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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然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美陽僵硬地笑了笑，「現在還不晚。」

夜然回到家，喝了兩杯咖啡，整個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抓出手機給江浩打電話，她也想好好談談。即使說分手，也當面說，那樣顯得對這感情的正式。結果是移動秘書甜美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者不在服務區，移動秘書將會為你記錄本次留言。」

「正好，我兒子要去劇院看天鵝團演出，你陪我去，我們見面再說到底怎麼回事。」美陽掛了電話。

「我說，你這人脾氣怎麼這樣啊？」美陽都忍不住撇嘴，「跟江浩第一天在一起你就該想到他的孩子和妻子，你現在折騰，是不是有點嫌晚了？」

「好，下次爸爸再帶你來，不過，你可不能再藏著爸爸的車鑰匙了。」江浩溫柔地拍拍潤潤的額頭。

夜然點了點頭，當著美陽的面開機，然後保證：「我絕對不做傻事，也不會鬧失蹤，我只是想安靜會。」

風帶著一絲陰冷吹進骨子裡，夜然攏了攏雙臂，抓著手機，猶豫了下后還是給江浩打了一個電話。這時候的她，特別需要聽到江浩的聲音，江浩的鼓勵，以及溫暖。

李銘軒的眸光閃過一絲失望，但是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夜然拖拽著扶出了酒吧，靠著垃圾桶，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失落地問：「你跟江浩吵架了？」

夜然長長地嘆了口氣，不經意地轉過頭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所不同的是他臉上醒目地洋溢著柔情的微笑，他懷中的小男孩，俊朗帥氣，眉宇間像極了他，此時笑得燦爛如花。

「江浩，你別那麼寵著潤潤。」清麗的女音把夜然堆砌、偽裝的堅強撕裂得不成形，那揪緊的心很痛很痛地抽搐。

美陽張嘴，欲言又止，顯然也看到了江浩他們一家。

「嗯。被我媽趕hetubook.com.com出來了。」

「你父母知道了你跟江浩的事？」美陽蹙著眉，「還不同意？那很棘手啊。」

李銘軒把音樂關小了一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夜然。

夜然的手機響起，江浩來電，毫不猶豫地摁斷。

「沒有為什麼。」

「喂，喂……」那女聲又喚了幾聲。

「為什麼要分手？」李銘軒看著前方的紅燈，轉過臉問夜然。

「那你擔心什麼？」

「陽陽，給我點時間，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夜然懇求。

「看你的表情，比被人甩還痛苦。」美陽實話實說。

夜然眯著眼，望著朦朧的燈光，感覺腦袋有一些昏昏沉沉，但是依舊抓著酒瓶，她渴望大醉一場，渴望發泄出心中的苦悶。

「我沒喝悶酒，我高興著呢。」夜然歪歪扭扭地站起身子，手足舞蹈地轉了個圈，「我們完了。」

「好好好，你沒醉，我送你回去。」李銘軒一把拽著夜然的手。

美陽贊同地點了點頭，「我能想象。」

李銘軒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偶爾朝著夜然飄過關切的眼光。

「江浩，等我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談談。」夜然不等江浩回答，直接掛了電話，再一次看著車窗發獃。

「走，小心點，別摔著了。」李銘軒攙扶著夜然上了他的車，還細心地幫她拉好安全帶。他回到駕駛位后給美陽回了個信息，在酒吧找到了夜然，現在送她回家。

夜然搖了搖頭，「謝謝，不用了。」

夜然不知道，她那麼堅強、偏執的女子，為什麼會突然就變得脆弱起來。

「要我送你上去嗎？」

夜然對著垃圾桶吐了會，緩過氣，扯著嘴角，對著李銘軒笑了笑，「沒有吵架。」

「我情緒挺穩定的，你放心，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這點挫折，還是有能力承受的。」夜hetubook.com.com然牽強地笑了笑，「再說了，又不是被人甩，現在是我在甩別人好不好？」

原來，在生活面前，愛情真的不能算什麼。那些所謂的心動，猶如人魚幻化成泡沫前的麗影，在刺眼的陽光照射下，只能隨風四散著飄灑而去。

夜然對美陽扯了扯嘴角，揚起一個殘酷的微笑，掏出手機，顫抖著給江浩發信息：「江浩，你們是一家人，我到底算什麼？」

「不是我幼稚，我覺得，我跟他之間隔著一層膜，就是他的前妻跟孩子。」夜然深吸了口氣，「我承認，我很小氣，我無法容忍我的男人在對我好的同時，還對別的女人念念不忘，雖然，那種念念不忘有孩子的成分。」

這個世界，很無情。誰長情，就註定要受傷害。

「夜然，你到底在哪裡？」江浩語氣依舊焦急地問。

夜然已經不滿足一杯一杯地喝，而開始抓著瓶吹，咕咚，咕咚……苦澀的啤酒，滑過咽喉，灼灼燃燒著胃，醉了，是不是心情就能好點？

夜然抓著手機怔怔地發獃，懷疑她剛才聽錯了，不死心地再打一遍：「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或者不在服務區，移動秘書將會為你記錄本次留言。」

「我不要回去，我還要喝。」

「分手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喝吧。」李銘軒耐心地哄著，「明天，我陪你喝。」

「夜然，你喝醉了？」李銘軒俯下身子，攙扶起腳底發軟的夜然。

美陽揉了揉寶貝的額頭，「乖，我跟你然然阿姨還有話說，寶貝等等再睡好不好？」

江浩來電，夜然猶豫了下還是接通了，還沒出聲，電話那頭便傳來焦急的聲音，「夜然，你在哪裡？」

「不捨得又能怎麼樣？」夜然喃喃自語。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以旁觀者的角度分析，你跟江浩和-圖-書分開，接受李銘軒，或者再去相親，遇到適合的男人，或許是不錯的選擇。」美陽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看著夜然，「可是，你跟江浩能在一起已經不容易了，你捨得就這樣分開嗎？」

「我覺得，我跟江浩自己的問題，我們可能不適合。」

美陽關切地看著夜然，點了點頭，「也行，不過你把手機開著，答應我，不許找不到人，不許做傻事。」

李銘軒看著夜然腳步有些踉蹌，不由得蹙著眉，下車，一把拽著夜然，攙扶著把她送回了家。

夜然伸手開了音樂，把頭挨在椅子上，手機傳來一陣簡訊的提示聲，有美陽的，江浩的，還有移動提醒的移動秘書，一共六十三個未接電話，十八條同一內容的簡訊：夜然，回家，我們好好談談。

在昏黃的街上走了許久，恍惚了許久，夜然終於跨進了那家燈火閃耀的「夜色」酒吧，心情煩悶地叫了一打啤酒，全開了，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裏灌去，越喝心情就越陰鬱，眼淚就不知不覺地掉下來。

「夜然，你怎麼喝成這樣了？」

夜然的嘴角扯著苦澀的笑，回家？哪個才是她的家？他們的家呢？

夜然心不在焉地陪著美陽跟寶貝看完了劇團的演出，在露天的咖啡屋坐著聊起了天。

「沒有經歷過就不會明白，就像當初我覺得，我可以接受離異后的江浩，我們能開始自己的生活，可是我發現，事實並不是那麼回事。」夜然嘆了口氣，「真正看到江浩跟他前妻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很煩躁，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煩悶。」

李銘軒伸手將車窗搖上一半，「別這樣吹風，會感冒的。」

「就你這情緒，我敢放你一個人回家嗎？」

夜然也不知道，她跟江浩能否走下去。她跟江浩都有太多的顧忌，都有太多的逃避，不敢不顧一切地去ｗｗw.hｅ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om愛，但是又捨不得彼此離開，遠望的時候，望得見的都已經看見，望不見的就這樣陌生下去。

稚嫩的童音清晰地傳到夜然耳中，夜然感覺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冰冷得似乎能將她凍成冰塊。

「對了，你找鑰匙的時候，沒帶手機，好像有人給你打電話了。」清麗的女聲淡淡地說。

「然然，你在哪裡？」美陽打來電話問。

夜然認真地看了看李銘軒，點了點頭。

夜然不知道，她為了江浩跟父母鬧翻是否有必要。

夜然伸手按下車窗，夜晚的風帶著絲絲的涼意，吹在她發燙的臉頰，一陣說不清楚的涼爽，「暫時不想考慮個人情感問題，頭疼。」

「啦啦啦，分手快樂，祝你快樂……」夜然哼著小調，看著李銘軒傻笑了下，「我沒醉。」

夜然安靜地坐在車裡，眼睛出神地獃獃看著前方。

「你不許騙人。」

「夜然，你還會考慮我嗎？」李銘軒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夜然點了點頭，「不過，老實說剛才挺衝動地跟我爸媽吵了，現在冷靜下來想想，我父母那邊我倒不是特別擔心，因為只要給點時間，說清楚，我父母應該會接受江浩。」

「陽陽，你帶著寶貝回去吧，我也累了想回去了。」

「哦。」寶貝乖巧地應了聲，打了個哈欠。

「爸爸，小天鵝好好看，下次，我還要來。」

「你們剛談就不適合了？你以為你在過家家啊。」美陽不滿地撇了撇嘴，「然然，你二十八歲了，不是十八歲，別那麼幼稚行不行？」

「夜然，你別這樣。」

「然然，你跟江浩需要好好溝通。」美陽意味深長地說，「戀愛是藝術，婚姻是技術，而你，遇到的是高端工藝，比一般的要花更多的時間和心思。」

「我就這樣了。」夜然順手掛斷電話，又按了關機鍵。

夜然含淚把電話切斷，和圖書看著屏幕上「江浩」兩個字，有些煩躁。自己是江浩的現任女朋友，給他打電話卻是前妻接的，這都叫什麼事？這一場情感里，到底誰才是主角，誰才是配角？到底誰能跟誰走到最後？

「當初，我就要你考慮好。」

「喂……」電話接通，清麗的女聲響起，聽在夜然的心裏，冰涼冰涼的。

「哦？是嗎？」江浩翻出手機，掃了兩眼隨即又把手機塞回口袋裡，笑著問潤潤，「寶貝，你想吃什麼？」

江浩跟舒雅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不清，江浩跟夜然同樣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不清。

「沒有吵架，你一個人喝什麼悶酒？」

夜然抬頭，迷糊地看著眼前這個蹙著俊眉的男子，那張熟悉的俊顏，最後又成為陌生人，原來，愛情就是把一個一個陌生的人變得熟悉，再把熟悉的人變得陌生。那麼，她跟江浩，最後會不會淪為曾熟悉的陌生人呢？

「媽媽，我困了，我想回家覺覺。」

美陽就這樣看著夜然不停地摁斷，不停地響起，不停地摁斷，不由得勸道：「我看，你還是接個電話吧，有什麼事說清楚，別這樣。」

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夜然接聽了起來：「江浩，我們之間完了。」

「你在哭？」

夜然的心有些沉，側過身子，突然有種躲開的****。她沒有辦法面對江浩和潤潤，還有可能遇到他的前妻，舒雅。

李銘軒點了點頭，伸手發誓：「絕對不騙你。」

「我不能為了孩子生江浩的氣，也不能阻止他不去見前妻，可是，難道我就真要睜隻眼閉隻眼，眼睜睜地看著江浩在前妻跟我之間來回奔波嗎？」夜然緩了緩氣，「陽陽，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江浩，我們也會成為曾熟悉的陌生人是吧。」夜然自嘲地笑了笑。

「在大街上晃悠呢。」夜然深吸了口氣，卻仍帶著濃厚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