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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風劍雨錄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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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一夜詩劍風流

第11章 那一夜詩劍風流

待他剛一邁步走進平潮書院,便聽得院中傳來一聲悅耳的女聲話音:「開筵!」
「對啊,」香荷接話道,「對那個女人,公子正是避之不及,否則也不會她住城東南,您就來城西北;現在要去平潮書院,不巧和她碰上,不就像那什麼、那什麼……對!『自投羅網』、『一去不回』!」
「某雖不才,吟詩無緒,但自友處,得兩首小詩,當與諸君共聽。」
「香荷!你聽到沒有?」祝孤生再次大叫,「磨磨蹭蹭的,沒吃飯啊?」
「唉!雖然你成語用得晦氣,不過你家公子,確實正有此憂啊。」祝孤生臉上愁容更重,唉聲嘆氣。
白馬湖乃杭城之南的大湖。
明亮的焰苗飄飄搖搖,在夜幕中閃閃爍爍,宛如群星墜地,既燦爛,又夢幻。
正想時,平潮書院中兩邊排列的粗大紅燭一起點燃,霎時間一股香馥郁烈之氣,縈繞于院內院外,整個書院中大放光明。
「這是怎麼回事?」祝孤生看得目瞪口呆。
目送白冰嵐遠去,張狂雲立即雙手一拍,清聲入雲般叫道:「諸位臨安餘杭貴客,今日某來杭州,正為會錢塘雅士豪傑。」
和一般的湖泊不太一樣,白馬湖並非一望無際、水天相接的大湖,而是湖岸線奇異曲折。
就在他說這話時,那宴席的主人,正跟身旁女伴說道:「冰嵐,一定有人說,這蠟燭煙氣和海蜃有關,卻不知乃是我九嶷幻術。」
「某乃瀟湘粗人,吟詩無以絲竹為樂,便用劍舞虎嘯龍吟之音,襯托詩情!」
珠珮鵲橋從此斷,遙天空恨碧雲高。
大約黃昏時候,祝孤生已乘船渡過錢塘江,在霞光滿身中登上了西陵渡,一路搖著摺扇,往白馬湖西畔的平潮書院而行。
就在眾人翹首盼望中,院中紅燭,忽然齊齊熄滅;黑暗之中,眾人彷彿生出一種錯覺,看到頭頂的明月光輝,好像全都籠罩到那白衣和*圖*書少年身上,將他襯托得無比瀟洒出塵。
在這些疑惑之人中,有少數有心人,忽然心生一種預感:「今夜迥然而異的吟詩,恐怕並不簡單。這個劍舞不凡的瀟湘少年,恐怕項莊舞劍,別有所指。」
星斗初回更漏闌,欲言難緒淚闌干。
「哈哈!對對對,就是此理,就是此理!」香荷的話就好似說到祝孤生的心坎兒里,剛才還愁悶不堪,現在立即仰天大笑,臉上愁容一掃而空。
「嗯。」白冰嵐點點頭,轉眼飄然而去,裊娜的身影沒入黑夜之中。
「最要緊的,現在幾乎杭州所有的名士都去了,若是我祝孤生不去,今後在杭州士林中哪還抬得起頭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祝公子才學不行,才沒被那瀟湘豪俠邀請呢。」
「嗯,師妹,」張狂雲兩眼有意無意地看向院中人群,不動聲色地說道,「他已來了。你去喚那人來,記得要快。」
「那倒不用那倒不用。」錢清流連連搖手道,「你我兄弟,通家之好,區區一張請帖,何足掛齒。再說了,有什麼宴席,能比得上眼前這個?」
本來路程,還不須這般長;但為了繞過冠山腳下的雲妙妙家,祝孤生無奈多繞了點路程。
「錢兄好!」祝孤生連忙一臉笑意道,「錢兄來得恁早。對了,這次的請帖,多謝了,日後兄弟必然設宴相謝。」
「我還不是堂主。」張狂雲糾正道,「師父歿后,仙路堂主便空懸。對了,你今後,便叫我『師兄』罷了,一來看年紀如此,二則將來或有其他機緣,但眼下,你我並無從屬名分,就按師兄妹稱呼吧。」
從茲便結千年恨,無計重尋五夜歡。

當然,這樣的來歷,後來杭州一帶的文人雅士,包括祝孤生、錢清流等人在內,和_圖_書是絕不會採納的。
白馬湖之名,曾有傳說,是天馬飛天之前一蹄踏成;不過看現在白馬湖的形狀,可見這傳說多半不太靠譜。至少不該一蹄踏成,來回踩踏、亂蹄踏成那還差不多。
祝孤生聞聲轉臉,卻見正是自己相熟的錢清流,正跟自己熱情地打招呼。
也沒看到他捏什麼劍訣,那劍舞便開始了。
不過也有不少文學之士,聽清張狂雲劍舞吟出的詩句,卻是心中疑惑:「奇怪,這劍勢如龍,又高吟如雷,怎麼想都應是豪放詩句;但聽他剛才所吟,分明就是兩首閨怨詩,還是女子被拋棄的那種,這是怎麼回事?」
繞路之時,他偶然也記起二人往日的情分,心中也有幾分悵然。
一聽此言,院中之人轟然叫好,全都高聲喝彩,讓張狂雲趕緊一逞技藝。
「哈?」祝孤生心中一樂,「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莫非我這些時要走鴻運了?我又能多見幾次西溪林里的仙女了?」
「是這個理!照這麼說,公子還一定得去呢。」香荷還真是個忠心的大丫鬟,頗有「主憂臣辱」的覺悟;這時她也憂心忡忡,蹙著眉努力想了一陣,便說道:「依香荷看,公子不須顧忌太多。畢竟我聽說,那白馬湖平潮書院,還在冠山南邊三四里的地方。那雲妙妙也就是一個歌姬,恐怕登不得這等場面。」
當劍舞過了一輪,劍器的清光開始如夏夜流螢般揮灑之時,張狂雲的口中,忽然吟誦一詩,應和著劍舞的節奏,帶著長劍破空的風雷之音,無比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對,對……」祝孤生愁容滿面道,「公子這點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平潮書院,仙風劍雨樓,正挨在白馬湖西,地處冠山之南。那冠山腳下乳泉邊,不正是我那前世的冤家對頭,雲妙妙家嘛……」
「據我錢清流錢世兄說,那豪俠一旦舞劍,簡直天地異色,雷馳電掣,月隕星流,彷彿乾坤亦為之晃動。你說,我要不要也和*圖*書去開開眼呢?」
沒人知道,如此劍舞,來自於上古奇書,《伏羲經》。
錢塘之人也是見多識廣,但總覺得之前從未見過這樣的舞劍。
一詩已畢,待劍光流轉如龍,緊接著另一首又藉著矯夭的劍勢,如長江大河般灌入眾人耳中:
說實話,自古吳越多文豪,他們對瀟湘之人的詩情如何,並不如何看好,但一聽張狂雲要舞劍,那卻是十分熱切盼望的。
自西陵渡登岸,一路迤邐,略往西南,大約七八里路,便到了白馬湖西畔的平潮書院。
「那當然,凡夫俗子而已。」一身水藍淡色兩截裙的少女掩口笑道,「你也真有心,不去直截了當地捉妖,卻來當人家撮合情緣的月老。」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祝孤生連連點頭,「這平潮書院之宴沒白來,沒白來,真是大開眼界!」
就這點而言,少年的舞劍,已超越了世間所有以劍舞為生之人。
「嗯?」香荷有些反應過來,忙端正了神色,問道,「公子,難道那豪俠挑選赴宴之人很嚴格,您根本沒資格去?」
「話可不是這麼說。」祝孤生認真道,「這一次的平潮書院夜宴,可不一般。我看很多城裡不常露面的老先生、老相公,都去平潮書院走動了,可見那劍舞絕非等閑。」
紅蘭吐艷斗夭桃,自喜尋芳數已遭。
走走繞繞,等他到了平潮書院時,已見得裏面燈火輝煌,人影幢幢。
聽得這等劍歌,不少人依舊沉浸在世間罕見的劍舞之中,如痴如醉。
「哦,堂主也真是俠骨仁心。」白冰嵐隨口贊道。
「他每日晚間宴請杭州士林精英,不僅酒饌儘是珍奇,陳設也屬罕見。尤其那少年豪俠的劍舞,簡直堪稱一絕。」
明月光里,少年身姿跳躍飛騰,忽如龍騰在天,轉眼猛虎伏地,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身形飄忽如仙。
剛才氣勢洶洶的祝孤生,這時候卻好似hetubook.com.com中了牙疼咒兒,嘴裏嘶嘶地抽著氣,總是欲言又止。
「那就不去唄。」香荷快言快語道,「反正咱們杭州大城,四方通衢,南來北往的厲害人物多的是,不差一個舞劍舞得好的江湖人。」
「去就去唄。」心下失望的大丫鬟,有點沒好氣地隨口應了一句。
「去就去唄?你這話說得倒簡單!」祝孤生兩眼一瞪她道,「那豪俠的劍舞宴席,是這麼容易去的嗎?」
「好的,師兄。」白冰嵐再次有口無心地應道。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混賬!」祝孤生罵道,「香荷啊香荷,還以為你聰明伶俐,怎麼總是會錯意?以我祝家簪纓世族,只要投上我祝孤生的名帖,還不是暢行無阻?本公子是說……」

其實就「白馬湖」的名字來歷,當地人口中有個更靠譜的說法:當年此地貧窮,忙忙乎乎折騰一年,到最後發現什麼都沒得著,「白忙乎」;後來以訛傳訛,就變成白馬湖。
不用說,這個自稱瀟湘豪客的宴席主人,正是自九嶷山而來的張狂雲;那個說話不算客氣的嬌美少女,便是暗藏心思的塗山公主白冰嵐。

它們或折成河,或曲成灣,若能化身飛鳥,在空中俯瞰,便可見它四外蜿蜒,形狀多變,也算是人間罕見的奇湖。
這時院外的闊大草坪上,也錯落有致地放滿了蠟燭,此時都已點燃。
見此情景,又默讀一遍對聯,祝孤生心中更加熾熱,連忙加快腳步,走進了平潮書院里。

「再說了,就算那女人偶爾去瞧新鮮,那豪俠夜夜飲宴,沒這麼巧的公子偶然去一次,就和她碰上了。公子您洪福齊天,文採過人,應該有文昌魁星保佑,不會這麼倒霉的。」
「啊,我懂了!」香荷大丫鬟終於恢復了正常的智商,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公子是猶豫那飲宴地點尷尬吧?」
又有兩盞水光華亮的風燈,分別放在書院兩邊白石門柱和*圖*書下,將「平潮書院」、「仙風劍雨樓」兩塊石牌匾映亮時,也將那副書院的對聯照得通明:三生有幸,左倚青山冠白馬;十年無憂,后憑碧水隔紅塵。
「來啦來啦!」香荷忙一溜煙跑過去,心中暗笑道:「嘻,公子也是讀書人,沒想到這麼猴急!」
不過這樣的悵然,並不是懺悔,最多的效果,只是讓他在心中,又寫出了一首無病呻|吟的詩罷了。
「祝兄!」正驚訝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而劍舞如輪,有時在手,有時又脫手飛出,在身前身後飛灑清光一片。
「這倒是!」祝孤生由衷贊道,「別的不說,就看眼前這蠟燭,竟然煙氣凝結成樓閣畫圖,實在聞所未聞。」
不僅如此,祝孤生驚訝地看到,當紅燭的煙氣向上升騰,竟然形成亭台樓閣之狀!
能處處留情,祝孤生也是個「性情中人」,換句話說就是個急性子;一旦想通,可謂雷厲風行,他立即發動平時的知交好友;當他收到好友錢清流搞來的請柬時,人已在去平潮書院的路上,正好和送請柬的快馬半路相逢。
見白冰嵐有些埋怨,張狂雲便笑道:「你不知,我問道,更近俠義;眼見不平之事,卻忽略不聞,那修道捉妖,又有何益?必放手去做了!」
「祝兄這是來晚了,」錢清流擠眼一笑,「其實前日已有高人琢磨出,瀟湘豪客帶來的此燭中,應該有海蜃之脂;『海市蜃樓』兄曾聽否?就是因為蜃脂之故耳。」
「香荷,」等自己最看重的丫鬟跑近前來,祝孤生稍稍平靜,慢條斯理問她道,「你說,現在城南的白馬湖平潮書院,也就是『仙風劍雨樓』,新來了瀟湘之地的豪俠異人。」
這時在眾人的眼中,就好像天頂有一輪明月,地上又有一輪明月,還光影迷幻,演盡了陰晴圓缺。
如果說幻如月輪,尋常的劍舞高手,或能模擬,但這瀟湘少年奇就奇在,舞劍破空之時,那劍鳴之音竟似虎嘯龍吟,又好像引動九霄雷電,聲勢極為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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