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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風劍雨錄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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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不見鴛鴦並頸啼

第70章 不見鴛鴦並頸啼

一念及此,那終於繼承恩師仙路堂的喜悅,瞬間便被沖淡。
「唯一能怪的,就是那個牲畜不如的敗類!」
「昊空,」掌門俯視階下,平靜說道,「你知道,為什麼那孽徒會有今天?其中便有你一味信任放任之責。」
苦心追索這麼多年,報仇不僅是一種信念,也成了他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但也有不少人,很快反應了過來。
當然也有少數人,這時投向賈少康的目光,卻有些複雜。
相比張狂雲二人的喜悅,那些曾經跟隨大師兄的那些弟子,卻是天差地別。
為此,他甚至犧牲了很多少年本該有的樂趣。
即使這樣整天把「清凈無為」掛在嘴邊的道家掌門,處理起這麼大一起內亂事件來,也是舉重若輕,井井有條。
「他名下所有玄宗堂直系弟子,即日由石長老審查。即使未直接參与,但妄與匪類為伍,知情而不揭發者,一律剝奪度牒,貶為俗家弟子,全部歸入凡宗堂。」
這時候,死去女子認為已經先走一步的情郎,這時卻悠悠然地恢復了一點生氣。
「根本不怪你!」少女叫道,「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孟驚鴻!洛師姐如此真心對他,他卻存心利用;他難道沒想過,萬一事情敗露,洛琳琅根本脫不了干係嗎?」
見他如此,白冰嵐剛開始時,並沒有打擾他。
月上東山,他便在石坪南側一塊白石上坐下,一個人獃獃地看著虛無縹緲的夜雲,一直看到群星漫天之時,依舊不發一語。
他看著山中游移不定的雲氣,看著它們變幻無常的形態,沉默了良久后,便長嘆一聲,低聲吟哦:
「並且你真的不用自責,不用說你,連我最近和她已經變成體己姐妹,也對她和孟驚鴻的事,一無所知。」
滿腹疑雲時,那太虛靈台上,忽傳來掌門真人威嚴的聲音:「諸位同門肅靜。」
甚至那些同黨的聲音,比其他人還要大!
他站了起來,佇立月下山前。
說到此處,他猛然站起,揪著自和圖書己的頭髮,痛苦地說道:「是了,就是這樣!一切都怪我!可笑我自以為什麼都謀劃得很好,卻漏算了一條,琳琅的心性,是如此的剛烈啊!」
這時二師兄,也在人群中,正有些語無倫次地連聲道:「你不是妖,真好,真好!」
人群外,大仇得報的張狂雲,快意之餘,卻有些悵然若失。
世俗中許多失勢的官員,退而居田園,整天就捧一本《道德經》看,顯然他們可不是真的恬淡出世想當道爺,而是在向道德經中,尋求東山再起的秘訣。
才年未弱冠的年紀,就能收徒,別說在玄靈宗門,這事放在天下道門裡,也算罕有。
本來氣勢洶洶要治張狂雲和白冰嵐的死罪,結果卻被對方絕地反擊,最後反而是孟驚鴻身敗名裂——這一番驚變,直驚得大殿上眾人目瞪口呆,許多人到現在都沒從驚愕中恢復過來。
「唉,我也這麼以為的。」張狂雲接話道,「如果不是賈少康說,我也不敢相信,她暗中還是和孟驚鴻走到一起,還被他利用,用來遞殺人的刀……」
「並且姑母全家被妖族殺害之事,也不簡單。」
「你自擔任玄宗堂堂主之後,開始還能勤於事務,但漸漸便只顧自己清修。」
當掌門說完,那洗耳恭聽的郁昊空,便躬身行了一個大禮,誠聲說道:「多謝掌門教誨,昊空如醍醐灌頂。是弟子錯了。從今日起,我便入世修行,承擔起玄宗堂堂主應盡的責任!」
要知道,當一個邊緣道堂的堂主,雖然以他的年紀,已經很厲害,但還不算什麼,但掌門給了他收徒之權,那他就有了質的飛躍!
這時也只有白冰嵐知道,這位一直關愛師弟的溫厚君子,「張狂雲招來的女弟子不是妖」,這件事對他有多重要。
「我不信他一個人,就能挑動所有這一切。」
聽得這句話,重傷瀕死的孟驚鴻,已經不太能動的身子,又抖了兩下。
正這麼想時,他便聽到,自己最熟hetubook.com.com悉的掌門師尊,那蒼然的聲音悠悠響起:「這孽徒,命還真大,如此重傷,竟然還未死。那本掌門便親自來救治他。許多事,還要問問他,才能弄清楚。」
「到現在,我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
「孟驚鴻雖然比我大好幾歲,但也只是同輩弟子。」
他覺得這樣不對。
「而今日之事,能夠峰迴路轉,逼得奸佞現形,弟子張狂雲與白冰嵐,當為首功。」
此時,更深露重。濕潤的山雲,開始漫上石坪。
還有一些人,想起剛才那一連串事情,便紛紛上前,對白冰嵐表達安慰。
悲莫悲兮生別離,琳琅玉碎淚濕衣。
看見他這抹笑容,本來準備回房休息的少女,猶豫了一下,便在少年身邊挨近坐下。
「這孟驚鴻,根本就是死有餘辜,是他害死了那個苦命的師姐!」
她轉過身,回到房中,拿了件斗篷,輕輕地走到少年的身邊,默默地替他披上。
「可我們的計策,不是想得很好嗎?此事根本與她無關啊。為什麼最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難道是說,我不該出這樣計謀?」
發落了賈少康之後,掌門朗蒼子也宣布,鎮妖谷今日起,由玄宗堂堂主郁昊空接手,清理孟驚鴻餘毒,掌門他自己也會酌情監督。
是夜,石城峰,白鹿崖上,送走了最後一批來道喜的同門,張狂雲終於迎來了清靜。
這時那重傷的孟驚鴻,和死去的洛琳琅,也早有大殿當值弟子,拖離此地。
再加上能直接跟掌門真人稟報事務,那實質上,已經堪比掌門的嫡系弟子了。
但這時候,忽然得知殺死恩師的真兇,已經瀕臨死亡,他高興之餘,但卻還是有些悵然。
再加上想起剛剛慘烈死去的洛師姐,她的眼圈更加泛紅,轉眼已是流下淚來,就如梨花帶雨,分外可憐。
見他這話說得有些失態,旁人還以為,一直如同溫潤君子hetubook.com.com的二師兄,原來也一直暗戀咱們的玄靈之花呢。
「我更算錯了,不知道她對孟驚鴻的感情,如此強烈,還懷了他的孩子,結果面臨如此劇烈刺|激時,便讓她萬念俱灰,走上了絕路!」
看著眾說紛紜的人群,他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旁觀者,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既為堂主,張狂雲即日起,可開門收徒,並且若有重要事務,可直接來跟本掌門稟報!」
一言既出,本來紛紛攘攘的大殿中,頓時安靜,所有人又各歸原位。
這其中的道理,張狂雲也是心知肚明。當下他也是感激涕零,忙拉著白冰嵐,一起躬身施禮,感謝掌門真人的厚愛。
「泉水啊泉水,你可知道,你在此接續不斷地流淌,但有一個無辜少女的命,已在今日之中,永遠中斷。」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是我害死了她……」喃喃自責時,他精神恍惚,在那石崖邊緣來回踏步,恍恍惚惚,好像根本忘記了危險,不知道只要往前踏錯幾步,便身墮山淵,萬劫不復。
於是他不像剛才,那樣鑽牛角尖了。
「我知道,我理解你。」少女側臉望著少年,眼眸中已有淚光閃爍,「我現在,已經和琳琅姐姐,處得很好。本來我以為,她最近變得開朗很多,沒想到背後卻被那負心男耍弄利用。」
「可就這麼沒了。好像就只是偶爾一瞥,便永遠訣別。」
其實,白冰嵐並沒受什麼損傷,還反而陰了孟驚鴻一遭。
「他殺害恩師時,還更年輕吧?」
「想她。」少年的聲音里,浸透了傷感,「冰嵐,你說,怎麼會這樣?一天前她還來這裏,說話,歡笑,忽然就這麼沒了,永遠的沒了……」
可憐明日瀟湘水,不見鴛鴦並頸啼。
「此事大謬。豈不知我道教中人,盛世山中清修,亂世下山除魔,皆是修行。」
一種不安,忽然從內心裡滋生。
和圖書過認真說起來,也不奇怪,因為道教最重要的經典《道德經》,許多恬淡的話語下,暗含了極厲害的為人處事指導。
這一番話,不僅玄宗堂堂主洗耳恭聽,大殿上所有弟子,全都認真傾聽。
「玩弄利用自己的伴侶不說,他最後還叫囂胡說,擾亂視聽,讓洛師姐來背黑鍋!」
「不對。事情沒這麼簡單。」
因為他們已經聽到,掌門正說到,賈少康雖然曾經和孟驚鴻沆瀣一氣,但好在能迷途知返,便可將功補過,接下來協助石破山石長老清除孟驚鴻的餘毒,若做得好,將來定然有所升賞。
不得不說,能成為一派掌門之人,都是厲害角色。
他們對反水的賈少康,充滿了怨恨!
說到此處,這麼一個智勇雙全的少年俠士,已然聲音哽咽,說不下去。
感覺到背上的輕暖,張狂雲終於轉過臉,朝她點點頭,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不過,看著那不斷流淌的白鹿泉,張狂雲忽然心有所感,臉上現出一抹悲容。
「本掌門決定,即日起,久懸未決之仙路堂堂主,由張狂雲擔任;白冰嵐為其副手,主理堂中一切事務。」
他們中跟孟驚鴻走得最近的那些人,到現在還不能接受自己所追隨之人,半天功夫就落得個這樣身敗名裂的凄慘下場。
見他如此,白冰嵐眼中蓄涵的淚水,一下子流出了眼眶。
他完全沒有心情吃晚飯。
這一來,有不少孟驚鴻的餘黨,便開始動了心思,看向賈少康的目光,不僅沒有仇恨,反而流露出一絲熱切的眼神。
她慌忙站起來,趕緊去拉住少年的手,將他拉回到白石上來。
聽得這安排,郁昊空滿面羞慚,忙向上稽首稟道:「掌門真人在上,弟子慚愧。我監督不力,堂中出了孟驚鴻這樣的惡賊,實有監督不力之責,怎好又被委任如此重任?」
她知道少年在想什麼。
見重歸秩序,朗蒼子點點頭:「很好。今日之事,看似壞事,卻是好事,為我玄靈宗門,清除暗瘡毒瘤m.hetubook.com.com。現本座宣布,那罪魁禍首孟驚鴻,即刻起革除出門,並由老夫親自醫治,務必弄清如何跟幽靈客勾結。」
他便去冷泉邊,洗漱一番,讓自己煩雜的心,也隨著那清涼的泉水潤濕臉龐時,一起冷靜下來。
不過這時被眾人包圍,被那些溫馨的話語淹沒,她竟體驗到一些原先身份難以獲得的溫暖。
但當月移中天,夜色深重,天星愈發燦爛之時,她看到少年依然呆坐,心裏也開始難過。
「不管以前有什麼糾葛,我總以為,和其他人一樣,洛琳琅會跟我們交往很久、很久,甚至七老八十,還會往來。」
「看起來,好似是神州一個普通民戶家庭,被妖國敵族殺害,但這些妖族幽靈客,怎麼能深入神州國土這麼遠?」
沉默了一會兒,白冰嵐開了口:「狂雲,你在想什麼?」
聽到這裏,那些和張狂雲同輩的弟子,全都向他射來羡慕的目光。
朗蒼子輕輕鬆鬆幾句話,一邊打,一邊拉,轉眼就分化了孟驚鴻多年經營的黨羽。

聽得白冰嵐這番氣憤難平的叫罵,張狂雲倒也打開了心結。他知道,少女雖然說得尖刻,但卻有道理。
氣若遊絲之際,他仰面朝天,看著頭頂那恢弘高渺的大殿屋頂,心裏忽然升起一個念頭:「我平時,只顧眼前,卻忘了抬頭看看頭頂。也許在那裡,真有神明。我落到這般田地,恐怕真是蒼天有眼……」
「而當今世道紛亂,南疆征伐不斷,東華洲又傳來異神蠢動消息,我道教之人以守護天道為己任,豈能一味只顧自己清修?若如此,也絕無白日升仙、飛騰青霄之日。」
聽得掌門的發落,他們全都如喪考妣,心中滿是兔死狐悲之感。
因為自己以前已經設想過無數遍,當自己真正為恩師報了仇,自己該多麼歡欣鼓舞、欣喜若狂,但他現在卻是,總覺得心裏不太得勁。
這時候別說那些心懷正義之人了,就連孟驚鴻昔日那些死黨,也都紛紛出言大聲譴責孟驚鴻。
她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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