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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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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7章 相知按劍

第三卷 山海怒焰

第047章 相知按劍

到了驛館里,她直奔蘇漸曾住的客房,便驚奇地發現,雖然房間中顯然已被精心打掃過,但角落裡還是殘存了幾片不起眼的衣服碎片。
幾乎就在紅焰女辯解之時,那向泰接應到赤明及其死黨,便趁著深沉夜色,衝進蘇漸的客房裡。
「步都尉?」別說唐求了,就連亞颯聽了這個名字都很驚訝。
見他如此,他那幫狐朋狗黨,更是興奮。他們覺得自己跟對了人,全都認為今日之事不可能失敗,他們哥幾個笑傲晶海的好日子,就在眼前!
但就是這樣十分合理自然的動作,卻出了一點意外。
「是啥?」亞颯和唐求齊聲問道。
「在!」見他表情嚴肅,唐求不敢插科打諢,馬上以下屬的姿態抱拳聽令。
不過,就當亞颯和唐求都要離去做事時,蘇漸好像想起一事,忽然又叫住他們:「唐求,亞颯,且慢離去。」
「成了!」眼見得手,赤明得意叫道,「蘇漸,你這小人,看你被大卸八塊,還能怎麼猖狂!對了還有你那劍,現在是我的了!」
「倒不算偷偷摸摸,我這麼做自有理由。」蘇漸搖搖頭道。
「向泰不再出城。」
原來那麼一個毛躁的、眼高手低的主兒,當胸中謀劃了大事,認定必將成功之後,他整個人都忽然變得自信深沉。
她走過去,蹲下身,拈起這幾片只有指甲大的布片,便清楚地看到,它們顯然是被利刃砍碎的。
「到時候讓赤陽老兒在婚書上強按手印的人安排好了嗎?」
「也不是不辭而別,」蘇漸道,「我這不是在跟你告辭嗎?」
「仙丹?當然不是。」紅焰女道,「不對,如果真要說有神人,那這神人就該是蘇漸了。」
好像如此她便鼓足了勇氣,轉臉看向步凌空,滿含歉意地說道:「凌空,對不起,我的話一定讓你不高興。但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今晚相會就到這裏吧,我想先回去了。」
他心中這般想時,那紅焰女的興緻,卻正到了最高點。
這一路,蘇漸他們並沒有走路況最好的驛路,而偏偏繞遠,專挑那些荒草叢生、人跡罕至的小路。
「為什麼,我也說不準。我只是看見一些有趣的事——胖子,亞颯,」蘇漸忽然話鋒一轉,「雖然你倆都是靈鷲學院的高才生,但咱玄武衛有很多門道,你們還要慢慢學。以前事趕事沒顧得上你們,那今天我作為玄武衛的前輩,就教你們第一個規條——」
「對啊,夢。」紅焰女醉醺醺道,「我經常做夢。夢之間,還互相關聯。我可以在今日的夢裡,憶起前日夢中的人物和場景;但睡醒來,光天化日下,卻又想不起曾經夢到的任何事物。」
「所以,儘管我很喜歡你,但不能因為自己的喜歡,就阻止你去救父,那樣太自私;為了成全你的孝道,我當然可以退出,我絕不能成為族長伯父治病的障礙——這,就是我認為的『大愛』!」
不過他畢竟是心性堅毅之人,或者換句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蘇漸,是個有原則的人。所以儘管這時候很難控制自己,他還是想盡辦法,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迷離的光影中,她不僅覺得蘇漸清俊飄逸,玉樹臨風,更覺得他大智大勇,磊落洒脫,幾乎是她平生所見過的男子中,最英武豪俠的那一個。
「向泰見了赤明。」
正這麼想著,卻沒想到剛才一直靜靜聽他說話的女子,猛然彈身而起,衝著他怒目而視,叫道:「蘇漸!你偷聽那晚我倆說的話!」
於是他反過來安慰女子道:「紅焰,不用你說對不起,道歉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你帶幾個兄弟,馬上前去紅溪村。」蘇漸肅然道。
當步凌空的手剛碰到紅焰女的手掌時,紅焰女的身子明顯一僵,不僅那身子僵直,手掌更是迅速地抽回,讓步凌空握了個空。
正是:月映紅焰水,分明隱霞波。
「紅印泥準備好了嗎?」
「沒有答應。」紅焰女道。
「跟屋后密室中的好漢們,說清楚到時候動手的信號了嗎?」
「還是只是這蕩漾千里的晶海中,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而當向泰抹抹淚眼再看時,就這毀壞程度,別說當鋪,連收破爛的都不會要啊!
如連珠炮般說完這一通,蘇漸心說道:「步都尉,步兄,我剛才說的這一番話,簡直就是你那晚應對紅焰姑娘的翻版。兄弟我這麼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希望對你倆的感情有幫助。」
「我……」到這會兒,紅焰女已經知道,蘇漸這人,說一是一,不會有什麼虛言花頭,於是察覺他神色轉為凝重時,她也跟著覺得心裏有些發慌。
隨著宴請時辰的臨近,原本鎮定的赤明,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當然這行囊,現在已被砍得粉碎,各種布料碎片飛滿了一床,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面目。
聽她這麼問,步凌空有些驚訝,不過也耐心地解釋道:「自然是丹丘城來的使者。你們……答應他們的提親了嗎?」
「我是說,紅溪村之事對我來說,已經到此為止和圖書了。」蘇漸平靜說道,「我現在已到流霞川的源頭,只要沿著河川順流而下,到天明時就能回到丹丘城。」
「肯定有啊!」唐求叫起來,「是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望月步徐輕說夢,耳畔幽香暗起。
「快快!」赤明急不可耐地大叫道,「給我打起火把,我要看看他橫死的慘狀,順便找找我的劍!」
「赤明開始找親信族人,在自家屋后地下掏洞,並且都趁夜勞作,不像是挖儲藏蔬菜過冬的尋常地窖。」
回到村裡,心情複雜的女子並沒有立即返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第一時間趕到了村中驛館。
且按下他們在此隱匿商議不提,再說赤明。他宴請紅晶族首領們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隨意徘徊一陣,蘇漸笑著提議道:「既然隨便走,那我們往北邊流霞川而去吧;我曾在丹丘城上遠眺流霞川,見她極美,便想看看她在晶海的源頭。」
此時,月色湖光相映,水聲濤聲交織,紅焰女裊裊娜娜離去的背影,充滿了女人味。看著她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剛才表現得如同一個真正君子的步凌空,這時候的眼神里,卻閃過了一絲蔭翳……
「那你為何要急著現在就要走?」紅焰女一指天上,說道,「你瞧,天未放亮,三星正明,還是夜最深沉之時。你還是一個華夏官員,為何要這樣偷偷摸摸、連夜遁走?」
在這樣酒意情思的驅動下,她那玲瓏有致的傲人身體,便離蘇漸越來越近……
「你!」紅焰女霎時間柳眉倒豎,鳳眼圓睜,似是要怒叱,卻忽又放鬆表情,嘆息一聲道:「唉,如果……如果他有你一半心機,我也不必愁苦那麼久了。」
「這倒是……哎呀,重點不在這裏!」蘇漸哭笑不得道,「我說這些給你們聽,是想問問你倆,對這些事,你們有啥看法。」
他嘴角動了動,想說點什麼,但紅焰女這時已抬起頭,去看那天邊朦朧的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
「嗯,凌空,謝謝你。」見步凌空如此通情達理,紅焰女也挺開心,在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后,她便轉身離去。
「是這樣,」蘇漸沉聲道,「還有一個人,你們倆也幫我留意一下。」
而蘇漸血氣方剛,自然並非木石。
大約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那紅焰女終於回到了紅溪村中。
「啊?什麼意思?」紅焰女有些驚愕,但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很快,當蘇漸命令下達之後,一條條看似沒什麼關聯的信息,如流水般向他匯總傳來。
說出如此情話時,步凌空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紅焰女的手。
這時候的紅焰女,卻根本沒注意到少年在天人交戰地苦熬。
這些消息,看似瑣碎,沒太多關聯,但在蘇漸這樣玄武衛的專業人士眼裡,卻漸漸勾畫出一幅完整的圖畫……
還別說,蘇漸這有些可笑的土辦法,還真的暫時轉移了注意力。
而蘇漸自己,已有的三分酒意,便化作了在他眼中紅焰女美貌的加成。所以很自然,他此刻面紅耳赤,心跳得越來越厲害,好像越來越難以自已。
紅影映煙波,眸光轉流年。
其實不僅是眸光迷離,她的心也已經亂了。
「想什麼吶?」蘇漸瞪著他道,「我是說,你帶人給我日夜監視紅溪村,特別留意紅溪村那位族長侄子赤明,密切注意他和丹丘城間的一切往來!」
說起來也挺奇怪的,當一個人下定決心,認為自己即將大展宏圖之際,他能一夜之間跟換了個人似的,不僅精神煥發,連氣質都有所改變。
「什麼理由?」紅焰女追問道。
「蘇漸?」步凌空十分驚奇,「怎麼這事和他有關係?」
正想著,卻聽紅焰女又幽幽說道:「蘇漸,蘇大人,其實有什麼事,你只管對小女子明說,花樣的心機,無須用在奴的身上……」
這些在紅晶族人眼中十分珍貴的食材,這會兒就在院子兩側的空地上一字兒吊起排開,旁邊就是直接架在火堆上烤的粗大的水缸,缸中的水早已急不可耐地燒得咕嚕咕嚕響,一如此院子主人此刻的心情。
「對啊,還有名字呢!叫什麼來著……對,魔猼!」紅焰女眉飛色舞道,「當時蘇大人神目如電,一看出是魔物作祟,立即施展神術,不僅立即將魔猼逼出爹爹體外,還施展無上神功,將魔猼就地消滅!」
當他聽到赤明要請客時,立即不再在丹丘城停留。他盡點玄武衛駐地的好手,包括亞颯在內,一律騎馬,往晶海之西的紅溪村疾馳。
「當然有關係了,」剛才繃著臉的紅焰女,這時卻展開笑顏道,「全賴蘇大人驅魔的本事高明,這才發現原來我爹爹不是生病,而是有魔物上身了。」
「哼,我就不走,」她看著門口的少年,「我的心思,就讓你猜不著,否則你下次還會自以為聰明,做出什麼蠢事。」
「赤明和家中僕人去採購了許多魚肉菜蔬,但都堆放在廚房或院里,並沒有啟用屋后新挖的坑洞。」
當然心情更和圖書奇特的一點便是,昨晚在這晶海邊,還是他偷聽紅焰女與步凌空相會,沒想到今日就換成他蘇漸和紅焰女在同樣的地點把酒言歡。
蘇漸冷靜的話,就好像一陣清冷的晨風,將她的酒意吹走。回想之前的一切,紅焰女忽地驚聲叫道:「蘇漸,原來我去找你時,你就準備不辭而別了!」
於是在這間沒什麼光亮的小屋裡,她將碎布片拈到眼前,對著它,就好像在對著蘇漸說道:「這次,算你的理由成立。」
「哦……」聽了他的話,紅焰女陷入了沉思。
「這些事,想不清。」見女子漸入痴迷,蘇漸忙道,「如此良夜美景,在此安坐多無聊?反正下酒菜都吃光了,我們不如把酒而行,往別處走走。」
這時帶人監視紅溪村的唐求,已經得到傳訊,來這個小山坳中和他們會合了。
「去晶海邊?」蘇漸一愣,但馬上就笑了,「也好也好。這晚風溫煦,宛如春風,若去晶海邊看著浩瀚湖景喝酒,那感覺自然更好。」
「你們想啊,紅溪村是紅晶族族長居住地,正是晶海地區紅晶族的中心。我們都知道,無論誰想在晶海地區佔上風,紅晶族的領地和人力都是不可忽視的重要資源。」亞颯侃侃而談道。
剛一見面,還沒來得及打招呼,蘇漸已劈頭問他道:「胖子,如果我讓你去活埋人,你去不去?」
於是在蘇漸的眼裡,紅光中酒飲微醺、動作越來越放開的紅焰女,容貌更加美艷動人,身材更顯攝人心魂。
「是我沒能力,讓你這些天獨自承受這麼多。」他深深地自責道,「真的,我真的應該更有擔當才對。我現在真的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看你現在的樣子,確實需要休息。那咱們,就下次見面再談吧。」
「咦?」蘇漸這下子真的被弄糊塗了,「剛才你不是說不走嗎?」
見得如此,紅焰女驚愕不已。
「啊?魔物?」步凌空吃驚地看著紅焰女。
「不、不是這意思,」步凌空尷尬地笑道,「我當然希望伯父早日痊癒,健健康康了。只是乍然聽聞,確實吃驚,畢竟前日還無佳音,怎麼這麼快就痊癒了。難道真有神人感念你的孝心,賜下了仙丹?」
而赤明突然在採購方面變得慷慨,不僅表現在不討價還價上,還表現在購買的食材質量和數量上。
赤明現在就是這樣。
「說了。」亞颯點點頭,「原來你自己都沒留意,看來那女子身材真箇出眾,連蘇兄都不知不覺多說了兩句。」
但紅焰女顯然誤會了這句話,以為蘇漸說的並不是具體哪個人,而是想找到此生的真愛。
「果是如此。好!」蘇漸終於下定決心,「看來跑不了,這紅晶族、紅溪村,正是我等破局的關鍵!唐求——」
「啊?」唐求茫然道,「大哥,剛才我那些話,真是開玩笑的……」
靜謐的夜色,彷彿深沉的晶海之水,掩蓋了所有的秘事和風波。
「對!」紅焰女道,「族長義父的病已經好了!」
她充滿憧憬地說,這把神琴,千百年前第一次出現在東海龍公主靈漪兒手裡,後來又被一位叫月嬋的公主所得,正是她一生的夢想之琴。
再說蘇漸。回到丹丘城之後,他就跟亞颯和唐求說明了此行的一切。
紅溪村的慶典流水席,雖然帶有自己的民族特色,但和華夏其他地方的流水席相比,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唐求有點不以為然,但他旁邊那位灰發少年,在心裏將這句話咀嚼幾遍后,那一貫陰鬱的眼神,卻漸漸地變亮了……
「啥?媽喲!」唐求驚叫道,「老大,你瘋了?快快,跟我到一邊去,我要好好開導開導你!」
「好,我知道了!」亞颯也忙一拱手,表示得令。
和蘇漸以前慣見的夜景不一樣,夜晚的紅焰晶海,依舊散發著淡淡的紅光。
「還有何事?」唐求和亞颯一齊轉身,看著蘇漸。
在虛情假意地迎接賓客間隙,他如同有強迫症一樣地反覆問自己的親信:「給阮大人準備的婚書準備好了嗎?」
就像後世之人動不動「談人生,談理想」,他們兩人這晚也未能免俗。
到了這天傍晚,那步凌空依據兩人特有的聯絡方法,又約紅焰女來晶海之濱相見。
「就好像,我夢中是一個前後貫通關聯的世界,現實卻又是另一個。它們相互獨立,當我醒來時,就好像有一陣神秘的風,把它們之間的通道吹斷……」
「誰?」唐求和亞颯異口同聲問道。
但奇怪的是,這種事情里,作為本應該更加奔放無忌的男子一方,蘇漸這時卻顯得更加的克制。
一向和他默契的紅焰女,這時候卻反問了一句:「那事情?什麼事啊?」
她這番話,蘇漸聽得有些入了神。
而這時赤明還在他耳旁聒噪:「向大人,雖說蘇漸沒砍成,但我這行動已經說明了態度,這投名狀,你可得收下……」
「不會吧?」赤明一聽,忙分開眾人,跨步向前,猛地一掀那條七零八落的薄被。
經過仔細辨認,那族人甚至和*圖*書說,這布片花紋,倒和那位叫「向泰」的大人的行囊很相似。
這般想時,他也起身,走到門邊,將原先半掩的門打開。
「啊?」到得此時,蘇漸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急於補救,也做得太過了,立即就引起了紅焰女的懷疑。
聽了她這話,步凌空吃驚地看著她。這時他不僅深感意外,還無比震驚。
「唉……」步凌空搓著手,嘆息一聲,「此事真是難辦啊。」
並且,當他們離紅溪村就剩下七八里路時,卻忽然停住腳步,在一個隱蔽的小山坳中安營紮寨。
「啊?」看清被下情形,赤明驀地一聲驚叫,「蘇漸人呢?這、這是誰的包裹行囊?」
「對,應該就是這樣。不過,」蘇漸道,「恐怕開始是間接,但以『玉面狐』的手段,過不多久,就會直接侵吞吧。」
換個旁人也許會想不通,不過紅焰女聽了,卻只是嫣然一笑。此時她想起了少年那慧黠的笑容,便覺得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他們忽然都不見了!」
看到這樣的景象,見慣宵禁后京華城黑黝黝夜景的蘇漸,便覺得觀感如此奇特。
「不,不回驛館了。」沒想到蘇漸說道,「我這就回丹丘城去了。」
見他如此,紅焰女反倒一愣,問道:「蘇漸,你這是什麼意思?」
「赤明親自上門請族長赤陽、族老赤光等紅晶族頭頭腦腦,說是要在三天後的吉日,在他家院里擺流水席,慶祝族長叔叔魔物祛除、身體康復。」
「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了!」唐求毫不掩飾地道,「若是我去了,一定盡忠職守,不分晝夜地監視——」
赤霞酒雖然醇厚,畢竟頗有些烈性。自剛才到現在,粗算起來,紅焰女已有七八杯下肚。因而她此時已經酒飲微醺,兩頰酡紅。
「真的么?不至於吧,我那堂弟雖然……」就在紅焰女回過神開始為赤明辯護時,卻想不到這時那驛館中發生的一幕。
說到這裏時,紅焰女的酒已經喝得太多了。
眾人聞聲齊齊伸頭一看,卻見床上被窩裡,根本沒見蘇漸,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花布行囊。
只是當火光剛一亮起,便有手下疑惑道:「咦?老大,怎麼不見血?」
於是當紅焰女說完,他想了想,便道:「夢中憶夢,夢境關聯,便宛如異世。說不定,這證明真有轉世輪迴。」
「嗯?此話怎講?」蘇漸眼睛一亮,看著亞颯。
「可是我也說了,就讓你猜不著。」紅焰女得意道,「我們繼續喝,但不是在這裏!走吧,既然咱的蘇大人都開了門,那這門不能讓貴客白開,我們帶上酒菜,去晶海邊喝吧。」
「唐兄,別說笑了!」亞颯看不下去了,打斷他道,「你去紅溪村,是去那邊相親吧?不過你說的這個還挺有道理,這小小的紅溪村,暗流涌動,別看遠離丹丘城,卻是各方勢力利益糾結之所,說不定還真可能是打開丹丘城局面的缺口。」
他說的那個人,自然是奇怪夢境中的聖龍公主月歌了。
「為什麼?」他倆再次異口同聲問道。
作為相對貧困的少數族群村落,別說牛肉了,就連羊肉都很少捨得在宴會上用,但今天赤明不僅讓人宰了七八隻羊,還買了一扇鮮紅的牛肉。
「誰說要坐下來繼續喝?」紅焰女卻道。
其實紅焰女描述的這種現象,很多人都有,算不上稀奇;但放到經常做怪夢、還不斷連載更新的蘇漸身上,卻變得更加有共鳴。
「也不難辦啊,」紅焰女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以後再不用受那個什麼阮總管要挾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當旭日升起、朝霞漫天的時候,小小的紅溪村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我,紅焰女,原諒你了。」
「啊?我懂了!」這時候唐求終於從他那點小愛好中跳出來,有些吃驚地道,「那阮天擇,是不是想通過結親的方式,間接控制紅晶族?」
暢快地喝了一會兒赤霞酒,她興頭上來了,便欠了欠身子,緩緩抬起美麗的雙眸,看著蘇漸說道:「蘇大人,你的見識真多。那你知道夢嗎?」
「但他們都不購物。」
「好,既然你要聽,我便說。」蘇漸道,「不瞞你說,我已察覺,你那位堂弟,和那向泰嘀嘀咕咕,暗中謀划,舉動頗為異常。為免發生不測,我必須連夜走掉。」
「呀!那蘇大人,沒想到還有這樣本事!」步凌空一臉的欽佩之色。
一見面,這位行事方正的步都尉便急著問道:「那事情,怎麼樣?」
說起來,不管阮天擇的行營勢力在晶海地區如何強大,要論起追蹤、偵緝、偷聽等手段,還要屬玄武衛最專業。
「赤明一向比較摳,但這次準備食物出手卻十分大方,全不砍價,是不是轉性了?」
這時候,他明顯表現出一個青龍軍折衝都尉應有的素養。聽紅焰女說出那樣意外的話來,經歷初始的震驚之後,這時候他已重歸平靜。
他本是機敏之人,紅焰女的親近曖昧舉動,他怎麼會不知?但這時他心中想和*圖*書的卻是,紅焰晶海局面已然複雜如此,如果他再跟步凌空喜歡的女子發生糾葛,那真叫節外生枝,很可能壞了大事。
「啊?」蘇漸頓時愕然,心說自己這個有些不太厚道的舉動,怎麼在紅焰女那裡,卻有了這麼正面的評價?
「一定是的。」亞颯想起一事,道,「上回在海北之原,看見他縱容屬下劫掠紅晶族人,則他對紅晶族的真實態度,可見一斑。」
「什麼意思?」蘇漸也很奇怪地看著她,「既然你看出我偷聽了你們的情話,這時候難道不應該憤怒而去嗎?」
正在這時,那向泰驀然一聲哀嚎:「哇呀!這是我的行囊!我的行囊啊!我的新衣服啊!花了我半月薪餉的新衣服啊!」
只是就在這時,一直看似酩酊而醉的蘇漸,卻忽然目如星辰,轉過身來,對她一抱拳,朗聲說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謝謝你送我這麼遠,我這就要走了。」
「得了吧。」蘇漸看著大義凜然的胖子,嗤之以鼻,「要是派你去,監察誰的一舉一動,還不知道呢。」
「夢?」不提還好,一提「夢」字,蘇漸頓時一愣。
「你想啊,也許我們那些和現實毫無關聯的貫通夢境,其實是我們前世看到的情景、遇到的人物、生存的世界。」蘇漸看著她道。
「怎麼會這樣?」眾人面面相覷,那赤明更是面色如土。
在他那幫死黨面前,赤明現在還真頗有大將風度。各種往來調度、事務安排,他都指揮若定,布置得井井有條。
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這夜晚散發紅光的晶海,所起的作用和那燈燭也差不多。
「你先把話聽完,」一向笑意盈盈的少年,這時候卻臉色冷峻說道,「我是說,要活埋的那些人,都是窮凶極惡的匪徒,還意圖殺害我華夏治下良民,那你還出不出手?」
「啊,不走啊。」蘇漸聽了,便往回走道,「那我們坐下來,繼續喝。」
他二人這一路把酒而行,往往飲一口酒,談一會兒天,一路倒沒閑著。
「凌空,我、我的心很亂……」熱烈單純的女子,這時候卻跳下了剛坐的礁石,退後了兩步,在淡紅的湖光中對往日情郎說道:「對不起,這些天發生太多事,我的心,真的很亂。我們倆的事,我……我還要再考慮……」說完這句話后,紅焰女整個人也好像如釋重負。
到這時候,他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是他也喜上眉梢,轉臉對坐在身邊的女子道:「紅焰,伯父終於痊癒,自是可喜可賀。更重要的,你我二人,也總算渡過了難關,可以回到以前開開心心的日子了。」
先是紅焰女提起,問蘇漸此生有什麼理想。於是少年便說,他第一理想是打倒惡龍、光復家園,第二理想便是找到心中的那個人。
「這……是這樣,」蘇漸清聲說道,「倒不是刻意隱瞞,而是先前你我二人飲酒,言語投機,實找不到機會明言。」
這樣的動作,放在以前,十分尋常,畢竟兩人情濃之時,連抱都抱過了。
目睹如此慘劇,向泰霎時悲憤交加。看著滿地滿床的新衣「遺體」,他忍不住兩手顫抖,熱淚盈眶。
「那好啊,我們就往北邊行。」紅焰女溫婉說道。
「那就是,除非排除懷疑,你可以懷疑任何人。」蘇漸沉聲說道。
「他們說是感受紅晶村落風情。」
「啊?」步凌空聞言,顯然猛吃一驚,睜大眼睛看著她,不敢相信地問道,「怎麼會?你不是在哄我吧?那病可真是難治,怎麼忽然就好了?」
於是在酒意的驅動下,再加上一點報恩的心思,她此刻看向蘇漸的眼神,竟有些迷離。
「紅溪村外驛路,日常行人多了兩成。」
當他說完后,便用徵詢的眼神看著二人。這時一向反應較慢的唐求,卻搶先開口大叫道:「老大,你太不仗義啦!紅焰女身材這麼好,你卻不帶我去看!」
「呃?」蘇漸聽了有些莫名其妙,「我剛才有說她身材好嗎?」
「我在想,『玉面狐』阮天擇,真有那麼好色嗎?」蘇漸沉吟道。
「嗯?」紅焰女頓了一下,反而笑了。
她如此,只因這時,他們二人恰已走到流霞川的源頭。
「我懂了。亞颯,你眼光還真准!」蘇漸贊道,「這幾天里,我就在想一個問題。」
「啊?」一路只是喝酒賞景的紅焰女,沒想到蘇漸忽然這樣說,頓時以手掩口,驚得半晌無言。
「正是如此。」紅焰女嫣然一笑,便收拾起酒具食盒,和蘇漸一道,往最近的晶海邊走。
如玉的貝齒咬著嫣紅的嘴唇,想了良久之後,紅焰女便下定決心道:「蘇漸,你說,我想聽聽,你有什麼理由要連夜遁走。」
「丹丘城來了一些面目兇狠的江湖客。」
「走?」紅焰女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那雙美目如蒙水霧,痴痴地望著他,呢喃道,「大人,你是要回驛館么?」
「這樣啊……」唐求眨眨眼,沒正面回答,只是道,「其實自從到丹丘城來,胖子我除了偶爾上街瞅瞅大姑和圖書娘小媳婦,其餘時間都在刻苦修鍊。」
在夜幕籠罩大地時,整片紅焰晶海就好像一塊巨大無朋的彤紅暖玉,向天宇散發著淡赤的毫光,彷彿那晶海的深處有著繁華無比的夜市,繁星一樣的街燈映亮了夜空。
這時她想起了少年那張微笑的俊俏的臉,發獃一會兒,便忍不住慢慢地綻開如花的笑靨。
「很好!」蘇漸一擊掌,高興道,「待會兒我跟你一細說,你便知道,明日之事,你那什麼裂地落井下石術、巨岩壓頂術全都要用上!」
此時,他一身玄黑勁裝,身後一襲猩紅披風,玄武衛中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蘇漸每臨大事時的裝束。
「一棵草?一塊石?一隻鳥?一片雪?」
於是多情的焰靈,大有知己之感,痛飲完一口酒,醺醺然地回應少年,說她也是如此。
「他們往紅溪村去了。」
「你!」這時候,紅焰女已完全清醒過來,再無半點情腸。
「這自然是,那種情況下,雖然我很喜歡你,可是族長他老人家的病情,不能再拖了。」藉著點酒意,蘇漸侃侃而談道,「雖然我不服氣,可人家阮總管的葯真的管用,即使一時並未根治,也只是因為你暫時還沒答應他而已。」
「紅焰,你……」步凌空一臉愕然地看著女子。
沉默了一陣子,她忽然喃喃自語道:「那我的前世,是什麼呢?」
林林總總的信息,無論有用沒用,全都送到蘇漸的案頭。
「什麼『裂地術』『落石術』『落井下石術』自不必說,就連土靈中級法術『巨岩壓頂』,也讓我在前幾天練成!」
而對於紅焰女來說,雖然看出了蛛絲馬跡,卻也無法因此發起指控。畢竟,她將那殘留的碎布片,給負責驛館的族人看后,族人卻道這並非蘇漸之物。
「哦?這是什麼意思?」紅焰女疑惑地看著他。
「那是你!」亞颯沒好氣地看著他,「還別說,蘇兄你這麼一提醒,此事果然有古怪。」亞颯若有所思道,「阮天擇和蕭龍雀,號稱華夏宰相門下文武雙雄,自然都是做大事的。這種人,什麼美女沒見過?」
「步凌空。」蘇漸道。
剛才他還為眾人刀劍亂砍叫好,但這時卻看見自己重金置辦的昂貴新衣,已被砍成了千百碎片,其狀慘不忍睹,催人淚下。
「怎麼,你不希望我爹爹病好?」紅焰女不滿地看著他。
「更何況他還以狡詐多智聞名,據我所知,這種人不太可能對一個女子如此膩乎。蘇兄,連你這次在內,他應該已經派人去紅溪村提親五回了吧?」
原來這時向泰擠進來,便發現床上剛被碎屍萬段的行囊,看那包袱皮熟悉而別緻的紋樣,赫然正是他的行囊!
「唉!」蘇漸不由心中哀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啊?」步凌空吃驚地看著她,「怎麼回事?難道……伯父的怪病,好了?」
反覆確認好之後,赤明才終於心滿意足,開始全心全意地扮演起自己的角色來。
衝進這裏,他們也不說話,各舉兵刃,對著床榻上隆起的被褥猛地劈砍了許多刀!
她這輩子,哪怕只撥動一次琴弦,為自己心目中的那個人彈出一個音符,那之後就算魂飛魄散,也都心甘情願了……
「這個嘛……」亞颯尚在沉吟之時,唐求又搶先叫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鄭重請求前去駐紮紅溪村,監察那裡的一舉一動!」
「是!」唐求一抱拳,大聲領命。
這其中最大的一個辦法,就是在此情此景中,他努力去想夢中的月歌、學院的雪穹,在心中不停地給自己催眠:「紅焰女的美貌,也不過如此;月歌、雪穹,甚至玉妃教習,都更好看一些……」
「很好。」蘇漸對他的態度讚許一聲,又轉向亞颯,「亞颯兄,丹丘城這邊,你多留意晶海行營的動向。特別是那位向泰,好像他還頂著個『錄事參軍』的官銜吧,看著並非行營直屬,但此人正是阮天擇手下第一謀士,如果沒料錯,阮天擇要打紅溪村的主意,這向泰一定不會閑著。」
一張張方桌,從赤明家的中堂,一路往院子里擺。
在這泛著淡淡紅光的晶海之濱,婀娜的女子說,情郎摯愛,自是她一生所求,不過在此之外,她還想找到那把傳說中的神琴「落霞驚濤」。
「你真要知道?」蘇漸看著她,神色變得很凝重。
淺沙汀上夜雲多,幾叢蘆葦如雪。
「向泰出城,前往紅溪村。」
「就這個啊,」唐求叫道,「跟繞口令似的。不過,既然是老大你教的,我會好好記住的。」
晶海夜光,如夢如霞。
流霞川之源,果然極美。站在地勢相對較高的晶海之畔,紅焰女看到星輝湖光下,那流霞川源頭閃閃發光如同流瀑橫躺,便不免心動神搖。於是她婉轉了身形,向身畔的少年貼近,終於就要做出情不自禁的舉動。
「好啊,」紅焰女低眉順耳地道,「我們隨便走走,也好。」
「什麼問題?」亞颯問道。
聽他命令,便有手下燃起火把。
「好吧。」步凌空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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