下了剎車。
舒莞終於忍不住問:「你怎麼會這麼厲害?」
舒莞下午照例去公司,一進辦公室,恰好是午休的最後十分鐘,還沒進入工作狀態的同事正聚在一起,對著電腦不知道在議論什麼。
霍永寧沒有說話。
舒莞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這是你勾搭女生的手段?」
就像她沒想到像華晉這樣的花|花|公|子竟然有這份心意,願意一大早給她打包早飯,也沒想到他說要追自己,竟也是認真的。
他淡淡地接過話:「……但是也說不上令人驚喜,是這個意思嗎?」
舒莞若無其事地說:「因為是小事,我不想讓你煩心。」
電話里說是有個快遞,因為她網購的東西向來是送到住的地方,舒莞微微愣了愣,「那你送上來吧。」
這個問題,哪怕到了現在,他依舊沒有絲毫頭緒。
「我還要去學校。」舒莞正要離開,華晉忽然嘲諷地笑了笑,「是昨晚太累了嗎?」
每次她的冷遇,就會把他踢到她這裏來尋求「安慰」。
這些印象,是不是她刻意留給他的呢?
「你真的喜歡她?」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一整晚沒睡嗎?」他雙手抱在胸前,挑眉問她,「如果我以後直來這裏,你都不打算睡覺了嗎?」
今天,在這裏,並不止她一個人心亂如麻。
那一瞬問是真正的喜悅,可她旋即想到了什麼,低聲說:「可是……你沒進決賽。」
廚房其實是開放式的,終究還是有些油煙味道散出來。霍永寧一抬頭就能看到她的背影,穿的是淺灰色的T恤和同色的家居褲,因為腰上束著圍裙的帶子,顯得分外纖細。
「A公司和B公司都對C公司感興趣,試圖進行收購。按照教科書上說的,誰能收購成功,誰就能獲得C公司的一系列新技術和全套流水管理線,准就能在行業競爭中脫穎而出。最後A成功了。」舒莞輕聲簡述題目,「可是十年後,為什麼迅速崛起的是B,而不是陷入泥潭的A呢?」
「韓氏這幾年持續虧損,被瑞德吞併是大勢所趨,但是今天看起來,韓家和霍永寧關係良好,這意味著一個很大的可能,兩家打算用聯姻來達到雙贏。」
霍永寧終究還是紳士,在床上冷眼看著她許久,伸手開了頂燈,讓她視線更好一些,然後把自己扔在一旁的襯衣披在她肩上,沒有再強迫她,轉身去了浴室。
「我說,你帶備用的衣服了嗎?」舒莞有些局促地看著他胸前,「我不知道你會來這裏。」
舒莞定了定神,在書桌前坐下來,打開了一本習題冊。可是沒有心思和那些符號周旋。
舒莞坐在他們身後偏右邊的位置,霍永寧直陪著鍾楠說話,只在坐下之前,微微側身,若無其事地掃了她一眼。
其實所謂的溫暖,無關溫度。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就只能說:「我得先整理下衛生間。」
「你知道我家……」話說了一半,她又自個兒咽了回去,因為顯而易見的,他既然調查過自己,自然知道住處。
她停下腳步,霍永寧的聲音略略帶了些鼻音,似乎還有些倦意,「你去哪?」
「我只是學習的時候提神用的。」她低低地說,「要不給你杯紅茶吧?」
「以後她們再問起,我就能理直氣壯了。」她哧的笑了一聲,「畢竟假的還是會褪色。」
這個時節已經是夏日了。
「是啊,他在我這裏過的夜。」舒莞抬起頭,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霍永寧剛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身上還在往下滴水,他隨手拿了條毛巾擦了擦頭髮,看都沒看她:「找到了?」
「睡不著嗎?」
也真是賤呢,深夜跑來這一趟,卻什麼都沒做,被趕了回去。
既然己經躺下來了,被子上有她慣常帶著的溫軟甜香,他沒等到她上來,閉上了眼睛。
舒莞等了片刻,也重新整理了衣物和鬢髮,神色自若的走了出去,而手裡,緊緊攥著一張公寓的房卡。
這是舒莞第三次見到韓盛林和鍾楠。
舒莞喝著茶,把珍珠項鏈和手鏈取出來,在自己脖子和手腕上試了下,又放了回去,嘴角是一絲冷笑。
「我沒事,小姨。」她散盡了肺里最後一絲空氣,終於擠出了一個笑,重複了一遍,「我見到他們了。」
「既然沒什麼要說的,那我下車了。」舒莞推開了車門,容色未變,「謝謝你送我回家。」
「……什麼?」她嘴角輕輕抿起來。
為了掩飾這片刻的失態,霍永寧低下頭,隨手翻了翻她的習題冊,一邊吩咐:「給我杯咖啡。」
「……」他伸手撫了撫額頭,忍不住也笑了,「你是在我那裡?」
燈光下這個女孩的的瞳孔是一種十分漂亮的琥珀色,比常人的略淺,可這種淺,卻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麼。他怔了怔:「有誰知道了嗎?」
「那位小姐眼光也太高了吧,霍先生都看不上嗎?」
夜風吹過來,他冷靜了一些,撥電話給韓子葉。
只有在這樣的黑暗中,她才能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我說,開門。」他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他終於還是笑了,放下碗筷,勾起了含義不明的笑:「小事?」
霍永寧的手滑過那些髮絲,輕輕摁在她的後腦上,力道不輕不重,帶著探究的意味與他直視,重複了一遍:「這就是你的目的?」
「有些女人,明明憑藉自己的努力能夠獲得尊重,偏偏要選一條捷徑。」韓子葉依舊看著前邊,「哪怕知道走到這條路的盡頭是一場空,也想要試試。你說,這種女人,是不是……賤呢?」
他的襯衣剛好蓋住她的大腿根部,長發鬆亂,臉頰因為緊張而微紅,看上去別有風情。可不知道為什麼,舒莞沒有了和他調情的心思,只點了點頭,低聲說:「對不起。」
霍永寧慢慢將車駛上馬路,他覺得這件事很不合理,可是在車子回到公司停車場的時候,他已經放心地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征了怔。
「吵醒你了么?」舒莞柔聲回答,「我現在回家。」
「《企業戰略管理》。」舒https://m.hetubook.com.com莞笑眯眯地說,「你知道的,儘管我們學院在全國商學院排名第一,但我一直覺得,好多課都挺扯的。這門課的老師,總是喜歡把案例弄得像一波三折的小說。」
如果……他對自己有半分的上心思,多少會問一句:「項鏈對你來說很重要?」
「……聽懂了沒有?」
「哦,我去盛飯。」舒莞拿手背揉了揉鼻尖,「還是你要喝點酒?」
劉洋正陪著他們,只來得及對舒莞點點頭,就擦肩而過。
霍永寧輕輕舒了口氣:「你記住,真正的商場不是你們老師口中跌宕起伏的戰場,只要兩個字就能概括了。」
大約是太久沒有和他這樣親密接觸過,舒莞有些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目光直視著玻璃上兩個人交疊的身影,微微一笑:「你的助理挑禮物的眼光從來都是這麼中庸嗎?」
「你最近在忙什麼?」男生試探著問。
舒莞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霍永寧手邊,乖乖坐了下來。
適才還算有些溫馨的氣氛一掃而光,舒莞平靜地放下碗筷:「你走前去我家那次,被他看到了。我沒再隱瞞。」
是王一得打來的,聽起來很有幾分高興:「競賽的成績出來了,你是非專業組的一等獎!」
譬如現在,她幾乎能肯定,他入睡前……一定不是高興的。
對於她來說,這些日子,無非是多了一份隨叫隨到的「工作」,更累一些而已。
「我的目的,是想要一個更好的舞台,如果我真的能走到那一步,我想你不會願意和我繼續保持這樣的關係。」她微微笑起來的樣子很純真,眼角光芒閃爍,「你也可以換一個更好看、更年輕的床伴。」
他的掌心摩挲著手機,一時間沒有開口。
僅僅是沉浸在解題的樂趣,和身邊女生單純的崇拜之中?
好奇?他真的開始對她好奇嗎?
「那個,我要是獲獎了,請你吃飯。」她終於笑起來,語氣卻有些忐忑,「可以嗎?」
顯然,她被這道題卡住了,草稿紙上寫了很多,卻不得其法,只能不自覺地咬著筆尖,就算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想象出一籌莫展的表情。
「家裡托朋友帶份禮物來。」她忽然對這些借口有些不耐煩,生硬地結束了這段對話,「我先走了,再見。」
霍永寧正靠在走廊的牆上抽煙。
儘管客卧和主卧隔著一個起居室和走廊,她還是很小心不弄出一點聲音。霍永寧睡眠很淺,她也已經很累了,並不想吵醒他之後,還要勞心費力的應付他。
「還是速溶咖啡吧。」修長的手指一頁頁翻過習題冊,他很快明白了打上「 ☆ 」的,都是她還不大會做的。
這個答案真是又一次出乎霍永寧的意料。
黑夜之中,舒莞的聲音很低:「你為什麼這麼愛她?」
他終於停下了動作,蹙著眉,有些陰冷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永寧哥。」韓子葉懶懶地直起身子,順手關上了車門,走到姐姐身邊,適時緩解此刻的尷尬,「我爸媽呢?不是說了來接他們么?」
小姨的電話又追打過來,舒莞卻不想接了,把手機調到靜音,重新塞回了口袋。
「比如會被別人看到。」她落落大方地抬頭,「其實我無所謂,但是對你影響不好。」
舒莞在原地站了一會,咬了咬唇,小心地把項鏈放在床頭柜上,又脫掉了襯衣。
有的人善解人意,是因為聰明。
舒莞有意沒去看韓子喬的父母,目不斜視,專註地在著著舞台,直至察覺到前邊似乎有人特意回過頭看著她,才收回了視線。
黑暗之中,舒莞抿起唇線,最後輕輕坐起來,三下兩下穿上了衣服。
「青梅竹馬吧。」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語氣雖然平靜,卻有顯而易見的無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這樣容忍她。」
這個「工作」,或許就是所謂的「賤」吧。
氣氛一時間很尷尬。
感應燈竟沒有亮起來,大約是壞了,暗騰騰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聲。
舒莞的表情僵了僵,卻若無其事地將一縷落下的髮絲撥到耳後:「好朋友的東西?」
不遠的地方,劉洋將霍永寧剛批示完的草擬合同收進文件袋內,展鋒坐得更近些,壓低聲音問:「霍先生,一會兒到淮城您去哪裡?」
她湊過去看了一眼:「出什麼事了嗎?」
內心深處,接了那個電話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能聽出她的情緒不對。若是以往,這些你情我願的事,她既然不願意,他當然不會勉強。可偏偏在飯局結束后,他讓司機轉了方向,把自己送到了這裏。
他不答反問:「什麼事?」
舒莞還睜著眼睛,能看到他眸色深處竟然有些受傷的意味,聽到他稍稍離開自己后,用黯啞的聲音說:「閉眼。」
展鋒怔了怔,很快點頭說:「好的,我知道了。」
「樓上大神請深扒,難道說我們的子喬女神一畢業就要嫁給霍永寧。」
霍永寧的黑眸愈發的沉靜,眼前這個女孩擁有一種能力,大約就是能令他覺得驚訝。
「下次別戴這些過來。」他還給她,翻了個身,「今天我累了,你回去吧。」
語調很舒緩,卻又隱約帶著一絲諷刺。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輕快:「霍先生,下飛機了嗎?」
擁擠的人潮中,狹路相逢。
她想起那個晚上問他:「我哪點比學姐差?」
「不急。」組長看了看時間,「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下班了就回去吧。」
「噢。」她有些機械地站了起來,慢吞吞地收拾桌子。
「青梅竹馬的緣分,真的是很難得吧。」
他似乎並沒有失落,依舊興奮地說:「沒關係啊!你得獎我也很高興。」
或許,只是有些好奇,一個不對自己曲意逢迎的舒莞會是什麼樣子的?
用這樣的方式說清楚,舒莞心底也不是不糾結,可這個世界上意外實在太多。
「開門。」
她有些目瞪口呆。
「說說看。」他收斂起那抹凌厲,靠在沙發上,修長的肢體看上去非常放鬆。
舒莞著著熟悉的社區,又轉頭看了看韓子葉,微微抿起了唇角:「你想說什麼?」
她輕輕帶上他的房門,悄無聲息地走出去,一邊這樣想,一邊抬起了下頜,只是緊緊地……攥緊了掌心那條小小的墜子。
屋子裡似乎還殘留著某種香氣,他辨別不出那是什麼……只能肯定是一種香水的味道。
近兩個月的時間,她第一次撥這個電話,原本也做好了對方不接的準備,沒想到兩三下之後,對方接了起來,只是聲音聽上去有些疲倦。
端出來的時候電視里已經只剩下片尾曲了,舒莞在他身邊坐下,他卻不急著拿起那杯水,只用平淡的聲音問:「如果我沒記錯,你之前說過,隨叫隨到?」
舒莞心底淡淡浮起了一絲歉疚,她能得一等獎,大多數時候是借用他的筆記……明知道是利用了他對自己的好感,而自己絕不會接受他,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他的一隻手原本鬆鬆攬在她腰間,忽然用力,把她整個人撥了過來,面對面站著。
有一縷晚風鑽進來,掃在她裸|露的肌膚上,許是因為出了一身薄汗,她竟然起了雞皮疙瘩,難以控制地抖了起來。
那一邊是會議室,只要不加班開會,沒有人會經過,永遠冷冷清清。
結果在第一家小攤邊,就看到了韓家人的身影。
隔著信封,觸到那張硬卡,舒莞怔了怔,接著從善如流地接過來,說了句「謝謝」。
「我什麼都不想說。」他一下一下地拿手指彈著方向盤,「更不會和我姐姐說。」
她回想了一下,她對華晉的態度夠明確了嗎?
她便只能探過身去,抓起那條項鏈,小心遞給他。
很多女孩子喜歡亂扔東西,一個家往往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可是這裏卻很乾凈,東西很多,卻井井有條,床單被褥也是他喜歡的清爽海藍條紋式樣。
舒莞用筆的末端在頭頂上蹭了蹭,抬頭看著他,眼神有一瞬間似乎有些迷惘。
其實在他的印象里,不論什麼時候,她似乎都沒有過這樣的表情。
他在她的床上躺下,不得不承認,這裏很小,但是很清爽。
他輕輕笑了笑,以至於舒莞不知道他的語氣究竟是羞辱,或者單純只是勸誡:「沒有那個必要了。」
「我在樓下,開門。」
電話里韓子葉壓低聲音說:「我們去P大後門。」
提著那個招搖的袋子回到公寓,舒莞扔在一邊,燒上了一壺水,泡了一壺紅茶。
「其實還不算太懂,但是多少能猜到了。」舒莞回答,「C公司一定有某種程度的缺陷,而B的出價只是因為障眼法,A順理成章地接收了那個缺陷,最後才發現上當了。是這樣嗎,霍老師?」
他的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不是難得……就像是奇迹……」
目光交視的時候,舒莞想到了一個詞。
有驚訝,有羡慕,也有不屑。
舒莞把帶來的習題冊和紙筆整理好放進包里,躡手躡腳地準備離開。
「不是嗎?」她又給他盛了一碗湯,似笑非笑地說,「我會選擇您,而不是他,總得相信您能幫我擺脫這些追求者的麻煩吧?」
霍永寧濕漉漉地走出來,沉沉抬頭,看了眼樓上小小的卧室:「你睡上邊?」
「呵呵,是不是真的要嫁還不好說,但是雙方定是有這個考慮的,畢竟這樣的平穩過渡不用撕破臉,還能最大程度地保全韓家的控制權。」
醞釀了很久,她終於摁下開門的按鍵,站在門口整理了下思緒,終於聽到電梯抵達的聲音。
舒莞想要推開他,偏偏他的唇俯下來,帶著酒精的味道,令她說不出話,也動彈不得,只能狠狠咬了他一口。沒掌握好輕重,血腥味滲了出來,霍永寧怔了怔,動作就緩了下來。
向來都只是他站在那裡,無數人涌過去……又何曾被這樣對待過?
「莞莞,誰——」
「C不值得嗎?當年C的市場份額不大,它背後的集團有著強大的研發能力,因為策略調整才把它掛牌出售。」
不出意外,甚至演出還沒開始,BBS上己經被今晚的演出刷屏。
電梯門打開,迎面走來的是一對中年夫婦,穿著不凡,只是面色都有些凝重。
有的人善解人意,是因為善良。有的人善解人意,是因為聰明。我大概屬於後者。在你眼裡,我應該是美麗而不善良吧,我不在乎,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有了一切行動的勇氣。
「所以?」他眉梢微揚,「地點需要你指定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舒莞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從未轉得如此之快,手上用力,就翻轉了方向,將他壓在了牆上,然後踮起腳尖,按住他肩膀,用一種兇狠的目光瞪著他,重重吻了下去。
舒莞卻是真正被身後的一聲輕笑嚇得站了起來,轉頭看到他在身後,連忙說:「我吵醒你了嗎?」頓了頓,溫柔地勾了勾唇角解釋,「我看到你睡著了,就沒有叫醒你。」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們只願意去相信他們「認為」的「事實」。
近兩個月的時間沒有回到這裏,霍永寧走出機場通道,深深吸了口氣。
她抱歉地對他笑一笑,走到一旁接起來。
「永寧,子喬她不懂事,唉……」韓盛林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真不好意思,讓你費心了。」
「有些事還沒談完,你們都上去坐坐吧。」霍永寧比了比他的個子,又拍拍他的肩膀,「小子,長得比我都高了。」
想起那幾個夜晚,霍永寧笑了笑,停下了車,趁著還沒下雨,三步兩步在樓下摁下了可視門鈴。
因為這場遊戲里,他一直是掌控著主動權的那一個。
霍永寧外出差旅,瑞德在談一個十分重要的合約,舒莞所在的部門為此己經忙了大半年,但她的實習生級別還不能接觸太多的訊息,自然更加不知道他的行程,如果不是他的助理展鋒特意過來一趟,舒莞還以為他單方面決定終止這段關係了。
「明年這個時候,我想你會更忙碌……因為B公司最終還是m•hetubook.com.com會吞下A公司的,是嗎?」她對他的小動作恍若不覺,自顧自地說下去。
霍永寧沒有再追問,只是俯下身,端起那杯蜂蜜水,一口口地喝完,然後站起來說:「我去洗個澡。」
P大的後門是學生們的聚集地,尤其是下了晚自習的時間,大把的情侶、室友結伴來吃宵夜。
他的上半身還帶著濕意,舒莞只覺得自己戰慄得更加明顯,雙手往下,去解開他圍著的浴巾。
霍永寧睡的時間不長,睜開眼睛的時候,公寓里靜悄悄的。
舒莞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還好,平時都是步行。」
一時間房間里很安靜。
三下兩下,筆下就列了三個方程式出來。
「你好像對向量代數和空間解析幾何比較薄弱……」他隨手指了一頁上的幾道題,「這幾道題是一個思路的。」
幾乎在一瞬間,她放棄了所有己經想好的理由,直直地抬起目光看著他,低聲說:「我也會有情緒。抱歉……剛才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不適合面對你。」
是韓子葉。
舒莞在馬路邊下了車,華晉也沒有再追上來,那輛車徑直從她身邊開過,沒有再停留下來。
「我打算申請提前畢業,這樣,明年這個時候我就能正式入職。如果不出意外,我想正式成為你的助理或者秘書,所以提前熟悉你的一切是有用的。」
她舔他的嘴唇,然後撬開他的牙齒,在輾轉纏綿,眼神卻異常冷靜。
那人大概沒想到樓梯間里會撞見這樣一幅香艷的場面,又見兩人吻得熱火朝天,連忙小跑下樓,腳步聲漸漸遠去。
韓子葉那張傾倒眾生的臉一下子收斂了所有表情,認真地問:「姐,反正我站在你這邊,你老實告訴我,你真不喜歡他么?」
他的聲音似乎有了些興趣:「是嗎?什麼獎?」
「僅此而已?」他沉吟片刻,微微上揚的眼角無聲流露出一絲凌厲。
舒莞一低頭,長發落在肩上,末梢有些捲曲起來。
只有她一個人,還是堅持著這樣的節奏,不緊不慢的預習複習。
他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
這個瞬間,他有些心驚。
明明這是一個好方法,可即便是認同的人,最終還是敗給「堅持」兩個字。
他默不作聲。
以往她去見他,身上的首飾摘得乾乾淨淨,可昨晚有些急,貼身帶著的那條珍珠項鏈就忘了摘。他一上來就剝光她的衣服壓上來,被鏈墜膈了一膈,隨手就扯了下來。
即便是最高檔的酒店,對從業者的服務要求高到離譜,恐怕顧客體驗也不會比霍永寧從她那裡得到的更好。
舒莞的腿己經在車外,動作倏然間僵了僵,卻一言不發,摔上車門離開。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勉強笑了笑:「對不起。」
推開厚厚的樓梯門,沉重的門板無聲的往後彈去,她沒有走回辦公室,怔怔地看著走廊的盡頭。
他看了看她轉身去廚房的背影,腳步頓了頓:「今晚雨很大,你留在這裏。」
舒莞在指尖轉了轉筆,勾起一抹淡笑。
因為出國的關係,韓子喬提前辦好了畢業手續。
她彎下腰去拿了那罐冰涼的飲料出來,貼在臉頰上,溫度瞬時間降了一些。拉開易拉罐,冰涼又帶著甜味的液體從口腔一直流淌到胃部,精神也略微一振。
時間在靜謐的流逝……窗外的夜從墨黑到深藍,幾顆星星悄熱閃嫉。
韓子喬沉默了片刻,「商場的事我雖然不是十分了解,但也大致的知道情況。瑞德董事會一直在給他壓力,要求收購我們家。他不想和我翻臉,一心想要聯姻,這樣他就能間接拿到我家的經營權,算是兩贏。」她頓了頓,「或許是我幼稚,可我不想這樣稀里糊塗的和他在一起。」
可以坐六個人的餐桌上,他坐主位,她就坐在他右手邊。窗外的雨聲嘩嘩的,彷彿正在沖洗這座悶熱的城市。
他只是沉沉看著她,一言未發,又要低頭吻下去。
「你確定A和B都是真心在開價嗎?」霍永寧的手指在茶几上輕敲,「教科書雖然沒什麼大用,可有些東西總結得不錯。」
他躺著,斜睨她,想要什麼,不言而喻。
「不過我很喜歡。」舒莞的手指在那粒小花上停滯了片刻,「我在網上買過一條高仿的,一千多塊錢,有同學問起的時候,我說是朋友幫忙從國外帶來的。」
韓子葉摸了摸鼻子,嘆口氣說:「姐,回頭爸媽說起來,有我頂著呢。就算家裡生意垮了,不也還有我么?」
她想,這真的是床伴吧?
「你是故意說這些給我聽嗎?」
展鋒離開的時候遞過來一個信封,表情和往常一樣,彷彿是給了她一份文件。
他注意到她又把稱呼轉成了「您」,唇角的笑意未變,只是眼神中的溫度冷卻了些。
她倒是覺得有些棘手,儘管不知道裡邊是什麼,可是這個東西也足夠刺眼了。想了想,她還是提著這個包裝袋,坦蕩蕩的走進了教室。
他錯愕地看著她,卻沒有掙扎,由著她動作。
「目前我的助手和秘書名額滿員,我不覺得有擴充的必要。」霍永寧的頭髮還沒幹,濕漉漉的有一縷落在眉峰上邊,令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柔和,更像是認真同她探討職業規劃的師兄。
她輕輕笑了笑:「我喜歡穿最大號的男士T恤睡覺,所以家裡備了很多。」頓了頓,「或者你現在想要繼續也可以,我卸乾淨了。」
霍永寧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也不為難他們,點了點頭說:「好。」
或許是因為他還沒懂?
門童開了他的車過來,他接過鑰匙,很快駛上了路。
他穿著她給的T恤,頭髮有些亂,和平時冰冷的樣子有很大差別。
幸而這裏的感應燈是壞的,她又強把他按在牆上,踮起腳尖擋住了他的臉。
「這是你拒絕我的原因?」華晉勾起了唇角,那雙桃花眼以往閃爍的是溫柔,此刻卻是瀝瀝的寒意,馬上要破冰而出,「舒莞,你覺得自己終於找到值得上床的人了嗎?」
幾乎是一票難求。
舒莞微微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有意讓自己的胸口更加壓迫他堅實的前胸。
身後電梯的門叮的打開,舒莞卻只聽到自己耳朵里嗡嗡的聲音,一步步慢慢地往前走著,雙手卻不由握成拳,指甲緊緊嵌在掌心——那種尖銳的痛楚令她克制了轉過頭的慾望,努力走得平穩自如。
舒莞連忙下床,去撿了自己衣服穿起來。
舒莞起身收拾碗筷,霍永寧站起來:「我先去洗澡了。」
她剛卸了妝,乾乾淨淨的穿著棉麻的灰色上衣和藕荷色長裙,小小的臉上是他熟悉的那種倔強和堅持。或許對這個小女孩來說,結束了一場準備許久的演出,和同學一起吃烤串,遠比應酬那些虛偽的陌生人重要得多。
舒莞看著他出門,躊躇了一會兒喊住他。
說起瑞德的時候,韓子喬有些不自然,倒是鍾楠下意識地多看了舒莞一眼,旋即微微一笑:「是嗎?那真是不錯。」
可是舒莞更加肯定,他聽到了。
他用了一秒鐘時間確認這是在哪裡,又確認了是獨自一人躺著,這才坐起來。
他只是需要在別人身上找回自信而已。
她很快轉身,這次端出來的是清炒豆角,翠綠的顏色十分誘人。
他怔了怔,目光一時間沒有娜開:「為什麼找我來慶祝?」
因為那條似真似假的爆料,或許更多的人認為她這是虛張聲勢。
然而因為十多年前一個決策上的失誤,瑞德和韓氏開始有了區分,後者一直在走下坡,而瑞德內部催促決策層併購的聲音日趨激烈。只是不見霍永寧有動作,外部皆傳是因為他耐心謹慎,彷彿是最兇狠的獵人,在等韓氏墜到谷底的那一刻亮出獵槍。
無關心動,也無關其他,只是心亂如麻。
有時候他出差或者開會,很晚才通知她過去,她任勞任怨,哪怕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睡下了,也隨叫隨到。
是她的錯。
「十二歲?」韓子葉笑了,「那時我才兩歲。你怎麼這麼早熟?」
可這一次,她跨出了一步,主動找了他。
有的人善解人意,是因為善良。
「本學期最後一門考試,可我還有幾個案例沒有弄明白。」她有些狡黯地沖他眨眨眼睛,就像是一個崇拜著大偶像的小女孩那樣,聲音有些嬌嗔,「你一定會的,對不對?」
舒莞趕緊放上了碗筷,接過他的西裝放在一旁:「那你先喝一碗湯吧。」
舒莞坐下來,心反而定了:「你是來給我送早餐的嗎?」
舒莞的心撲通撲通的,沒來由的,她認定他是在等她。
就連學生會的成員也因為打聽到舒莞和韓子喬私交很好,特意請她去弄幾張票來。舒莞就給韓子喬打了電話,如願拿到了幾張分給同學。
其實沒什麼事,只是因為她去送韓子喬,然後被她的弟弟罵了聲「賤」而已。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接過了她手裡的衣物;「我先去洗澡。」
舒莞慢慢收拾了自己筆記本,教室里已經沒什麼人,她看到王一得還在後邊,欲言又止。
這一猶豫,就己經是下班的時間了。
「你呢?你喜歡我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忽然心底一動……儘管他和她維持這樣的關係已經好幾個月了,可除了那些調查獲得的資料,他依舊「無從知曉她的喜好」,除了她留給他的那些印象,譬如虛榮,又或者……努力。
舒莞努力閉上眼睛。失眠十分難受,尤其是身邊還有著別人,沒法隨心所欲地換姿勢的時候,她拚命壓抑住呼吸聲,只是,身邊的人好像還是發現了。
或許是因為夜深了,T恤外邊套了一件嫩黃的毛線開衫,顯得她的背影愈發纖細。
「瑞德的執行官都來了!霍永寧!」
舒莞輕鬆地把那個「 ☆ 」劃掉,點頭說:「懂了。」
公寓是鬧中取靜,一層一戶,物業管理十分森嚴,因她面生,即便有著房卡,還是問了幾句,最後打電話給業主確認,這才讓她進去。
只是程式化的選擇,不會出錯而已。
一直到霍永寧離開,韓子葉看著姐姐,輕聲說:「姐,你真的這麼不待見他?」
「我的衣服呢?」
「有事嗎?」她對他落落大方地笑起來。
舒莞想要看他到底眨不眨眼睛,結果等了很久,她忍不住眨了一下,可他依舊一動不動。
舒莞也不生氣,笑盈盈地說:「你是說我嗎?可借,我對姐弟戀沒什麼興趣。」
她的語氣比往常隨意的多,許是受了這樣的影響,他竟也覺得這兩個月來緊繃的神經慢慢鬆了下來,開啟了雨刮器,掉頭駛向自己的公寓:「十五分鐘到。」
樓梯間忽然響起了腳步聲,大約是樓上哪一層的同事下班打算走樓梯,又因為周圍很安靜,腳步聲清晰,瞬時彷彿近在咫尺。
還在電梯里的時候,她就接到了霍永寧的電話。
那一眼很快地掠過,卻又意味深長。
他沒喝酒,氣息也不粗重,可是十分迫切。
他大步向她走過來,然後順手一扯,將她拉近了另一側的樓梯間,一低頭,就將她摁在牆上吻了下去。
「有那麼多人送她,再說又不是去機場。」韓子葉慢慢踩下剎車,專註地看著紅燈,等到轉換的瞬間,才轉頭看了看舒莞,「舒小姐經常坐這個位置吧?」
只是邊解題邊拿起咖啡喝一口的樣子,依舊從容清貴,彷彿在和歐洲的團隊開視頻會議,或者在和重要的客戶談判。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整個教室都像是鬆了一口氣,嘩啦啦一下子全都站起來了。
舒莞繞到副駕駛的位子上坐下,聽到韓子葉問:「回家?」
「比如?」
她乖乖閉上了。
舒莞不經意地蹙了蹙眉,「你……不是要在這裏吧?」她有些為難地說,「還是樓上吧?」
舒莞點了點頭,接過文件,「謝謝,我先上去了。」
眼睛水汪汪的,許是因為熬夜,還帶著淺淺的黑眼圈,看上去有幾憔悴。
他到底為什麼要來這裏?
最後還是搬開了床頭櫃,舒莞終於找到了那條斷開的項鏈。
舒莞從鬧哄哄的教室走出來,課剛上了和-圖-書一半,她覺得有些困,於是在老師宣布休息的時候走到教室外邊的自動售販機上要了一罐冰咖啡。
舒莞抿起唇角,對他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他先看了眼電視,又抬起目光看了看她,「嗯」了一聲。
舒莞覺得自己對他,真的是任求任予。
韓子葉追著父親出去后,霍永寧擺脫了身邊的朋友,走到酒店外邊,卻見父子兩人已經開車離開。
幾乎是片刻之後,小姨就接了起來。
他就站在那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你的意思是除了我,你也不知道找誰慶祝?」
單身公寓的小躍層往往都被設計成卧室,只是層略低,對小女生來說足夠了,對於霍永寧的身高來說,卻顯得異常局促,稍不留神就能撞到頭。
可她現在,似乎已經能隱約抓住那層「面無表情下」的喜怒了。
比起第一次的激動,第二次的視而不見,這一次,她已經可以十分自如的同他們打招呼,彷彿是在面對普通的同學爸媽。
「一等獎。」
舒莞立刻漲紅了臉,掙扎著要躲開他,他卻莫名勾了勾唇角,低聲,曖昧而諷刺,「你不是願意和我上床么?」
「剛才那個人……是誰?」
他站在原地怔了怔,那股香味卻愈發的濃郁。
「唔。」他靜靜看了她幾眼,忽然覺得她真的很小,那件黃色的開衫穿在身上,再扎個丸子頭,很像毛茸茸的小動物,「再去拿個椅子過來。」
舒莞詢問了她離校時間,趕在她最後一次往外搬家前送了一份禮物過去。
舒莞只當做沒有看到,輕輕抱住了韓子喬:「學姐,一路平安。」
女孩穿著嶄新的碎花圍裙,戴著隔熱手套端出一盆湯,然後頓住了腳步,眉宇溫柔精緻,只是表情有些緊張和無措:「你回來啦,餓了嗎?」
「誰知道呀?可能是不喜歡政治聯姻。」
華晉坐在駕駛座上,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只說了兩個字:「上車。」
韓子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姐姐,揉揉鼻子,「我還是陪著姐姐在這裏等吧?你要有事就先上去,回頭一起吃飯。」
至少在交往的時候,他是一個出色的男朋友,多調|教些,或許還是這一生的良人。
只是兩人的呼吸聲還有些重。
至於自己……公司里這樣打扮的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應該認不住來。頂多就是今晚公司論壇上有人發帖,說是撞見了有人在樓梯間熱吻,誰也猜不到那個男人是霍永寧。
她可以很坦然地告訴眼前這個男人,室友們排擠她、討厭她,她不在乎,可不知道為什麼,韓子葉的一句話,她卻說不出口。
裡邊是兩個盒子,絲絨襯著珍珠,溫潤光澤,粒粒飽滿。
離開的時候還是春日,偶爾還會有些寒峭的感覺,此刻卻己經是盛夏了,空氣沾著飽滿的濕度和熱意,或許晚上還會下一場大雨。
果然是一張信用卡。
其實禮物是他自己選的,就在機場的名品店裡,在無從知曉她喜好的情況下,一條名牌項鏈的確是保守且不會出錯的選擇。
是因為扯壞了她的項鏈,所以有所補償么?
舒莞點點頭:「你先上去吧,我馬上來。」
一頓飯沉默著吃到結束,己經近深夜十一點了。
接到這個電話,他其實還有些意外。
她開門,把包掛在玄關邊的衣架上,然後坐在沙發上,明明有很多事要做,卻突然間變得十分懈怠,只是順手把電視機打開了。
霍永寧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眼神中微含笑意:「你懂了?」
「還是讓他們準備您愛吃的那些……」
舒莞今天本來不用上班。組長臨時叫她回來幫著做一份資料,電梯原本已經到了,她想起來有些文件還得去別的部門拿,連忙重新按了鍵。
他夾了一筷青椒肉絲,動作十分流暢,「哦」了一聲,彷彿不經意地問,「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霍永寧微微側頭,看到副駕駛上的禮物——這不是讓人隨便買的,是他精心選的,可惜韓子喬連拆都沒有拆開。
上床,或者輔導她數學,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高興而已。
他微微抬著頭,並沒有放鬆地靠在座椅上,相反,即便是享受這樣一場視覺盛宴,他卻顯得十分鄭重。原來從側面看,他的下頜有些微微翹起來,鼻樑很挺,像是一座恰到好處的孤峰,令這張臉多了幾分深刻的輪廓。
舒莞的住處離P大很近,路上隨處可見因為這場大雨而狼狽不堪的學生,遠遠望過去,此刻這座城市的道路上開始擁塞起來,一色的尾燈閃爍,令這個雨夜又多了幾分行路的焦灼。
她己經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沙發上了。
戀戀不捨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可視屏幕上出現的那個人令她覺得有些錯愕。
「明年的現在就難說了。」舒莞笑了笑說,「展鋒在你身邊工作三年了,明年上半年的內部調整,他應該會離開現有職位。另外,劉洋和Elle都在備孕,一旦懷孕,工作肯定會有調整,所以……至少會有一個崗位能空余出來吧?」
認識到現在,上了很多次床,只怕說過的話都沒有今晚多。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記得,有些忘了。」
和她關係最好的Emma壓低聲音說,卻又抑制不住興奮說:「韓氏上個季度大刀闊斧的裁員,結果報表出來,虧損還在增加,好幾個大股東正式提出併購建議了。」
浴室里還有水聲,舒莞盡量不發出聲音,並在他出來之前,躡手躡腳的反手拉上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深吸了口氣:「我見到他們了。」
「咦,你知道我家在哪裡?」舒莞看了看方向,有些詫異地問,「你不送你姐姐嗎?」
舒莞是個十分識趣的女孩。
他的指尖不輕不重地在那裡打轉,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你說的沒錯,我喜歡你的身體,也喜歡和你上床。」
他皺眉看了看:「這裡有地下車庫?」
於她,是焦急。
霍永寧將空調的溫度調得更低一些,強勁的冷氣噴涌而出,他又看了看後視鏡的車道,緩緩將車駛入了車流中。
倒顯得她像是客人,局促地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舒莞很快微微勾起了唇角,反手關上了門:「你要喝水嗎?」
「哦,我忘了你喜歡確定的回答。」舒莞抱歉地笑了笑,「我會就業,目標是留在瑞德。」
散場的時候舒莞沒有多留。
他的開場白總是無甚新意,卻符合他的性格,從不會在無謂的事上浪費一分鐘。
只不過僅僅半個小時后,所謂「慶功宴」就不歡而散了。
這個年輕男人看上去無懈可擊,冷靜,漠然,似乎對一切都毫不關心。
洗完澡順手穿上大T恤,吹乾了頭髮,然後在一堆指甲油里挑挑揀揀,拿出一瓶艷桃紅。這樣的夜晚,燈光下慢慢塗抹上鮮妍的艷色,然後等它干透,對於向來喜歡快節奏生活的舒莞來說,卻難得是件很享受的事。
「是么?那你明知道爸媽要你和他下個月訂婚,你還逃出去?」韓子葉吹了聲口哨,「霍永寧其實挺好的,你不要,大把的女人撲上去呢。」
新聞台從國際上風雲變幻的形勢一直走到了家長里短的瑣事,最後是一出家庭倫理的狗血電視劇,她雖沒頭沒尾的看,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舒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上下打量身邊的大男孩;「小弟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在這個年紀最容易自以為是?」
「郎才女貌,祝福!」
他整理了襯衣的領子,先她一步離開。
「今晚不行。」這句話脫口而出,舒莞有些無意識地盯著鏡面里的自己,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低落的語氣,「今晚學校有事,我住宿舍。」
她定了定神,從小冰櫃里取了蜂蜜水,放在溫水裡慢慢攪拌,也在飛速的思考,該怎麼解釋自己好端端地坐在家裡看電視卻不去赴約。
韓子葉的目光冷冷地從人潮中離開,走在滿臉笑意的父母身後,同霍永寧並肩,表情己經轉成了天真的微笑:「永寧哥,你會等姐姐從國外回來嗎?」
她立刻微微往旁邊側了側身:「吵到你了?」
駕駛座的玻璃落下半截,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來,眼角微勾,輕輕吹了聲口哨:「上車?」
韓子喬被他一番話說得一愣一愣,最後不怒反笑,「你從哪裡學來這麼多歪理?」
舒莞收拾完廚房,又沖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給他送進了卧房。
霍永寧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因為瑞德,或許我在劍橋的時候會選數學系。」他很快板起臉,「現在你解這道題,看熟練了沒有?」
她微微眯起眼睛,那輛車慢慢開了過來。
「沒有。」他的聲線帶了些墉懶,似乎舒展了下身體。
咕咚一聲,飲料終於掉出來了。
其實他們之前有著比這個更加親密的接觸,可這樣專心致志的吻卻是第一次。
「就是從來不會出錯。」
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他睡覺的時間向來不長,走到樓下,舒莞還在做題。
霍永寧轉身看她一眼。
舒莞正要回答,手機響了起來。
滾燙的汁液從透明的茶壺中落進馬克杯里,到了三分之二的樣子停下,又轉而在冰箱里取了牛奶倒進去。
那麼,剛剛過去的一個晚上,他竟然沒有想起她來嗎?
發動汽車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猙獰的紅色,時間己經顯示接近凌晨五點。
「姐,我是男人,哪些女的對他有意思,一眼就能看出來了。」韓子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並沒有提及名字,「你要是不喜歡他,我沒意見。可要是口是心非,那也得有個限度,過了頭就不有趣了。」
其中當然有韓子喬的父母、弟弟,以及霍永寧。
他等不及讓助理送來新的,徑直穿上,沒有多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嗨,舒莞。」一旁有人遲疑著向她打招呼。
霍永寧輕鬆地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讓人安排了慶功宴,我想你姐姐為了這個演出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過晚飯了。」
捻起那粒珍珠放在掌心,冰涼的感覺令她整個人都鬆了口氣,幾乎想要癱軟下來。旋即,她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連忙收攏了他的襯衣襟口站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的冷靜彷彿也能傳染一樣,舒莞輕聲說:「我競賽獲獎了,可以請你吃飯嗎?」
霍永寧卻已經變了一個人,不再那樣有耐心,表情淡淡的,甚至有些冰冷:「到時候再說吧。」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這一句話,所有這一晚上輔導的樂趣和興緻都散了。
「可是縱觀商業史,科研能力遠超營銷能力的案子也不少,或許是集團的短視,或許是他們急著要資金彌補現有的虧空,總之,如果不是C具有價值,A和B怎麼會爭相開價呢?」
霍永寧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能看得出來,其實舒莞比自己……更加抗拒兩個人之間的接觸。不過他並沒有深思,很奇怪,這個小小的卧室彷彿有一種魔力,往常要花費許久才能入眠,在這裏,他幾乎瞬間就陷入了深眠。
他能娶到韓子喬,自然能與韓家達成協議,不用這樣赤|裸裸地將對方吞入腹中。
「應該?」
她慢慢的走過去,一步一步,直到他微微側過臉看到她,直起身子,順手把煙掐了。
她是見不得光的床伴。台上的姑娘,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
其實大一上半學期期末,那時候舒莞還沒有搬出宿舍,就有同學對她期末輕鬆的狀態十分羡慕,最後成績出來,打聽到她是第一名,更是詫異不已。舒莞對自己的學習方法也沒什麼隱瞞的,和盤托出,聽得好幾個同學羡慕且欽佩,紛紛表示下個學期也要向她學習。
舒莞聽到那個聲音,眼眶有些微熱,沉默了一會兒,聽到對方十分著急地追問:「莞莞,你沒事吧?」
他從樓梯上走下來,腳步很輕,以至於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她都沒有發現。
看似是體貼,也呼應到她被弄壞的「珍珠」項鏈——可在霍永寧眼裡,類似這樣的品牌,無疑和普通人眼中的施華洛世奇沒有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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