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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懷著激動的心情，他便和白冰嵐，來到這座奔牛寨里。

「那又如何？」張狂雲道。

「哈？還行俠仗義！」村人大叔嗤之以鼻道，「小子，你不知道我們奔牛寨，惹的什麼事！」

「對啊。」白冰嵐眨眨眼道。

「本來咱們奔牛寨，離他們雖然近，可這麼螺螄大點的村子，根本不放在他們眼裡。但沒想到，最近那麗川城中，有個姓杜的世家家主小女兒，自己走丟了，卻說是咱們奔牛寨的人將她擄了來。」

「啥？」張狂雲聽得此言，簡直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哪裡知道，白冰嵐完全出於塗山公主的身份立場，要看一看，究竟本國和人族交界之處，這些軍民到底在怎麼生活和戰鬥的。

大約走到半路時，張狂雲忽然好像想起點什麼，便問道：「牛叔，你剛才好像說，『不怕死』，是啥意思？」

「當然要留在這兒。」張狂雲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妖族大叔，小聲道，「好不容易發現幽靈客的蹤跡，怎麼能輕易放棄？」

「這麗川城，和咱們的滄望城，東西相對，每次兩國打仗，就是最前線。」

正想得有些出神，他忽聽少女道：「師兄，麗川城的貴人家，下了最後通牒呢。看這情形，到了後天，就要高手雲集，攻打這寨子呢。」

當他偶爾轉頭一看，卻見身邊的石頭表面，竟好似有一團紋路，在太陽底下發著淡淡的銀光。

這抹銀光，十分淺淡，乍一看像是鼻涕蟲蜿蜒而過的痕迹，但仔細看，卻像是某種奇異草汁的痕迹。

「嗯。」出乎少年意料的，這好像應該沒見識過軍國大事的小師妹，也是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

「這……牛大叔，咱們滄望城，不管這事嗎？」張狂雲奇怪地問道。

循著這些標記，張狂雲和白冰嵐二人，漸漸向背離滄望城的東北方向而行。

「是呀，大叔，您就說吧。」白冰嵐一臉甜美的笑容，甜甜地說道。

和_圖_書如果換了一個人，未必能意識到，這樣邪惡的紋路意味著什麼；但張狂雲一看，頓時心中劇震：這、這不是幽靈客的聯絡標記嘛！

其實對白冰嵐的一力配合，張狂雲還是有點誤解。

當時他走得累了，便在這塊石頭上坐下來。

「如果不是這樣，我牛泉為啥要勸你們走呢？他們杜家正是麗川城中的貴人，很有勢力，都跟咱們下了最後的通牒了。」

因為他覺得，以幽靈客的狡猾程度，如果這座寨子牆高水深，看著像攻不破的堡壘，那他們反而還不會呆呢。

如果不是張狂雲眼力好，在如此明亮的陽光下，這痕迹根本看不出來；但幸運的是，張狂雲一直懷著心事，對周邊的事物十分關心，便讓他發現了這一抹微光。

仔細看這團紋路，便會發現，它似雲非雲，似火非火，要較真的話，更像是幾條流星交錯而成的軌跡。

「哦，這樣啊……」張狂雲隨口應答，一副同情的樣子，不過心中卻暗喜道：「嘿嘿，這奔牛寨的村民，滿口冤枉，其實怎麼回事，誰知道呢。這也只是他一面之詞；畢竟他剛才可是說了，對面杜家的人，人證物證俱全呢。」

為了讓玉羅漢心如死灰，不再糾纏，他設計追蹤玉羅漢；讓他沒想到的是，正因為追蹤了玉羅漢，竟讓他發現了幽靈客活動的蛛絲馬跡！

「為什麼會這樣？」張狂雲吃驚道。

「啊？您還是副寨首啊！厲害厲害，那就多謝收留！」張狂雲忙按著妖族的規矩，行了個禮，一臉的感激與慨然。

冒著千難萬險，潛入妖國，他為的是探察幽靈客的真正底細。

當他使出渾身解數，好不容易勸走了痴情兔精的糾纏后，便趕緊和白冰嵐兩人，往荒野之中的一條小路而行。

「咦？究竟惹的什麼事啊？讓你這麼害怕。」張狂雲一臉的好奇。

「那……請問，今天是第幾天啦？」張狂雲問。

「啊ｗww•ｈｅtuboｏｋ.com•ｃｏｍ，牛大叔，」張狂雲順嘴叫道，「那到底你們綁沒綁他們家女兒呢？」

「哎！女媧娘娘在上、塗山公主在上，我等這些小民，哪有膽子去惹麗川城的大人物？」牛泉撞天屈道，「別看咱們妖族人，說起來個個彪悍性烈，可咱們小人物，一心只不過想過點安穩日子。」

「怕。不過，依師兄看，今次這事，不是『玉石俱焚』，而是『水落石出』。」張狂雲有些神秘地說道。

和其他接近邊境的妖族村寨一樣，這座村子半村半堡，村外有著石頭壘砌的寨牆，牆外還環繞著一條小河，就像條天然的護城河一樣。

見得如此，張狂雲心想道：「冰嵐師妹，再是機靈十足，也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能有這樣的定力和靜氣，也算是我教導有方吧。嗯，等回了九嶷山，那些靜心凝神的玄靈道術，還是要督促她繼續練啊。」

可憐這位路人牛大叔，根本不知道對面這兩個「單純衝動」的少年男女，竟是心中各懷心思，根本和表現出來的，風馬牛不相及！

當時，已是逼走玉羅漢的第二天下午；本來他可以很快離開這裏，但香靈兒好說歹說，就是不肯離去。

「第二天。過了明天，再交不出——不對，我們又沒綁他家女兒，鐵定交不出啊，到那時候，他們就要來打我們奔牛寨了。」牛泉滿懷懊惱地說道。

他還以為，是自己調|教有方，這本來就挺機靈的師妹，終於跟自己心有靈犀了。

「噢，忘了告訴你了，」牛大叔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道，「對面的麗川城杜家，給了咱們三天時間交人；要不然，他已經請了高人，要對我們奔牛寨下死手了。」

「我想說，那我們還要留在這兒嗎？」白冰嵐道。

「無論咱們的寨首、村老們怎麼解說，那杜家的人認了死理，一個勁兒說就是咱們偷了他的小女兒。」

「嘿，就算是找借口，能幫咱華夏國，和*圖*書打下一點塗山國疆土，也是國之功臣呀。」

「你說說，我們小小一個奔牛寨，趕去綁麗川城的貴人女兒？那不找死嘛！」

「哈，大叔您說得對，說不定真是這樣呢。」隨口附和了一句，張狂雲便落後兩步，對身旁白冰嵐說道：「他們這麼做，很正常，叫『戰端克制』。」

「嗨，咱們只是村寨小民，誰知道怎麼回事呢。也許他們怕死吧，哈哈，哈哈哈！」牛泉大叔好像自己講了個了不得的幽默笑話，忍不住「哈哈哈」笑個不停。

「咦？」想到這裏，他忽然心中一動，「既然這樣，那這奔牛寨，我鐵定得住下了；一來幽靈客標記分明指向這裏，我正要查明；二來萬一那麗川城真正動手時，我在寨子中，也好做個內應，這也算為國分憂了。」

「不管。咦？你不知道嗎？」牛泉反過來一副奇怪的樣子，看著張狂雲道，「他們那些大老爺，無論咱塗山還是對面華夏的，都跟約好似的，無論民間打成啥樣，是打出腦子來，還是死了很多人，只要不是真正攻城掠地，攻打要塞軍營，官家都是不管的。」

「這樣啊……那你不怕『玉石俱焚』？」白冰嵐看著少年。

「好！就這麼定了，我要再多說，也冷了你們的熱心腸。這樣，你們哪兒都別去，住到我家去。你們還不知道吧？我老牛還是奔牛寨的副寨首，家裡房間很多，不愁多住你們兩個人！」

雖然義憤出手，解救了悟玄一家的困厄，但這並非張狂雲此行的本意。

順著最後一個幽靈客標記的指引，張狂雲發現，自己二人，已經來到了一座妖族的村寨里。

「這倒也是。咦？不對，」張狂雲奇怪道，「這道理，不是很明顯嗎？為什麼杜家的人，還一口咬死是你們乾的？」

「唉，依我老牛看，什麼女兒丟了都是借口，分明看我們這奔牛寨，處在兩國之間要害的地方，就想起釁找由頭，趁機佔了去罷了htｔps://ｗwｗ•hetuｂｏok.cｏm•ｃom。」

他又顫抖著嘴唇說道：「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你們兩個小小年紀，竟這麼不怕死，真是好心腸！哎，從你們身上，我老牛真的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玩耍？迷路？」身形高大的村人大叔，看著他倆，搖了搖頭，「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小時候祖母告訴我，小小年紀就不要出去亂跑。」

「大叔，您就說吧，我兄妹倆真心想幫忙。雪小妹，你說是吧？」張狂雲看向白冰嵐。

這座寨子，按妖族語，叫「奔牛寨」；雖然現在寨中的村民，已是塗山各族都有，但據說這座寨子最初由牛族所建，便因此得名。

只不過無論是寨子石牆，還是護寨的小河，都只是半吊子；那石牆不夠高，寨河不算深，要是碰上真正的正規軍，根本不值一哂。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也許冥冥之中，「善有善報」，還真是一條鐵律。

大約一兩天後，還是在這片遠離滄望城的荒野中，他忽然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發現這片邪惡星軌之紋，只是個開始；自此張狂雲愈加留心，便在接下來的路途中，發現了更多的幽靈客標記。

他一雙銅鈴大眼中，竟有淚光閃爍。

就這一點，他現在還毫無頭緒。

「惹了事？」張狂雲不驚反喜，心說道，「當然惹了事，否則幽靈客的標誌，怎會指向你們寨子。不行，我們不能走，反而還要留下來。」

「以往兩國交兵時，今日塗山兵攻過去，明天華夏軍打過來，跟犁田似的耙了一遍又一遍，我等還有什麼血性氣性？」

不管怎樣，牛泉牛大叔，已經徹底被面前的這對小男女給感動了。

「唉……」一提到這，這奔牛寨的漢子，便嘆了口氣。

「年輕人，如果沒什麼事，你們趕緊走吧；我們奔牛寨中正惹了事，你們兩個小小的外鄉娃兒，就趕緊走吧。」這個中年妖族村人，好心地說道。

心裏這麼想著，他立即一臉憤恨，跟牛泉https://m.hetubook.com.com道：「牛大叔！他們人族怎麼這麼可惡！不行，我張雲一向苦練武技，正要為塗山出力；今日既然讓我碰著了，絕沒有逃離之理！雪妹，你說對不對？」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接近了塗山國與華夏國交界的邊境。

此後，他倆便隨著牛副寨首，往他家走去。

「這位大叔，我兄妹二人，外出玩耍，不小心迷路來到這裏，能不能告訴我，哪裡能落腳？」張狂雲拉住一個匆匆而過的村人，客氣地問道。

但即使如此，張狂雲看到這座「奔牛寨」，也十分激動。

「他說三天之內，如果不交出他們家主的寶貝女兒，就要攻打村寨，到時候整個寨子，都可能『化為齏粉』——對，他們那個文縐縐的通牒里，就是這麼說的，雖然大叔不知道啥意思，但聽著兩腿就想發抖。」

雖然很像星之軌跡，但就是那樣簡單的交錯纏繞，竟能讓人看出某種邪惡的美感，看得時間長了，還會發現這片星紋，就好像組成一隻異形的眼睛，並且詭笑不已。

第一次見到這痕迹時，是在路邊一塊不起眼的大石頭上。

「對吧，大叔你看，我們真是一門忠烈，連狐小妹都不害怕！」張狂雲眉飛色舞地叫道。

心中計議已定，他便拍拍腰間那把劍，一副豪氣干雲的樣子道：「大叔，怕什麼？咱寨子攤上事兒正好，小爺我在外遊歷，小妹她也會法術拳腳，咱二人正要、正要……可惡，那些人族怎麼說來著？噢，對了，叫『行俠仗義』！」

「唉，他們那不是說，人證、物證都有嘛。可是，」牛泉一臉悲憤道，「可是我們真的沒做過，那些人證都是狡猾的人族，所謂的物證誰也說不清楚。現在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們能咋辦？」

「唉，那就說說吧。」一看到少女甜美的模樣，這村人大叔，也不忍拒絕，嘆了口氣便道，「你們兩個外鄉人，還不知道吧，咱們奔牛寨的對面，邊境過去不到十來里路，就是人族的麗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