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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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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031章 偷心之賊

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031章 偷心之賊

滄雪捂著胸膛,沉默以對。見她如此,蘇漸也對以沉默。
「那你快講講。」滄雪催促道。
「呃?」見他如此,滄雪有些愕然。
月中仙蓮,本就極美,再加上笑靨如花,就更加驚艷。
於是只見她腳一跺,口一張,一股冰氣頓時爆裂開來,整個大地以她為中心,方圓百步之內的土地草木全部凍結,表面籠罩了一層白森森的冰霜。
要說蘇漸的口才還真是常人難及,就算這位龍巫女接近完美的姿容上,有這樣的瑕疵缺陷,卻還被他換了一種方式,繼續肆無忌憚地吹捧,還吹得耳目一新。
藉著「龍巫助手」之名,此後蘇漸隨滄雪而行的途中,看似不經意地搜集著多種花草。
「這條河嗎?不知道。」蘇漸神思不屬,隨口答道。
這對蘇漸來說,是意外的收穫。
撒菩勒伯乃是聖龍皇的好兄弟、最親近的左膀右臂,在攻略鎮壓惡魔國度的戰爭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被封為一等世襲親王。
當黑夜逐漸逝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射大地,徹底醒來的少年忽然有些省悟:那位撒菩勒伯,和自己最初的奇怪夢境,應當有著極其重大的聯繫。
「還真的懷疑呢。」蘇漸不為所動道。
一連串的疑問,充斥在少年半夢半醒的意識里。
蘇漸暗中觀察,發現滄雪的心情極好。
「嘻……」見蘇漸如此真誠,本來萬年冰川一樣的滄雪,也終於被說動了。
迷醉中的滄雪,甚至還產生了幻覺,在夢中和蘇漸做了一場難以啟齒的美夢——要知道,以前在她眼中,人族只等同於豬狗!
本來滄雪以為少年只是用火靈法術模擬煙花逗自己開心,但很快她就看出不同來:她發現,這少年分明在用夜空中的流光火影,演繹著他們二人相遇后所經歷的一件件事情!
「原來是烏滸河啊……」蘇漸的內心,忽然間非常感慨。
所以他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你面對的是一個妖女、惡女、暴力女、女魔頭,她時刻想消滅你們整個種族,千萬不能對她懷有任何善意!」
雖然她還苦惱于兩人是敵對種族,但對蘇漸的警惕心,已經幾乎降低為零。
別看此時蘇漸好像不動聲色,但如仔細觀察,他的眉毛、鼻子、嘴角,都在按照一種特殊的序列,在先後微微牽動。
當然,滄雪也是當世響噹噹的人物,就算在強大的龍之帝國中,也是聞名遐邇。
別看她好像整天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但聰明到了她這種程度的人,絕不好哄騙。
「你認識剛才那人?」滄雪面色不善地看著他。
雖然蘭花長在山間,但在神州西北的荒僻戈壁丘陵中,並不常見。尤其這株蘭花的周圍,放眼整個山壁,再也看不到任何花朵,便更顯得難得。
冰潮法杖沒被拿走,滄雪卻好似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暴怒無比!
她覺得自己就如同一片弱小的秋葉,甘之如飴地被呼嘯的漩渦吞噬,轉眼消逝在天頂那片巨大的星空中……
「來了來了!」剎那間蘇漸感激涕零,在心中歡呼,「果然還是這位厲兄靠譜啊!」
聽蘇漸這麼一說,滄雪不僅沒產生任何懷疑,內心反而更加甜蜜,心說蘇漸他還真是一個懂得浪漫的人。
「我為什麼對他如此恐懼?」
而以他的口才,真心誠意地說一件事,那簡直就跟真的一樣。
看到這裏,蘇漸忽然頓住——因為滄雪的那裡,其實不算出眾,甚至還有點偏含蓄……
不過蘇漸可不習慣認輸。
所有這些組合起來,赫然就是一個古華夏最著名的藥方——「麻沸散」!
緊接著她連忙伸手探入自己的胸口,十分緊張地一陣摸索。
「當然有辦法了。」蘇漸神秘一笑,從容地走了十來步,來到那烏滸河邊。
他心想:「真的不怪你,剛才差點就跳下這麼深的大河去,都把我嚇哭了……」
對這位龍族史上最偉大的天才之一來說,這一次肯定是滄雪第一次受騙,也是第一次發毒誓。
因此,從大清早發現變故起,也只是到了夕陽西下時,她就漸漸恢復了冷靜。
要知道,聖龍皇正處於龍族人的壯年之時,精力、智慧都非常充沛;而且以聖龍皇的行事作風,他向來乾綱獨斷,不習慣將大權交給他人。
這張臉彙集了威嚴、兇惡、城府、野心,比蘇漸看過的任何人都要特別,但依舊有些模糊。
跟在天才龍女巫師身邊的日子,就跟做夢一樣。
她的眼神漸漸朦朧,她的肌膚開始火熱,她的呼吸開始局促。
在這種情況下,不僅是滄雪,整個龍之帝國的上層,很多權貴不能理解這個委任。
「龍族的新攝政王,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蘇漸——」正內心糾結時,蘇漸忽聽得滄雪喚他。
想到這裏,蘇漸心中那點負罪感頓時煙消雲散。
於是這位京華四傑之一、龍血者組織中的佼佼者,便跳下高頭大馬,向這https://m.hetubook•com.com邊走來。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琢磨滄雪最後那個奇怪眼神的含義,他現在正滿心悲涼,因為剛才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被證明不靠譜了。
只聽他說道:「難道主人您不知道嗎?您額似美玉,眸似明月,鼻如瓊瑤,唇似櫻苞,牙似珠貝,胸似——」這時隨著他的目光下移,終於移到了少女的胸前。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蘇漸要做什麼。
還別說,蘇漸這讚美容貌降低警惕心的法子,還真的奏效了。
「真的不認識?」滄雪懷疑地看著他,「我看你跟他擠眉弄眼,真不認識他?」
他看著眼前美如白蓮的少女,心中冷笑道:「我神州錦繡山河、如畫江山,不就是被你們這些異族粗暴侵佔的嗎?對你這侵略者中的佼佼者,我還需要有什麼惻隱之心呢?」
但這對蘇漸來說,還不是最傷神的;少女言笑晏晏,讓人如沐春風,流露無限情致,讓已經下定決心的少年,更增添了無窮負罪感。
一想到這裏,蘇漸頓時覺得一刻也不想跟滄雪待在一起。而厲華楚的出現,對他來說不啻是一個最佳的逃生良機。
對於他這舉動,滄雪也覺得有些奇怪。但無論她怎麼想,也不會產生懷疑,因為這些花草種類非常零散,相互間實在搭不上邊。
現在蘇漸跟厲華楚發出的信號,便是說自己身陷險境,希望他能施以援手,解救自己。
滄雪所服下的這劑麻沸散可非同一般。
對於厲華楚,他自然不會忘記,當初自己落魄時,只有這位厲華楚厲兄,對自己一如既往地回護。
只是當她正要動手時,卻聽得蘇漸接著說道:「沒錯,這朵野山蘭本來挺美,但它不走運,和你的容貌一比呀,這本來極美麗的花兒,就黯然失色,毫無光彩啦!」
所以,這劑麻沸散,材料最齊全,效果可謂史上最強,即使以滄雪的特殊體質,也依然很快中招。
「我要跳河而死!」蘇漸吼道,「我一腔真心,卻被人懷疑,那我就要用整條烏滸河的水,來洗刷自己作為男兒的清白!」
「沒關係,不怪你,真的!」蘇漸安慰著少女,口氣十分真誠。
不得不說,蘇漸的花言巧語,果然讓滄雪降低了警惕心:讓蘇漸生不如死的法術實驗,漸漸降低了頻率;同樣,「蘇漸」的名字,滄雪喚起來也逐漸溫柔;至於「奴僕」一詞,現在已經不被她提起。
陷入浪漫愛戀的女子,不用說警惕心了,連智商都可能歸零。
「蘇漸……」想起昨晚這個夢,霞光中的少女,也兩頰飛霞,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面對那個人族少年。
「你懷疑我的眼光?」她冷冷地威脅。
「你知道這條大河叫什麼嗎?」滄雪伸出白如雪藕的玉臂,朝那條滔滔不息的大河一指。
蘇漸暗中留意,發現滄雪時不時仰面西望,看著那些美麗的霞光,表情極為神往。
「哪個?」蘇漸一派茫然,「您說的是剛才來給您請安的那位嗎?他叫什麼?」
「你去哪兒?你要幹什麼?」滄雪喊道。
蘇漸大義凜然、面不改色的吹捧,特別是對少女一直耿耿於懷的胸脯瑕疵,竟然也能讚美,終於融化了她的態度。
「凈化之日是什麼?」
「嗯,其實我誇得並不算太過分。」他看著滄雪的臉,心中暗暗想道,「別看這惡女做的事情歹毒,但模樣還真不壞。」
「厲兄他就這麼走了?」實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以至於那支隊伍已經走到身後很遠,蘇漸還在不停地朝後張望,希望能看出厲華楚有什麼後手。
她悲痛欲絕地發現,先前展示給蘇漸看的那條星輝水晶項鏈,已經從自己的脖頸上消失了!
「不——」滄雪大叫一聲,就像最開始抓獲蘇漸時,那身形再次快如閃電,倏然便到了蘇漸身後。
「你懷疑我?」蘇漸大叫起來。
滄雪忍著怒氣看了看,只見上面寫的大意是:尊敬的滄雪閣下,雖然你被我騙了,但也不要太難過,畢竟,你還是所有上我當的人裏面,長得最好看的那一位。
「真的?」聽得這樣的贊語,滄雪美目連連閃動。
「我不信!」猛然間少女大叫起來,「蘇漸,你騙我!」
本來,蘇漸已經把所有有關他的事物帶走了,甚至連滄雪的私人物品也一起帶走了。在這種情況下,滄雪很難施展冰龍族特有的追蹤秘術,因為那需要追蹤對象留下的一些物品。
一念及此,這兩天陷入頹廢的少年,再次豪情滿懷,鬥志衝天!
「是我。」滄雪冷冷說道。
見它這樣,滄雪頓時被打動,讚歎道:「呀,沒想到這戈壁荒野,還有這樣美麗之花。」
只是,她這一瞧,卻猛然發現,蘇漸竟消失了!
事實上,她渾身上下全部的首飾被一掃而空,蘇漸甚至連她頭上那個並不出色的普通銀簪都沒放過!
所以她這一輪|暴怒,從和*圖*書夕陽黃昏時起,也只是等到旭日東升、朝霞萬里時,也就慢慢地平復。
這一天,天氣極好,正是藍天麗日,白雲如絮。
但這怎麼會難得住蘇漸?
滄雪聊起這些,是因為她醉心於法術研究,便對有些政事不太懂。
只是當她平靜下來,頭一個想到的問題卻是:「蘇漸這渾蛋,把我的飾物偷光,是不是要去送給別的女人啊?」
他只是稍稍頓了頓,便面不改色道:「您的酥胸,嗯,發展潛力更是巨大!」
她的整個身心靈魂,陷入了一種甜美的錯亂之中。
最後眾人理解為,天下布武的英明龍皇,在鎮壓了平生大敵惡魔國度,又將人族逼入絕境后,天下已無大事,便想歇歇了。
但和煙花不同,這道火影流光留在空中的時間更長,還用火線變幻出各種圖案。
雖然幾乎所有人都打消了疑慮,但滄雪這位對政治不敏感的天才少女,卻對此事始終保持著疑惑。
隨著他手指輕彈,無數的火靈流光飛上天空,轉而迸裂成無數光焰之花。
這一夜,天懸銀月,明河如雪。
想降低滄雪的警惕心,其實並不簡單。
而自這以後,再碰到什麼獸龍國的士兵盤查,蘇漸便自稱是「龍巫助手」,很快便能打消獸龍士兵的疑慮。
他扭頭向東邊望望,暗中想道:「那邊不遠處就該是安西都護府的安息州吧?可惜啊,現在都已經在殘暴龍族的鐵蹄下。」
「厲華楚!」當看到那張俊美而不失剛毅的臉時,蘇漸心中颳起風暴,「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每當她實在好奇問起時,蘇漸便推說是想物色最美麗的花朵,親手為她編織一個最美的花環。
「哦。」蘇漸回以一個感激的微笑,便又和衣睡下。
她的雙眸冷厲地看著厲華楚,甚至沒問他的姓名,直截了當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在戈壁灘熊熊的篝火邊睡著,蘇漸在夢中,竟覺得自己看見了撒菩勒伯的臉!
撒菩勒伯,龍族語為「墮落」之意。
「你……」滄雪忽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少年,然後便默不作聲地快步往前走去。
一夜過去。
「還有這樣無恥的人嗎?」滄雪氣得渾身發抖。
這一夜,她與蘇漸就坐在這烏滸河邊,相互依偎,觀星,賞月,聽水浪滔滔,最後相互倚靠著睡著。
「是滄雪大人嗎?」厲華楚走到近前,彬彬有禮地行禮問道。
看著少年恐懼的面容,滄雪溫柔地說道:「別怕,有我。我會保護你的,乖乖的,繼續睡吧。」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轉過身,默默地往烏滸河走。
見她如此,蘇漸長舒一口氣,心說終於過關了。
「啊呀不好!」她好像想到什麼,忽然一聲驚叫。
而這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最全配方,還讓藥酒產生了一個始料未及的副作用。
「嗯,也好。」這時候,看著前面那個裊娜前行的倩影,蘇漸在心中暗暗想道,「果然,靠山山倒,靠海海乾,這逃脫之事,還得靠我自己!」
她感到非常疑惑,因為這可惡少年已經將她身上值錢的東西一掃而光,卻為什麼還要在最後留下這麼一張字條?
原來,這龍族隊伍中的一人,正是蘇漸曾經在龍血者組織中的同窗厲華楚!
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成了整個龍族史上最大的笑話,因為那個蘇漸正是藉助她,成了史上第一個大搖大擺地被龍族兵將恭送回去的敵國人物。
在這樣讓人窒息的凝視中,撒菩勒伯的臉漸漸浮現。
但很快,現實就擊碎了她這個樂觀的猜測。
「這、這就完了?」蘇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說到這裏,蘇漸已經奔到烏滸河邊,抬腿就要往河裡跳——就在這一刻,滄雪忽然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新鮮的情緒:就好像豆莢在仲夏成熟干透,輕輕一碰就會炸裂,彈出裏面渾圓的豆粒,她覺得此刻自己的胸膛,也好像成熟干透的豆莢,被少年剛才的話一碰,就猛烈地裂開,將自己的心彈向了他。
而欣逢如此良夜,少女心情愉悅,還跟蘇漸言笑晏晏。
龍血者組織的特殊聯絡手段果然厲害,這頭臉五官中只需要用到三種器官,再按照特定的序列進行動作,就足以表達多達數十種的意思。
但此刻漫天的光雨,柔美的月光,浪漫的情緒,卻如烏滸河水一樣淹沒了她的心魂。
龍國之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的事情,蘇漸就更不知所謂了。
「光講嗎?」蘇漸笑著看著她。
雖然白天這個話題蘇漸沒得到什麼信息量,但到了晚上,他卻有了意外的收穫。
而這株蘭花本身,無論顏色姿態都極美。在來人面前,它迎風搖曳,空谷流香,楚楚可憐。
她很快就發現,和蘇漸一起消失的,還有自己隨身的金銀、令牌——事實上,她的整個行囊都被拿走了!蘇漸竟然連她的乾糧都沒放過!
「在!」蘇漸嚇了一跳,忙回頭應答。
和-圖-書一點,先前主動撩起那條星降之鏈給蘇漸看,就是一個明證。
但悲劇並沒有到此結束。
這一瞬間的笑顏,還真讓蘇漸產生一種錯覺,只覺得她這時確實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孩啊。
放鬆警惕之下,滄雪有時也會跟蘇漸吐露一些心事。
不僅是意興闌珊,他甚至還有些悲傷:有一個聖龍皇已經讓人族夠嗆,現在又多了位深沉穩重的親王主政,那龍國繼續蒸蒸日上,滅絕人族更是指日可待了。
「美嗎?」讓滄雪沒想到的,先前一味順從的蘇漸,這時候卻唱反調道,「這花根本不美啊!」
想到這一點,他心中也有些苦笑:「唉,蘇漸,往日你可不像今天這樣遲鈍。還是因為可惡龍巫女的折磨,才讓你變成這樣啊!」
這是一張不知道蘇漸什麼時候弄來的竹紙,上面用成分未明的墨汁寫著幾句話。
「怎麼回事?他去哪兒了?」滄雪疑惑道,「難道是去烏滸河中抓魚烤給我吃?還是去為我尋找甘甜的泉水?」
「怎麼了?」蘇漸機械地應道。
看到她這樣,蘇漸便下定決心,有一件事,要趁今晚註定迷人的夜色,做了!
看著歡樂的少女,蘇漸笑了,隨手拈過最美的一朵,用優雅無比的姿態遞向了她。
滄雪好似對興趣之外的世間萬物都不太在意,但畢竟作為女子,天性還是十分愛美的。
其實在華夏民間流傳的麻沸散配方,版本多種多樣。為確保萬無一失,特別是考慮到服藥者的冰龍體質,蘇漸可以說是把所有看過的配方版本,都拿來作為配藥標準!
剛滿面慶幸的少女,忽然間又陷入了暴怒,跳腳怒吼道:「渾蛋,怪不得先前說我這裏發展潛力巨大,分明就是小看本姑娘,覺得這裏淺顯,藏不住東西,這才不來搜看!哇哇呀呀,氣死我啦!」
一想到這點,他便歸心似箭,想早點回到人族的領地中,好好地整理思緒。
聽到這消息,滄雪頓時充滿了挫敗感。
蘇漸留下這字條,認為這是「做人留一線,下次好相見」。
正當蘇漸要仔細打量,看清楚時,撒菩勒伯卻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猛然一聲巨吼:「凈化之日即將到來!」然後他的臉形便幻化成冰冷的血色的雪,在蘇漸的夢境中漫天飛舞,充斥了整個視野。
自這一夜后,滄雪對蘇漸的態度大為改變。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太多心,嚇壞了你。」滄雪也哭了,不停地自責道歉。
於是他加速了自己當初定下的脫逃計劃。
只可惜,那位厲兄台,真的就這樣走了。他們的隊伍沒過多久,就拐過一處山崖,消失在蘇漸的視線中。
對滄雪的疑問,蘇漸沒什麼好答案,最後只好一本正經地打岔,說自己作為外族人,不方便干涉他國內政,這才把滄雪鬨笑,含混過去。
「我不是說這個!」少女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忸怩,「我是說,你對我,真的這麼深情?」
得到滄雪的笑容回應,蘇漸便得了鼓勵,開始變本加厲地讚美起少女來。
至於究竟為什麼這麼執著,滄雪也說不上來,但她總覺得此事頗有蹊蹺。
可是這些調查不僅沒有任何結果,最後還惹惱了聖龍皇,他警告大家不要對他的決斷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想法。
本就白衣勝雪,再被月華圍繞,此時的滄雪,真宛如仙界瑤池中一朵最美的白蓮。
「當然有啊,還是個美麗浪漫的愛情故事呢。」蘇漸道。
再聯想到夢中龍翼少女的聖龍公主身份,蘇漸很有理由相信,自己失憶的那一段日子,很可能在龍境中,和這些大人物發生了某種奇特的關聯。
「你這是要做什麼……」看到少年這舉動,滄雪不明所以。
於是他們那一行人,又繼續向前趕路。
「哼,真笨。」滄雪嗤之以鼻,便把臉轉向正走過來的厲華楚,不再看蘇漸。
不是沒有人懷疑撒菩勒伯做了什麼手腳,妄圖謀朝篡位,便暗中進行了調查。
「你!」滄雪大惱!
巫龍之國是為數不多的上龍之國,所以,這撒菩勒伯親王既有帝皇恩寵,又有強大的上龍王國作為後盾,其實力和威望可想而知。
很顯然厲華楚看到了他的信號。
花雨繽紛,漫天揮灑,這一刻星河明月失色。
心中轉念,他忽然站起,笑道:「滄雪,我聽過烏滸河的一個傳說。」
如果只是小兒女一些小小心事,也就罷了,但滄雪吐露的,卻是有關龍族的軍政大事。
他猛然坐起,卻發現周圍一片寂靜。夜色迷離,那木柴篝火依舊在熊熊燃燒,並沒有熄滅。
「不用講的,那還能用什麼法子告訴我?」滄雪奇怪地看著他。
那蘇漸,不僅用從她這裏偷來的令牌,大大咧咧地通過獸龍國重兵把守的關隘,還狐假虎威地順走了充足的補給和食物。
本來一聽滄雪有龍國政事跟他諮詢,蘇漸還興頭頭地以為能獲得重大情報。等滄雪說完,他卻意興闌珊https://www.hetubook.com.com
滄雪不疑有他,懷著感動的心情,將蘇漸敬來的美酒一滴不剩地喝下。
「原來真是滄雪大人!」厲華楚一副激動莫名的模樣,以手撫額贊道,「在下早就聽聞滄雪大人威名,最近又聽說將有奇術大成,真是我龍族之幸!」
於是她滿心歡喜,粲然一笑。
除此之外,她手腕上那一對具有冰雪威能的手環——「滄雪之鐲」雙雙消失。這可是她自己特製的最得意的一對作品,五年前作為生日禮物送給自己。
猛然到了某一刻,她發覺此刻的自己,如同墜落於那邊的大河,被一種陌生而甜蜜的情緒淹沒……
躊躇了良久,她才好不容易平復了激蕩複雜的心情,轉過臉去,看向少年平時應該睡的位置。
撒菩勒伯自己也是巫龍一族的族長,任巫龍國的國主。
身為冰龍族的天才少女,滄雪自然沒法理解華夏少年的思路。
「烏滸河……啊?」
於是,當這支隊伍停下來,跟著名的「滄雪大人」行禮問候時,蘇漸便開始用當年無名山莊中教授的聯絡方法,開始向厲華楚傳遞信息。
面對漫天的光之花雨,已經敞開心扉的滄雪,好像忽然變回一個小女孩,拉著少年的手徜徉繽紛光雨中,又笑,又跳,又鬧。
「啊!」一聲驚恐之極的驚呼,從蘇漸口中迸發。
蘇漸和滄雪歇腳的地方,在一條白浪滔滔的大河邊。
當那道火焰流光飛到烏滸河的上空時,猛然間迸開,就像一朵射入高空的煙花。
「我沒騙你。」蘇漸停住法術,轉過身來,委屈地看著她道,「你真的很美麗,我一直很仰慕你。」
「咦?這裏還有什麼傳說嗎?」滄雪好奇地看著他。
「騙子!渣男!」明月下,龍族史上難得一見的天才巫女,正披頭散髮,咬碎銀牙,跳腳大罵,「蘇漸,你這個渾蛋,我滄雪發誓,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不對,還要凍成冰坨,打成冰渣!」
這些天來蘇漸不斷降低自己的下限,用各種甜言蜜語討好滄雪,有些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臉紅。
看著蘇漸這種方式獨特的演繹,剛開始時,滄雪只是驚訝于這法子的巧妙。因為自古以來,就連她這位法術天才在內,都沒想過用動態變化的火靈法術,來演繹人和事。
「蘇漸,你怎麼了?」這時滄雪也被他驚醒,坐起來看著他,「做噩夢了嗎?」
因為畢竟世事難料,這是不是她最後一次受蘇漸的騙,還很難說呢……
漫天流光火雨中,她看到,一開始蘇漸被自己獵奴,被俘的少年是那樣的「楚楚可憐」;她看到,後來自己拿他做新法術的實驗,雖然他萬分害怕,但還是努力挺了過來;她看到,當自己日常行走時,蘇漸在身後乖巧地跟隨,不僅絲毫不想逃跑,還默默地注視著她美麗靈動的身影,眼神中流露的全都是崇敬和仰慕;而蘇漸深夜做噩夢,從夢中驚醒時,又是自己溫柔體貼的安慰,所發出的守護少年的誓言,讓他一夜沒睡著,全是滿滿的感動……
星空下,月光里,蘇漸發現今夜的龍女格外美麗。
「他的臉形為什麼會化成鮮紅的雪?」
「我不要你死!」大叫聲中,滄雪已經拉住了少年的手。
這些花草有:風茄花、生草烏、香白芷、當歸、川芎、菖蒲、南天星、羊躑躅、姜半夏、茉莉花根……
最特別的,是她胸膛中的那顆心,本來因為冰龍族的特質,常年冷靜,但這時也「怦怦怦」跳得越來越快,快得連她自己都開始感到害怕。
正當他欣喜莫名時,旁邊那滄雪忽道:「咦?蘇漸,你剛才臉怎麼了?是不是又在動什麼歪主意?」
只是,漸漸地,少女的心緒,從開始的驚嘆,漸漸起了微妙的變化。
可是他怎麼可能睡得著?這一晚,他都在輾轉反側。
如果蘇漸在場,定會瞠目結舌,覺得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永遠別想猜透。
當第二天清晨,東方第一縷晨光照在身上,悠悠醒來的滄雪,還帶著驚詫、害羞、滿足、甜蜜的美妙情感。
「想要逃脫,先要降低這惡女的警惕心。」想著滄雪賊精賊精的目光,蘇漸這麼想。
「呃!」蘇漸聞言,猛然一驚,暗暗警醒道,「好可怕!這女魔頭表面看似武痴,其實簡直比猴兒還精,我真要小心了!」
這一刻,冰雪仙蓮一樣的少女,渾身已是香汗淋漓。
「就叫『烏滸河』啊!」滄雪歡笑說道。
但即使這樣,滄雪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偉大的聖龍皇會封他為攝政王。
調查沒結果,聖龍皇又一副龍精虎猛、自願自覺的姿態,那一切的反對質疑聲音也就煙消雲散了。
當滄雪稍稍冷靜,她在二人剛剛露宿的營地中,找到了一張蘇漸的留言。
厲華楚的苦衷很容易想通,作為龍血者潛伏敵後,他為了自保,自然不可能隨便冒險來救一個人族。
雖然她對蘇漸依舊保持著種族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偏見,但她的內心,已經對蘇漸起了一絲莫名的好感。這好感,雖然細微,卻像初春封凍河面的堅冰,起了一絲裂紋。別看這裂紋細小,只要那春日暖陽持之以恆,裂紋終有一日會擴展成巨大的鴻溝,讓整個冰河融化消散。
心中轉念,表面他卻要擺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拍著手笑言道:「剛才啊,只是我看這位大人相貌英俊,威武不凡,故此有些激動,不免手足無措。」
也不知她在摸什麼,但在胸口間摸完之後,她忽然鬆了口氣,慶幸無比地說道:「幸好幸好,我這把可大可小的『冰潮法杖』,藏在兩乳間,才沒被那賊子搜走——啊呀不對!」
當所有配方藥材終於集齊,蘇漸絲毫沒有拖延。
不過雖然厲華楚沒救他,但蘇漸並不怪他。
蘇漸感受到,缺乏實像的新任龍族攝政王,正在用無形的眼神凝視他。
但這時,在夢境中,她跟隨著蘇漸的動作,宛似飛翔盤旋,如夢如幻,最後沉溺於甜美浪漫暢快的感覺,一同墜落迷失於神秘的深淵……
其實厲華楚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現在又一身武士戎裝,極為帥氣,換了其他女子,別說正常說話了,現在說不定都已經胸口窒息,激動得要暈倒了。但這時滄雪就只是冷冷答話,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烈酒本來就能激發藥力,這一來,蘇漸預謀的藥酒更快更劇烈地發作了。
對厲華楚的出現,蘇漸開始很驚奇,不過很快就想通了。
滄雪變得渾身酥軟,滿面酡紅,很快就在少年的注視下,陷入了昏沉的醉夢。
就在「火雨定情」之後的第七個晚上,他調配好麻沸散的藥酒,哄著滄雪喝了下去。
美夢悠長。
「你看——」蘇漸手一揮,頓時有一道火焰流光隨手射出,飛向那滔滔大河的上方。
只是,有些事情的發展,可能和她想象的會不太一樣。
滄雪羞澀地接過,有一個念頭宛如微光一樣閃過她的心頭:「此時的自己,是不是像一個冰冷的雪人,正靠向灼熱的篝火?」
大約在碰見厲華楚之後一個多時辰,滄雪忽然在路邊一座崖壁的縫隙間,看見一株鮮藍色的蘭花。
「真的沒騙我?」這時滄雪還是懷疑地看著他。
只是,如果她稍微有點神州華夏古草藥學知識,就會發現蘇漸採集的這些花草,頗有些蹊蹺。
看到這張留言,滄雪先是怒火中燒,轉而便陷入了沉思……
從她的口中,蘇漸得知,原來龍之帝國那位「英明神武」的至尊聖龍皇,已經將軍政大權委任給巫龍國主撒菩勒伯,封他為攝政王。
「沒、沒什麼。」蘇漸一驚,忙道,「只是剛才有小蟲鑽入鼻孔,有些癢。」
這般想時,他沒被滄雪牽著的那隻手,可沒閑著。
到了傍晚,因為白天的好天氣,這獸龍國戈壁的天空上,正是夕霞漫天,彤雲萬里。
「謝謝你……」轉過臉來的少年,已是淚流滿面。
震怒之中的少女,流露出來的冰雪威能如此強大,甚至讓附近烏滸河中都結了一層寒冰,本來奔流不息的河水頓時凝滯。
而那位巫龍之王登上攝政王之位后,也勤勤懇懇,恭謹低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打理政事、為主分憂上,這樣一來就打消了眾人最後一絲疑慮。
口中說出這樣的諛辭時,蘇漸的內心其實在流淚:「蘇漸啊蘇漸,你怎麼能為了脫身,這樣節操盡失呢?別說月歌女神了,就連雪穹她和惡女相比,也在伯仲之間啊……」
「沒了。」厲華楚再次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回到隊伍中上了坐騎。
讓蘇漸始料未及的是,他最後的這番「好意」,卻給滄雪憑空生出一個機會。
「為什麼說它即將到來?」
夢裡情境依稀,很多事情只是個概念,蘇漸在夢裡好像剛開始時,並沒有真正看見撒菩勒伯的面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看見了他。
不過此後,惱人的消息還是陸續向滄雪傳來。
「當然是真的!」蘇漸面不改色道,「其實以您的容貌,這朵花,就是渣,即使所有我見到過的女孩子,她們的美貌都加在一起,也及不上您的分毫啊!」
當然,滄雪還是那個不世出的難得人物。
蘇漸的苦心,顯然沒能被滄雪理解。他這個在冰龍族少女眼裡畫蛇添足的舉動,還給他帶來了相反的作用。
「烏滸河」這個名字,忽然觸動了蘇漸的心。
這麼一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少女,又陷入更大的暴怒之中!
這不,很快機會又來了。
「這沒什麼奇怪的。」蘇漸想道,「他是我們那一屆最傑出的龍血者,血脈和龍族的相似度幾乎完全相同,現在自然受到重用,潛伏到這龍境中執行任務了。」
「哦,不算什麼。」滄雪裙袖微拂,波瀾不驚。
「絕對沒有!我可以對天發誓!」剛還暗暗譴責自己良心的少年,立即大義凜然地答道。
「蘇漸!」正當少年回頭張望,面如死灰時,滄雪卻忽然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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