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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楚靈風果然沒看錯人！」俊朗的師兄鼓掌贊道，「就知道你上進，才來找你。白姑娘，你一起來聽。」

「見過冰嵐姑娘。」楚靈風也稽首回了一禮。

若按白冰嵐的內心，是不想這麼快離開玄靈宗門，不過張狂雲一心下山，她也沒有辦法。

「好！」楚靈風聞言讚歎道，「師弟有此志氣信心，我心甚慰。不過那妖物出沒于錢塘市井之中，又能迷惑世家子弟，我看這回降妖關鍵，不在於力敵，而在於人心。」

初回山場，這一日上午，張狂雲便在仙路堂前的石坪石桌邊，跟白冰嵐講述玄靈宗概況，以及一些門派中的典故。

「師弟啊，你可千萬不可妄自菲薄。」見他這麼說，楚靈風看著他，真誠無比地說道，「雖然師弟你，確實混得不怎麼樣，但你的潛力大啊，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呢，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好了，將她放過一邊吧。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仙路堂岌岌可危……這句話你可真說對了。」楚靈風俊雅的臉龐上，已是一臉嚴肅，「師兄忝列清宗堂堂主，多知道不少事情；又跟師弟你特別對脾氣，便對仙路堂格外關注。」

看了白冰嵐幾眼，那楚靈風便轉過臉來，對張狂雲驚嘆道：「呀，師弟，你為了保住堂號，竟準備另闢蹊徑，要來個子孫滿堂嗎？」

於是白冰嵐在暗中點點頭：「不愧是人間第三道門，這樣年輕的一個道子，就有如此風度氣象，就算放到我塗山國中，也是第一流的人物。」

「不怕跟你說，我已跟你們石鹿鳴石長老，替你求了幾次情了，但……你真的要抓緊了。」

「其人貌美，尤善舞，名動江南。偶有吳越世家子弟，姓祝名『孤生』，一見忘懷，於是與女相狎，誓以百年。」

一聽來人乃是玄靈宗五大宗堂之一清宗堂的堂主，白冰嵐立即精神一振，裊裊婷婷上前，對楚靈風斂衽一禮。

「再說了，我張狂和*圖*書雲一介小人物，有什麼值得來偽裝刺探的啊！」

從小在民間就寄人籬下，到了九嶷山上又近似寄人籬下的經歷，讓張狂雲深深地知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示之以弱、低調做人，十分重要。

「放心！」張狂雲一拍腰間劍器，「其實不瞞師哥說，近日下山斬妖捉怪，對御劍一道頗有心得，威力已非先前可比。」

要知道，片刻之前，這楚師兄還是把白冰嵐當成他的弟妹，開半葷不葷的玩笑呢，但一轉眼，該盤問的就盤問，一點都不容情。

張狂雲不知道，他這樣的心思，正是「于俠烈處見其躊躇，曲盡英雄本色」，竟是某種成大事的氣象根由。

她心說要是一開始時張狂雲在杭州這麼盤問她，她准得露餡；幸虧這一路之上自己仔細思索盤算，早就把可能遇到的盤問詰難，全都一一想過。

「多謝師兄點撥！」張狂雲心智甚明，楚靈風只是稍微一說，他便心領神會，躬身一揖，表示感激。

「哈哈哈！」楚靈風大笑道，「我只是隨口說笑，沒想到師弟還真想過『仙郎獨邀青童君，結情羅帳連心花』啊！」

「承師兄相問，小女子白氏冰嵐，吳越人士，本是官宦之家，近年家境敗落，生活艱難，才去杭州投靠小翠姐姐，誰知差點墮身青樓……」

「你說得對，剛才師兄我盤問了一番，這白冰嵐對答如流，不僅信息無誤，那見過世面的程度也恰到好處，確像是家境敗落的官宦子弟。」

正有聲有色地交談間，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輕響。

巧得奇書，張狂雲也想過是不是要告知掌門師尊。

「師兄……」這下子張狂雲再也綳不住了，一臉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楚靈風欲言又止。

「那妙妙姑娘也是剛烈痴情女子，被情郎拋棄，據聞已然形銷骨立。」

「師兄這是哪裡話？」張狂雲反應過來，笑道，「就算小弟有hetubook.com.com此心意，那也來不及啊。」

「仙路堂後繼有人啊！」看著白冰嵐身前光影變幻莫測，張狂雲由衷地激動感嘆。

「我知道啊，」張狂雲一臉苦澀道，「我最近也遠遊吳越，也收了一隻犬妖，回程路上還滅了一隻壞事干盡的鷹妖，可是仙路堂真的欠賬太多，一時難以彌補啊。」

說實話，乍見到白冰嵐，楚靈風大感意外。

「咦？沒想到呀，這個人族小子別看功法平平，地位邊緣，心思倒還是蠻縝密的嘛。」

兩種原因交織在一起，於是看到張狂雲的眼裡，這破落官宦人家的兒女，還真的挺好學；她不僅想學皮毛，還深究原理，那刻骨鑽研的姿態，倒讓他有些自愧不如。

「哈哈，這有啥！」張狂雲哈哈大笑，拍著胸脯道，「還以為是什麼魔窟深淵，原來是吳越錦繡繁華之地啊！」

他還忍不住望天禱祝，誠摯感謝三清祖師的眷顧。

這樣的身世背景，白冰嵐之前便在張狂雲面前，演繹得極其純熟，就算開始急就之時有什麼漏洞，現在也全都補上了。

「師兄！」張狂雲苦笑著看著他道，「你到底是稱讚我，還是來損我啊？」

楚靈風這打趣，讓張狂雲猝不及防，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再者師兄不是說，那妖物並非多年凶妖嗎？恐怕只是善於禍亂人心的鳥怪花精罷了；小弟手中飛劍御符，對付幾隻小妖怪，足矣！」

「哈，不難為你了。」見他如此，楚靈風一笑，轉臉看向白冰嵐道，「白姑娘，我已從石長老處，知道你來。不知道白姑娘是從哪兒來，為何願入我玄靈之門？」

一聽此言，張狂雲立即站起來，小跑著跑到石亭邊，熱情地迎接來人道：「楚師兄，我回來了！」

「呃，忘了忘了，」楚靈風一拍腦袋，「本來想稱讚你的，沒想到卻說了實話……呃，不開你玩笑了。」

「師弟這豪氣，勢震山川，只是……」楚靈風和*圖*書有些遲疑地看著他，「你的功法，可進展一直不那麼……」

那白冰嵐縱然暗懷他意，畢竟也只是少女年紀，一下子就滿面飛霞，要不是為了掩藏身份，早就大怒發作。

「這樣地方，就算剛回來，再去一遭又如何？正因去過，便是路熟，更何況師兄一番美意，小弟怎麼會有絲毫怨言？快說吧，那錢塘妖物作祟，到底怎麼回事？」

何況作為十分講究正道傳承的道門，一些來路不明的經書，本身說出去就很敏感；很可能本來交出去是一番好意，最後變成「說不清」，到那時候「逐出師門」，恐怕還是輕的。

天狐公主對來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溫潤如玉，風雅不凡」；剛才只是稍稍幾句話，白冰嵐便發覺這楚靈風，不僅姿容朗潔，言行舉止也十分安寧清雅。

一夜無話。

再者玄靈宗底蘊深厚，即使經書再奇，恐怕在那些上位者眼中，也是不值一提。

張狂雲頓時急了：「師兄！小弟我現在就怕找不到妖物，還怕地方兇險嗎？你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說不得小弟也得去闖一闖了！」

當然，這些最基礎的劍技法術，從實戰的角度，並不放在白冰嵐的眼裡；但現在因為誤練了《伏羲經》，她好似被封閉了妖脈，本族的功法施展不出，現在學一些玄靈劍法、五行法術，倒也正好用來防身。

這樣的話，暗中增長實力，不引起真兇的注意，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最讓他欣慰的是，白冰嵐對諸如「月懸密室」、「花開頃刻」一類的道門天罡幻術，學得尤其快捷。

張狂雲下山捉妖心切，並沒有在師門多做停留，稍微整理些應用之物，便帶著白冰嵐下山去也。

「所以你就得分外努力了。」楚靈風鄭重道，「別說師兄不關照你，我這裏倒是新得知一個妖物作祟之事，只是那地方有點……」

讓張狂雲感覺欣慰的是，這些在他看來稍顯枯燥的東西，白冰嵐卻聽得ｗwｗ•hｅtｕbooｋ.cｏm.ｃoｍ津津有味，甚至還踴躍發問，顯然是真心聽進去。

兩人一問一答時，張狂雲在一邊看著，雖然覺得楚師兄多此一舉，但內心還是對他愈加敬佩。

想到這一點，她對張狂雲，真的開始有點好奇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張狂雲特地叮囑白冰嵐，不須將《伏羲經》之事到處宣揚。

這正對了白冰嵐的胃口。

見楚師兄待白冰嵐答完一個問題，還想追問時，張狂雲急忙將他拉到一邊，半帶埋怨地說道：「二師兄，您還信不過我嗎？這些問題師弟我早就問過了。雖然現在仙路堂岌岌可危，小弟確實有些病急亂投醫，但可疑的人是絕不會招納的。」

貴為妖國公主，白冰嵐願意棲身潛伏于張狂雲身側，就是為了打探道門的底細。

還沒見到人來，一聲清越醇厚的話語聲，便順著山風傳來：「小師弟，聽說你回來了？」

「上刀山下火海？那倒不用。」楚靈風道，「我只是想說，那地方正在吳越杭州錢塘，你剛剛去過，現在剛剛回來又要你去那裡，實在是有點……」

雖然理解，但按張狂雲想來，這樣的盤問實無必要了。

「冰嵐，快來見過我的二師兄，」張狂雲回身招呼道，「二師兄名諱楚靈風，是我教掌門朗蒼子真人的二弟子，剛才恰要講到清宗堂的堂主就是他呢。」

他朝白冰嵐招招手，待她過來后，便繼續說道：「此事說來不繁，就在那杭州錢塘一帶，有歌姬名『雲妙妙』。」

不過聽到張狂雲這麼說，本來對他滿心輕視的天狐少女，竟有些詫異。

「我看此女，麗而不艷，媚而不妖，臉若珠洗月華，膚賽千山皓雪，有幽蘭之芬芳，不乏楊柳之煙媚，這玉瑩塵清的模樣，絕非人間凡品。」

雖然現在張狂雲所授，十分基礎，但對於天狐公主這樣冰雪聰明的人物，所謂「窺一斑而見全豹」，終究會有啟發。

「長此以往，不僅負心子弟命不久矣，也累得痴情https://m.hetubook.com.com女子玉殞香消，正是一妖作祟，兩命渺然，殊為人間慘劇，愚兄心實不忍。」

神州道門，從來都是華夏法師術士的主力，往往給塗山妖軍造成最大殺傷的，就是在軍陣后不動神色、施展漫天法術的道門術士法師。

這時白冰嵐也站起身來，轉臉一看，便看到渡雲亭畔的山路上，出現一位身穿藍衫的青年道人。

「本來這是一段佳話。誰知那世家子弟為妖物所惑，不僅自己神魂耗損，又負了那妙妙歌姬；妙妙幾次求見，祝孤生盡皆避而不見。」

見他這副模樣，白冰嵐卻是暗自好笑。

「愚兄本有意前往解決此事，不過據聞那妖物也不是什麼積年凶妖，只是善惑人耳，又慮師弟急需功績，便來說與師弟聽，也不知是否有意前往？」

不過又一想，大仇未報，門派中又波詭雲譎，若是風聲走漏，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小師弟隨便一招攬，就攬來這麼漂亮的女子？」

「這一關注，便知道你這邊再不增加功績，你們凡宗堂真要取消『仙路堂』堂號了。」

自九嶷山下來，一路往杭州錢塘而去時，張狂雲倒是盡心盡責，跟白冰嵐傳授了些師門劍技道法。

正因為這樣，楚靈風追問之下，白冰嵐依舊對答如流。

楚靈風在心中品評白冰嵐時，白冰嵐也在觀察他。

「當然！」張狂雲一聽，豪氣頓生，拍著胸脯叫道，「我輩修道，當效先賢，扇長風，摧巨浪，推泰山以壓卵，決東海以沃焰，奮我輩俠烈之心，除天下不平之事！」

見他這般相問，妖族公主心中，還真有些發憷。

聽她侃侃而談，毫無阻滯，楚靈風一笑之下，並沒有輕輕放過，又不動聲色地問了幾個白冰嵐所說家鄉的風土人情。

當然，張狂雲最重要的考量，還是為了報仇及查清陰謀。

其實他並不知道，伏羲之書，本就由白冰嵐故意暗送，怎會到處宣揚？若是不巧碰上識貨的，還很可能暴露白冰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