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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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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4章 夜探溪村

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4章 夜探溪村

「這也沒辦法,」阮天擇一臉嚴肅道,「沒想到火妖越來越狡猾,不僅伏擊你們車隊,還曉得設伏我這支救援隊伍。本總管帶大軍和他們周旋,故此姍姍來遲。剛才本總管已聽說你們把火晶安全送達,也就收兵回營去了。」
對他這樣的心思,蘇漸心知肚明。
跟他們交代好后,原本臉帶戲謔的少年,卻忽然神情一肅。今日他穿的是素白色的寬袍大袖,這時便見他袍袖向前一揮,也不知怎麼,便有一股狂風憑空生髮,如一條風龍一樣,狂暴無比地朝火海呼嘯撲去!
「阮大總管啊,有句話雖然您可能不愛聽,可我是個粗人,不吐不快,您可不要生氣。」蘇漸看著他,一臉真誠地說道。
判斷出這一點后,蘇漸便開始等待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蘇漸見聞頗廣,一看屋頂的形狀,便知此地多雨,尖頂三角形便於雨水流下;一看底層架空的吊腳樓式樣,便知這紅焰晶海的湖水很可能經常泛濫。
行出一兩里地,看到沒人注意他時,阮天擇抽出腰刀,一把砍倒路旁一根紅晶石筍。來了這麼一下,他才覺得胸中這口氣順了些。
他們按時送來了簡單的晚餐,不過和晚餐同來的,卻還有幾個紅晶族武士。
這時候那些紅晶族人也是一樣的想法,都不知道蘇漸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
「減輕也是本事!咱們不是連炎風原的火妖巫醫都偷偷請過?還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眾人垂頭喪氣往回而行,阮天擇跟在隊伍後面,美其名曰壓陣,卻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表情。
「是私事。不僅是私事,還是喜事!」阮天擇滿面春風道。
「是這樣,」阮天擇侃侃而談,「我嘛,一心為國,忙於公務,故而至今未娶。當然也不瞞蘇老弟,愚兄的眼界也有些高,尋常庸脂俗粉並不放在眼裡。但是最近,卻讓我在這晶海偏遠小地方,碰見了心儀的女子。」
再想想剛才,這小子簡直精得跟什麼似的,就算是多年老江湖,也未必有他這樣鬼啊!
「是這樣,」龐玉壓低聲音稟道,「方才聽探子來報,本來火妖軍就要得手,沒想到那新來的蘇觀察帶著幾人,頭戴鬼面具殺出,竟把火妖大軍殺退了!」
「按阮天擇的說法,他娶這位紅焰女,應該是情投意合、兩相情願的呀,難道有假?」蘇漸疑惑地想道。
但蘇漸是誰?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龐玉惶恐道,「剛才那探子就是這麼說的。倒不是靠鬼面具退敵,而是聽說那蘇漸還有隨行的兩個少年,竟然都是星流武士!」
在普通人眼裡,地形平坦的紅溪村,即使到了夜裡,有紅焰晶海的柔光映照,到處都很敞亮,很難藏身。
他心中堅信,別看自己得到冷遇,但種種跡象表明,今晚對某些紅晶族人來說,也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對一般人來說,都知道風助火勢,但蘇漸在靈鷲學院中深造三年之久,哪會這樣膚淺?
這一來,就更讓他堅定要往紅晶族走一趟的念頭了。
「當然能幫上了!」阮天擇道,「我現在正缺個有分量的人物當媒人,去幫我提親。我想來想去,營中大多粗鄙之輩,無論誰都不及蘇觀察您半分。」
「請問哪位是主事之人?」蘇漸拱手問道。
「唉,看來咱們族這麼好的姑娘,真要嫁給異族人了……」
「蘇老弟你說的這是哪裡話?」阮天擇一副假意生氣的樣子,「哪見有人自謙成這樣的?蘇老弟,過了過了!」
被他這一聲吼,行營親衛軍踏上了歸途。
「實是紅晶族長赤陽,最近不知怎的身染怪病,藥石罔效,正巧我有良方可治。這不,最近幾劑葯下去,這看似絕症的病卻大有好轉。」
「哎呀!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段佳話!」蘇漸故作驚奇地大叫道。
「好了,不要客氣了,」蘇漸笑道,「此地不可久留,諸位青龍軍兄弟,還是儘快收拾上路吧。這裏離接頭地點也不太遠,鼓鼓勁就能到了。」
等他們跑得再近些,阮天擇聽見他們嘻嘻哈哈地講著什麼笑話,心情分明極好。
「雖然碰到火災,但村還是要進的。」蘇漸轉過頭,跟那些隨從說道,「一會兒,跟緊了,保證你們無事。」
雖說他跟阮天擇不對付,今天這趟差也帶有羞辱性質,但如果他不接下差事,什麼都不用說;但現在接下了,此刻他面對異族人時,代表的就不僅僅是他蘇漸自己,而是整個丹丘城甚至整個華夏國的臉面了。
而司徒威,正是阮天擇背後最大的恩主和靠山!
「哎呀!」他們心中叫苦不迭道,「果然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小蘇大人怎麼還嫌火海不夠旺,在這兒煽風點火吶?是嫌我們過會兒燒得不透嗎?」
到了議事廳中,出乎蘇漸意料,那阮天擇卻是滿臉堆笑,說出一番蘇漸做夢也沒想到的話來。
https://m.hetubook.com.com你覺得我是用權勢壓他們?」阮天擇一副洞察蘇漸心思的模樣,撫須傲然道,「非也非也。我阮天擇一向雅量高致,怎麼會做出這等恃強凌弱之事?」
當蘇漸趕到紅溪村時,正是午後。
「也沒甚大事。」阮天擇終於恢復了平日的鎮靜,「小事小事。反正我們也沒什麼損失,死的都是火妖族的人。」
他們身穿簡陋的鹿皮盔甲,手持鐵叉,看似站在門外守衛驛館安全,但實則就是看守。
於是千萬年來,晶海之水無數次漫溢,在地勢相對最低的海西平原上,沖刷出無數天然的溝渠,最終形成現在千條萬縷的小溪。
「這裏面有事。」蘇漸想道。
看起來這有些胡攪蠻纏,但在當時的環境里,可都算眾口一詞的輿論真理。
說完后,他看看眼前的戰場,便發現雖然剛才面臨崩潰,但火妖真正殺死的士卒並不太多;當然如果蘇漸他們晚來一步,全軍覆沒也是肯定的了。
「怎麼不會?雖然她出身奇特,但拜咱們族長為義父是不假的,平時父女感情也一向很好,現在義父身染重病,為了救父而嫁人,紅焰女做得出來的。」
「嗯?」蘇漸訝道,「這事我還能幫上什麼忙?」
「這有何不可?」阮天擇看著他道,「既在我華夏轄內,我等自該一視同仁,不須有種族成見。」
所以現在阮天擇讓蘇漸去當媒人提親,雖然並不是說他就是「媒婆」,但對蘇漸這樣有頭有臉的男子而言,還是十分冒犯失禮的。
紅溪村正坐落在晶海西畔這千百條溪流溝渠上,正可謂「千溪之地」。
「完美了完美了!已經非常完美了!」蕭安大叫道,「沒什麼好說的,本來咱們就是個全軍覆沒之局,我老蕭還想著這一回,這身一百多斤算是交待在這裏了,沒想到還能起死回生。沒什麼好說的,我老蕭在這兒給幾位小爺行大禮了!」
於是他咧開大嘴,一臉笑容地奉承道:「大人神機妙算,他們怎麼會逃得過您的算計?」
因為晶海日夜散發淡紅光彩,所以無論什麼時間、什麼角度去看晶海之濱,那裡的景物都一清二楚。
想通這一點,他再無猶豫,便沖阮天擇拱手笑道:「既然總管厚愛,在下也就不謙遜了。我就幫大人往紅溪村走一趟,定為大人辦成此事。」
蘇漸本來以為會和紅晶族的頭頭腦腦廳堂相見,還能看看紅焰女長什麼模樣。畢竟他少年心性,童心未泯,對「準新娘子」有著天生的好奇。
「哈哈!」蘇漸忽地放聲大笑,用一種輕鬆的語氣說道,「沒想到第一次來紅溪村,竟然發現失火了!」
聽他這麼一說,半死不活的總管隊伍一陣騷動,顯然既眼饞又不滿。
「阮總管,要我說,您這接應可真是不力啊!」蘇漸一臉誠懇地抱怨道,「你看啊,我和步都尉、蕭校尉他們,都把伏擊咱們的火妖賊人來回殺了好幾遍了,屍橫遍野,遍地伏屍,貨都送到那邊了,您可還沒到啊。」
見他如此,其他青龍府兵包括步凌空在內,不僅沒覺得奇怪,反而也十分自然地跟著向蘇漸幾人行了一個大禮。
他在遠處便看見,無數帶著淡紅光彩的溪流,縱橫交錯,支脈蔓延,簡直如同大榕樹蔓延的鬚根,場面頗為壯麗。
被他這麼一說,蘇漸也笑了起來。他道:「其實我兄弟倆感情很好,只是覺得剛才事情可以更完美些……」
很顯然,這次炎風原誘敵風波,雖然並沒有抓到阮天擇走漏風聲的確切證據,但從結果來看,那火妖來襲的時間和地點,都精準得可怕,讓人不得不懷疑。
這念頭,蘇漸不是沒有過。但當他看清火海后那群面帶嘲諷的紅晶族人,便知道,眼前這條火焰之路,是他唯一的選擇。
不過很快,碰見熟人的驚訝,就被那女子曼妙的身姿轉移了注意力。
蘇漸經歷豐富,算是閱人無數,畢竟無論是京華城還是靈鷲學院,都集合了人類王國中最美的一部分女子。但這時候,他還是為這女子驚人的身姿而驚艷。
而其他各種奇特的裝飾,便無疑是因為紅晶族是上古晶靈時代的遺族,即使經歷這麼多代變遷,還是帶有上古時神秘古老的特徵。
更何況,還有阮天擇親衛軍的姍姍來遲!
「怎麼回事?」眾目睽睽之下,阮天擇不便發作,便將龐玉拉到一邊,極力壓住怒火問道。
不僅如此,當乙六將他們安頓好后,這紅晶少年好像對他們挑來的幾擔禮物不屑一顧,問明有哪些東西后,單單把阮天擇口中的特製藥劑「定魂湯」給拿走了。
當然,蘇漸也不是不可以帶人繞遠路,從周邊溪流群中,蹚水跋涉繞進村。
如果說剛才的火海讓蘇漸覺得有點古怪,但畢竟還能理解成這是紅晶族古老的規矩。但到這時,看和_圖_書見這位自稱「乙六」的少年主事人出來,蘇漸就覺得事情很不對勁。
「哦?不知是哪個漢家女子這麼有福?」蘇漸問道。
此時晶海泛彩,如同光明紅幕,將海濱夜談之人的剪影,烘托得無比鮮明。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裏卻很清楚,幾天前炎風原之事,他是被這姓蘇的給擺了一道;現在他見蘇漸對自己帶有羞辱性質的請求,無法拒絕,勉強答應,便覺得這幾天鬱積于胸的悶氣,好像都一掃而光了。
他想,說不定,自己這回還真來對了。
這倒不是說蘇漸看不起小少年,畢竟他自己也沒多大,但是在這種場合,對方只派這麼個小小年紀之人來迎接,就非常不合適。
想到這個問題,蘇漸忽然想起了另一事。
「好說好說。」阮天擇喜氣洋洋地揮揮手道,「所以,要請蘇老弟幫忙的,就是這件事啊。」
只是,當他催馬趕得近些,看清那些倒了一地的屍體時,忽然愣住了。
見得如此,那些行營隨從又驚又喜,趕忙抬起禮物,一溜小跑著跟在蘇漸後面,就這樣很快地通過了刁難他們的火海。
這邊打得熱火朝天,他卻帶著五百多親衛軍,還在路上磨蹭。
他一路行走在各種樹木房屋的陰影里,暢通無阻,那縱躍飛奔之時的從容氣度,讓他如同幽暗國度的王者。
一切收拾停當,他便如靈貓一樣,團身躍出窗外,悄無聲息地落在窗前陰影里。
聽得此言,對面那些虎視眈眈的紅晶族人,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託大人的福,一切如常。」蘇漸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很謹慎地答道。
紅焰晶海的整個地勢,東方炎風原、南方雲浮山脈高,北方、西方的平原低。
說著話,他便深深躬身,雙手抱拳于額頂,行了一個近似於頂禮膜拜的隆重大禮。
「倒不是漢家女,」阮天擇笑道,「就是住在紅溪村的紅晶族長義女,紅焰女。」
這不僅是來之前軒轅鴻的暗示,更重要的是,阮天擇能把事情做得這般有恃無恐,背後沒大人物支持才有鬼!
「怎麼……大部分是火妖死屍?」
當他隱伏於一處相對高大精良的村屋後窗陰影里,便聽到裏面有人在抱怨:「你們說,丹丘城那個大總管,也催逼太急。算上今天這個毛頭少年,已經是第五撥人來說親了。」
更要命的是,那片火海如有靈性,當他們這群人靠近時,本來幾寸高的小火苗突然「轟」的一聲蹦騰而起,竄起幾乎半丈高!
再說蘇漸。從炎風原回來后,他便陷入深思。
眼前的景象,如此出乎他的意料,以至於他甚至打馬退了兩步,朝四周看看,確定是這地方沒錯。
「那大人您就帶著大軍慢慢走吧,」蘇漸嬉笑道,「我和兄弟們就先回去了,畢竟剛才殺退火妖,還搶了些戰利品,得早點回丹丘城清點瓜分了。」
見他們竟以這種方式通過火海,那些紅晶族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聽得這話,龐玉心領神會。
他到這時才終於弄清了阮天擇的意圖:原來,阮天擇是要自己去當「媒人」!
「狂風襲」,如果有識貨之人在場,就會發現少年此時隨手生髮的,正是風系的中級法術。
「嚇!真能治好嗎?我卻不相信,畢竟族長他老人家還是病懨懨的樣子,臉上的黑氣也不見消退,只是減輕而已。」
他們陷入了沉默,蘇漸的內心卻翻騰起來。
這時候,他一回頭,便發現隨從們眼神閃爍,對自己的目光躲躲閃閃。
「這種人,必鬥不過我」。
心中轉念,他從窗后悄悄退出。
並且,此時的丹丘城雖然表面平靜,但卻暗流涌動,必須留人在後方坐鎮。
「怎麼回事?」蘇漸有些驚訝,「難道他也懼怕我身後的軒轅鴻大統領?」
但玉面狐就是玉面狐。他這羞辱,雖然極其明顯,但披著喜事的外衣,讓蘇漸沒法發作。
這時不僅是他,連蕭安以及全體青龍府兵,也都用懇求的眼神巴巴地看著蘇漸。
發泄了一陣,阮天擇的怒氣也漸漸平息;然後他舉起手中的刀,看見刀刃卷得跟鋸子似的,便氣得使勁一扔,連這把跟隨自己多年的佩刀也不要了。
且不提他們繼續朝東趕,再說晶海行營大總管阮天擇。
「大人,」那小乙六嫩生生地說道,「請大人隨我先去村中客房休息。族長、紅焰姐姐他們今日有要緊事,只能過兩天再見你。」
看著此時已經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親衛軍,阮天擇大喝一聲:「都吵什麼吵?我們收兵回營!」
「呃!」聽了他這句話,蘇漸馬上明白,自己已經吃了一個變相的閉門羹。
說起蘇漸此行前去的紅溪村,正位於紅焰晶海的偏西方。
「不應該啊,他背後之人可是司徒宰相!宰相要為難玄武衛,甚至不用自己出手,直接指使戶部尚書高元博就行了和*圖*書。」
見得如此,阮天擇更加慍怒。
有了先前議事廳中的推心置腹,龐玉自然不會理解成是步凌空護送任務得手。
當然作為樂觀之人,他也在心中安慰自己:「罷了,本來也想去探聽一下紅晶族虛實,這一來倒是個好機會。畢竟是替阮天擇說親,那如果我有什麼動作,他的人就不好干涉了。」
這時候他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很靠近紅焰晶海了。
也難怪蘇漸懷疑到宰相司徒威身上。
「步凌空?」等靠近些,蘇漸看清是誰時,頓時大吃一驚!
「來了。」蘇漸做好承受報復的準備,略微收拾了一下,跟唐求、亞颯交代了些事情,便前往議事廳。
所以這時候,就看出有文化的重要性來了。
「悲憤」的呼叫聲中,阮天擇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揚鞭催馬,搶先朝前面戰場奔去。
見得如此,蘇漸毫不猶豫地道:「諸位青龍同袍請安心啟程,我蘇某會帶玄武衛眾兄弟,從旁護衛,必定送你們到安全地帶!」
阮天擇這麼做,自然因為心裏有底。作為暗中的盟友,他已經事先跟火妖王的人詳細溝通過,就連步凌空他們遇伏的時間地點都一清二楚。
這時他看看身後,發現阮天擇派來抬禮物的行營隨從,已經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
「蘇觀察,」只見阮天擇笑容可掬道,「前幾日炎風原一別,因為收尾事務繁忙,一時也沒顧得上你那邊。怎麼樣?這幾天公務可還好?」
不用說,長途行軍,卻又無功而返,這士氣可想而知。
「紅晶族?」蘇漸訝異道,「難道阮大人竟要娶一異族女子?」
當日影西斜、天色漸暗時,那紅晶族倒是沒把他們忘了。
「還好還好。」阮天擇矜持地謙遜一聲,立即迫不及待地命令隊伍加快速度,朝前面奔去。
確實,如果是一般使節,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規規矩矩,在驛館斗室中悶坐愁城。但別忘了,蘇漸號稱「孤膽屠龍」,可是玄武衛的精英,尤其還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那個!
心中惱怒,但他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說道:「阮大人,其實您高看蘇某了。我不過是一雜役出身的玄武衛,怎麼算得上分量重?要不大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想到此處,阮天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胸脯劇烈起伏良久后,猛地又一舉腰刀,衝著路邊的石筍石柱一陣胡劈亂砍,就好像剛才惹他生氣的不是蘇漸是它們似的。
看到這情景,要想從這條大路進村,真的只有飛過去了。
還沒走近,便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他不驚反喜,回頭跟親信龐玉說道:「必是他們得手了。」
不得不說,雖然蘇漸心理素質很好,但遇到這樣的結果,也挺失望。
正想不通時,卻聽得晶海行營有人來通傳,叫蘇漸前去行營議事。
「就憑他們這三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阮天擇叫道,「就連老子這武探花都還沒修鍊成星流術呢,他們怎麼就行了?」
當蘇漸帶著阮天擇的禮物,率幾個從人前往紅溪村時,卻沒有帶亞颯和唐求。
聽他此言,隨從們只得點頭,畢竟現在也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於是,蘇漸看似欣賞夜景,卻把屋外情況盡收眼底。
「果然如此。」蘇漸到這時,終於確認並非自己疑心病太重。
它離晶海倒是近,但同時也顯得更加陰暗潮濕。
吃完晚飯後,蘇漸透過窗戶,看著入夜後的紅焰晶海,便發現她正散發出柔柔的紅光。
雖然看到重整旗鼓還能繼續上路,步凌空卻用問詢的眼神看向蘇漸。
黑夜中,這種光色柔淡如水,十分助人入眠。可惜這會兒,蘇漸是絕不會睡的。
當他帶人快步跑近,果然見得前面荒野溝壑中屍橫遍野,景象慘不忍睹。
想通這節,蘇漸暗惱之餘,卻也在心中冷笑:「想羞辱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
本來他們還以為,對方會繞路,或者跟他們請求滅火。
「是我啊。」阮天擇抬頭看著他,不冷不熱地回答。
「是公務還是私事?」蘇漸問道。
他強忍著怒意,揮揮手道:「去吧去吧。」這也就是「玉面狐」了,換個人,被氣得半死時,哪還能保持基本禮節呀。
雖說蘇漸擅長火靈法技,但作為靈鷲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其他各系法術肯定都有涉獵。所以眼下他打出這道「狂風襲」來,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嶢嶢者易缺,皎皎者易污」
看著趾高氣揚、得意揚揚的大總管,蘇漸這時心中卻道:「原本隨口一問,卻問出些可疑。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此事背後如果沒人搗鬼,我可不信!」
想到此節,蘇漸心中暗罵阮天擇狡猾之餘,便也決定接下了。
「哈哈,當然當然!」阮天擇大笑不已,心情十分愉快。
接下來的一件事,坐實了他的疑惑。
「我是。」出乎他意料,一個也就十四五歲的紅晶族少年,挺身和圖書而出,站在蘇漸的面前。
停了停,見未被發覺,他便躡足潛蹤,開始夜探紅溪村。
經歷此事,那些本來氣勢洶洶的紅晶族人,就有些沮喪。
步凌空這時簡直用了一種撒嬌的語氣——其實也難怪他,如果他手下有個星流武士,那還不當大爺一樣供著?怎麼還可能像蘇漸這樣,打贏后還橫挑鼻子豎挑眼呢?
見他如此,蘇漸倒也不好當場翻臉,畢竟這是人家的好事。
嘴上這麼說,他卻陰沉著一張臉,打馬回到大隊人馬中。
如果從這一點推斷,那阮天擇和火妖族暗通款曲之事,幾乎呼之欲出。
「原來,我還真的被阮天擇那混蛋擺了一道!」蘇漸心中苦笑道,「沒想到我堂堂好男兒,這次卻被奸人當槍使。估計在紅溪村民眼裡,我就是強娶民女的惡霸幫凶!」
見得如此,再想想先前龐玉參將說的話,阮天擇便忽然覺得胸中剛順了一些的氣兒,又開始堵上了。
只是,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時有「三姑六婆」之說,那「媒婆」正位列六婆,屬於社會中極卑賤、極不入流的人物。
當月光移動,他這片窗前空地恰好陷入幽暗的月影。他立即迅速回身,在床后脫下了寬大的袍服,換上一套黑色夜行衣。
「蘇賢弟言之有理。」這時候步凌空的稱呼又換了。
接下來的事情,進一步加深了他的這種判斷。
心中懷疑,蘇漸嘴上卻道:「果然是喜事啊,在下恭喜大人了!」
「唉,這叫什麼世道啊……」
很快蘇漸就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信息。
「這樣啊……」蘇漸好似愣了一下,然後一臉天真地看著阮天擇手中提著的腰刀,「是啊是啊,大人您一定剛和火妖苦戰過。看!您的刀都有點卷刃了,如果不是您親口說,我還以為是砍了路邊的火晶石筍呢!」
「誰說不是呢。雖然聽說那華夏族的大總管,也是青年才俊,但如此做,畢竟乘人之危。」
而且雖然那火焰並不高,但順著大路延展,前後幾乎有四五十步長。
「哎呀!」阮天擇假模假樣驚叫一聲道,「怎麼回事?難道本總管來晚了?」
從這點想,蘇漸便覺得這阮天擇還真的無愧「玉面狐」之名:按官場規矩,如果他拒絕,就算犯上;從私人事務上講,按淳樸的風氣,也不好這樣壞人家的終身好事。往嚴重里說,拒絕了的話,就等於給阮天擇的婚事蒙上陰影,可能會帶來不吉利的兆頭,萬一今後再有個三長兩短,他蘇漸一輩子都脫不了干係。
此後他又軟硬兼施,極力勸說。
「什麼玩意兒?」這一下阮天擇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別告訴我步凌空那麼多人頂不住火妖兵,他蘇漸隨便帶幾個人就行?別跟我說戴個什麼破鬼面具就能嚇退大軍!你在這兒跟我說書吶?」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族長大人不願意紅焰女為自己做出如此犧牲,才幾次三番拒絕的。」
「你?」蘇漸看著他,有些驚愕。
蘇漸立即發現,兩人中那個男子,竟是十分眼熟。
心中不快之際,他隨口問道:「對了,敢問大人,在下對那紅晶族雖然知之不詳,卻也知道,他們風俗古怪,一般不和外人通婚,不知大人怎麼能做成此事?難道是……」
「他來這裏幹什麼?」蘇漸不由得心下有些猶疑。
所以,縱使火海當前,他也不能退!
「咦?大人有什麼喜事?」蘇漸驚訝地問道。
「甚好甚好!哈哈哈!」見他答應,阮天擇心情大好,竟很突兀地放聲大笑起來。
「嗬嗬,那哪能呢。」面對「天真無邪」的少年,阮天擇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簡直比當年「武狀元」被人黑走時,還要糟糕百倍。
畢竟,是他帶人壞了阮天擇的「好事」。
「咦?你們說,紅焰女出身可不簡單,是萬年火晶之氣凝成的,性情最是剛強貞烈,她會願意嫁出去?」
在他眼裡,看似敞亮開放的紅溪村,卻存在著一個四通八達的黑暗王國。
當他和隨從們跟著前面那個蹦蹦跳跳的少年乙六,走到了落腳的驛館客房前,這才發現,這客館房子不僅面積小,位置還偏僻,處在村子最南邊的角落裡。
「唐求。」蘇漸提示道。
正提著刀鬱悶地往回撤時,阮天擇卻只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正從身後由遠及近而來!
事實上,現在紅晶族只把蘇漸當成一般使節,已經犯了個錯誤。
來之前,無論是從軒轅鴻那裡求授機宜,還是跟宮裡有人的端木楚閑聊,蘇漸都了解到,最近那宰相大人司徒威,可是在朝堂中含蓄表達了要跟龍族親善共處的意思……
「蘇大人!」這時候步凌空已經換了極為敬重的稱呼,「您就別求全責備了,剛才這位……」
不過蘇漸這份縱覽村景的悠閑,很快就沒了。當他走近紅溪村的村口時,正看見村口的大路上,竟然在光天化hetubook.com.com日下熊熊燃燒著一片火海!
「是這樣,我也不繞彎子了,」阮天擇一副心直口快的樣子說道,「這次請蘇觀察來,是想請你幫阮某一個忙。」
但看到這卷地的狂風,朝火海席捲而去,蘇漸身後這些行營隨從們,卻個個目瞪口呆了!
「哎呀!這不是阮大總管嗎?」當蘇漸騎馬趕到近前,忽然大驚小怪地叫道。
正驚愣間,卻忽聽龐玉驚慌來報,說收到前方消息,那批運送的火晶,竟然已經送到了!
「對對!唐大人這身星流術威猛無比,把那些妖孽打得落花流水,已經十分神勇威武,您就別再說他了。」
「什麼?」阮天擇這下真的震驚了。
「跟我來!」這時候蘇漸一聲大喝,搶先便朝這條無火之路走去;與此同時,他袍袖不斷揮舞,保證自己前後過境時,不斷有狂風席捲。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您先消消氣,」龐玉賠著笑小心說道,「大人您別忘了,那幾個娃娃年紀雖小,可都是靈鷲學院畢業的啊……」
仔細觀察了一陣,他終於摸准那些守衛們分佈的位置,甚至連每個人走神犯困的周期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一路上,他又是打獵,又是埋鍋造飯,總之各種拖延。
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眼花,覺得是不是把紅艷艷的溪水,再加上日頭的反光,當成了火焰;但當他再走近一點,便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那村口的大路上,真的是燃燒著一片火海!
在這一句之後,屋裡交談之人不約而同地一聲嘆息,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將近黃昏。
他沒想到,那位低調方正的折衝都尉,這時竟出現在紅溪村中,還和一個身材無比曼妙的女子相互依偎。
於是,眼看狂風如龍,沖入火海,頓時火海這一路的空氣,被迅猛過境的狂風抽空,火焰再難燒著;再加上狂風本身向外排斥火焰,於是蘇漸這一招出手后,馬上在行營隨從和紅晶族人眼中造成一種奇景:原本氣勢洶洶的火海,竟被少年隨手發出的這一狂風龍捲,硬生生地從中辟出一條無火之路!
還真是「人的名樹的影」,放在靈鷲學院身上也一樣。龐玉這「靈鷲學院」四字一出口,阮天擇頓時閉口不言。
「大人所言甚是。」蘇漸表達了歉意,不過心中卻道:一次不誠信,終生難相信。別看你嘴上說得多好聽,看來這嫁娶紅焰女之事,背後定有蹊蹺。
「我蘇漸雖然出身卑微,沒什麼勢力,但羞辱我的人,大都下場不太好看。你就不怕我把你這門如意婚事給攪黃了?」
「但為什麼好幾次都拒絕了丹丘城的提親?」
「太好了!謝蘇大人!蘇大人義薄雲天!」剛才靜靜期盼的青龍府兵,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無比的歡呼聲!
「呃!」蘇漸聞言,一時愣住。
其實這事兒如果放在後世,根本沒什麼。媒人嘛,這不很正常嗎?但在當時,阮天擇這請求,可謂無禮之極。
「因此那族長之女紅焰女,感念我援手之情,正巧我也對她動心,如此才成就一段好事。」
這倒不是有其他什麼緣故,而是他們玄武衛中的規則:前往生死叵測之地時,同一團體的幾個頭目,絕不可同時行動,以免遭遇不測時被一網打盡。
這時候蘇漸抬頭一看,正巧看見晶海邊淡紅湖水的映襯下,正有一男一女兩個身影,在礁石上依偎說話。
紅溪村造型奇特的古樸茅屋,便見縫插針地建在溪流之間的沙地上;它們每個屋頂都呈尖尖的三角形狀,最底下一層都用石柱、木頭支撐起來,形成一樓的架空層。
「有話就說。」阮天擇冷冷地說出這句,然後又在心裏補充道:有屁快放!
看著蘇漸等人快馬絕塵而去,阮天擇怒氣盈胸,忽然又想到,就在幾天前,自己還對蘇漸發出這樣的評語:「這蘇漸乳臭未乾,還是一個耿直粗莽之輩」
「對啊,他不過仗著有藥方能治咱們族長的怪病,便拿紅焰女嫁給他做條件,總有強娶民女的嫌疑。」
阮天擇吃了一驚,忙轉過身看去,卻見正是蘇漸帶著他那幫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疾馳而來。
「原來在這裏等著我!」蘇漸這時候便全明白了:這阮天擇果然沒有咽下那口氣,現在便通過這種方式,對自己進行變相的羞辱。
見他如此失態,那些察覺到動靜的下屬,包括龐玉這親信在內,全都噤若寒蟬。他們目光全都旁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
現在蘇漸開始覺得這件事有些不簡單。那位青年才俊阮總管,很可能又跟他隱瞞了什麼重要信息。
於是在蘇漸和步凌空的隊伍走後一兩個時辰,他才帶著人馬姍姍而來。
不過讓他奇怪的是,在接下來的三四天里,這丹丘城竟是風平浪靜,阮天擇根本就沒來找他的碴。
「竟然還派人把守!」察覺到這一點,蘇漸不僅沒生氣,反而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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