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醒來時的一記陽光

作者:無處可逃
醒來時的一記陽光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Ⅳ 韻腳遊戲 OVL 20 華山索道

Ⅳ 韻腳遊戲

OVL 20 華山索道

「華山?我也去。」他順口接上一句,「你去哪裡,我就跟著去。」
「她和你在一起么?」
可唯獨這一次,似乎真的是無能為力。
狂風疾卷,大片的雪花落下來,彷彿是老天爺忽然任性,耍了個脾氣,執意和人們開個玩笑。
可他真的不知道,陰差陽錯的,會出這樣的事故。
他倏然抬起頭來,目光里有奇異的光亮。
早春的西安還有些乾燥的涼意,古城被如黃金般色澤的燈光裝點著,卻並不同於別處金碧輝煌的俗氣,隱然是帝王之都的煌煌風範。
可這麼悠遠的一生,等或不等,會是什麼結果,早就不用在意了。
飛機將在十分鐘內停落在西安,空姐開始提醒乘客繫上安全帶,洛遙手裡握著紙杯,出神的看著窗外,因為氣流的原因,機身一個顛簸,幾滴水濺出來,落在手背上,燙得有幾分奇妙的癢痛。她即將進入這個陌生、卻又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城市,只是覺得輕鬆。彷彿背後那個世界短暫的被拋下,沒有糾葛,沒有愛恨,什麼都沒有。
方流怡怔住,手指緊緊抓著扶手,幾乎忘了自己接下去還要說什麼。
展澤誠的說明很簡短,下邊卻已經起了數次騷動。閃光燈依然不停的此起彼伏,已經有記者離開了席位,擠在保安允許的、離他最近的地方,彷彿那樣就可以得知更多的消息似的,舉著手要發問。
她撥那個號碼……只是想和他說上一句話……哪怕這會是她可以說的,最後一句話。
走廊上並沒有什麼人。偶爾有員工經過他身邊,也刻意放慢了腳步,不敢驚動他。他撥了一遍又一遍,都是無人接聽,最後調出了輸入法,耐心的編輯簡訊:「洛遙,你沒事吧?」
現場一片嘈雜,彷彿是滾沸的熱水,那些燒開的水泡一個個的泛起,又破滅,永不止歇的起伏。
房卡插在門鎖上,綠燈亮了起來。她的手扶在把手上,卻轉不下去了。
洛遙微微歪著頭,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最後微帶狡黠的眨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展澤誠在她面前駐足,淡淡的回答:「這是漢字寫的。並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地方。」
從飛機的窗外望出去,薄薄的幾片雲絮遮不住廣袤而遼遠的黃色大地。耕田大片大片的連在一起,溝壑錯綜厚重。被凝凍成冰條的長河如同烏金的鐵塊,橫亘這片高原,彷彿是民族的利器,在陽光下泛著內斂卻不失鋒銳的光芒。
鐘聲繚繞在耳側,彷彿那是天地間最能滲透進靈魂的一種自省。
除了洛遙之外,還有五個年輕人,彼此面面相覷,有個女孩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張望了一眼,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團恐慌。
方流怡的座椅轉了半圈,看著兒子。她的五官逆在了光線之中,看不出喜怒:「我要你解釋那份集團申明。」
早上為了躲開李之謹,她刻意關了機。熟悉的開機音樂傳來的時候,手機畫面令人不安的一閃:電量不足。
「我明天會去華山,在山上住兩天。」
「如果你執意問我為什麼要重建,我可以回答你:不建也可以,不過這次西山的開發計劃會進行不下去,損失會比三年前的更大。易欽不是我一個人的。如果你不在乎它是生是死,我也無話可說。」
李之謹手插在衣兜里,放緩和*圖*書了腳步,終於還是說:「是我給你壓力了么?」
「抱歉各位,展先生的時間很緊張,如果還有問題,我們集團會統一發出聲明。謝謝支持。」
「感謝展先生給我一個提問機會。我的問題很長。首先,針對現在易欽集團的公關危機事件,您剛才提到的重新修復和文物遷址的解決方案固然讓人意外和驚喜,可是三年前就拆除的寺廟,為什麼直到現在才開始進行這個方案?其次,之前新聞媒體一直在熱炒您和何氏千金訂婚破裂,投資者現在對何氏集團的信心降到最低點,您對此的看法是?」
「還有,半山宅子有電話來。」
「說是那位小姐今天走的。還留下一些衣物,問您該怎麼處理。」
……
他似乎有些頭疼的扶住額角,微微眯起了眼睛,因為這個動作,透著幾分叫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這樣炙熱的溫度,洛遙忍不住就要掙開。可他沒有給她任何掙脫的餘地,手指彷彿是要禁錮住她的靈魂一般,牢牢的扣住,將之前的話續完:「既然等不到你,就只能出來找你。」
晚上坐在熱鬧的回民街小巷裡,服務員吆喝著拿上了大把的涮毛肚,色澤粉|嫩,麻醬的香味彷彿在剎那間就哧溜到了鼻尖,勾得人胃口大開。點了酸梅湯和炒河粉,最後又加了一份羊肉泡饃呢,或許是味道太好,兩個人都忙著埋頭吃東西,連話都不講,只是最後不約而同的站起來,相視一笑,吃完整整的一桌美食,飽得連一口水也喝不下了。
他緊緊的盯著她,抿著唇,凝神屏息,等她的下一句話。
春天的天氣總是這樣,忽冷忽熱。延綿了一季的寒冷,總也不願意就這麼柔順的退出舞台。到了山區,才發現突如其來的降溫,已經讓西嶽蒙上了皚皚白雪。溫度看起來不會高。幸好洛遙穿的衣服也算厚實,背包里也有好些高熱量的乾糧。
重新抬起頭的時候,時間凝滯在這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原本窗外緩緩移動的景色彷彿是被卡住的電影膠捲,一切都停住了。
可是洛遙只是搖了搖頭,略有些捲曲的發尾在背後輕輕的拂過,又沉默下來。
儘管做足了完全的心理建設,下車的時候還是覺得冷,涼風刺骨,洛遙忍不住戴上風帽,覺得這樣的山景實在出人意料。
「不,三年前拆除的時候,當時的工程組把寺廟建築物的構件保存得很好。原樣重建並不困難。」
電梯的門打開,他跨進去,助手猶豫了一會,走向另一部電梯。
展澤誠閉上眼睛,微微整理了思路,拿了手機又撥了一遍白洛遙的電話,還是關機狀態。秘書再一次進來,臉色蒼白:「這是白小姐的行程報告。」頓了頓,又說:「那份飛機乘客名單上,還有李之謹先生。他大概是和白小姐結伴去的。」
他一晚不曾睡好,天邊微亮的時候就起來了。開了窗,又拆了一包煙,只是含在嘴裏,煙絲的味道很淡的一陣陣泛上來,又彷彿沒有似的,深淺不一的就鑽進了嗅覺和味覺之中。他想去敲她的門,可是太早,或許也不急在這一時之間。對於她的問題,他想出了答案。只差一個機會可以面對面的告訴她。
「你是愛我么?我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洛遙抬手將髮絲掠回耳邊,和-圖-書目光遙遙投向了鐘樓,那邊有渾厚悠揚的金屬撞擊聲穿越了濃濃夜色而來,「如果你不愛我,那麼我就沒有必要回應你。如果你愛我……我想,你放棄我,再重新去愛一個人,會比要我做到那樣簡單得多。」
展澤誠低頭打開一份文件,又摁了內線:「送一杯參茶進來。」他抬起頭,又看了母親一眼:「如果說那些往事給了我什麼教訓,那就是我一直在提醒自己,我不會像我的父親那樣。抱歉,媽媽。」
明明知道面對的嚴寒和酷冷,卻還是義無反顧。她沒有給展澤誠的,一樣沒有給自己。
洛遙穿的是一件淡紫的開衫,裡邊的襯衣輕薄而柔軟,頸間的肌膚被月色清淡的一掃,光華如玉。他微微有些炫目,於是不再開口,只是在等。
乘著索道一路往上的時候,腳下的驚心動魄總是不禁讓人懷疑頂上那根細細的繩索究竟有多牢靠。一同乘坐的還有幾個年輕人,個個比她興奮,趴著玻璃往下看,又不停的尖叫讚歎。洛遙半閉上眼睛,或許因為上升得太快,多少有些耳鳴不適。
他看著的她櫻紅的唇在一開一合,那種並不濃烈的嫣紅勾起了記憶里淡薄的那個身影,悅耳的字句鑽進耳里,他反應了很久,終於去扣安全帶。咔嗒一聲,指尖鋼鐵特有的涼意在提醒自己……或許她已經到了山上,或許她恰好排在後邊,或許她安然無恙……可她為什麼突然打電話給自己?他那麼了解她——那麼倔強的一個人,不是出了意外,她不會主動和自己聯繫。
前邊的頭等艙里空空落落,空姐站在兩側,笑容溫和美麗,語氣柔和的送客。她在乘客中間,慢慢的往前走,正要出艙門的時候,神差鬼使,又往後看了一眼。那個人靠著寬大的椅背,專註的看著她,那雙眼睛亮得可怕,又露著淡淡的迫切,彷彿已是等待了千年。
又是劇烈的一顫,這一次,吊廂往前挪了半米的樣子,終於再次停了下來。
眼看北峰近在眼前,挺俊如劍的山崖似是將脊樑露在了遊客面前,洛遙忍不住站起來遠眺——只是剎那間,吊廂猛烈的一顫,她跌回了座位上。
很長的問題,卻條理清晰、邏輯明快。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人人緊盯著展澤誠,這兩個問題,確實問出了人人想要知道的後續關鍵。
洛遙在前台取了房卡,和李之謹一道走進電梯,他孤身一個人,連行李也沒有,輕鬆的靠著電梯,仰頭看著跳動的數字,不知在想些什麼。
人到了這樣的絕境之下,大約才會真正的明白生死的意味。
那絲光亮慢慢的熄滅了。意識的深處,依然是無邊無際的海,墨藍得近乎發黑,他用最隨意的姿態,藏起了內蘊的種種漩渦和情感,平靜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李之謹探過身,手心覆在她的手上,微微用力下壓,替她把門打開,輕輕笑了起來:「既然是去爬山,那麼好好休息。」
空姐本來在給他蓋上毛毯,被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於是紅著臉掙了掙,終於徹底的驚醒了他。他悵然放手,那個夢依然鮮活如生……最後用力在眉心摁了摁,望向窗外的時候抿緊了唇線。
可是只剩下忙音了。他將手機拿開一些,有些不解的嘗試著重新撥回去,卻始終無法接通。整個會hetubook.com•com議室,每個人都看著他,鴉雀無聲。他站起來,低聲對助理說:「你們繼續。」
他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目光里有爍人的光澤,又像是一種無聲期待,語氣卻是淡淡的:「你怎麼說?」
李之謹嘴角還帶著笑,卻不掩苦澀:「這算是拒絕么?」
她使勁的睜著眼睛看著他,彷彿打量一個陌生人。她不認得這樣的李之謹。之前的他,總是溫和得像是一杯暖手的茶水,眼神和動作,從來不曾這樣霸道和執著。於是失神良久,才慢慢的說:「我沒有刻意躲你。這次出來,是因為工作。」
往事彷彿是流水,在腦海里流逝而過,點點滴滴,以一種奇迹的清晰在腦海里排列組合。他在風雪交加的時候來找自己,一臉冰冷的要求重新開始;他孩子氣的說自己迷路了,髮絲蹭在自己的頸間,有些發癢;他在春雷炸響的時候,抱著自己,低聲讓自己不要害怕……洛遙動了動被凍得僵硬的手指,忽然瘋狂的在包里開始尋找手機。
最後竟然靠著椅背慢慢的睡著了一會兒。夢裡依稀還是她生病的時候,他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她的雙手交疊在自己身前……有一種溫柔的暖意瀰漫開來,像是一種馨香在幽谷里飄散,又像是那個若隱若現、並不真實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去抓住她的皓腕,低聲、卻很急促的說:「別走。」
「請您繫上安全帶好么?」
原本唇角閑適的笑,像是被人一點點的揩去了。展澤誠霍的站了起來,臉色發青:「你們查清楚了?」問得聲色俱厲,嚇得秘書倒退了一步,點頭,又搖頭:「是……不是……我再去確認一遍。」
展澤誠依然坐著,指尖輕輕的互抵著,似是在出神,又像在等待,直到聽到場下麥克風的聲音響起。
敲門聲適時的打斷了這場逾來逾緊張的對話。秘書將瓷杯放在了方流怡的手側,又開口:「西安那邊有消息傳過來。是華山出了索道事故。」
分開的三年時間,他知道她在恨自己,可他從來不介意,他以為他們都還有時間。在她強迫症並憂鬱症發作的時候,那麼可怕的情狀,自己一度也處在崩潰的邊緣,可那也不是害怕——因為她總還是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只要還活著,他總是有辦法的。
白洛遙掙開,輕描淡寫:「不怎麼說。你回不回去?明天會很累。」
「白洛遙,你要是不說清楚,只怕我會更累。」他的眉宇輕輕皺著,又舒展開,「簡單的一句話,就說你會努力試試,行不行?」
展澤誠敏銳的聽到了那邊的雜音,又似乎有人在大聲的哭泣,他皺眉,追問了一句:「洛遙,你沒事吧?」
那些喧雜已經不再影響到他。展澤誠心無旁騖的看著手裡的資料,直到小李第三次出聲提醒他:「展夫人已經是第三次打電話來找。」他皺眉,頭都不抬,「說我在開會。」
這裏的一切在瞬間被抽離了。
這是一片迥異於江南的靈秀娟美、沉澱下了厚實魂靈的山水。這也是一座叫人驚嘆的城市。秦時如狼似虎的生機,唐代百川歸海的活力,它見證和承載了這個民族最熱血而蓬勃的歷史。彷彿屏障,又像是楔子,抵近了華夏一族靈魂血脈最遠、卻又最深刻的地方。有它在,這麼多的後裔子孫心底,總也hetubook.com.com還有一直不曾抹去的榮耀、和堅直不曾垮下的脊樑。
有淡淡的笑意浮在了眼角,他緩緩站起來,依然牽著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我卻是刻意出來找你的。」
光線慢慢的落進屋子裡,他站起來,去隔壁敲門,良久,卻沒人回應。李之謹隱隱猜到什麼,大步回到前台。小姐查了查時間,語氣不無抱歉:「這位小姐今天很早的時候退房了。不過有件行李還寄存在這裏,說是過兩天還要來取。」
「你……這是愛我?」洛遙再開口的時候,無聲的笑起來,眉眼皎潔,「是不是?」
順著鐘樓鼓樓熙攘的人群往賓館走回去,喧雜聲似乎給兩人之間樹起了無聲的屏障。也可能是她的小心翼翼,或者是他的刻意沉默,認識了這麼久,從未有過如此刻般的拘謹。
華山真是不枉以險峻聞名。觸目之處無不風景壯麗,裸|露的岩石層大多光滑,在山風和清嵐中透著蒼白,卻又無聲無息的鑽出了青翠的蒼柏,牢牢的攀附在岩間。
他依然坐著,領口的地方解開了一顆扣子,那件咖啡色的棉布格子襯衣看起來很柔軟。彷彿沒有聽見她在詢問自己,李之謹慢慢的伸出手,握住她垂在身側的左手,掌心熱得驚人,而他的聲音低沉:「你答應了林揚說要見我的……我一直在等。」
會議都已經結束,展澤誠的耐性終於告罄,他想了想,撥電話給秘書。
等待的那一刻足以叫人發狂,可終於還是接通了。她聽出那個聲音有著淡淡的驚喜:「洛遙?」
「先生……先生……」
「我要理由。」
洛遙站在那裡,停下腳步,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露出微笑,或者走到他面前招呼。因為擋了路,空姐委婉的喊了她一聲:「小姐。」
洛遙否認:「沒有,我只是一直在想你說的那句話。」她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重新愛一個人,不是一件難事。」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打電話給自己,而背景的聲音那麼嘈雜,似乎出了什麼事,總有些心神不安。秘書遠遠看到他,立刻站起來,替他推開門:「您的母親已經等了很久了。」展澤誠似乎回過神來,終於點點頭,「查出來沒有?」
台下的相機咔嚓聲重又響起來,捕捉到峻傲英俊的側影和深藏不露的眼神,還有人在大聲的喊出問題,可他掉頭離去,直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集團的決定不會變。我現在有急事,等我回來這件事我還可以和你解釋。」他在母親身邊停了停,又徑直走向門口,腳步迅疾。
這一次,她終於斂去了輕笑,悵然望著人流如水般在面前滑過:「是啊,他這樣一個人……我都知道。」她都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他會利用哪些機會,他要去做的那些事,他一直任性的要讓自己等他。
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過多的留戀。她總是風姿翩翩,容貌姣然。可是陽光射進來的時候,還是讓人在她的眼角、眉心間找到了痕迹,似是細水淌過的地方,悒然攀出了青苔。方流怡沉默了很久,級緩的尋回了談吐的節奏:「你要怎麼重建?照原樣再建一個?」
「之所以選擇三年後重建,是因為之前的條件不成熟。相信各位已經知道了,這是西山開發的二期工程,已經籌備了整整兩年半的時間。也就是說,雲初寺的hetubook.com.com重建工作,集團已經準備了兩年半的時間。從選址、到原有建築的保存工作,我們邀請了最頂尖的學者和工作團隊,計劃報告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準備的。至於首期開發的拆除工作,也是取得了政府相關部門的同意和許可的,並非像外界所說的強行拆除。」他頓了頓,「至於第二個問題,其實算是私事。我只想簡單的說一句,我和何小姐的婚約,因為個人原因,已經取消。何氏集團和易欽一直以來都沒有直接的合作關係,對於目前的何氏的財務危機,我不方便發表任何的看法。」
飛機等待起飛的時候,終於聯繫上了李之謹。
「正在打電話確認。」
洛遙不再猶豫,轉了方向,走到李之謹面前:「你怎麼在這裏?」
來往的空姐在檢查行李架,展澤誠靠在椅背上,閉了眼睛。
「那麼,他是愛你么?三年前拆了雲初寺,如今又重新拿來炒作——這些你到底心裏清不清楚?」
執意追隨著她而來,卻不想只是須臾之間,就錯過了那樣一個機會。他「哦」了一聲,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又望向大街上。不過一夜時間,似乎天氣又冷肅下來,外邊的風似乎極大,行人們裹緊了風衣,腳步匆匆。他看見賓館的服務員正在往告示牌上換上新的訊息:今日起本市大幅度降溫,各位旅客進出請注意加衣。
腳下是萬丈深淵,洛遙知道這個索道高達八百米,而此刻,她所在在吊廂,和整整一條索道上的其餘十數個吊廂一起,就這麼晃晃悠悠的掛在鋼絲上,停止了運行。
李之謹愕然,愛或者不愛,這個詞在舌尖翻滾,卻又因為太過錯愕,沉沉的問了句:「什麼?」
他似乎沒有聽見這句話,此刻已是神色如常:「安排一下,我去機場。」
展澤誠「嗯」了一聲,抬眼看笑容可掬的空姐。
「與其說重建的是雲初寺,不如說是早重新修補這場公關危機和彌補以前犯下的錯誤。」展澤誠的語氣里有著淡淡的嘲諷,「三年的時間,人都死了,你還需要拿一堆木頭泥土出氣么?」
對方乾淨利落的說了句「沒有」,隔了很久,又說:「你已經知道了?我在路上,會找到她的。」
微晃的吊廂,呼嘯的山風,此刻都不存在了。她的世界,只有這個聲音,隔了數千里,令人安心的在問她:「怎麼了?」
只有他一個人,終於慢慢的靠在了牆壁上,彷彿大病初愈般的渾身發冷。此刻可以抓住的,其實不止是害怕,還有……無盡的悔恨。他安排了一切:他讓出版社聯繫她,他讓她出門散心,他要趁她不在的時候專心的處理完一切的事務,他要她回來的時候,再無芥蒂、完完全全的回到自己身邊、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開口的第一句話,展澤誠只覺得異常艱難。他甚至弄不清此刻自己的心裏,究竟是希望對方說「是」或者「不是」。
這句話掠著她的鬢角而過,撩起髮絲幾縷,他的氣息怡然,又從容不迫的放開她:「洛遙,相信我,重新愛一個人,不是一件難事。」
有客人從屋外進來,一邊抱怨:「外邊可真冷。」他的心底微微一緊,這樣的天氣,她出門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絲猶豫?
如果她再也不能回來……如果他再也等不到她……那麼之前的一切,他做的一切,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