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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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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0章 虎嘯春原

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0章 虎嘯春原

「不用不用!」亞颯忙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倒是您……請問您是?」
「我是靈鶯郡主,閨名憐心。」少女爽快答道。
「是沒想好之後的去處嗎?不過你之前好像說過,畢業之後,你就要回西北靈山聖門去。」
「哦?哪兒啊?」洛雪穹道。
大約半月之後,便是蘇漸他們這一屆靈鷲學院生的畢業慶典。
「你在看我?」忽然間,少女睜開了眼睛,有些驚訝地看著少年。
當此之時,那大地春風浩蕩,曼陀原鳥語花香,一直心情沉鬱的少年,忽然間幽暗的心房彷彿被一束燦爛的陽光照亮。
「朱雀軍團啊!」蘇漸興奮道,「那裡全是術士法師,而你法術超群,去那裡一定會如魚得水、受人尊重的!」
「那……查出是什麼人乾的了嗎?」蘇漸問道。
慷慨激昂時,他心裏也想道:「有龍族影子,那正好!倒是方便我探知夢境真相。」
這一下,猛虎滿腔撲殺的心思煙消雲散,只聽它「嗷」的一聲慘叫,便朝遠處落荒而逃了!
對他們這樣的爭論紛亂,洛雪穹卻始終在一旁憑欄遠望,不置可否。
仲夏夜的「靈鷲燈海」,本就是京華城一年一度的無上盛景,屬於華夏人民苦中作樂的節目。這時候蘇漸作為靈鷲學生,就身處在盛景里。
曼陀山本身並不太高,山勢也平緩。依著山勢,曼陀原綿延上百里。此時那裡春深草密,禽獸密集,正是難度不太高的好獵場。
當然這也實在是因為,靈鷲學院的地位在華夏國內太高了,換到別的王國,別說不請自來了,像軒轅鴻這樣手握重要情報力量的大頭目,哪家學院不三催四請,他還不一定給他們面子。
瞄準半晌后,只聽得「嗖」的一聲清脆弦響,緊接著便聽到那錦雞「噶」的一聲慘叫。兩人再看時,便見那隻錦雞已被利箭射翻,在地上滾了好遠。
大約四月正中的這一日,亞颯和其他十來個靈鷲學生,被皇室徵召,臨時充當皇家春獵的守衛。
「啊?這麼爽快?」見得如此,蘇漸反而勸道,「雖然我覺得你去朱雀軍團比較合適,但不管怎麼說,你還是要自己慎重考慮一下。」
他神魂搖動,腳下幾乎站不穩,渾身也暈乎乎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一腳踏在了棉花堆上,否則怎麼會左搖右晃,怎麼也穩不住自己?
他倆緊挨在一起,坐在碧草茵茵的土丘頂,看著繁花遍野的曼陀原。
白天舉行了莊重的畢業禮,入夜時整個靈鷲山就陷入狂歡之中。
「射中了!射中了!」靈鶯郡主立即跳起來,興奮大叫道。
「你知道嗎,這是人家第一次射中獵物呢!」郡主既歡快又羞赧地向他解釋。
剛開始時,亞颯沒覺得有什麼,但當他偶爾轉臉,看向閉目凝神的郡主,忽然之間,就彷彿內心最深處,有什麼東西被驀然撥動!
越是這樣,他就越來越好奇。
「好吧。」郡主乖乖地閉上了眼睛,開始按照亞颯所說,感受這曠野的清風。
華夏皇家今年春獵的地點,在京華城西北方二百多里的地方,那裡有開遍紅色曼陀羅花的曼陀山和曼陀原。
他迫切地想知道,那聖龍公主月歌,為什麼會在自己快被惡龍撕碎的那一剎那,挺身救了自己。
「是嗎……」少女的情緒還是有些低沉。
這一次她的目標,是曼陀羅花叢中一隻羽色斑斕的錦雞。
「我明白了。」這一次,靈鶯郡主終於徹底聽懂。她先平靜片刻,便按照亞颯所授要訣,再一次張弓搭箭。
溫柔的春風裡,清純的少女忽然羞澀地對少年說道:「不要緊。我……我也喜歡你看我……」
見得如此,他對身邊的師妹表達了歉意,便朝那邊走過去。
郡主說,她喜歡亞颯那另類的灰栗色頭髮,因為它們如灰色的綢緞,低調,但又不乏奢華。
「這樣啊……」蘇漸觀察著少女的神色,猶豫了一下,真誠地說道,「雪穹,依我看,你還是暫時別回去了。」
「唉,這就是蘇兄所說的『大事』嗎?」站得腿腳酸麻的亞颯,想起蘇漸幾個月前的安慰,不由得苦笑著自嘲。
「不用了。」洛雪穹又恢復了以往的果決,「我聽你的,就去那裡。」
「靈鷲學院啊……」秀美的少女沉思了片刻,便展顏粲然一笑,說道,「謝謝你,亞颯,謝謝你剛才的救命之恩,回去我會請父王命人送賞賜給你。」
這一幕,不由引得很多男同學艷羡不已。
「雪穹,怎麼了?」他走到近前,對洛雪穹說道,「有什麼煩心事嗎?」
「啊?」蘇漸吃了一驚。
初戀時,每一句對答,都是最甜蜜的情話。
只是,蘇漸苦惱的是,他現在志不在此。
當然對蘇漸來說,有夢中女神在心,此刻雖然滿目妖嬈,他卻絲毫不會動心。
「靈鶯郡主!」亞颯吃了一驚,脫口叫道,「那您父王一定是魯王李陌了——啊,請恕微臣無禮,不小心提到魯王名諱!」
面對他的問題,少女並沒回答,倒是撲閃著秀https://m•hetubook.com•com氣的眼睛,反問他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其實剛才蘇漸那句話,很大程度上只是為了安慰,不免進行了誇張;亞颯也明知這一點,所以對說話的內容也不怎麼在意,現在只是感動于蘇兄弟對自己毫無歧視的關切。
「你看啊,」軒轅鴻解釋道,「紅焰晶海那裡,北岸有華夏駐軍,南岸有雲山駐軍,湖畔有晶靈遺脈紅晶族世代居住,我人族王國聯盟還在那裡特設了紅焰晶海行營,專管火晶產出。」
涼亭小聚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轉眼就到了四月。
本來她自信滿滿,沒想到等她真正射箭時,卻還是一箭都沒射中。
亞颯先是去附近林中剝來樺樹皮,一陣揉搓處理之後,便依著少女的足形切割樹皮,然後將它們用隨身攜帶的針線縫合。
「哦?」靈鶯郡主眼睛一亮,急問道,「你能幫我找回靴子?」
「全憑大統領吩咐。」蘇漸忙應道。
想到這一點,已陷入甜蜜初戀的混血少年,便把那一點自卑深深地隱藏到心底。
之後他還去附近的樹林邊緣,尋了一些陳年的干蘆葦花,細心地塞在皮靴里。
「真的?你可不要騙我。」靈鶯郡主半信半疑地接過皮靴,小心翼翼地穿在腳上,又在草地上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遍。
見此情景,亞颯根本來不及思考,舉起手中金瓜錘,便是狠命一擲!
而這錘本身力道也極重,老虎當場血流滿面。
「是鬆手沒松好。」亞颯耐心地說道,「怪我剛才沒講清楚。殿下聽好,不管之前怎麼瞄準,到最後鬆手放開弓弦的那一刻,一定要穩住。因為哪怕之前瞄準得再好,最後手指離弦時只要輕輕一抖,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
「龍族?」蘇漸倒吸一口冷氣。
無數的燈盞,被放置在學院的角角落落,它們依著山勢次第點亮,整個靈鷲山彷彿處在一片燈的海洋里。
「這……」洛雪穹遲疑了一下,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去玄武衛,也未嘗不可……」
這時候就看出亞颯三年來在靈鷲學院埋頭苦練的成果,這百忙間憑直覺的一擲,竟然從少女頭頂上方一寸處呼嘯而過,然後恰到好處地一沉,正砸在猛虎的額頭上!
「是的。」亞颯認真地解釋,「射箭最重節奏。剛才我跟你講了,要跟隨獵物奔跑的節奏,但你還要看風,你的呼吸,箭頭的移動,都要和風的大小、方向相契合。」
這時亞颯附和贊了一聲,然後又有些落寞地說道:「蘇兄,你前後做下的這些大事,真叫精彩;不像我這樣出身的人,做什麼事都要小心,真是憋屈……」
「好!」靈鶯郡主也是冰雪聰明,這些箭術訣竅只聽了一遍,便很快運用起來。
見得如此,靈鶯郡主十分氣餒,對自己的能力開始懷疑起來。
「嗯。」剛剛興奮雀躍的郡主,聞言立即變成了乖乖女,順從地端起弓箭,再次讓亞颯手把手地教授示範。
「郡主殿下,其實靴子只是小事。」亞颯忽然笑道。
「好,恭喜你啦!」見洛雪穹定下去處,蘇漸也挺高興,便舉起手中酒盞,向洛雪穹示意一下,一飲而盡。
霎時間,亞颯只覺得好像有無數絲竹仙樂在耳邊奏起,又好似有一萬隻黃鶯在耳邊歡鳴!
當然這倒不是說蘇漸現在不順利,反而是他混得太順利了,無論是在靈鷲學院還是玄武衛中,他都如魚得水,一般沒什麼事也沒人敢來惹他。
這樣的事情,聽起來很奇怪,但後來亞颯每回想起來,卻又覺得很自然合理:這就是時間正好、地點正好,然後遇上了正好的人……
「郡主殿下不用著急,」亞颯十分自信地說道,「雖然這裡是荒郊野外,但卻到處都是做鞋子的材料啊。」
「救我!救我!」顯然那少女也看到了亞颯,頓時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連忙調整方向,朝亞颯這邊跑來。
「失蹤……」蘇漸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作為玄武衛中人,他深知同僚的「失蹤」往往意味著什麼。
「怎麼,你怕了?」軒轅鴻看著他。
畢業之日,古往今來大同小異。
暮春四月,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此時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整個華夏國迎來一年中最生機勃勃的季節。
四月的春風,拂面而過,嬌美的少女正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搖動,明亮的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將小巧的鼻尖襯得晶瑩可人,宛如上等的美玉瓊瑤。
被皇家徵召,說起來很好聽,但較真來說不算什麼榮耀的事;從蘇漸幾人中只有亞颯一人被徵召,就能看得出來。
她也說自己不喜歡太鮮明、太極端的東西。比如這天上的雲彩,她既不喜歡白雲,也不喜歡烏雲,只喜歡淡淡的灰雲。
「怎麼回事?」亞颯猛吃一驚,連忙拿起今日專配的長柄金瓜錘,沖向聲音來處。
「別微臣微臣的了,聽得好煩,」靈鶯郡主撇撇嘴道,「你剛才救和_圖_書了我,就不用跟我拘泥君臣之禮了。箭術尚可啊……哼,一定謙虛了。剛才看你一錘就把老虎砸跑,那一身本領定然是極厲害的了!」
他先讓郡主彎弓搭箭,調整她的姿勢;等姿勢規範后,他便開始教郡主拉弓瞄準的要領。
「射獵之術,並無定法,」亞颯娓娓說道,「殿下的箭頭,不僅要隨奔跑的獵物移動,還要和自己的呼吸配合。要爭取讓殿下的呼吸節奏,和獵物奔跑的節奏相契合。當諸事皆宜后,便要在吐氣的時候,輕輕放開弓弦。」
「我叫亞颯。」少年老老實實道,「我是靈鷲學院的三年級學生,今天被徵召來擔任獵場的守衛。」
「重要是重要,」沒想到軒轅鴻苦笑道,「倒霉的是,那裡的形勢太複雜。這一次,我會任命你為玄武衛新的紅焰晶海觀察使。」
本來亞颯對這樣的春獵守衛工作,充滿了幻想;但等到了那裡才發現,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樣。
軒轅鴻今晚出現在這裏,一點都不奇怪。作為四靈軍團的首領之一,靈鷲學院的畢業生,當然是他補充玄武衛力量的首選。
「是啊!這紅焰晶海太重要了。」聽了大統領的話,蘇漸不由得想起那一回,自己在風暴之牆上目睹的防禦戰,便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對。」軒轅鴻神色沉重道,「那裡的火妖族,還不光是接連挑釁,我派去那裡的探子報告說,他們背後很可能還有龍族的影子。」
因為職責所限,他的活動範圍只能在百步以內;雖然剛開始時看著眼前春林百花,賞心悅目,但時間一長也覺得無聊憋悶。
「新的?」蘇漸很快聽出這話里的不尋常。
「怎麼會騙你!」蘇漸笑道,「所以今晚不要太有離愁。如果你去了朱雀軍團,我們說不定很快就會共事的。」
這會兒他喊蘇漸,也實在是「騙」不到畢業生來玄武衛了,這才沒奈何,來找下屬聊天。
聽她這麼問,蘇漸一愣,但很快便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是。」
想知道這一切,很顯然只有深入龍境才行。
「真的?」洛雪穹眸光盈盈,認真地看著他。
對於他這段時間做的事情,他的親密夥伴們也多有耳聞。於是當他們幾個在鹿鳴森邊的涼亭重新相聚時,說起這些事,夥伴們之間有了很大的爭議。
在這樣衝動地表明心跡后,這兩人再沒有心思打獵。
玄武衛的銅徽衛?
站崗性質的工作,實在無聊。正當亞颯實在熬不下去,想去旁邊林子里暫時偷會兒懶時,他卻忽然聽到一聲暴烈的虎嘯,緊接著就是一聲少女倉皇的驚叫!
雖然平時作為學生,大家都比較拘謹,但到了這一晚,所有人都拋開了矜持。
這一次她的目標,是二十步外一隻剛出現的灰毛野兔。
但很心酸的是,對靈鷲學院的畢業生來說,從事偵緝情報工作的玄武衛簡直太非主流了,如果不是唐求和亞颯這樣身份尷尬的學生,首選絕對不會考慮玄武衛的。
「其實……」靈鶯郡主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不耐煩按他們安排好的路線,去打那些也是安排好放出來的小兔小鹿。我便自己行動,結果沒想到竟被大老虎追!」
那為首之人,思索著剛才看到的一幕,最後忍不住感慨道:「蘇漸,是個好人,也是個狠人。這樣的人最可怕,因為他平時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但上了戰場卻又是最狠的惡徒!」
蘇漸對亞颯這樣的情緒,心知肚明,便安慰他道:「亞颯,古有詩云,『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亞颯兄,放心吧,你謀略過人,將來一定能做大事的。」
「本來他們已經被征剿數回,看似銷聲匿跡,最近不知何故竟然又出現了。不僅是出現,他們的活動還越來越頻繁,屢次騷擾攻擊我們的晶海駐軍。」
她們面若桃花,含羞帶澀,又是青春妙齡,顯得格外動人美麗。
那猛虎本來勢在必得,沒想到被這當頭一錘,直砸得暈頭轉向!
「嗯。」洛雪穹柔柔地應了一聲,然後微微垂首,好似在認真地思考少年的建議。
「這樣不行!」過著安穩日子的少年,終於在夏日到來時,下定決心,「沒機會也要創造機會,接近、深入龍境去!」
見打跑了猛虎,亞颯急忙跑過去,扶起驚倒在地的少女。
「箭術啊……」亞颯微一沉吟,便笑道,「微臣尚可。」
說到這裏,他語重心長地告誡自己的下屬:「記住了,這樣的人,少招惹。這吳家小兒,枉稱人傑,就是不知此理,才害人害己。」
人間四月,草長春深,一直苦悶壓抑的混血少年,似乎也看到自己的春天到來了……
而這時,看到他這樣,情竇初開的靈鶯郡主,也覺得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如蜂蜜般甘甜,很快在自己的心房擴散,整個人都陷入無邊的甘甜醇美中了……
「我剛才忘了說了,你還需要看風。」亞颯手把手地矯正著少女的動作,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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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現在,他夢到的奇特夢境已經不少,那些失憶日子里所發生的一切,其輪廓已經慢慢顯現。
「原來如此。那真替你高興,可喜可賀呢。」亞颯真誠地道賀。
正當他們詫異時,卻聽蘇漸又說道:「這一次我這麼做,不僅是為古先生,也是為幽小眉、為我自己。」
「這些還算常規。最憂心的是,晶海當地還有火妖族出沒!你說說,我到底該懷疑誰?」
說到這裏,十六七歲的少女忽變得十分興奮,看著亞颯道:「那你趕緊教教我怎麼射箭吧!其實別說老虎了,我就連之前父王安排好的小兔小鹿,也一隻都沒射中過。」
「是這樣,南邊紅焰晶海,最近頗有異動,想叫你帶人去查探一番。」軒轅鴻道。
唐求的重點顯然有些問題:他關注到蘇漸應該弄到了不少油水,便開口希望他能借點錢來花花。對他這樣的離題蘇漸沒有任何不滿,立即就掏錢袋子,按唐求所言如數借予。
「怎麼覺得她這樣子,有點眼熟?」蘇漸看著雙頰酡紅的少女,總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
「好!那我就去朱雀軍團。」剛才猶猶豫豫的少女,這時候卻斬釘截鐵,立即確定了自己的去向。
十分可惜的是,儘管她這回認真地控制了呼吸,但最後弓箭射出后,卻還是偏離了灰兔幾寸距離。
夜晚降臨,燈若星河,這樣的氛圍,還讓很多羞澀的女學生,擁有了比平時多好幾倍的勇氣。
「這個嘛……」蘇漸轉過臉,看看蜿蜒下山的點點燈火,沉默了一會兒便道,「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雪穹你也來玄武衛。畢竟亞颯和唐求,我已經說動他們,明日之後,先暫投玄武衛,隨我一起做事。」
隨著幾聲虎嘯,那斑斕猛虎縱身一躍,眼看落地之時就要將少女撲倒!
聽他竟然大方承認,無論是洛雪穹還是雷冰梵幾人,都有些愕然。
群燈閃爍,錯落有致。似繁星墜地,又彷彿飛起無數的螢火。
「微臣該死!」亞颯驀然一驚,立即變得既慚愧,又恐懼。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開始小心地呵護這個難得可能認可自己的皇家郡主……
「這倒也是——啊,那我該怎麼辦啊?沒靴子我怎麼回去?就算赤腳忍痛回去,肯定也被那些人笑死了!嗚嗚,這次真是丟臉丟大了!」靈鶯郡主急得快哭了。
「啊,聽起來好難啊!」郡主叫苦道。
「看風?」郡主轉臉看著他,不解地說道。
但這一晚,卻有很多達官貴人的千金小姐,羞羞答答地找機會來跟蘇漸搭話。仲夏夜的燈火下,出現在蘇漸面前的大家閨秀們,尤其顯得美麗。
於是這段奇特的戀情,從開滿曼陀羅花的春原中發芽,又在京華城中生長,正在暗中一天天地壯大……
所以,別看軒轅鴻位高權重,但今晚到這靈鷲學院慶典來,人氣卻不高,關注度甚至還不如洛雪穹和蘇漸!
「對啊,」蘇漸注意到她的情緒,想了想道,「其實大統領之前已經給我透露了一個風聲,說等我畢業后,就會安排更重要的任務給我。按照玄武衛中前輩們的先例,將來我做這些任務時,還是需要朱雀軍團的術士配合的。」
「對,紅焰晶海!」軒轅鴻手把酒杯,看向南方的夜空,「你應該知道,紅焰晶海在我華夏與南方的雲山國交界處,東邊又緊鄰橫斷山脈的龍族邊境,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當大家談論漸漸平息,洛雪穹卻忽然回頭,問蘇漸道:「你,是不是因為古先生,才去謀害吳賊的?」
「蘇兄,言重了,但還是謝謝你這麼看重……」亞颯十分感動地道謝。
「怎麼上去搭訕的女生這麼少!」
「那——」當她抬頭時,便認真地問少年道,「你覺得,什麼去處比較適合我呢?」
察覺到她的沮喪,蘇漸趕忙道:「雪穹,你的合適去處我早就幫你想好了!」
「火妖族?」蘇漸一聽這個名字,頓時一驚。
對不起,在權貴如雲、富豪如雨的靈鷲學院里,就算你是太守之子,也根本不入流。
「紅焰晶海?」蘇漸聞言一愣。
他想,也許郡主對混血者的態度,也像對待天上的灰雲一樣,相對寬容?
「雪穹……」
正當他要翻身跪地、請求郡主饒恕時,卻看見春光中少女的雙頰忽然間飄起了紅雲。
「好!那你就去給我做雙鞋子來;如果做不出……」靈鶯郡主繃住麵皮片刻,忽然展顏一笑,歡快說道,「就算做不出來,也不治你的罪!」
「無妨。」靈鶯郡主大度地擺擺手道,「你剛剛才救我,我又怎會因為這些小節治你的罪呢?」
他把蘇漸叫到一邊,便鄭重說道:「小蘇,既然你學業已畢,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想交給你。」
正當他有些出神時,卻忽聽得有人洪亮喊道:「小蘇!」
在他做皮靴的過程中,靈鶯郡主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又看看他手中漸漸成型的皮靴,既好奇,又驚訝。
「不可,當然不可!」蘇漸斷然否決道,「雪穹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的本事我都知道,來玄武衛絕對大材小用了!而且你氣質幽遠高華,玄武衛那等地方豈是你該來的?」
「嗯?」本來有些低沉的少女,聞言眼睛一亮,看著少年,「你的意思是……我還留在京華城?」
於是接下來,靈鶯郡主就看著亞颯大展神通。
所以今天這日子,不要說院方有邀請了,就算沒請他,他也要來。
「成了!」當最後的填充步驟完成,亞颯向少女呈上他的作品,「殿下請看,這雙皮靴雖然不算美觀,但讓殿下順利走回營地,應該沒多大問題。」
「問題就出在這裏。」軒轅鴻道,「那裡的形勢太複雜了,本座看著,好像哪一方勢力都有嫌疑。」
亞颯視力極好,雖然還隔著很遠,一眼便看出那少女一身獵裝,手持弓箭,正上氣不接下氣地倉皇奔逃。
就算不是今年畢業的學生,也都和各自欽佩、交好的師兄師姐依依不捨,甚至於淚下沾襟。
初戀,尤其是剛開始的初戀,最為熾烈。雖然亞颯和靈鶯郡主見面並不容易,但這對熱戀的男女來說,不算太大的問題。
平生頭一回,亞颯心旌搖動,他目光失陷於少女的俏靨,再也無法挪移。
「啊?那微臣……就試著教授一二吧。」亞颯恭敬說道。
「好!」聽得此言,亞颯再無顧慮。於是他跨步向前,站在郡主身後,開始手把手地握住了弓身弓弦。
對於蘇漸最近使的手段,雷冰梵冷冷地評價,說用陰謀詭計,絕非大丈夫所為。
畢業生們暢敘離情,或縱酒高歌,或三五成群,徜徉在自己即將離別的熟悉建築里。
但讓他鬱悶的是,自己的生活卻正在變得越來越穩定。
現在能稱呼他小蘇的,不是教習,就是他的上司。蘇漸一聽這聲音,就知道現在喊他的,正是自己頂頭上司——軒轅鴻。
「是啊……」洛雪穹幽幽地道,「自來華夏入學起,我便預定畢業之後就要回去了。」
結果今晚軒轅鴻不僅來了,還端著杯酒,跟個學院普通教習似的,在慶典場中到處流竄,努力跟人搭話,勸他們加入玄武衛。
見他如此,眾人愣怔片刻,之前出言指責的雷冰梵,忽然率先擊掌叫道:「好!快意恩仇,正是我大好男兒!」
他更想知道,最後雲空震蕩時的漫天血雨,究竟是惡龍所灑,還是月歌所流……
「那靴子不找也罷。單看您腳上這隻靴子模樣,那一隻就算找到了,估計也不能穿了。」亞颯道。
禮貌地應付著師妹們的熱情,蘇漸忽然注意到,那個冰雪寒梅一樣的女子,此刻卻正在燈火的陰影里。她看著夢幻一樣的燈海,怔怔地出神,彷彿滿懷落寞與蕭瑟。
等這些教得差不多了,靈鶯郡主便自信地去實踐了。只見她彎弓搭箭,像模像樣地瞄準原野中時不時跑過的野兔。
「是是,我不敢了!」這般回答后,亞颯也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
「這樣啊……」雖然少年這話將洛雪穹捧得極高,但這時候少女的神色,卻顯得愈加的落寞。
等樺樹皮靴初具雛形后,他又進行了一定的調整,使其更加美觀自然。
其實,這也是學院的一個傳統。和後世的學園不同,靈鷲學院的男女學生間,吐露好感往往要等到畢業慶典這一夜。
「看來你也有所耳聞了,這書沒白讀。」軒轅鴻點點頭,憂心忡忡道,「紅焰晶海的火妖族最是殘暴,他們性情殘忍陰邪,正是我人族的天然死敵。」
當吳山雲這番風波平息后,蘇漸也就恢復了正常的靈鷲學院求學生涯。
還沒等他衝出十來步,便立即看到,遠處晴空下的荒野中,有一頭斑斕猛虎正追逐著一名秀麗的黃衫少女。
很顯然,亞颯有著不同的看法。他對蘇漸的手段一如既往地贊同,並美其名曰「上戰伐謀」。
「郡主殿下,請恕臣下直言,」這時亞颯注意到少女狼狽不堪的裝束,忍不住問道,「這曼陀山獵場很難碰到雄獅猛虎。您怎麼會被一隻猛虎追趕,還來到這樣偏僻的地方?」
「也不一定是京華城。」蘇漸認真說道,「只要在華夏即可。我真覺得你沒必要那麼快回去,畢竟貴教僻處西北邊陲,不似這華夏直面惡龍帝國,風起雲湧,這樣我輩才大有可為。」
「你?做靴子?」郡主懷疑地看著他,「難道你原來是鞋匠?可就算你是,這荒郊野外的,能去哪裡找材料啊?」
「咦?我妹妹呢?怎麼沒見她在?不行我得去找她提醒下,再不動手就晚了!」
「已經很好了!」正當少女懊惱時,卻聽得亞颯拍手鼓勵道,「殿下果然聰穎,才聽一遍,已經大有進步。」
「不怕!」蘇漸一拍胸脯道,「惡龍毀我家園,我蘇漸日夜都想打回去!」
「啊,想起來了!」他忽然想到,剛才那些學妹們來找他時,不也是這種樣子嗎……
「真的嗎?」郡主還是懊惱道,「可我還是沒射中。」
「對啊!」靈鶯郡主道,「都害得人家一隻靴子跑丟了,另一隻靴子也跑爛了,和圖書真是倒霉到家了!」
她說,只有這中性一點的顏色,才是最包容、最深沉的色彩。
「不難,你閉上眼,感受一下風吧。」亞颯耐心道。
本來靈鶯郡主就深受魯王寵愛,而且人龍大戰後,舊有的禮教確實受到了一定的衝擊,現在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大戶人家的小姐養在深閨,直到出嫁的那一天才有機會拋頭露面。所以靈鶯郡主想要找機會出來會亞颯,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對了,」他忽然想起什麼,便又誠聲說道,「剛才還有一點忘了說了,再來示範給你看。」
不過這時候,他們卻絲毫沒有什麼鄙視之心。想起這兩三年來蘇漸做下的種種大事,這時候他們不僅沒有嫉妒,反而還不約而同地想道:「這是蘇漸應得的!」
……
「好啊!」靈鶯郡主毫不遲疑地道,「早該如此了!哼,你現在才說,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我早就跟你說過,今日在這獵場中,就不要拘泥什麼君臣之禮了。」
「真的太危險了!」想起剛才那一幕,亞颯后怕道。
其實亞颯並不是一個喜歡透露心事的人,現在他能這麼說,那定然是心中已經憋悶到極點。
但對亞颯來說,還怎麼能希求更多?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自己是非常高興的。
「哎呀!你這人真厲害!」當少女覺得這皮靴穿著既暖和又舒適時,便興奮地贊道,「真沒想到,你竟然能用樺樹皮做成靴子,還做得這麼好,很合腳喔!」
「我哪能跟你比?」蘇漸毫不猶豫道,「我這出身你也不是不知道。唉,不同人不同命,我去玄武衛就算高攀,你來玄武衛肯定屈就,真不能這樣委屈你。」
更何況,蘇漸本身還是個孤兒,別說門閥高低了,他根本就沒有門閥!
「那大統領您所指的異動,是火妖族嗎?」蘇漸想起最開始的話題,忙問道。
地位懸殊的兩個人,就在這曼陀羅花盛開的春原里,互相萌動了愛情的感覺。
「其實也不要緊,」亞颯不慌不忙道,「也許微臣可以幫您做一雙新靴子。」
「神木國啊……」靈鶯郡主忽然好像想到什麼,一下子便跳到亞颯面前,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盯著少年,說道,「我聽說,神木國有很多神箭手,那你的箭術怎樣?」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下決心沒多久,這個機會不用他創造,自己就來了!
「玄武衛也挺好啊。」洛雪穹幽幽地道,「你不就在那邊嗎?」
本來,蘇漸作為一個非主流的靈鷲學院生,很長一段時間內,根本不受待見。
「微臣多謝郡主寬宏大量!」亞颯不敢失禮,連忙躬身言謝。
這樣的美景當前,不用說靈鷲學院的師生了,就是京華城裡的達官貴人、平民百姓,也都在城郊設席,遠眺千燈如夢的靈鷲山體。
見她懊惱,亞颯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道:「斗膽跟殿下說一句,不如……我手把手教你吧?否則有些要領,光靠口授,真的是不行的。」
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亞颯有些吃驚,因為在他眼裡,郡主雖然射中了,卻也只不過是一隻野雞而已,而現在這靈鶯郡主幾乎是一副熱淚盈眶的樣子!
說此話時,少年一掃平日笑意盎然的模樣,神色凜冽,一如此刻料峭的春寒。
「又來了!」靈鶯郡主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道,「叫你別再拘禮了,要是不聽,我可真要治你的不聽之罪啦!」
蘇漸和古玉妃縱馬而去,但他們這時還不知道,就在剛才附近一處的荒草叢裡,赫然便潛伏著之前看似離去的血義盟殺手。
「是,新的。」軒轅鴻表情凝重,「也不瞞你,上一任觀察使,已經失蹤超過一個月了。」
蘇漸知道的,洛雪穹並不飲酒,所以現在他只是自己喝掉。誰知這時,他卻驚訝地看見,洛雪穹也去旁邊酒席上取來一杯美酒,向他舉杯,帶點羞澀,然後一飲而盡。
當然,雖然是因為無聊才來找蘇漸,但聊天的內容,卻一點也不無聊,相反還十分重要。
亞颯暗中呵護、享受著愛情的甜蜜,這時候蘇漸的心情卻不算多麼愉快。
特別的,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真是因為他的混血出身吧,他被安排的位置十分荒莽偏僻,甭說看什麼皇室成員縱馬打獵的英姿了,站老半天就連只野豬都沒看見!
所以,他在靈鷲學院中向來最不受歡迎,排名甚至還在唐胖子之後——唐胖子常年排倒數第二。
「……」亞颯沒想到郡主所慮竟是靴子問題,不由得一時無語。
他們兩人此刻都沒有想到,日後亞颯所行之事,何止是「大事」啊!
聽到她說了這些話,亞颯的心不由得一動。
接下來,他就開始教郡主射箭。
「這有什麼,」感受到郡主的興奮和親切,亞颯也放得比較開了,便笑著說道,「其實微臣來自神木國,這類的手藝幾乎是與生俱來的。」
「更何況它是我人族聯盟最重要的火晶來源,如果它那裡出了問題,風暴之牆的防禦力量至少會削弱一半。」
「怎麼樣?受傷了嗎?」亞颯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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