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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轉身之間

作者:菟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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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4

Chapter 4

4

周子真從小就有大男子主義的潛質,因為面對小姑娘的梨花帶雨,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哭什麼哭,你們女人真麻煩,屁大點的事情都哭哭啼啼。」
他試探著伸出手,遲疑地問:「我拉你上來吧。」
但是那日以後兩人地位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近二十年前,八歲的周子真還不會偽裝深沉酷男。實際上,當年的周子真有些慌亂了,因為黑夜像個怪獸,漸漸向兩個孩子逼近。
夏草草挨了訓斥,哭得更加厲害。周子真簡直懷疑,她是要把坑給震塌了,然後在坑底也能m.hetubook.com.com如履平地。他被吵得頭昏眼花,心裏又惶惶然。原本在家裡耀武揚威的孩子,真碰到大事兒也不能保持淡定,他咬咬牙,喊了聲:「你等一會兒。」就跑了開。
夏草草冷笑:「那你為什麼不叫周花花?」
即使多年以後,周子真偶爾也會在睡夢裡驚醒,無邊的黑暗中,有個小女孩在無助地哭。
2007年《士兵突擊》大紅大紫,熒屏上袁朗夾著煙捲微笑著沉思:「山中的黃昏,總是會讓人想起很多事。」
其實五歲時,夏草m.hetubook.com.com草還不叫夏草草,而是有個頗為雅緻的名字:夏葳蕤。只是剛剛學會寫字沒多久的周子真不會寫那麼複雜的筆畫,自作主張給她改名「夏草草」。然後一錯再錯,最終夏家戶口本上女兒也變成了「夏草草」。
他蹲在坑邊,典型的無良惡少嘴臉,笑得活像條大尾巴狼:「叫哥哥,叫哥哥就拉你出來。」
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呆在坑底的人又不是他。
天色漸漸晚了,黃昏是一天里最後也最美的光景。山腳的那一抹夕陽寬厚又感傷。
家裡的和*圖*書大人四處尋找。因為懷疑有人綁架老將軍的孫子,軍區甚至派出了一個小分隊,真可謂聲勢浩大。周子真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聲音里已經夾著哭腔:「快快快,草草掉進坑裡了。」
最後還是周子真急中生智,跑過去:「草草,我是子真哥哥,我帶你去吃肯德基。」
周子真不著急,反正他也沒有別的好玩的事可以做,他就悠悠然然地蹲在坑邊等她向自己屈服。
夏姑娘長大****后,偶爾念及此事都是咬牙切齒。周子真卻是嬉皮笑臉,調侃道:「瞧我改的多好啊!李肇星的兒子叫和-圖-書李禾禾,薄熙來的兒子叫薄瓜瓜,萬里的孫女叫萬寶寶。擱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偉人之後呢。」
其實他根本是無聊,因為夏草草打第一次見到他就被大人教導著叫「哥哥」了。可那天夏草草也奇了怪了,才五歲大的人,驀地威武不能屈起來,咬緊牙關就是不叫。
周子真帶領一幫大人找到夏草草時,五歲的女孩已經哭懵了。夏草草腦袋上沾滿了塵土和草屑,圓圓的小臉全是眼淚和鼻涕。空曠的廢棄的工地上,萬物闃寂,沒有一點聲音。世界靜止凝結,她怕極了,四處觀望,哪怕一點兒光和_圖_書也好,可什麼也沒有,只有她自己,她一個人,孤獨地、無助地在坑底掙扎。過分的恐懼讓她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警衛哥哥把她從坑裡撈上來時,無論周圍的大人如何七嘴八舌地安慰,她都死死閉著眼睛,只是哭。最後連眼淚都沒有了,嗓子也哭得嘶啞了,只剩下身體不斷地顫抖。
坑太深,小孩子的胳膊太短,居然夠不到。周子真慌了,工地是廢棄的,處在郊外,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他嘗試著喊人救命,空氣中傳回來的只有拉長的迴響。五歲的夏草草也隱隱約約意識到了自己處境危險,開始抽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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