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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永不說再見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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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拿一生償還你 4

第三章 拿一生償還你

4

老者顫巍巍地抬頭瞅貝菲一眼,艱難地點點頭,似是和她打招呼,貝菲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來時眼前只剩下凌千帆一人。她轉過頭去看到楊越和凌千桅態度甚是親昵,言談甚歡地一起推輪椅進去。進門前楊越回頭看了她一眼,警惕、受傷,還有些別的什麼,遠遠的她分辨不出。
墨爾本城區的空氣就很不錯,到了近郊空氣更是清新,天空碧藍得像要滲出水來,雲朵很低,彷彿觸手可及,呼吸之間似乎還能聞到泥土花草的芬芳。遠遠映入眼帘的是成群的奶牛和路邊的小房子,沿著路一直走,當奶牛的聲音漸漸消失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貝菲皺著眉全神戒備地盯著凌千帆,卻聽他輕輕問道:「那參觀之後有什麼感想?」
「沒有沒有,」看到他總算肯多說幾個字,貝菲喜上心頭摟著他便往他身上跳,楊越氣急敗壞,想丟下她又怕真摔到她,貝菲摟得寸進尺地環上他脖子笑道,「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凌千帆自嘲道:「可惜有人不肯當地主婆。」貝菲不敢接腔,良久后又聽他輕聲問:「好看嗎?」
「我不用你來關心!」楊越低聲惱恨地吼她,想從她懷裡掙脫,貝菲拽著他的手怎麼也不放。楊越被她糾纏得沒有法子,反手把她雙手鎖在身後,帶著極隱忍的怒氣:「你玩夠了沒有?」
她語氣迅速冷卻,凌千帆無奈道:「那你有空多過來玩,我可以給你當個導遊,遊覽一下墨爾本,今天先在我這裏吃個便飯?」
貝菲如觸電般的退開一步,凌千帆似笑非笑的,眸中微顯曖昧。貝菲轉臉看到一望無際的蘭花草田才稍微清醒過來,嘻笑道:「我剛到墨爾本,當然要四處遊玩一下咯。我在旅社問附近有沒有什麼值得推薦的農場參觀,別人介紹了這裏。」
下飛機后給楊越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沒人接,她正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找人探問,遠遠的林蔭道上開過來一輛深杏色的SUV。貝菲連忙往一旁讓了讓,尋思著用和*圖*書蹩腳的英文組織出兩句問話,不料主駕駛的車窗慢慢地搖下來,一張熟悉的面孔露出來:「貝菲,你怎麼在這裏?」
驚恐中那句「Execuse me」也壓在舌下,她傻在路旁,看著凌千帆從車上下來,方才的詫異已被他掩下,凌千帆取出摺疊輪椅,打開後車門扶下一位老態龍鍾的老者。左側的車門也開了,跳下一男一女,穿紅T恤的女孩年輕活潑,在她身後下車的年輕男子在看到貝菲的一剎那臉色陡變,難以置信和震驚的情緒交替出現,僵硬的面上神色莫辨。
凌千帆輕輕地哦了一聲,似乎在心底考量這句話的可信度,貝菲倒吸一口氣,暗自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既然指路的人都知道這個農場的標誌是藍色的蘭花草田,想必是有一定的知名度,胡謅幾句應該也不至於露出馬腳。
凌千帆沒搭腔,貝菲拍拍額試圖讓自己冷靜地想想現在的情形,眼角餘光卻掃到凌千帆噙著淺笑,靜靜地看著她。她又乾笑兩聲,凌千帆歪頭下來,附到她耳邊低聲道:「我會當真的。」
凌千桅笑得詭秘,低下頭朝老者低聲道:「爺爺,萬里尋夫的孟姜女來了哦,我看過報紙,這是最新一號,既不是玉女明星也不是銀行千金——我看肯定有問題!」
「該我問你才對,我一直以為你去了慕尼黑繼續讀書,誰知你一個人在凌家做家庭醫生,難道你這一輩子都呆在凌家?凌少的爺爺身體不好,你能給他做一輩子家庭醫生,你再也不準備上手術台了嗎?」
無端生出種近鄉情怯的感覺,雖然這並不是她的故鄉。
照著地圖上的指示以及網上查到的路線圖,貝菲買了張周票坐車到墨爾本的近郊。早就聽人說澳大利亞就是一個大農村,到處荒無人煙,她還想墨爾本怎麼也算是澳大利亞數一數二的城市,不至於那麼荒蕪,在市區的時候還好,到了郊區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想問個路的時候連只人影都看不到,好在地址還不算太偏僻,m.hetubook.com.com和一位老太太比劃半天之後,她終於知道那個農場一點標誌性的東西——整片一望無際的藍色花田。
吃過飯她借口想在農場四處轉轉,凌千帆說要給她做導遊,她稍稍推拒,凌千帆竟也沒再強求,想來這是在家裡,他不好祭出私下時那般無賴的嘴臉。
「你住哪裡?」
往前幾步,長路的盡頭現出雅緻的別墅群,石木結構的主樓和附樓悠閑的散落在濃密綠蔭中,庭院十分寬闊,顯得格外敞凈,三幢別墅也十分的適宜。庭院的左側停著一長排的車,小轎車、運輸車、四驅升頂房車、越野車……這簡直是進了大眾的車展,貝菲對著庭院門口插著的木牌標識,再三和手上的地址比對——楊越在這樣的地方工作?
貝菲別過臉訕笑道:「來找你呀,很驚喜吧?」
花田的邊界植著布里斯班紅膠木,看來農場主人是以這種紅膠木來抑制雜草的生長,同時又起到無形的邊界作用。貝菲暗自感嘆農場主人的規劃設計,花田中間也是紅膠木隔開的寬闊車道,路的盡頭似乎有些別墅院落,看看地圖估摸就是這裏了,往前走每走一段還能看到一些長條的木凳,散落在紅膠木之間,似乎是供遊人休息的。
「你怎麼會到這裏來?」凌千帆閑閑地靠在車上,好整以暇地問。
貝菲伸手環住他,他想掙脫,拍了她的手兩下,她牛皮糖一樣黏著他,他終於放棄,任由她環住自己,些微惱怒地問:「你到底要怎麼樣?」
刀鋒往裡輕輕一按,幾粒血珠子從她雪白的脖頸上滲出來。
「爺爺最近身體不好,姑媽回來看他,」凌千帆簡單地同她介紹,「我家裡人不多,剛才那是我妹妹和楊越,哦,楊越是我們家的家庭醫生,爺爺身體不好,請了好些醫生照顧,只有楊越是跟著我爺爺住在家裡的。另外有幾個老工人,園丁、廚師……」上樓后凌千帆介紹爺爺凌兆莘和妹妹給她認識,凌兆莘兩鬢斑白,說話甚是艱難,只能靠比劃手勢和人交流;凌千桅跳和圖書脫活潑,跟凌千帆抱怨上個月買的面霜不好用、前天釣魚沒什麼收穫……
最奇怪的莫過於凌千帆,他往常一緊張便會微捏指尖——當然凌千帆其實少有緊張的時候,只是他一不自然便有這樣的小動作。她現在卻分明發現,凌千帆捏著筷子的手骨節凸起,如臨大敵,他仍是溫言淺笑的,那閑適的笑容看起來和平時毫無二致,卻隱隱讓她覺得有些不同。
也許是怨恨,她想。
楊越渾身不自在,一把把她扯下來,轉頭在田埂上坐下來悶聲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捨不得你了,你現在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掉一滴眼淚!」
漫山遍野的蘭花草,不知道哪裡是開端,到何處為終結。放眼過去只是微藍,在微風中迎風搖曳,高高低低深深淺淺,說是花圃卻沒有柵欄做邊界,但顯然是專門種植的。蘭花草淡淡的香氣似有若無地瀰漫在空氣中,她獃獃地看著一望無際的花田,渾然忘掉自己此行的目的。
楊越皺起眉盯著她,貝菲的表情越發的可憐兮兮,和往常每次鬧彆扭一樣,楊越全副的武裝在她這小模小樣前總是潰不成軍。許久后他才別過頭去,低聲抗拒道:「我沒想過你真的會過來,我跟你開玩笑的。」
沙發上坐著個面容瘦削的中年女人,憔悴卻不掩眉宇間的英氣,看到凌千帆進來便起身笑道:「千帆,你的朋友?」
楊越登時嚇得面如土色,拉開她的手低頭去吮住她的傷口,不知道多久才止住血,傷口上麻麻痒痒的,是他輾轉的輕噬。他的唇冰涼得厲害,十二月的墨爾本,藍天白雲,水流花開,陽光明媚的夏日,她卻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脖頸上冰涼濡濕,是他的唇,和他的淚水。
貝菲一愣,凌千帆正指著那一望無際的蘭花草田,聲音輕柔得如夏日的微風。貝菲點點頭實話實說:「很好啊,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大一片蘭花草呢。」
默念一百遍「我是來參觀遊覽的」之後,貝菲鼓起勇氣抬起頭,凌千帆正望著她笑得格外燦爛,露出一排整齊https://www.hetubook.com.com潔白的牙齒:「看來我們真是天涯海角都能碰到一塊,緣分啊,嗯?」
貝菲又是一愣,未經思索報出青年旅社的名字,凌千帆點點頭道:「既然都來了,我總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吧。等會兒吃了飯我和你一起去旅社取行李過來,我這裡有客房,怎麼樣?」
貝菲條件反射般地擠出滿面笑容和凌玉汝打了招呼,等凌千帆領她上樓,她方壓低聲音問:「你有幾個姑媽?」
「我知道我知道,」貝菲在自己身上摸出鑰匙,上面掛著一柄袖珍匕首,她拔掉刀鞘,指著自己的脖子笑嘻嘻地向楊越道,「真的一點都不心疼?」
「千桅,你推爺爺進去,我有點事。」
她對凌千帆生出莫名的同情,這情緒來得讓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可惜現在她也是滿頭包,真沒時間去仔細思考凌千帆美滿的家庭內里到底是怎樣。楊越也在飯桌上,繃著臉一副和她不認識的模樣,她稍稍冷靜下來,難怪那天楊越開口便嘲諷她和凌千帆的事,原來他根本就在凌家工作。那她和楊越的事,凌千帆知道幾分?她和凌千帆的事,楊越又知道幾分?
他一退再退,貝菲難再推卻,況且腦子裡還晃著楊越的那雙眼,便點點頭跟著他進門。別墅的設計很別緻,十字型的白石長階慢慢地伸展上去,室內裝飾也頗為典雅,地毯是貓眼綠的,沙發是深墨綠的,格架上擺著貝菲完全認不出價錢的青花瓶。整個客廳沉靜而又不顯壓抑,從半開式的一面落地玻璃牆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與天際相接的蘭花草田,巧妙地將室內與大自然揉合在一起。
飛機降落前她早就嘩啦啦換下自己厚厚的冬衣,南半球此刻正是初夏,她收好衣服,又趕兩個鐘頭的飛機到墨爾本。又輾轉將近一個鐘頭,找到稍便宜點的國際連鎖青年旅社,靠著會員卡磨蹭到個較低的折扣,稍微安頓下來后她便拿著從校友錄上抄下的地址發起了呆。
他口裡問著怎麼樣,卻完全是肯定的語氣,貝菲婉拒道:「不好再麻煩你,我看剛才你妹妹好像都和-圖-書有點誤會,要是讓你爺爺再誤會可就麻煩大了。」
「嗯,姑媽,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在婺城和阿寒收購的那家公司的同事,她正好休年假到這邊旅遊。貝菲,這位是我姑媽。」
凌千帆斜瞥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微點點頭,貝菲馬上明白,這就是凌千帆跟她提到過的那個姑媽,逼死許雋的那個姑媽,凌玉汝。她忍不住轉過腦袋又看看在沙發上看雜誌的凌玉汝,倦怠中不掩雍容,她挪著步子卻沒法轉開頭去,這樣一個人,她沒法和殺人兇手四個字聯繫在一起。
貝菲不解地重複他的話,恭喜?
「錢真他媽的是個好東西,你簡直就是新時代的大地主!」
「恭喜。」楊越面無表情地站在花田田埂上,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
耳畔只聽到他強忍的低咽:「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貝菲登時就惱了:「你以為我是過來找他的?你……我打過電話給你說過我會過來找你的!」她伸手去拉他,他縮縮手卻終於還是沒有拒絕,她牽著他的袖子低聲道:「你告訴我你想我怎麼樣,你說我這一生也彌補不了你,現在我過來了,你要我怎麼樣,只要你開口。」
凌兆莘比劃很久的手勢,貝菲看不太明白,凌千帆解釋爺爺這是邀請她留下來做客,貝菲瞅瞅楊越,記得以前他還教過她簡單的手語,難怪凌兆莘出門要帶著他。吃飯時一家人和樂融融——凌千帆在家儼然是一副家長的做派,雖有姑媽和爺爺在,大小的事情卻都會和他交待,詢問他的意思……一句話,這個家庭看起來和睦得讓她難以想象。她原來去習容容家蹭飯,習媽媽也常常拿她做榜樣,笑罵習容容這不是那不是,其實是心疼到骨子裡去了。凌玉汝很照顧凌千帆的情緒,對她也很和氣,和她想象的模樣全然不同。她原來以為,會使出百般手段逼迫凌千帆和許雋分手的,定是封建社會裡的那種惡婆婆,誰知凌玉汝很和藹,親切地問長問短,這倒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他不自然地笑笑:「你是凌少這兩年第一個帶進門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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