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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才不救呢。」小魔女傲嬌叫道，「我又不想殺他，幹嗎救？死就死了！」

「鳥不鳥人，打過才知道！」蘇漸喝叫一聲，急催星流術異能，頓時火翼飛騰，轉眼他整個人已是離地半尺。

可以說，蘇漸是渾身顫抖著翻閱完這本前所未見的密卷的。

雖然沒能得到真正的核心情報，但總算將這一系列怪案破獲，知道罪魁禍首是西北的神秘組織，而且尊龍教也有牽涉。

本來正腳底抹油往外溜的高敞，聞聲頓時止步。

幽小眉想表達的意思是，蘇漸是她的專屬刺殺目標，所以只能死在她手上。

在這過程中，蘇漸很肯定，這個密道連狄子默自己也很久沒走過了。在他爬行之時，不僅一路聞著濃重的陳腐氣息，還被無數蜘蛛網給掛滿了頭臉和衣服。

深藏不露的兇手，此刻就這樣倒在林地的泥水中，再也沒有了絲毫氣焰；他曾召喚出來的兩具血傀儡，也隨即煙消雲消。

已陷入絕境的蘇漸，卻還不甘心，立時激發「幻歌」星流技，想讓狄子默陷入幻覺。

「不好！」狄子默何等老江湖，一看這笑容，他近乎本能地就要收腳退步，先行躲避再說。

「是很奇怪——啊？」蘇漸吃驚道，「難道那次是你搗的鬼？」

如此被動之際，狄子默卻毫不遲疑，猱身而進，鐵鞭縱舞如兇猛黑龍，下手毫不容情。

「呃？」高敞一愣，說道，「當然沒有。」

但這古老的書卷，好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在蘇漸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讀完了。

這樣一來，戰局立時扭轉，原本佔盡優勢的狄子默，頓時手忙腳亂，竟有落敗之勢。

很快人鞭合一的狄子默就逼至咫尺之處，無論是鋒利的鞭頭還是詭秘的黑煙，已離蘇漸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

「怎麼會是你？」蘇漸不甘心地質問。畢竟在這靈鷲學院，除了秦玉教習，他最敬重的就是這位狄子默狄教習。

而在這樣憋氣爬行時，蘇漸心中忍不住感嘆，這狄子默還真是糾結的人，這一環套一環的暗道，也挖得跟他彎彎繞的心腸一樣。

蘇漸一驚，驀然回頭，卻見那走出之人，正是以公正嚴明著稱的戒律教習狄子默。

不過就在這當口，蘇漸已經重新完成了星流術的蓄勢，轉眼間紅光騰耀，那「朱雀血歌」的星流術再次依附在他的身上。

他這一動真格的，蘇漸就吃了緊。

挖開這暗道后，蘇漸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冷風嗖嗖的洞口，側耳凝神聽了好一會兒。

而破案后，軒轅鴻領導的玄武衛，在京師市民中的名聲，竟然明顯好轉。

「他是我的！」

現在蘇漸面對的是秘術驅動的血傀儡，於是當他星流術成形后，就從那個美人形狀的光影中，忽傳來一縷細微的歌聲。

不過雖然他逃過了這一劫，卻因在玄武衛有關人士破案的緊要關頭，貿然出現，終究還是被追究責任了。

「什麼樣的組織，有資格能讓尊龍教幫他們做事？」

「狄教習，我只是和高師兄演練——」搪塞的話兒剛說到這裏，蘇漸驀然瞳孔一縮，脫口驚道：「狄子默，原來是你！」

如此禁書，蘇漸還是第一次讀到。

「你……有子女嗎？」狄子默沉默片刻，突然問道。

他舉起掌心火，在暗道盡頭的地方，仔細地照了一番，便看到角落裡有一大片泥土，顏色比周圍淺淡。

他的胸口已經破了一個洞，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將旁邊的泥水和樹葉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這本《黑暗心輝》，記述的就是這樣的異術。當然它所記載的，不是哪一種具體的法術，而是詳細闡述了黑暗星流術的基礎原理知識。

聽得這樣可怕的話，狄子默反而沒有任何激烈反應。

「噗」的一聲，他吐出一口血。蘇漸再看他時，便發現他已是滿面淚流。

「什麼？」躺在泥水裡的高敞快瘋了，心想道，「怎麼又是這句『原來是你』？蘇漸這賤民今天失心瘋了？」

「你高估我了。」蘇漸蹲下身來，看著他真心地謙遜道，「我只是個小人物。如果不是以身犯險，我還真的沒辦法知道是你。」

小心地打開機關，蘇漸進入暗道，打起了全副精神，發出一道掌心火，照著明小心前行。

「怎麼搞的！」皇帝小舅子心中懊惱，「怎麼又沾了關係的光？你們就看不到我端木本人的天賦才幹嗎？」

這紈絝也不是傻瓜，一見這場面，已經知道，到了這地步，不拼一下，自己也完全沒有生路。

但端木楚卻很是不爽。

正心事重重時，蘇漸忽聽到狄子默氣若遊絲的聲音，正艱難地說道：「蘇、蘇大人……能幫先生一個忙嗎……」

「我不懂？」蘇漸怒吼道，「那些慘死的學生，難道都是假的？還說我不懂！」

「嘿嘿。」狄子默聽了，朝蘇漸投去一個陰險的眼神，「小子，你看，別人不領你的情啊。」

連環血案之事，到此塵埃落定。

「和圖書哼！」見他叫自己，雷冰梵卻是一臉惱怒，冷冷指責，「蘇漸，看，這就是你的好計策。」

誰能想到，今天居然出現這樣的奇葩景象？這倆死對頭，現在已經成了互相支援的戰友了。

打倒了高敞，狄子默這一方頓時變得輕鬆。

他看到，書中講述，如何按照草木枯萎的道理，凋敝一個人的生命；他也看到，如何參考月涌大江流的自然場景，加速敵人傷口的失血速度；他更看到了，如何通過燃燒自己的生命，獲得可怕的黑暗力量；他更看到了，怎樣通過一種巧妙得讓人恐懼的方法，讓敵人走向本性的反面——比如，讓一個溫爾文雅的謙謙君子，變成兇殘嗜血的屠夫！

聽他們這樣說，壞事做盡的高敞哀嚎道：「天吶！真是世風日下，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好人吶？」

只是這樣簡潔的表達，顯然引起了誤解。

「好心計！」狄子默見狀忍不住讚歎，「剛才你們糾纏我說話這麼久，還以為是好奇，誰知卻在暗中蓄勢星流術。只是——」狄子默一指蘇漸背後，冷笑一聲，蔑視道：「你看這光影黯淡，是能實戰的星流術嗎？還有你這光影形狀啥意思？鳥人？」

「錯了？那就給我撐著，先別死！」蘇漸怒喝道，「快說，到底是什麼西北教門指使你殺人？」

他這番真心之言，好似真的刺痛了狄子默的心。

也沒幾個回合，蘇漸便退出一丈多遠，衣服和手臂有多處被林葉枝丫划傷，情況十分危險。

這聲音陰陽怪氣，本就讓人不舒服。但讓蘇漸更加不舒服的是，竟然覺得應該遠在坑底的說話聲，此時竟然好像近在咫尺！

「果然是黑魂術！」蘇漸心裏一跳，口中頓時叫道，「果然你是受尊龍教指使！」

舊恨未了，又添新仇，可想而知高敞有多痛恨蘇漸。

而狄子默何等老辣？沒多會兒，他那把附加了黑魂煙的鐵鞭，又對高敞打出了必中的一擊。

一看大局已定，蘇漸心安之時，便想向雷冰梵介紹幽小眉。誰知道扭頭一看，卻發現剛剛還在旁邊的小美女，竟已消失不見。

於是經過一番準備，蘇漸便在一天入夜後，身著黑衣，潛入了狄子默生前所住的「雲鶴別院」住所里。

身為偵緝此案的一線人員，蘇漸對狄子默的確切住址，可謂了如指掌。

「不是。」沒想到狄子默竟是搖了搖頭。

這不讀則已，一讀之下，蘇漸才真正理解，為什麼這些黑暗星流術要被官方明令禁止。

「意外，意外，」看著倒地不起的狄教習，蘇漸訕訕說道，「我也沒想到這兇手隱藏這麼深，功力也這般強大古怪。」

「你不要騙我！」蘇漸實在不敢相信還有其他可能。

很快與蘇漸對敵的血傀儡，就被這「魅歌」控制，竟然在蘇漸的意志下，轉過頭來攻擊狄子默。

「我知道的事情多了！」蘇漸傲然道，「今日甭管怎麼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蘇漸這回再出一次大風頭，還把他好兄弟端木楚的人氣地位給拉升了不少。

「是嗎？」狄子默冷笑道，「我要你治好我的兒子。」

所以，看他這把黑鐵鞭迅猛打下的架勢，竟是要將蘇漸天靈蓋一擊而碎，不留活命！

而此時更要命的是，在此之前，狄子默還只是要施展黑魂術，想將蘇漸活捉控制。但現在，噴血邪化后，狄子默已失去了大部分心智。

「我錯了……」他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便氣若遊絲，眼神明顯渙散。

聽他說完，蘇漸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然後便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提起血歌劍，一劍揮在狄子默的喉嚨上，讓這位連環凶殺案的兇手當場身亡。

「我沒想殺他們。」狄子默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神色，「是他們不肯配合，才被黑魂術反噬。真的不怪我，都怪他們自己。」

「狄先生！」高敞哀求叫道，「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是錢，還是美女？只要你行行好放過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不過這時幽小眉聽到蘇漸驚問，卻不回頭，只是瞪著藍瑩瑩的大眼睛，盯著狄子默道：「大叔，不許你殺他。」

「不治之症？」狄子默忽然嘿嘿冷笑，發狂般笑道，「哈哈哈，那只是你們凡人的看法！」

正這麼說時，狄子默卻忽然驚奇地發現，昏暗光線里，少年的臉上，此時此刻竟突然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這是……」

於是本就被朝廷通緝的尊龍教，再次被全國重點搜捕。

要知道，無論是靈鷲還是屠龍學院，都是這時代整個華夏國的精神象徵。能破了發生在學院中的如此大案，總叫人對蘇漸所在的玄武衛看高一眼。

「我不想的！」剛毅嚴肅的狄子默，忽然如被毒蟲蟄了般叫起來，「你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我那癱瘓等死的兒子，我絕不會幹這種事！」

光看到黑暗心輝的書名還沒什麼，但當他翻開書頁，和圖書看到這些古樸字體寫的內容時，蘇漸的心，不知不覺跳動得越來越快。

本來高敞被少年制住，全身筋脈凝滯，掙扎不起，誰知被這麼一踢，頓時覺得渾身血脈通暢，轉眼便彈身而起。

狄子默毫不猶豫，一頭扎進黑血霧中。

勝券在握的狄教習，忽覺得足下落腳處一松，沒著到力，緊接著只聽「撲通」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他整個身子就落到一個深坑中。

「蘇漸，加油！」沒想到這時候，正旁觀的死敵高敞，竟也發自內心地為蘇漸加油。

頓了一下，他聽到下面傳來一陣響動，便冷笑道：「狄先生，我看你還是別費力氣了。我這坑整整費了我兩個時辰的工夫，挖了有兩人多高，還上窄下寬，你就別扒拉了。學生衷心建議，你還是省省力氣，準備吃牢飯吧！」

見他應允，狄子默一陣驚喜，便拼盡全力，在少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所以乍看這樣邪惡詭秘的密卷，他真的很想扔到一邊，拋到腦後。

「不會騙你的。」狄子默搖了搖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幹嗎還要騙你？我可以肯定，絕不是高家一系的人。」

躍動的火光中，那位曾經方正威嚴的狄子默，現在卻重傷躺卧，痛苦而狼狽。

「原來是小情人！」狄子默叫道，「那就一齊去死，做對短命的苦鴛鴦吧！」說話間他驅動血傀儡再次迅猛撲上！

「你又錯了！」狄子默叫道，「好！反正今日左右都留不得你性命了，索性就告訴你，你以為是尊龍教出手？大錯特錯！真正讓我做事的，是一個大西北方的教門。尊龍教只不過和他們有點來往，從旁出手幫忙罷了。我只是用尊龍教的秘術，為那個教門擄掠年輕武學高手。作為交換，他們會讓從不輕易出手的尊龍教高手，醫好我的癱瘓兒子。」

沒人不喜歡好名聲，就算是被民間稱作黑狗首腦的軒轅鴻也不例外。

不僅如此，當他想著，看就看了，不記住就行，結果稍一回憶，卻發現那章章節節、字字句句，竟是歷歷在目！

憋屈著向前爬行，大概爬出有二三十步遠，中間還竟然有好幾次轉彎，才終於又到了盡頭。

然後他重燃掌心火，湊上去一照，便看見舊卷的封面上，豎排著四個古體篆字：黑、暗、心、輝。

只是就算他兩人聯手，狄子默有了尊龍教惡魔法術召喚出的兩具幽冥血傀儡，相比之前更是佔了上風。

「什麼意思？」蘇漸嘿嘿一笑，「高大少，如果真兇是你，這坑就是為你挖的！」

「你以前是不是覺得奇怪，怎麼會派你去殘月峽殺龍兵？」狄子默道。

「幫你兒子脫罪？」蘇漸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那紫衣少年一眼。

「你是說……」蘇漸遲疑道，「對令公子的事，我也有聽說過。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那不是不治之症嗎？」

見是她，不僅蘇漸驚詫，連旁邊高敞也是吃了一驚。看著幽小眉的外貌特徵，他心中遲疑道：「難道是……」

察覺這一點，他急忙探頭往下一看，便頓時大吃一驚！

輕車熟路地潛入狄子默被查封的屋子裡，沒費什麼勁，他就在一個花盆架底下，找到了房中暗道的機關。

但今天一看之下，蘇漸才知道，這種想法挺幼稚。

這林中的生死劇斗，到雷冰梵現身後，便宣告塵埃落定。

正驚疑間，高敞卻聽得剛剛還寬厚說話的狄教習，竟忽然變了臉色，猙獰說道：「沒錯，蘇漸，就是我。」

畢竟，雖然當時狄子默臨死前說的話，不像說謊，但蘇漸覺得，還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說了這句后，他不再說話，不聲不響地舉起那把黑黝黝的鐵鞭。

「那就沒辦法了。」蘇漸既同情又無奈地看著狄子默，「先生，你要知道，你這是滔天大罪，別說你兒子保不住，你家九族也會被全部誅滅。」

再說狄子默事件中的倒霉蛋高敞，雖然中了黑魂術，好在他高家高手如林，要解除邪術自然不在話下。

事實上，少年的話絲毫沒有錯。按他狄子默犯下的這些事，按時下的律法，別說株連九族了，就算將他全家一個個活剮了，都不為過。

「什麼？你這個渾蛋，我跟你沒完！」高敞氣急敗壞地叫道。

像這樣劇烈的爭鬥之中，說到底還是戰鬥本能在起作用。

讀到此處，蘇漸心中一動，忽然發現，這一點倒恰好契合他的血瞳心眼秘術。

他們只會覺得，這裡是一個塵封不用的雜物室。

「我說，你不懂。」狄子默陰狠的面容上，此時竟似乎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

「這個……我實在沒能力。」高敞苦著臉，死乞白賴道，「狄先生，真的，除了這個，你換個什麼其他條件都行。要不我送三——不，十個美妾給你！那樣你再生多少健康兒女都可以。怎麼樣？怎麼樣？」

這時候的狄子默，有點迴光返照的跡象，說話也流暢了許多。

「ｈｔtｐs://m•ｈｅｔuｂｏok.cｏm.ｃom閉嘴！」狄子默怒喝道，「你也不是什麼好鳥，民憤這麼大，我就當為學院除害了！」

靠著掌心火的照明，沒走出多遠，蘇漸就發現暗道已經到了盡頭。

蘇漸一直認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華夏好子民。

也難怪蘇漸心跳加速，他看了一會兒，赫然發現這本竟然是傳說中的禁書，記載了被禁止學習使用的「黑暗星流術」。

等終於爬過這個隱秘的暗道，蘇漸赫然發現，這暗道盡頭連接的，竟是一個非常闊大的密室！

「為什麼不會是我？」此時此刻，狄子默悠悠說道，「蘇漸，你經歷頗多，應該知道，世事無常，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

雖然只是一個處分，但對高敞這樣的紈絝子弟來說，卻是奇恥大辱。

這當兒，蘇漸也被一具血傀儡逼住，確實騰不出手。急切間他瞥見幽小眉尚有餘力，忙叫道：「小妹妹，這人雖然可惡，但情況特殊，還是救他一命！」

當然這秘笈中，除去這些讓人發抖的邪術，還從死亡的「新奇」角度，對搏擊、戰鬥，甚至整個種族間的戰爭進行了思考和議論。

不過也就是離地半尺了。他這「鳥人」星流術，還真被狄子默說中了，離地半尺后再難向上提升半寸，似乎真的不太能夠實戰。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怎麼樣？」這時候，蘇漸也顧不得理睬高敞，蹲到陷阱邊緣，朝下嘿嘿笑道，「狄先生，學生這坑，挖得可還好哇？」

原來，這世上有光就有暗。在那些輝煌光明星流術的反面，就有透著邪惡氣息的黑暗星流術。

毫無意外的，蘇漸得到了玄武衛的嘉獎。和上次不同，這回不僅是榮譽上的，還有數目不菲的真金白銀。

於是這林中空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很詭異的場面，原本互為仇家的兩人，這時候卻同仇敵愾，開始毫無藏私地並肩作戰！

不用說，這突然出現的小美女，自是魔女幽小眉了。

「去死吧！」看著少年驚恐的面容，狄子默獰笑一聲，往前一個箭步，猛揮鐵鞭！

這密室七零八落地堆放著一些雜物，顯然塵封已久，到處都掛著蛛絲，稍微一動便濺起無數的灰塵。

但這時已晚了。

而玄武衛後續深挖徹查此案時，又查出高敞這廝以前刻意討好狄子默的行為，於是，本來想打蘇漸悶棍的高大少，結果卻得了靈鷲學院一個「不檢點」的處分。

「為什麼？」狄子默本能地接了一句。

密室如此安靜，以至於蘇漸咚咚的心跳聲，在耳中聽得非常明晰。

「你怎麼來了？」蘇漸看到來人，也是驚叫道。

如果沒有狄子默的提示，一般人就算到了這裏，也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那是什麼玩意兒？」昏暗光線里，他看見坑底下，竟有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形，在用肩膀架著狄子默往坑頂爬！

這時候林中的雨變得更大，雨打林葉沙沙作響，可謂凄風苦雨。

「哈哈！」狄子默忍不住大笑一聲，不再遲疑，一揮附帶黑魂術的鐵鞭，就朝蘇漸猛然打去！

只是就在這時，一直沉靜不動的蘇漸身上，卻猛地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紅之光！轉眼間他身後朱雀翼展，還隱約有個美人光影趴伏在背上。

不得不說，這些思考成果，有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獨特之處。

「快跑，去報信。」蘇漸用只有高敞聽見的聲音低喝道。

確定沒什麼異樣后，蘇漸才深吸了一口氣，縮著身子，順著小暗道爬了進去。

「果然是你！」看著狄子默那張方正嚴肅的正派臉，蘇漸恍然大悟。

蘇漸先滅了掌心火，在黑暗中小心地將舊書卷表面的灰塵抖去。

於是那陰森森的黑鐵戒邪鞭當頭打下，眼看蘇漸已是避無可避，幽小眉所立方位甚遠，一時也是救援不及。

「沒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狄子默不再隱瞞，說道，「你幾番手段，已讓我深感威脅。正好有神秘重臣暗示下來，我就順水推舟，動用學院人脈，將你們放在殘月峽行動中。」

聽他這麼說，旁邊那雷冰梵，又是「哼」地一聲，再次表達他的不滿。

「沒見過吧，蘇漸？」轉眼間，狄子默已經升上地面，一邊撲過來一邊叫道，「血傀儡，這是尊龍教的神術！」

「為了你的孩子？」蘇漸卻是冷笑一聲，「好偉大的父愛啊！可是你想過沒，被你綁架或殺害的年輕人，也都是有父母的！」

「別問我。」雷冰梵冷冷道，「這是貴國內政，我不干涉。」

一句話，就好像晴天霹靂，又好似當頭棒喝，直砸得狄子默神魂震蕩。

凄風苦雨中，眼看蘇漸就要死在狄子默鞭下，可就在這時，卻見昏暗林中驀然一劍飛出！

眼見蘇漸退無可退，誰知道黑暗之中，卻有一把閃耀著血色輝光的鐮刃，突然伸在了戒邪鞭和蘇漸脖頸中間！

「他們綁架這些青年學生，真是要去改造成不死戰士？」

密室之中，少年wｗw.hetｕbooｋ•ｃoｍ•cｏｍ丟下書卷，幽幽地嘆息一聲：「莫非，你蘇漸應該是個讀書人……」

聽得如此，地上的高敞渾身一抖，面前的狄子默，卻是動作停滯片刻，轉而暫時按下鐵鞭。

這三人和兩具血傀儡，重又戰在一處。

「狄教習，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你。」事已至此，蘇漸急切間，忽換了一種情真意切的口氣道，「我真沒想到，平日受人愛戴的首席戒律教習，竟然會是連環血案的兇殘兇手。狄先生，你知道嗎？整個靈鷲學院中，除了秦玉先生，我最佩服、最敬重的師長，就是你。」

這番話，是蘇漸為了拖延時間，但同時也是他發自真心的肺腑之言。直到現在，他還很難相信這個結果。

雖然他躲過這一鞭，但對狄子默緊接著的狂暴攻擊，完全束手無策。

不過現在玄武衛中，處在一個微妙的狀態，別看蘇漸只是一個底層的鐵徽衛，但甭管誰再怎麼看不順眼，卻也拿他沒辦法。

這次的歌聲，不同於上回讓龐文山產生幻覺出醜的幻歌。

「能、能幫我……兒子……脫罪嗎？」為了替兒子求情，已經差不多是死人的狄子默，竟爆發出驚人的生命力，眼神中滿懷著期望的神采，緊緊地盯著蘇漸。

於是，狄子默在這世上，拼盡全力，跟少年說了最後一個請求：「幫我一個忙……殺死我……少受點罪……我有報答……」

「你錯了……」聽了少年的話，狄子默卻艱難地搖了搖頭，「小人物？嗬嗬！」

黑魂之煙繚繞的鐵鞭氣勢洶洶而來。蘇漸手揮血歌劍試圖抵擋，卻「蒼啷」一聲很快就被盪開。

「狄、狄先生，你想幹什麼？」到了這時候，高敞也聽出些門道，慌忙叫道，「等等！狄先生，冤有頭債有主，是蘇漸這渾蛋愛管閑事，壞您好事，您要抓人交差，就抓他吧！您這就放我走，我保證幫您保密——」

看來，那幾次，很可能都是他在欲行不軌之事。

不用說，面對蘇漸這功績，蓋英衛的嫉恨憤怒再次在內心膨脹。

再三斟酌后，他覺得值得冒險。

此時林間昏暗，蘇漸發出一招掌心火，照亮了這方天地。

成為黑霧巨人的狄子默，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有了顯著提升。更何況他現在居高臨下，簡直視蘇漸和幽小眉如螻蟻。

「嗬嗬，別演戲了！」對背景劇情毫無所知的高敞，這時候卻怪叫道，「蘇漸，你個賤賊，今日羞辱踢打我成這樣，就想跟這什麼戒律教習聯手演戲，想矇混過關嗎？」

喃喃說著這樣頗詭異的話語時，狄子默與其說在解釋給蘇漸聽，還不如說跟平常無數次那樣，在安慰他自己。

不過蘇漸稍微走了幾步，就在一個不起眼的破舊蒲團下，翻出一本黑絹封面的舊書卷。

「那你不能理解。」狄子默搖搖頭，喝道，「還啰唆什麼？你們兩個，今天都得給我留下！」

可嘆狄子默本是受人尊崇的靈鷲學院戒律先生，只因愛子心切，沒能保持正心，竟走上邪路，犯下累累血債后，用如此狼狽不堪的方式結束了自己。

要知道玄武衛內，現在誰不知道蘇大人蘇鐵衛，那是身負重任、受軒轅大統領直接領導的紅人？

見得如此，高敞驚惶大叫道：「快救我！」

「你瘋了？」看著癲狂的教習，蘇漸冷笑道，「尊龍教果然就是幕後黑手！」

「你個傻瓜！」碰到這樣自負的人，蘇漸也實在無語了。

剎那間他已經想通很多事情。比如，為什麼追查血義盟亂黨聚會那次，這狄教習會在不該出現的時間、不該出現的地點出現。

濃重的疑團在他心中升起：「什麼樣的教派，能把偌大的一件事情，竟然做得絲毫不留痕迹？」

「當」！狄子默必然打中的一鞭，就此被盪開。

不過看著少年驚恐的神色，狄子默卻怪叫道：「也別怕，不會死，只是你會成為不生不死的怪物！」

「什麼？還有什麼高官重臣？」狄子默要陷害蘇漸，很讓人想得通；但這時他透露出來的新鮮信息，卻讓蘇漸悚然而驚。

「好。」見他出氣多進氣少，蘇漸點了點頭。

話音未落，他手中那黑鐵戒邪鞭，猛然冒出一股黑煙，如鬼蜮魔鎖般朝旁邊的蘇漸纏去！

看到土色有異，蘇漸凝神屏息，小心地將這塊泥土挖開，便發現後面果然還有個小暗道。

還想再哭訴時，他已被狄子默的黑魂術擊中，轉眼整個人就軟綿綿地倒下了。

「咳咳！」這一刻，無論坑底的狄子默還是坑頂的蘇漸，都一齊搖頭，嘆道，「唉，這紈絝官家子，真是智力堪憂呀。」

察覺此情，原本好似鎮靜篤定的蘇漸，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驚慌神情。

眼看暗道是個斷頭路，蘇漸卻不慌不忙。

罪魁禍首狄子默，本就是燃燒生命使出邪術，這時被雷冰梵奮力一擊，一劍刺在了前胸，眼看已是活不成了。

「那是當然！」蘇漸目不轉睛地盯著狄子默，但腳後跟卻不易察覺地朝後一踢，頓時ｈetubｏok.ｃom.cｏm踢中高敞的關節處。

「不……」雖然只能吐出一個不字，蘇漸卻從狄子默的眼神中，看出他想表達的是，那西北組織行事神秘，他不能提供任何有用信息。

「什麼？」高敞一聽，卻反而不幹了。

蘇漸也曾經認為，一種法術本身，無善無惡，就如《道德經》中所說「我自然」。

「不好！」蘇漸大驚失色，眼見鐵鞭逼近，頓時朝後跳去。

只是狄子默功力何等深厚？他見勢不妙，頓時咬破舌頭，一口鮮血噴出，也不知用了什麼邪術，竟是迎風化成了一團黑血之霧。

只是高敞看來今日運勢真的不佳，他想什麼，什麼就不成。那蘇漸即使第一時間激發出星流術，還是不能抵擋狄子默。

「蘇、蘇漸……」泥水中，狄子默艱難地仰起頭，吐著血沫道，「我、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最危險的……人物。」

「你是說走灰色道途了？」蘇漸嘲諷地看著他，「莫非在狄教習心中，不斷綁架、殺害有為學生，算是灰色之事？」

「是小蘇大人的死黨啊！」因為這層關係，大家對端木楚也比以前更友好了。

「哈哈果然！」高敞叫道，「你倆這樣眉來眼去的，果然只把我高敞當傻瓜！」

沒幾個回合，當一具血傀儡將蘇漸擠入死角，再無退避後路時，狄子默冷笑一聲，再次撲身而上，舉著戒邪鞭朝蘇漸打來。

積年的塵灰飛入鼻孔中，倒讓他連打幾個噴嚏。

想到這裏，他提醒自己：「嗯，看來那幽小眉是個大寶貝，我得看緊點。」

「你不懂。」狄子默搖了搖頭。

現在的這縷歌聲，竟是充滿了魅惑之意！

「嘿嘿，未必！」正當蘇漸以為勝券在握時，卻忽然傳來狄子默陰惻惻的聲音！

「那會是誰呢？」蘇漸很是疑惑，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衝著地上之人怒斥道，「狄子默，狄教習，好一個威嚴剛正的戒律先生，沒想到竟做下這番血案，還暗中陷害我，人品真是卑劣至極！」

「我不承認！」本來半死不活的狄子默，這時候卻突然激動起來，努力掙扎叫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這賊老天！誰讓他把我兒子生成癱瘓怪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孩子！」

「哦？」狄子默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蘇漸，看來眾人還是低估了你。你連黑魂術是尊龍教所為之事，竟也知道。」

霎時間如同漫天冰雪狂舞，劍光燦爛閃耀，轉眼刺破了血色黑煙的霧霾，將核心的狄子默擊成了重傷！

「哈哈，不自量力！」狄子默瞥了一眼旁邊正在努力掙扎站起的高敞，不屑說道，「沒想到你蘇漸，也沾染了這紈絝子弟的毛病。確實啊，咱們也算打過幾次交道，今日必然要分出個結果了。」

「都是你！」說到這裏，狄子默狀若瘋狂，沖蘇漸吼道，「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黑衣衛雜役，竟逼得我差點露餡！嘿，也好，正好就差兩三個名額了，今日就拿你倆交差！」

眼見這情形，蘇漸回頭大叫道：「高敞！你是死人嗎？今日不出力，誰也走不了！」

再說蘇漸。等這事情風頭稍過，他想起狄子默臨死前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便陷入了沉思。

「蘇漸，你這是什麼意思？」坑頂另一端，傳來高敞茫然的問話聲。

見得如此，蘇漸更是心驚。

「說。」蘇漸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小子，你說得沒錯，我用的黑魂術，就是尊龍教的法術。不僅如此，他們還保證，只要我按他們吩咐做，他們就能醫治好我的癱瘓兒子。我兒不僅不會死，還會行走如常，成為正常人！」

「黑鐵戒邪鞭啊。」蘇漸看著這把鐵鞭，搖了搖頭，嘲諷說道，「這就是靈鷲學院最著名的戒律法器嗎？如果我沒記錯，鞭身上應該刻著『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暗室虧心，神目如電』。沒想到今日狄先生，竟拿它來殺人滅口。」

黑霧巨人之形的狄子默，已經變得遲鈍。當美妙幻歌傳來時，他只是稍一遲疑，那黑鐵戒邪鞭還是藉著慣性，朝蘇漸當頭打下。

「哈哈哈！」很快就從他頭頂傳來少年得意的笑聲，「狄教習，你以為我每天在這裏練劍，是因為這裏風水好嗎？」

眨眼之間，只聽得一陣不類人聲的嚎叫，原本一派正面人物模樣的戒律教習，竟整個身軀膨脹壯大，成了一個黑霧籠罩的詭秘巨人！

「這小妮子，真是來去無蹤。」蘇漸苦笑一聲，便專心來看被制服的狄子默。

「唉……」

「什麼重臣會看得上我？呃，是了！」蘇漸看了看旁邊還昏倒在地的高敞，恍然大悟道，「我和高敞這廝有過節，一定是他高家的朝廷大員搗鬼，是不是？」

只是這時候已經晚了。

「什麼人？」狄子默氣急敗壞，定睛一看，卻見是一個紫色長發及腰的絕色小美女，正手持一把血刃長鐮擋在他的面前！

「雷冰梵！是你！」蘇漸又驚又喜。

叫到這裏時，他那已經開始神光渙散的眼眶中，充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