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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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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1章 火妖復燃

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1章 火妖復燃

約四十里后,流霞川分櫱為無數溪流,散入海北平原。
都是青春年少,這時候還有不少靈鷲學院的畢業生,仍在京華城流連。蘇漸和亞颯、唐求下值后,還會和他們聚會嘯歌,暢敘情誼。
蘇漸四人的目光,一路追隨他到長亭。
對他們,蘇漸本來也只是看過資料里的描述;現在親眼一見,那些紅晶族人果然膚白透紅,如紅髓白玉,體態修長,姿態輕盈,異於人類。
想到此節,軒轅鴻也甚感慨,就和蘇漸又推杯換盞了好幾回。
只是讓晶海各族完全沒想到的是,幾次大戰下來,原先在晶海地區不可一世的強大火妖族,竟然被這群敗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紅焰晶海之行,蘇漸帶來的人不止亞颯和唐求。
「呃!」蘇漸頓時一驚。
這一劇變,出乎所有人意料!
「知道啦知道啦。」唐求跟蘇漸連聲告饒,「這道理我怎麼會不懂呢?好歹我在學院的畢業成績還拿到中上呢,你可不要小看我啊。哎呀,你瞧,亞颯這小子跑得真快啊……不行,我得去追!」
紅焰晶海,作為風暴之牆最重要的軍資火晶來源,毫無疑問是國之重地。
這不,蘇漸帶著眾兄弟,上任途中還沒接近丹丘城,就碰上一件事。
「啊呀!」參將一聲殺豬般的慘嚎,腰刀脫手飛出!
可憐前面那對母子,雖然有求生慾望支撐,發揮出兩三倍的潛力,但畢竟身小力弱,怎跑得過強悍健壯的行伍之人?
「呃!」這次蘇漸是真的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就沉聲道:「惡龍當前,蘇漸不知宰相,只知為國為民。我蘇漸,從來唯大人馬首是瞻!」
這話亞颯沒說出來,是因為他打心眼兒里覺得,自己和郡主的好事,有些驚世駭俗,如果不到瓜熟蒂落、修成正果的那一天,還是先不跟蘇漸他們說為好。
如果被抓的人裏面有誰想逃,只要不是所有人同時都想逃並且步伐一致,一定會把大家全部勒死。
「這……」聽到這話,蘇漸有些無語。
所以這一刻,他發現相比皇族朝臣的爾虞我詐,自己和小夥伴之間的情誼,顯得無比的真摯純潔。
聽他們提醒,雷冰梵卻只是擺擺手,還是沒有絲毫動身的意思。
「嘿嘿!」這時候參將站起身來,扭頭朝小男孩喈喈怪笑道,「嘿嘿,想救你媽?那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送別了雷冰梵,沒過多少日子,那洛雪穹便去了朱雀軍團報到,亞颯和唐求也在蘇漸的引領下,正式加入了玄武衛。
「咦?」蘇漸一臉驚訝道,「胖子啊,我先前跟你說,要去紅焰晶海做事時,你可是一臉喜滋滋的。你那副恨不得馬上就走的樣子,我現在可還歷歷在目。怎麼,現在又怪起我不該讓你來了?」
他不顧外面驕陽如火,便跨出長亭,走進那驛路煙塵中。
「胖子,你可別把這次差事想得太好。」這時亞颯也打馬向前,潑唐求冷水道,「我們這次去,可謂『九死一生』。你別光顧著紅晶族的美女誘人,可別忘了這次我們主要對付的,是性情極為殘忍的火妖族!」
「也許是丹丘城的駐軍在打獵吧。」唐求不以為然道。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當五年前新一任行營大總管阮天擇來了后,紅晶族卻發現,這位人族新總管態度曖昧。即使他們奉上了財寶美人,這阮天擇也只是出工不出力,隨便應付了事。
見得如此,蘇漸縱然有千般不舍,也不再相勸。
能說出這番話來,今晚的軒轅鴻確實是真誠的。當然了,作為曾經貪財的大統領,現在能有這樣的轉變,不全是自我修養進階的結果。
「你啊,」蘇漸道,「你害怕去紅焰晶海,亞颯可當這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他這是恨你不求上進呢!不過他剛才有句話說得對。」
不過,有唐求和李碧茗之事在前,亞颯有時也想到:「這,是不是一個坑?」
千百年來,殘忍的火妖族養成了在紅晶族棲息地獵奴的傳統,有時候甚至會生食紅晶族的幼兒。
但他很快就罵自己:「呸!你亞颯是個什麼東西?也配人家郡主專門來坑你?有這樣的美事,都是上天和郡主的恩賜,你小子就偷著樂吧!」
快馬加鞭之下,也沒過多一會兒,他們就趕到事發地點。
「是皇位的問題?」這時亞颯也小心地問道。
這些凶暴的妖物,忍氣吞聲蟄伏了這麼久,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和仇恨。現在有了阮天擇的綏靖態度,他們對紅晶族領地的襲擾,已經越來越頻繁和猛烈了。
就在這片刻打量間,前面那幾個被追逐的紅晶族婦孺,又有幾個被華夏士兵撲倒在地。她們的脖子上立即被套上了繩索,打成活結,幾個人串成了一串。
當新世界的大門在她面前徐徐打開時,她對亞颯的感情,也變得愈發的熾烈。
見他們來了和*圖*書,一直古井無波的天雪皇子,也頓時動容。
蘇漸幾人注目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才轉身離去。
和蘇漸最初那臨時工性質的錫徽衛雜役不同,亞颯和唐求因為是靈鷲學院畢業生,所以他倆一來就成了正式的鐵徽衛,歸在銅徽衛蘇漸的麾下。
故人獨行滄海去,臨歧揮淚共牽衣。
「啊?」蘇漸聞言,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這樣的手法,蘇漸一看就知,十分毒辣。
「但正是太了解他了,才知他若登位,定然蕭規曹隨,甚至在奸佞環伺之下,會比父皇現下變本加厲。」
酒喝多了,難免就有更多的心裡話說出來。
「別想歪了!」軒轅鴻一看就知道他在琢磨什麼,忙笑罵道,「送美女也不行!我這兒說正經的呢!其實,能發現你這樣一個英才,比世上什麼珍寶都好。」
這時候粗豪參將根本不管小男孩,眼裡只有那個美貌的紅晶族少婦。追到近前時,他見小男孩擋路,立時手臂一掃,就將男童打橫撞飛,然後一個虎撲,就將那紅晶族女人撲倒在地!
此時此際,離愁自然難免,但這時充斥蘇漸等人胸懷的,卻是雷冰梵剛才那一番話。他們知道,天雪皇子此番回去,不知還要面對多少的冰刀霜劍、腥風血雨。
不過這時雷冰梵卻忽然憤慨道:「對!所以這皇位,我要定了!」
不知是否久在邊境之地鎮守,這華夏參將也變得放蕩不羈。看他接下來的舉動,好像竟然就想在這野地里將紅晶族女子姦汙!
「隨便說說就好。」亞颯冷冷地拋下一句,一揚鞭,打馬朝前面去了。
晶海之北有丹丘山,山上築丹丘城,屬華夏國管轄。
他心說,此行前來紅焰晶海,正要看清複雜局面下隱藏的寒流真相;現在有人抓人,並不尋常,得趕緊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此後雷冰梵上馬而去,漸漸消失在草木煙塵里。
對於雷冰梵,他再了解不過。如果從這位沉默寡言的冷麵皇子嘴裏說出「有點麻煩」來,那就一定是有天大的麻煩!
「咦,是嗎?」蘇漸一聽也十分欣慰,忙問道,「你究竟研究出什麼了?」
「本來他們也想讓我變成二弟現在這樣——但很抱歉,我雷冰梵已睜開了眼!他們憑什麼要遮住我的眼?就算蒼天要我如此也不行!」
本來此事確實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誰知道二百多年前,兇猛龍族洶湧而來,橫掃神州大陸,以至於讓人族大潰退到此地。這對人族是壞事,但卻給紅晶族帶來了意外的希望。
「雷兄,」蘇漸慨然說道,「哪一天,若有事,只要咱兄弟幫得著,一定記得告訴我們一聲!」
當然不是說,這些「獵物」里本來沒有男人——蘇漸目光一掃,赫然看見附近有幾個男子已經中箭躺卧,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兒被追逐圍捕,卻只能發出悲痛絕望的哀嚎。
心中如此轉念,此時若是蘇漸,定然放聲大笑,然後慨然相謝;但雷冰梵卻沉吟半晌,萬語千言,最後只化作躬身一禮。
當然對亞颯來說,相比其他兩人,他格外珍惜這段去紅焰晶海前所剩無多的日子。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他便會去和靈鶯郡主私會。
「原來是紅晶族人!」
只是,就在這樣的勸說時,蘇漸才忽然發現,這位看似沉迷劍技的武痴皇子,其內心的深沉程度,很可能超出自己原先的認知。
其實蘇漸也很捨不得他走。他曾用勸洛雪穹留下的同樣理由,也勸雷冰梵留下。
在他這樣的博識面前,靈鶯郡主毫無意外地被深深折服。
大部分紅晶族人被抓后,剩下的只有一個女人和一個男童還在拚命地奔跑。
「我雷冰梵對天發誓,我對二弟絕無偏見,自幼愛護有加。」
「說得好!哈哈!」心思深沉的軒轅鴻,到這時終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笑道,「蘇漸,你果然是我輩英豪,本座沒看錯你。這紅焰晶海事,就由你去做了。從今日起,你就是新一任紅焰晶海觀察使了!」
話音未落,他反手猛力一扇,就將那撲上來救母的小男孩,扇出去一丈多遠!
等送走雷冰梵,蘇漸回城途中,並不發一言。直到快到京華東城門時,他才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有方士說雷冰梵『命犯煞星』,這事情,很嚴重!」
當華夏國和雲山國潰退至紅焰晶海地區,穩住陣腳后,便開始清理和征服原住民。
沉默了片刻,他才凝視雷冰梵雙眼,誠懇地問道:「雷兄,我自以為是了解你的。難道你對這個太子之位,真的有這麼熱切嗎?」
「是。」出奇的是,這時候雷冰梵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
「蘇漸,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軒轅鴻看著少年,忽然話鋒一轉。
「不必!」軒轅鴻打斷他的話頭www.hetubook.com.com,「本座只願你此行安然歸來。若有心,帶點『真正』的土特產即可。」
於是軒轅鴻便好言建議蘇漸,說他也聽說了雷冰梵畢業后就要回到天雪國。鑒於雷冰梵特殊的身份,蘇漸作為他的好友,應該好好去送送他。
天晴之時,若於丹丘城中西望,便見流霞川中如有紅霞流動,浮光躍赤,宛如仙女的霞光衣帶。
而在這片神州大地上,如果說有什麼是真正的威脅,那就是被人族視為萬惡之源的龍之帝國。現在,連他們也出手了,這事情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不——」無論是母親還是孩子,這一刻齊聲凄厲慘呼。
可憐這紅晶族女子,聽到兒子慘叫,心神震顫,剛想回頭看時,卻已被如山一樣的參將壓倒在地!
「這……屬下多謝大人厚愛!」蘇漸真誠道謝。
只是下一刻,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鮮血四濺;相反還有一團赤紅火球呼嘯而來,「轟」一聲爆響,正砸在參將的手臂上!
被下屬們一陣歡呼起鬨,那粗豪參將更加興奮,雙腳甩開了大步,如一陣旋風般衝上前去。
尤其在獻上紅晶族「特產」美女之後,華夏國曆任晶海行營大總管,都會幫忙出兵剿除出來騷擾紅晶族的火妖餘孽。
見他離開長亭,他那些隨從還想跟隨,但雷冰梵回身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跟隨。
「知道知道!」唐求尷尬地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亞颯你就怎麼當真了呢?」
他這樣,弄得蘇漸和唐求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他們不知,亞颯在心裏補充了一句:「對,我有病,是『相思病』!」
本來他們這樣的策略,還比較奏效。
京華東郊的原野,七月的草木格外蔥蘢,遠近望去宛如綠煙。
將近離別,他看了看蘇漸,又看看亞颯、唐求、洛雪穹,想起這三年來的種種往事,便覺得還未離別,便已開始懷念。
因此以族長赤陽、長老赤光為首,紅晶族自此便定下與人族交好的策略,希望能藉助人類王國的力量,來掃除火妖族,奪回幻火宮。
這時候別說砍人了,他整支胳膊都被火球烘得焦黑,就像只烤煳了的豬肘。
「麻煩嗎?」蘇漸沒有追問原委,而只是關切地問道。
蘇漸等人也遙遙躬身回禮。此刻這十里長亭內外,氣氛既古雅,又傷感。
作為神木國人,相比自幼生長在沉悶王宮中的靈鶯郡主,亞颯的見識自然極為廣博。
「有!」出乎意料,雷冰梵斬釘截鐵道,「這個皇位,我是一定要的!但你們一定要記得,我雷某絕非貪戀權位之人!」
「是。」雷冰梵道。
又有流霞川自晶海而來,水色彤紅若丹,繞丹丘之西蜿蜒而過。
本來雷冰梵神色如常,但聽到蘇漸這個問題時,卻有些動容。
「多謝大人照顧!」見大統領跟自己這樣推心置腹,蘇漸也十分感動,忙道,「若是屬下有所得,定然也不會忘了給——」
總體上,紅晶族能夠與人族和平相處,但和火妖族則是死仇。
「是。」雷冰梵的回答依舊還是那樣簡潔。
因為紅焰晶海的緣故,其周圍的地貌大都呈紅色,就如丹霞染成一般。正因如此,時人也稱這樣的地形為「丹霞地貌」。
本來還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真正趕到近前看清楚后,蘇漸大吃一驚!
紅焰晶海是天然的晶泊大湖,位於京華城東南方向八百里處,正處在華夏國與雲山國的交界處。
紅焰晶海的南、北、西三側,都是人族的領地,風物平和,但在東方的炎風原地帶,卻兇險非常,妖物橫行。
亞颯自然也是越來越沉溺於這樣甜蜜的愛情。
「不對。」這幾人裏面眼神最好的亞颯道,「我看見那幾個華夏國兵將,似乎在追逐什麼人。」
不管這三年中再怎麼低調,雷冰梵的身份擺在這裏。
天雪皇子雷冰梵,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此刻平靜的表面下,他心中早已如同水沸。
至於唐求滿腦子想著的紅晶族,則散落在整個紅焰晶海和流霞川流域。
而在路途中,亞颯想起自己和郡主的這段奇遇,有時候還會忍不住傻笑起來。這時候,就弄得蘇漸和唐求莫名其妙,不約而同地關心問他:「亞颯,你是不是有病啊?」
而從紅晶族的角度,那幻火宮是他們晶靈族的遺產,甚至有傳說表明,那就是他們紅晶族祖輩在上古晶靈時代的居所。
所有這一切,據說不僅有華夏宰相在做推手,更可怕的是,背後還很可能有龍族的影子勢力滲入推動!
「毋須客氣。」見他這樣鄭重,軒轅鴻擺擺手道,「你在我手下幹了幾年,一舉一動本座都看在眼裡,剛才這評語,是你應得的。」
所以說,這時候走馬上任的蘇漸,還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架在一個隨時和圖書可能爆炸的火藥桶上!
「哈哈哈!」軒轅鴻忍不住大笑起來,「蘇漸啊蘇漸,說起逗樂子來,你在我玄武衛之中,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於是就在七月初的某一天,來華夏國求學三年的天雪皇子,終於要離開京華,啟程回國了。
天雪皇子,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在自己好友面前袒露心聲,還這般慷慨激昂。剛開始時蘇漸幾人十分驚奇,但很快便報以理解的眼神。
「以後呢,既然發現了你這根好苗子,我就把你和吾兒承天一起好好培養。若你二人真正出人頭地,將來做下震動神州的豐功偉績,那比我軒轅鴻一生斂上多少錢財都好。」
不用說,跟在蘇漸後面騎馬而來的,正是亞颯、唐求、洛雪穹。
見得如此,隨從們不敢再勸。他們心裏都很好奇,好奇自己的主子究竟在等什麼人。
所謂的「蘇漸五人組」中,其他四人暫時都還留在華夏國,只有雷冰梵一人要回天雪國了。
徹底認定了這段感情的亞颯,大約在就職玄武衛后的半個月左右,就和靈鶯郡主依依惜別,跟隨蘇漸,踏上了前往紅焰晶海的征程。
遲愣了這麼片刻,他才點點頭道:「是,有點麻煩。」
其實不僅是他想到這個,其他幾人在那晚迷霧谷東方的原野上,也都聽到了華夏皇帝李翊那番話。於是大家全都把擔心的目光,聚在了雷冰梵的臉上。
炎風原中晶靈時代遺留下來的秘境幻火宮,就被囂張殘忍的火妖族佔據,成為整個晶海地區的不安定因素。
紅焰晶海的南岸,便有雲浮山脈巍然聳峙。顧名思義,雲山國多險峰高山,在這紅焰晶海一帶就體現出來。
「我可聽說了,那晶靈遺族紅晶族的女人,皮膚白裡透紅,富有光澤,幾乎半透明,看著就如同紅髓的白玉,那摸上去的手感……」
原來,從后追趕之人,果然是華夏國兵將,但被追逐的獵物,竟然是幾個婦孺兒童!
「本來本將軍還只是想玩玩她,能留個活口。你倒好,咬老子一口,真是個小狼崽子,那我也沒必要把母狼留下了!」
此後他便點頭示意,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還沒等蘇漸看清怎麼回事,那參將怒吼道:「小兔崽子!敢咬你華夏大爺!」
「蘇漸,你看看,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亞颯他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唐求委屈地看著蘇漸。
「我?賢嗎?」雷冰梵冷笑一聲,「那只是你這樣認為。在那幫老臣子眼裡,我只不過是個不近人情的赳赳武夫,哪像我家二弟飽讀詩書、禮賢下士?」
說到這裏,軒轅鴻見少年眼神閃爍,便怕他還是想歪,便又著重申明道:「我說的真正土特產,就是土特產。以前你懂得孝敬本座,那是你懂事,本座都放在心裡。但以後,確實別再給我送什麼財物。」
「是國中有事?」蘇漸試著猜道。
他們心中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這時自南邊的驛路上,正有四位少年男女縱馬而來。
「多謝大人謬讚!」聽大統領說出這樣的評語,蘇漸也頗動容,不敢再嬉皮笑臉,特地躬身行了個大禮。
與此同時,原本蟄伏的火妖族,異動卻越來越頻繁。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但雷某與諸位之情誼,當永銘五內。」
他看了看眼前這幾位好友,又看看林外遠處長亭中那幾個隨從。
「沒錯!」蘇漸也一臉肅然,「火妖族乃我等此行大敵。我聽說他們手腳修長,皮膚紅熱,雙耳如貓,因為喜食火晶,體內積火毒,天生就會毒辣的火系法術。」
「那是什麼意思?」唐求還沒怎麼反應過來。
唐求這時正在興奮地說著「望山跑死馬」的道理,卻忽聽亞颯用一種不同尋常的語調,急叫道:「蘇漸,唐求,你們快看那裡!」
「更難得的是她們體態修長,姿態輕盈,身體嬌弱,性情還熱烈奔放,嘖嘖嘖……」
「多謝大人栽培!」蘇漸趕忙躬身行禮道謝。
「再說了,好歹咱們都是蘇兄的同學,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得給蘇兄長臉啊!」
「不管怎麼說,」看著前方二人你追我趕的身影,蘇漸在心中暗暗道,「不管任務完成得如何,這回紅焰晶海之行,我一定要把你二人都平平安安地帶回去!」
「那兒怎麼了?」唐求順著亞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平原上風吹草低,好像有些人在前後追逐。不過因為離得遠,卻看不太清臉,只看得見後面追逐的幾個人,好像穿著華夏國的盔甲戰袍。
很顯然這樣的追逐獵奴不是頭一回,他們對頭兒的心思一清二楚。這時只剩下一對母子,那年輕的紅晶族母親還頗有姿色,明顯看得出將軍大人兩眼直冒火,那他們還都不心領神會?
「本來我意尚在兩可,但一年多前,竟然有位雲遊方士,不知有意還是無心,竟跟父皇說,我雷冰梵『命和*圖*書犯天煞孤星』!」
所以祖產被火妖族佔據,紅晶族的心情可想而知。最近幾百年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擊敗火妖族,奪回幻火宮。
現在已經靠得很近,蘇漸終於看清,原來本國兵將們追逐的,看體貌形態,應該就是棲息在這一帶的紅晶族人。
這一來,紅晶族上下驚恐不已,似乎已經看到了本族的末日。
看得如此,蘇漸十分震驚。還沒等他們幾個反應過來,正趴伏在女子身上亂扯衣服的參將,卻猛然間「嗷」的一聲慘呼。
但他還是什麼話也沒說。
所以這幾百年來,他們不僅沒能奪回幻火宮,反而損兵折將,被火妖族逐步通過獵奴侵蝕其領地和人口。
這時候蘇漸忽然神色一肅,對唐求肅然說道:「軍令如山,雖然你我是同學好友,該照顧會照顧,但始終不要忘了,我們現在是在玄武衛中效命,為國盡忠,涉及公務,你可不得兒戲。」
「哦?」蘇漸一愣道,「我們快過去看看!」
「對了,」軒轅鴻好像想起來什麼,話鋒又是一轉道,「小蘇,剛才本座交代你的任務,雖然艱難,卻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你這般公忠體國,屢立奇功,本座心裏也是有數的,絕不會讓你吃虧。」
從他們相互照應、倉皇呼喊的情形來看,蘇漸知道他們倆應該是一對母子。
於是這一天,負責外賓迎送的華夏國鴻臚寺卿、典客署令等官員人等,全都聚集在京華城北郊的十里長亭里,對雷皇子一行隆重相送。
話音剛落,他也揚鞭催馬,去追前面的亞颯去了。
這時附近那些軍士,有的繼續嘻嘻哈哈看好戲,有的也不忍目睹,轉過頭去。但他們之中,並沒有一人挺身攔阻。
當他在追逐時,他的屬下此刻都停住了腳步。
「去你的!」軒轅鴻笑罵道,「公務談完,現在是咱爺兒倆的私人時間,別給我說這些虛的!」
如果只是表面這樣,也就罷了。讓紅晶族上下真正心驚的是,幾次接觸下來他們發現,和歷任總管不同,這位新總管對紅晶族竟然持的是藐視的態度!
鑒於此行任務重大,他盡挑麾下精銳好手,二十來人的樣子,一起騎馬前往南方的紅焰晶海。
「研究出的東西多了!」唐求得意道,「不查典籍不知道,原來紅焰晶海地區竟有晶靈時代的晶靈族遺族!」
並且紅晶族通過更深層次的消息通道得知,這位阮天擇,竟然好像更欣賞那個兇猛善戰的火妖族!
這時的軒轅鴻看著蘇漸,就在心裏想道:「唉,小子,你不知道,這不是聖上他老人家勵精圖治,正在嚴令整飭吏治嘛。他說了既往不咎,以前的就算了,那我軒轅鴻也就此收手。」
於是他們這離別的一禮,不僅行得莊重嚴肅,內心更帶了幾分壯烈和悲涼。
「一定是屬下忠心為國、做事兢兢業業了。」蘇漸立即回答道。
見得如此,雷冰梵十分感動。他深知,在這樣的大事面前,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意味著已經下了怎樣的決心。
見老對手竟然不堪一擊,紅晶族怎麼會不喜出望外?
只是很可惜,相比戰鬥民族火妖族,紅晶族雖然是天生的火靈法術好手,但畢竟還是比不上火妖族的凶暴。
這時候,他們已經遠遠地望見丹丘山了。
紅晶族性情友善,再加上看到人族的文治武功,種種文明確實超出自己很多,也就很快服氣,開始和人族軍民交好。
這就是天雪皇子雷冰梵,在他二十歲這一年,與幾個過命的好友離別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對他此言,亞颯等人也紛紛附和,就連洛雪穹也點頭示意,表示完全贊同蘇漸。
剛開始時,他的隨從們還不敢說,但都等了半盞茶涼的工夫,雷冰梵卻還絲毫沒有去意,於是這些隨從中,便有膽大的忍不住委婉催請動身。
「胖子,你說什麼吶?」還沒等蘇漸說話,亞颯卻厲聲叫道,「我玄武衛乃四靈軍團,所謂軍令如山,能像你這樣說變卦就變卦?」
很快那參將便追到他們身後咫尺之地。
柳蔭里、蟬鳴中,蘇漸的表情,難以避免有些憂傷。
「得得得,打住打住!」蘇漸剛開始還認真聽,結果這會兒一看唐求口水長流的模樣,只得無奈地打斷他道,「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這才剛離京呢,臭毛病就開始發作了?」
「冰梵,抱歉,來晚了!」為首馬上一人,正是蘇漸。還沒跑近,他便跟雷冰梵大聲道歉。
很快他們這群老同學,彷彿心有靈犀,一起來到附近的一片柳樹林。
他現在躍躍欲試,軒轅鴻卻猶豫不決。
這時候,倒是心直口快的唐求嚷了起來:「雷皇子啊,你這說得可自相矛盾了;既然不戀權位,那太子之位還爭個什麼勁?」
「就拿這事兒來說,其實咱衛里任務很多,但本座看那紅焰晶海的屬性,恰與你修鍊的火靈和-圖-書法技相符合,我想只要機緣巧合,此行你去說不定會大有收穫。」
「冰梵,真的這麼著急回去嗎?」到了此時,他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試圖挽留雷冰梵。
於是火妖族不僅不能像原來那樣統治整個紅焰晶海,最後他們只能屈辱地逃入幻火宮老巢,最多在周邊覓食,完全沒有了當年紅焰晶海第一族的氣勢。
於是這會兒他們都住了手,一邊在一旁看著俘虜,一邊嘻嘻哈哈地給將軍叫好助威。
作為晶靈時代遺留下來的晶靈族後裔,紅晶族性情相對溫和,而且確如唐求所說,紅晶族中尤其出美女。
一路南行時,唐求忽然想到什麼,立即打馬上前,與蘇漸並轡而行,熱切說道:「蘇哥,兄弟我為了不給你丟臉,來之前已經狠下功夫,對紅焰晶海做了一番研究。」
正是: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
「唐求,」蘇漸道,「太子之位,代表的可不僅僅是權位。」
看戰袍服飾,他應該屬於參將一級。他的身形頗為高大,滿臉橫肉,還留著濃密的絡腮鬍子,一看就十分兇惡。
「是!是!我有病,我有病!」難得幽默的亞颯,這時候卻笑著承認自己有病。
說著話,他抽出腰刀,高舉過頂,準備朝地上的紅晶族女人劈去。
楊柳林里,夏日的鳴蟬叫得聲嘶力竭,好似從不知疲憊。
「這小子!」看著他打馬而去的背影,蘇漸搖搖頭,無奈地想道,「胖子啊胖子,真不是小看你,這亂世中的腥風血雨,豈是靈鷲學院中學到的那點東西能解決的?」
當然和他最親密的,還是亞颯和唐求兩人。
這時候蘇漸酒也有些多了,便也放得開了。聽大統領這樣建議他,他只是搖搖手,說兄弟情誼,倒也不必講究這些形式……
和南岸雲山國界內的雲浮山脈相比,晶海北岸的丹丘山並不高。但除此以外,整個海北平原無險可守,丹丘山已算是難得的制高點,因此華夏國還是以它為依託,築城丹丘,俯瞰整個遼闊的海北平原。
眼見著就是一樁人間慘劇。兇悍殘暴的華夏將軍,已經舉起了屠刀,朝地上嬌弱的紅晶女人狠狠劈下!
天雪國的隨從,很快為皇子牽來了坐騎。上馬前,雷冰梵又轉過身來,長身玉立,朝這邊深深地躬身一揖,行了一個最隆重的禮。
聽得此言,蘇漸若有所思,亞颯和洛雪穹也繼續沉默。
雲浮山脈方圓四百余里,其最高峰雲浮山,就如擎天柱般,巍峨聳立於晶海之濱,俯瞰著整個晶海。雲山國負責守衛晶海的雲浮城,便築在雲浮山上。
眼看著不僅千百年的使命沒能完成,就連族群的生存都成了問題,紅晶族長赤陽就十分焦急。
「媽呀!真的假的?」唐求一聽就嚷起來,「我還不知道原來這麼嚇人啊!竟然吃人!蘇漸啊,你也太不照顧兄弟啦,一上來就給咱派這樣可怕的差事!」
這時候追逐他們的,卻也只有一人,看起來正是那個為首的華夏將領。
笑了一陣,軒轅鴻便盯著蘇漸,認真說道:「其實本座最欣賞你的,便是『智勇雙全無畏懼,不擇手段有底線』。」
「我那不是……」唐求一時語塞,過了會兒才嘟囔道,「我那不是功課做得不全,只查到紅晶族美女多、性格奔放,才一不小心答應你了嘛。老大啊,我問你,我現在想回去,行不行啊?」
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軒轅鴻忽然道:「小蘇,你別忙表決心。如果我告訴你,那裡不僅有火妖異動、龍族搗鬼,還發現司徒宰相在背後動手腳,你又如何?」
從高空俯瞰,便知紅焰晶海呈楓葉之形,北部約三分之二在華夏境內,其餘屬南岸雲山國。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立即催馬向前,帶著眾人往那邊趕。
這些迎來送往之事,都有固定規程參照,過程便不詳述。只是當這一切結束、鴻臚寺卿等華夏官員都走掉后,雷冰梵卻依舊徘徊于長亭,一時並不踏上歸途。
而那火妖族卻是桀驁不馴,怎麼會服人族?尤其在他們眼中,人族還是潰退至此的殘兵敗將呢!
通過亞颯,豆蔻年華的少女,覺得自己正領略全新的人生和世界。
「這樣啊,」蘇漸神色頓時變得更加嚴肅,說道,「那大統領,一定是認為屬下模樣英俊,美勝潘安!」
因為蘇漸的緣故,玄武衛內的那些頭頭腦腦們,對亞颯和唐求,並沒有像其他新人那樣苛求。
「真想不通啊,」蘇漸一臉迷惑道,「依我淺見,古往今來,立太子不都是『立長』或『立賢』嗎?你我三年相處,絕知雷兄是極賢明的,那無論立長還是立賢,你都沒問題啊。」
「這倒罷了,他們在妖族中,卻是最殘忍的那一類。聽說他們日常喜歡生食,甚至會吃人!」
於是私會的時間里,亞颯會給女孩兒談古論今,話題縱橫四海,天上地下,無所不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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