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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風劍雨錄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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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香雞腿的悲歡

第17章 香雞腿的悲歡

他不動聲色,又問清了這些慘劇發生的大致地點,便回到白鹿崖跟白冰嵐說,他要下山遠行一趟。
一邊拿出雞腿時,一邊二師兄還有些歉意地說道:「早料到小師弟後生家食量大,特地多備一隻,可惜還是拿少了,真是失算失算!」
「還行,鹹淡得當,就是太葷了,小心變胖,等大後天出洞,讓大師兄的人察覺出不對就不好了。」張狂雲嘬著牙花子,老神在在地對著白冰嵐說道,「下次來,記得帶點素包子,別太咸,也別太油……咦?師妹,你怎麼了?怎麼嘴往旁邊撇,就好像被什麼人氣得嘴都歪了似的?」
「我怎麼來了?因為『人』太壞了啊。」白冰嵐半真半假地回答。
「最可惡的是,他竟然不給你飯吃,這也太欺負人了!」
二師兄見狀,有些詫異。
「可怕,而且可惡,所以他們被人稱作,『幽靈客』。」提到幽靈客三個字,張狂雲星目之中,不自覺便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
「妖族殺手?很可怕嗎?」白冰嵐一臉天真地問道。
「沒有啊,」白冰嵐眨眨眼道,「為了你這仙路堂,我哪敢得罪大師兄啊。上回還沒怎麼著呢,他就把你捉去小石洞,關了好些天,我哪敢對他再說什麼重話?」
剛想到這裏,他卻忽然聽到,洞外有人在輕輕喚他:「狂雲,狂雲。」
「當然。」張狂雲篤定說道,「不管他之前對我如何,至少這次我看他語出至誠,應該出於真心。」
溫和地看了一眼白冰嵐,他專門看著張狂雲,誠懇地說道:「張師弟,你休要怪我將你後山禁閉。我經歷過你這個年紀,知道疏於管教,會有什麼問題。你雖然在派中聲名不顯,我卻覺得你很有潛力。希望你在紫霞洞靜心四天,對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查探本身,並不是目的,通過對蛛絲馬跡的探尋,他想找到那群妖族兇徒的蹤跡。
說罷他便轉身悄然而去。
越是這麼心急,便越是在山中打轉,更加摸不清方向。
於是接和圖書下來,張狂雲便在二師兄慈愛的目光中,開始吃起雞腿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到了徽州一帶,張狂雲細細打聽富商被殺之事。
他們先在皖地周折,轉而又入了越地,便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行跡。
「小師弟,我來看看你。」楚靈風溫潤地笑笑,霎時間好像這狹小|逼仄、陰濕寒涼的囚洞中,有春風拂過。
即使丟失目標,他也輾轉于所以可能的城鎮、村莊、荒野,甚至幾天幾夜都在渺無人煙的大山中尋覓。
「嘻,你也認同啊?」昏暗光影中,少女得意地一笑。
就在他極為精妙的法術清風承托下,這隻飽含著師兄深情的燒雞腿,無翼而飛,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張狂雲的臉龐邊。
一直對親人和恩師的死耿耿於懷的少年道人,一聽這話,立即就聯想到近來肆虐各地的妖族殺手「幽靈客」。
「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經說;難道我的要求很過分嗎?我當年跟我的恩師,可不敢這個態度;雖然咱倆不是師徒,也算師兄妹,你對師哥也該忍讓客氣點嘛……哈哈哈!我也真是。」想到最後,連張狂雲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進入這座大山前,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座山叫什麼名字,只依稀看見山中有東西二峰,在雲天中左右對峙,甚是不凡。
「正是。」張狂雲道,「從上清道友處,聽聞皖地似有妖蹤,小弟正欲前往,為仙路堂增添功績。」
「皖地妖蹤啊……」孟驚鴻沉吟片刻,便熱情鼓勵道,「師弟如此勤懇,我心甚慰。也不多耽擱你,你二人這便去吧。只是臨別我有一言相贈:此去降妖,不論成敗,要保住性命啊。」
「哼!」白冰嵐粉面含嗔,說道,「不理你了!以後師兄再被關後山,別想再吃烤雞腿了!」
最後,當他們勉強鑽出一片密林,看清林外的山場時,卻見已是明月初升,蒼穹幽暗,星光點點。
他不能說,剛有人來看過他,還送上了大雞腿;畢竟二師兄https://m•hetubook•com•com也是清宗堂堂主,這等事情說給他聽,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是!多謝師兄關切!」見孟驚鴻發自內心的關心,張狂雲也十分感動。
「不瞞你說,我發現似有妖族殺手異動。」張狂雲說道。
「我沒事。」張狂雲一挺胸膛道。
「怎麼又要遠行?」白冰嵐第一反應,便是這位玄靈宗的小道士,業務也太繁忙了吧。
「還想吃嗎?」白冰嵐貼心地問道。
正想緩緩神,仔細辨別方向時,他卻聽得白冰嵐叫道:「師兄,快看!」
幾經輾轉,依舊求之不得。
留下雞腿,二師兄便轉身離去。
從紫霞洞放出來后,張狂雲本想在白鹿崖上緊守門戶,清凈一段日子,也好暗自偷練那《伏羲經》。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大概從紫霞洞出來后五六天的樣子,他便從羅浮山上清宮來訪的一個道友口裡,聽到了疑似「幽靈客」異動的消息。
不過在離開前,他對著石洞中,輕輕地說道:「小師弟,『萬象混沌,獨守天真』,你好自為之。」
尤其最奇怪的一點,便是這些暗夜遭難的富商家中,並沒有見到財貨有什麼損失。
面對他這樣的說辭,張狂雲能說什麼呢?只能深深一躬,行禮謝道:「多謝大師兄看重,師弟銘感五內。師弟以往愚魯,今後定加倍努力,不負師兄之望。」
啃到最後時,他已在心中發誓,發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吃雞腿啦!
「怎麼樣?滋味如何?」做了好事,白冰嵐心情也很愉快,便小聲地問張狂雲。
剛開始張狂雲還挺有信心,不過走了大半日之後,卻依然還在大山中打轉,甚至在遮天蔽日的林木之下,都看不清自己到底現在在大山的什麼位置。
而他見到兩人時的態度,也讓人意想不到。
於是,就算實在吃不下,他還是目光獃滯地,把手頭這隻雞腿啃完。
這時候白冰嵐便第一次看出,原來這個被自己當成潛伏護身符的少年,還有如和_圖_書此執著的一面。
聽得此言,張狂雲有苦難言。
看著大山不凡,走進來之後,才發現如此荒僻凄涼。
「師兄,我飽了。」張狂雲眼巴巴地看向楚靈風。
「唉,你啊,人家姑娘一片好心,你跟人家打什麼趣啊。這不把人氣跑了?不知道明天還給不給我帶飯呢。張狂雲啊張狂雲,你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啊?」
兩人便這樣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在碧水長天中,一路往皖地江南而去。
「跟我還客氣啥?」楚師兄嗔怪地一笑,然後手一揚,便有一物帶著撲鼻的焦香,划空而過,「啪」的一聲輕響,落在張狂雲身旁的乾草堆上。
如此問答,周而復始了五遍,張狂雲終於吃飽。
「……」這時候,便看出張狂雲的機變之能來——見狀不妙,他趕緊往旁邊一歪,在乾草堆上鼾聲大作!
「怎麼會沒事?」楚靈風笑道,「我還會不知道禁閉的滋味?小時候我可沒少被掌門師尊押在這裏。別的好捱,就是這餓忍不過。」
他立即和白冰嵐一起,在後追蹤。
「不是說『寧欺山,莫欺水』的嗎?怎麼我們陷在這座大山中,走不出來了呢?」
「你說,這『人』,是不是很壞啊?」
見得如此,張狂雲開始有些慌了。
告別了孟大師兄,走出去兩三里后,一直沉默的少女,忽然說道:「狂雲師兄,你真覺得,那孟驚鴻真心為你好嗎?」
裝睡的少年,聽得這句話,不禁若有所思……
這人正是孟驚鴻。
勉強把這隻飽含關愛的雞腿,吃掉一半,剩下一半張狂雲實在吃不下了。
「熟睡」中的少年,聞到了香味,卻差點沒嘔吐出來!
「那又怎麼樣?」白冰嵐道,「這些天你跟我講先哲道理不是說,『不因禍福趨避之』嗎?身為仙路堂的弟子,師妹怎麼能面對兇險,又置身事外呢?」
「好!」聽到這句話,張狂雲當機立斷,一揮手道,「那你也隨我一起下山吧!」
「如此甚好。怎麼?你二人今日下山,所為何事?又https://m•hetubook•com.com聞妖蹤么?」孟驚鴻問道。
「二師兄?」張狂雲既欣喜,又驚訝。
「哈!對啊,」張狂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怎麼沒想到呢,很有可能啊!還是師妹你聰明。」
說到這裏,她見張狂雲又想說話,便接著說道:「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天好多人來白鹿崖,大多沒事找事,師妹心裏也有些害怕呢……」
「嗯,還真是,」沒聽出少女一語雙關,張狂雲點了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很壞。」
開始時白冰嵐用一副置身事外的心態,隨便跟著張狂雲轉,一路還有心情看看山間的風景;不過當發現他們真的走不出來時,她也開始有些害怕。
他看看手中雞腿,想要把少年喚醒,但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一甩袖,手中大雞腿脫手而出。
「好吧,也就三四天。師兄,你也別多想了,也許是師妹姿色減退,入不了大師兄的法眼呢。」白冰嵐笑道。
「哦。可是——」白冰嵐還想再辯,卻被張狂雲打斷她道:「白師妹啊,我倒是有一事不明:之前他來白鹿崖,分明對你頗有情意;怎麼剛才卻淡然相看,好像從來沒有這回事?莫不是你之前已經斷言拒絕?」
但他毅力終究驚人,瞬息間已強自忍住,避免了一場「大劫」。
「竟在山中走了大半日!」見已到了晚上,張狂雲倒吸了一口冷氣。
「哈,原來師兄您以前也頑皮……啊?我真不餓!」張狂雲無比真誠地說道。
「你怎麼來了?」張狂雲一邊繼續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少女道。
「想!」張狂雲猛地看向白冰嵐,眼神狂熱。
她沒等來張狂雲的回答,因為他正急著把雞腿上的最後一絲肉嘬進嘴裏。
毒誓剛發完,卻見洞外那二師兄,忽然又變戲法一樣,從袖子里翻出一隻雞腿來!看尺寸,簡直比剛才那隻還要大!
「是啊。」白冰嵐粉面含威地說道,「你那個什麼大師兄,來白鹿崖,別說跟我笑語晏晏,就算跟你至少表面上也很客氣,一口一和*圖*書個會關照;卻沒想到,他竟能突然翻臉,把你捉到濕冷石洞關牢!」
越是心浮氣躁,越沒有進展;時間也好像過得越來越快,從遮天林葉中泄露下來的日光,越來越少。
「冰嵐!」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將少女喊得如此親切;這一刻張牧雲簡直想流下淚來,誇張地想把少女跟三清祖師爺媲美。
「吃吧。我特地從清宗堂廚房中拿來,很好吃的。」楚靈風貼心地說道。
張狂雲轉臉一看,差點沒哭出來:乾草堆上那物,分明就是一隻烤雞腿啊!
雖然林木茂密,但山路曲折難辨,根本不像經常有人走動登山。
「好……謝謝師兄。」張狂雲苦笑著說道。
兩人下山之時,在山腳下的路口,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之人。
「哼!」白冰嵐根本不搭茬,一轉身,躡足潛蹤,悄無聲息地潛出紫霞洞去了。
然後他戀戀不捨地扔掉那根光溜溜的雞腿骨。
「人太壞了?」張狂雲一愣,看向她的臉。
那位上清宮道友說,大約在皖地江南一帶,有幾家隱居田園的富商,被人趁夜殺害;本來亂世之中,發生這樣的事,也不算太奇怪,但奇就奇在,這些兇徒作案手法狠辣,行蹤飄忽,難以追蹤。
「你去幹什麼?」張狂雲奇怪地看著她,「我不是剛說,那些妖族殺手很可怕嗎?」
「那我也去。」白冰嵐說道。
這樣的執著,並沒有讓他們找到目標,反而在進入一座大山後,跋涉攀援了一陣后,不辨東西,竟是迷路了。
「給你——」白冰嵐又輕輕地拋來一隻烤雞腿。
張狂雲一愣,一抬頭,正看見二師兄楚靈風那張熟悉的臉。
在超乎常人的抽絲剝繭之下,還讓他發現,有一群行蹤神秘的行商,形跡十分可疑。
「哪裡話!這就飽了?小師弟,」楚靈風藹聲說道,「我是過來人,什麼不知道?你現在覺得飽了,其實是餓過頭的假象;你一定要理智,不要為『外物幻象』所迷!」
「咳咳,被關沒有好些天,也就三四天吧。」張狂雲神色尷尬地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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