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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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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絕地驚龍 第085章 滄海羅剎

第五卷 絕地驚龍

第085章 滄海羅剎

做出這樣的評價后,蘇漸便確定,今晚自己真的只是看客了。
「哈?」聽得此言,蕭羅剎立即看著他笑道,「怎麼,你知道蘇漸是個少年?怎麼開始好像不知道他一樣?」
藉著這瞬間的退讓,亞颯立即抽回永寂魔刀,乘著血霧朝遠處流星般遁去。
聽得此言,蘇漸不為所動,依舊木愣愣地接話道:「噢,這麼說的話,小人和那個什麼蘇漸,長得有點像呢。」
在離開魔界的路途上,蘇漸開始時老老實實地跟著滄雪,好像要隨她一起從幽冰之門離開。半路上,趁著滄雪和一個強力的攔路妖魔戰鬥,蘇漸卻腳底抹油,按照塵魔族長痕天告知的方法,從另一個魔界之門「幽亂之門」逃跑了。
對於蕭國主的問話,蘇漸有過無數種預測,卻絲毫沒料到,一國之主頭一句話竟就說出了他的名字!
「是真的。」蘇漸道,「其實在那之前,我已察覺到有人在窺伺碧山小築,並且來歷不凡。為了萬無一失,我去找了玉妃,並且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
見此情形,附近那些龍族守衛,全都嚇得噤聲不語。
見她出來,眾人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下了。
雖然依舊很著急,但蘇漸還是耐心解釋道:「亞颯,此刀頗為不祥,已近魔道,很可能會吞噬使用者的內心,還會給這片天地,帶來無法估量的後果。」
亞颯反應也極快,見他伸手來奪刀,毫不猶豫揮起永寂之刃便是向前一劈;見他下手如此狠辣,蘇漸眼中儘是失望之色,也毫不容情,右手反手一劍,「鏘」的一聲將魔刀架住。
誰知道,他倚靠在圍欄上,聞著難聞的牢獄氣息,又等了幾乎一個時辰,幾乎快到戌時之中時,發現那太陽還高高地掛在西邊離地兩三丈的地方。
見得如此,蘇漸不敢向她多看。
「當然啊,」滄雪奇怪地看著他,「難道你沒看出來嗎?那魔力雖然能量不大,只看其純正程度,幾乎接近魔尊級別。哦也對,你們人族和魔族幾百年來幾乎沒有接觸。放心吧,我會找到這頭高等惡魔,奪回永寂之刃的。」
「怎麼巧了?」蘇漸疑惑問道。
「哎呀,怎麼會這樣,可惜了!」蘇漸聞言,真心覺得可惜。
蘇漸以為不用等太久,天就會全黑。
反覆確認后他才知道,原來用幾道木柵欄圍起來,上面再蓋些木樑茅草頂的圍欄,竟然就是傳說中的天牢。
聽得此言,亞颯先是露出一絲喜色,轉而低頭看看手中魔刀,嘴角扯動了一下,臉上的喜悅神色漸漸隱去。
「怎麼能怪你呢,」不知內情的滄雪柔聲說道,「剛才的事情,我已看到,你已經儘力了。更何況這個奪走永寂之刃的魔族人,那惡魔之力十分純正,豈是你能敵得住的?」
「於是全力拷問下,這龍族人居然說他其實是上回人龍太廟山大戰中被生俘的龍兵;這回能拿到華夏關文逃竄,完全是因為他按照華夏朝中重臣貴人的授意,誣陷了屠龍英雄蘇漸。」
等待得百無聊賴之際,他便忍不住東張西望。
見得如此,蘇漸立即明白了蕭羅剎的用意。
也許,他們這樣的想法,在親眼看到自己年紀不大后,就變得更加強烈和篤定了吧。
於是當寒風、冰水、暴雨三重襲來,蘇漸才來得及大笑幾聲,便只覺得眼前一黑,轉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只是,想到自己遭遇的一系列不公,還有族人們悲慘無助的命運,他已經軟化的心腸,便又重新冷硬了起來。
在他心中這般轉念時,那女國主也在打量他。
「我主?」蘇漸聞言一愣,連忙翻身坐起,轉臉一看,只見在眾人簇擁之中,有一位鳳冠華服的女子于草亭中居中而坐,正滿面威嚴地看著自己。
「是!」英氣勃勃的秀麗女侍走上前來,毫不猶豫地捲起衣袖,將一隻嫩藕樣的雪白胳膊,伸到蘇漸面前給他看。
「你!」如果說這之前蘇漸還有很大信心說服亞颯,聽聞此言后,他終於絕望了。
至此蘇漸與北滄海國一眾君臣,融洽無間。
於是,面對蘇漸冷峻的目光,他的眼神同樣森冷如雪。畢竟曾經兄弟同心,亞颯雖然沒有說話,但曾經的兄長已經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那一句無聲的話語:「沒有人能阻擋我,即使你蘇漸,也不行!」
「什麼?」亞颯大吃一驚。
「只是畢竟是在人境之中,龍囚逃難艱險無比,慌不擇路時,就在我北滄海國境內被抓獲了。」
「這……」蘇漸聞言,一臉苦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原來如此!」到此時,蘇漸終於確認了蕭羅剎所言不假。於是他立即翻身拜倒,口稱「外臣」,不僅承認了自己就是蘇漸,還將為何流落至此,大體說了一說。
確認抓捕不成問題后,蘇漸便心想:「說真的,我也很好奇呢,來救龍囚hetubook•com•com的人究竟會是誰?聽蕭羅剎的意思,來人竟好像還不是龍族,居然是我們人族之人。」
此後,她幽幽地嘆息一聲,便孤身一人穿過幽冰之門,重又回到了魔語海淵。
而自永寂礦洞騷亂時起,蘇漸便一直繃緊了心神,勞心勞力,本來因為事情沒有完,他還能硬撐著,不覺得有什麼,但此刻一放鬆,整個人頓時就好似一下子垮掉了。
事實上,這時候他回想起蕭羅剎和冰菱女衛今日幾次有意無意的叮囑,便終於明白了,其實已經不是暗示,而是明確讓他今晚只需袖手旁觀便好。
「嘖嘖,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是哪路英雄好漢,不僅勾結龍族,還有心情來陷害我這麼個小小的玄武衛。」
當發現他不見后,滄雪開始也心急如焚,在附近尋找了好一陣。
脫離了龍族,逃出了魔界,重新自由地呼吸人間的空氣,這種感覺讓蘇漸萬分喜悅。
所以這些天來,環繞天牢的軍營中,大多數滄海國官兵,都以各種理由開出軍營;大部分營房帳篷現在都空空蕩蕩的,只在一些關鍵位置的營帳里,埋伏著滄海國一等一的好手。
奪回永寂之刃失敗后,滄雪因為知道回去的路,所以便讓蘇漸跟她一起走。
「我滄海國,向來和龍族勢不兩立,世代截殺妄圖從海路繞行的飛龍,關防極嚴。半月前,竟查出有龍族之人拿著華夏國簽發的關文,想從我國繞道潛回龍境。」
「聽了這話,說實話我很吃驚,因為這種情況,他竟然沒被滅口。吃驚之下繼續拷問,才知道原來作為交換,也為了和惡龍國建立長久的聯絡通道,那朝中貴人居然沒殺他滅口,竟真的依照諾言,發給他關防文書。」
深吸了一口氣后,蘇漸平心靜氣地凝視灰發少年,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亞颯,告訴我,上回離開后,你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這把兵刃?」
水藍綢面,銀絲鷂紋,這正是北滄海國的徽紋旗幟。所以當蘇漸看見白鷂藍旗招搖而來時,便安心地昏倒了。
這樣容貌之外的氣質,蘇漸以前只在華夏國國主李翊身上見過,所以只是看了她一眼,蘇漸便確定,眼前這女子便是此際北滄海國的女國主蕭君嬛。
「原來如此啊。」蕭羅剎彷彿相信了他的話,沉吟了片刻后,就看著他道,「好,你落難至此,被我臣子救著,也算緣分,不妨就跟你多說兩句。」
再次陷入昏迷前,蘇漸斜斜墜落的視線里,正看見一面藍底白紋海鷂旗,正在無盡青空中迎風招展,無比鮮明。正是:海外他年懷故國,野灘何處望行人?
「蘇英雄,此事依孤王看,卻是不必。」蕭羅剎擺手說道。
「哈哈,蘇漸啊蘇漸,你也真是心思縝密啊。」蕭羅剎篤定地讚歎一聲,便轉臉朝旁邊一位戎裝女侍道,「冰菱,你過來,把左臂露給這人看看。」
「哈哈!」一直表現平和的亞颯,猛然爆發出一聲癲狂的大笑,「『留在世上,給別人帶來災難!』這句話我太耳熟了!那些因我們混血者身份就來迫害我們的人,也經常說這句話吧!」
「也不要緊的,」蕭羅剎看著少年,輕笑一聲道,「有些事情,審問不審問,已不重要。難道蘇英雄會猜不出是誰暗中指使?」
於是他又把目光看向遠近那些囚牢,心中情不自禁地讚歎:「還別說,難怪這女王陛下威名在外,就這些埋伏暗樁的位置和偽裝,以及遠射和近攻的巧妙搭配,就算咱的軒轅大統領親自來布置,也不過如此吧。」
「這樣啊……」亞颯想了想道,「其實,蘇兄,小弟內心極為堅韌,即使上次受到那麼大的打擊,現在也能神色如常地站在這裏。所以,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這把刀也別毀掉了,怪可惜的,就送給我吧。」
「你猜怎麼樣?果然有魚兒上鉤了!我已得到確切消息,有人要來劫獄了,就在今晚!」
滄雪驚訝地看著他。
「算你說得有道理。」蕭羅剎靨上笑意更濃,「小後生,我現在越來越確定你是蘇漸了。如果不是他,誰人能在我面前這般思路清晰、侃侃而談?」
「哎,是我傻了。」他心想道,「我忘了這北滄海國在極北之處,日落自然是極晚的。早知道如此,先前還不如跟冰菱姑娘說說,我晚點再來報到。」
「哈哈!」蕭君嬛見他懇切勸諫,卻是爽朗一笑說道,「蘇英雄,先不說別的,你看我北滄海在場諸臣子,有一人出聲勸諫嗎?」
「當然。」蘇漸道,「國主不知,小人其實也出身華夏,只不過落難流落至此,聽到故國之事,不管如何都比較感興趣呢。」
不過,即使如此輕描淡寫,他這一路經歷也是驚心動魄:先逃離京華,再深入龍境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被蛇龍截殺,最後一路北上,揚帆遠航,直入魔語海淵,攪出一番天大的動靜。到最後,還取道魔界,連闖兩道魔界之門,來到北滄海國的萬頃海濤上。
簡單點說,以蕭羅剎的身份,別說抓他了,想殺他都不需要任何理由。現在她還耐心說這麼一大通話,這本身就幾乎百分百地證明,她說的都是真的。
因為夜裡還要參加誘捕行動,回到驛館安頓下來后不久,他只是草草地用了晚飯,然後便由冰菱女衛領著,前去天牢附近一同守候。
對視良久,蘇漸忽然冒出一句:「你知道嗎,春原並沒有死。」
作為玄武衛的一員,他看過許多情報,十分了解這位蕭國主。
當然,為了今晚的行動,這裏和周圍其他幾處牢獄一樣,原先的囚犯全都被暗中轉移。
就在這時,滄雪也恰好趕到,看到了亞颯藉著血祭之霧倏然逃去的最後一幕。
儘管如此,監禁龍族逃亡者的天牢,還是處在整片區域的中央。這是因為一開始,蕭羅剎並沒有想到守株待兔的計策,因此毫無疑問地把龍囚放在天牢最當中。如果這時候把龍囚移到外圍,痕迹就太明顯了,絕不可取。
「不必說,這龍賊自然被我國勇士當場拿下。你也知道,我們要生擒一個龍族人,何等不容易;沒想到這回抓到的,竟還拿著華夏國的關防文書,我朝上下自然大感興趣。」
「是這樣,」蕭羅剎面帶狡黠地說道,「雖然這龍囚,問不出什麼秘密來,但他本身可資利用啊。所以前些天我已放出風聲,說逃亡龍賊已入我手,正在大刑拷問,遲早要問出底細來。」
等待的時光,頗為漫長。
今晚,女國主擺明要在他這個華夏異國人面前,好好顯示一下滄海國的實力,根本就沒想讓他動手。
更何況,蘇漸第一眼的誤解並沒有錯,這些天牢全都在兵營之中,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軍營帳篷,更外圍還挖著像護城河一樣的壕溝,因為離海近,全都引滿了海水,看上去極為深邃寬闊。
畢竟,跳起來說,他就是個華夏國中的小小罪囚,聽起來有點身份,但在一國之主的眼裡,這算什麼?根本如同微塵。
「哈哈哈!」亞颯聞言仰天狂笑,「好你個蘇漸,終於開始要挾了?這才是你的真實水準!剛才啰啰唆唆說了那麼一大通,婆婆媽媽的,沒的讓我看輕你!」
當然這也就是想想;為了不露出馬腳,即使自己只是看客,也要提早進入陣地的。
這種情況下,即使牢房只是圍欄,囚犯們想要逃跑,也比登天還難。
猜出她的身份,蘇漸卻絲毫沒什麼喜悅感。
「萬萬不可!」蘇漸連忙急聲勸諫道,「君王何起此念?臣聞『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又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國主您萬金之軀,千萬不可輕蹈險地;萬一有何差池,我等簡直萬死莫贖!」
這種感覺,就如同是海邊一塊剛硬礁岩上,開出一朵迎風含笑的花。
這般想時,他立即故意沙啞了聲音道:「不、不是……」
蘇漸也是頗會審時度勢,直到此時,他才跟蕭女主提出醞釀已久的請求:「好教蕭國主得知,非我顧及個人榮辱,而是那龍囚與我朝重臣勾結,事關重大,在下想親自審問一二。」
一國之主被起外號,自然不是什麼好事,在當時都有可能引起大搜捕;但偏偏蕭女主十分喜歡這個綽號,不僅不禁止,甚至還經常自稱「蕭羅剎」。
「你說,這事巧不巧?沒想到,還能抓到一個萬里之外誣陷我仰慕之人的龍賊呢!」
「哪個少年?」
亞颯雖然近來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但蘇漸畢竟是他多年敬重的兄長,此刻見他目光冷峻地看著自己,也不禁心中惴惴。
現在這兩人,雖然分屬兩個敵對的陣營,但關係十分獨特。
當然,當時順口答應,感覺好像自然而然;等他被安頓到驛館,再回想起先前之事時,想到一國之君竟讓他直呼其名,甚至是草莽別號,對比華夏故國的情況,蘇漸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啊?那太好了!」蘇漸聽得這消息,真箇又驚又喜。
「怎麼,你也感興趣?」蕭女主玩味地看著他。
「原來如此。」蘇漸聽她這般說,再轉臉朝左右看看,見那些北滄海的文臣武將臉上,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樣子,便也不再堅持,相信了蕭君嬛的話。
若說他倆是敵人,但也曾一路風雨同舟。
北滄海國的天牢風貌,也和華夏國的完全不同。當蘇漸第一眼看到天牢時,還以為這裏只是一處兵營。
「什麼,難道你連親兒子也不要了?」蘇漸吃驚地看著他。
轉眼間,一連串鏘鏘金鐵聲中,蒼藍色的深冰寒雪在空中飛速延伸,將龍族武士急速推擠,最後牢牢地和-圖-書釘在最近的石壁上。
「那龍囚,我們已經審問過不下十遍,該問到的都已經問到了。」蕭羅剎道,「我們發現,龍囚被遣放前,已被下了秘葯,重要之事已經記不清了。」
看到這面旗幟,蘇漸心中一動,徹底放鬆,安心地讓自己的身軀躺倒在柔軟的沙灘上。
但可惜為時已晚,除了惹來幾個惡魔攻擊,她沒能追到亞颯,甚至連他的樣貌也沒能看清。
一驚之下,亞颯再也顧不得了,一狠心,咬破舌尖,忍住劇痛,「噗」地噴出一口血霧,瞬間便使出幽玄最近教他的血祭之術。
打定主意,蘇漸便拖著腳下虛設的鐵鏈,「嘩楞嘩楞」地走到牢房圍欄旁,耐心地尋找到一根還算乾淨的柱子,背倚著它,坐了下來。
「什麼?你說什麼?」本來沉鬱的少年,一聽此言,睜大眼睛驚奇地看著龍巫女。
因為雖然她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也就二十多歲,但仔細看,那柳眉鳳眼、櫻口翹鼻,組合在一起,竟在曼麗之餘顯得威風凜凜。
沉浸了邪惡魔力的血霧,瞬間就充塞了這片天地,模糊了蘇漸的視線;而血歌姬縱然是煞靈之身,在血霧觸及時,也忍不住心驚膽戰,本能地向後一縮。
一片死寂中,作為風暴中心的滄雪,緩緩地轉身,看向了幽冰之門。
若說他倆是朋友,卻又說不通,比如在軍國大事上,兩人明確表示對立,甚至其中一位還滿含坑蒙拐騙的心思。
「怎麼樣?」只聽蕭羅剎道,「本王仰慕蘇漸,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之』,你看我的貼身女衛,手臂上也紋了蘇漸的頭像。」
「嗯?」聽得此言,蘇漸卻是有些吃驚,看著她道,「蕭國主,恕我直言,聽您話音,難道說您要親臨其地?」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亞颯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蘇漸。
滄雪心生幽思之時,蘇漸已穿過碧光凌亂的「幽亂之門」,踏出了魔界。
「夠了!」亞颯叫道,「你說的那些東西,誰都懂,我懶得聽!蘇漸,我只想跟你說一句話: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上,今天就算我求你,這把刀讓給我吧,我對你感激不盡!」
話音未落,一個妖嬈的血色身影從劍中倏然奔出,直接將近在咫尺的永寂之刃攫住,猛力向外拉拽。
看著幽藍若湖的魔界之門,天才龍巫女沉默良久,最後滿心苦澀地想道:「蘇漸啊蘇漸,既然你這麼喜歡騙我,那可不可以騙我一輩子啊……」
見得如此,她立即向前如風般追擊。
當然這番敘述中,他和滄雪那亦敵亦友的關係,很難宣之於口,便含糊地帶過;而毀掉永寂之礦,涉及天宸閣的最高機密,即使此時面對的是北滄海國之主,他也同樣含糊而過。
「對啊,所以呢,還請蘇英雄少安毋躁,今晚就隨我一起看好戲吧。」蕭羅剎凜然說道。
武士雖然落地,但滄雪好似怒氣未減,也沒見她如何動作,周邊忽然冰雪叢起,轉眼間便冰霜滿洞。
「亞颯,你看著我,」他極其認真地說道,「你告訴我,先前你所提的『先生』,究竟是誰?」
安心之時,蘇漸又聽蕭羅剎和藹說道:「蘇英雄啊,其實你我一見如故,不必虛禮。我叫你蘇漸,你叫我君嬛即可。當然,如你願意叫我『羅剎女』,我也是十分高興的。」
「呃?是啊……」被她這一提醒,蘇漸一愣,心想還真是的。
「嗚嗚!」冰菱女衛聞言,一臉愧色,哭喪著臉道,「蘇大人,其實本來很像的,可是人家最近沒管住嘴,胳膊上肉鼓起來了。」
面對他的猛然爆發,蘇漸一愣,連忙道:「亞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漸終於再次悠悠地醒來。
「這樣啊,」蕭君嬛目視著他,帶著惋惜說道,「我還以為,你就是我仰慕已久的屠龍大英雄蘇漸呢。可惜了。」
這時人間一側的幽冰之門外,毫無疑問已經聚集起大量的龍族武士。
「怎麼回事?」她好奇地問道。
變起突然,連亞颯也沒想到蘇漸竟會在這近身局部小搏擊中,還設計出如此精妙的布局。猝不及防下,他手一滑,差點就讓緊握的永寂之刃脫手。
「就是、就是……」龍族武士結結巴巴地道,「就是您帶來的那個少年……」
還沒等滄雪跟他們詢問善後情況,就有一位龍族武士走過來,帶著猶豫向她稟報:「滄雪大人,先前礦洞大亂時,屬下好像看見,那搶走寶刀之人,是那個少年。」
不過,雖然幾乎能確定,蘇漸卻還是穩穩噹噹的,繼續用嘶啞的聲音,裝作誠惶誠恐地問道:「呀,原來抓到了龍賊啊,那太厲害了。不過,恕小人冒犯僭越,國主您說仰慕蘇漸,小人卻有些不相信呢。因為以小的鄉野之人見識,很難想象一國之君,會仰慕一個異國沒什麼名和_圖_書聲的少年呢。」
「哎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一邊叫著,蘇漸一邊狠狠地盯著女侍的胳膊仔細觀察。
想通這一點,蘇漸只是一笑,並不如何放在心上。畢竟客隨主便,那今晚就按主人的意思,安安心心地當一個單純的看客吧。
上上下下看了他半天,蕭羅剎忽然開口:「你是不是蘇漸?」
不過到最後,她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停止了無謂的尋找。
這一次,他睜開眼,看到眼前正是藍天白雲,晴空如畫。
傾聽之時,體態略微豐|滿的秀麗女武士冰菱,更是下定決心大力減肥,誓要讓胳膊上的大英雄恢複本來面貌。
當他望著女王近衛冰菱時,這小姑娘就羞紅了臉,先是下意識地把臉別過去,過了一陣后又忍不住轉回來,和他羞澀地對視。
他很想改變想法,雙手遞上兵刃,從此和蘇漸再次兄弟同心,笑語晏晏,重回到兄弟無間的從前。
說到這裏,本來威嚴自持的蕭國主,嬌美臉蛋上也忍不住興奮得泛起彤色的雲霞。
聽到這裏時,他心裏有些確定,蕭君嬛應該沒有口是心非。
急匆匆說到這裏,蘇漸也緩和了語氣,苦口婆心道:「亞颯,我知道,這把永寂之刃一看就是非凡之物,你不忍釋手也是很自然的。但這次真的不行,若留它在世上,恐怕會給別人帶來災難。」
事實上,因為極度鐵血無情、殺伐果斷,蕭君嬛還有個外號,叫「羅剎女」,又號稱「滄海羅剎」。
當然,別看滄海天牢造型近乎馬廄,實則防備森嚴。
當她敘述這番內情時,蘇漸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哦?」蘇漸眨了眨眼,「不知國主說的,是什麼證據呢?」
「哈哈!」蘇漸聞言放聲一笑,快然說道,「國主果然妙言,我也只是想確認一下罷了。既然如此,此事便算了。」
「哦,原來,我已經被衝到沙灘上了。」徹底清醒過來后,蘇漸便掙扎著想站起來,想儘快弄清這兒究竟是哪裡。
蘇漸清楚地記得,自己隨冰菱進入天牢區域時,已是酉時;若在華夏國中,酉時已經太陽西下,暮靄四起,眼看就是夜色深沉。
「當然知道他是少年啊,」蘇漸不慌不忙道,「因為我年紀不大,國主您一開始就說他很像我,想必他也是少年了。」
「什麼親兒子?不過孽種而已。」亞颯冷酷地說道。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海邊的一處高台草亭中,睜眼時一個醫師模樣的老者,正對著自己噴某種清涼無比的水霧。
「好吧。」蘇漸這次沒有再堅持。經過剛才這番對談,他也看出來了,這位蕭國主英姿颯爽,性情爽朗,絕非虛頭巴腦、糾纏表面文章之人。
清風不用吹旗語,滄海橫流是此身。
「當然!」蕭羅剎乾脆答道。
聽他咳嗽,醫師老者驚喜地叫道:「啟稟我主,他醒了。」
「嗯。不過蘇英雄,你知道嗎?你來的時機太巧了。」蕭羅剎面含笑意說道。
「是嗎……」蘇漸一邊打量,一邊疑惑地嘀咕道,「看起來還真有點像,不過,卻顯得太大了,看看又不像了。」
「嗯。」蘇漸點點頭,再沒有說話。
「原來如此。」蘇漸輕輕應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話,只是目光冷冷地看著亞颯。
「哼!」滄雪想也不想,冷哼一聲,揮袖一甩,霎時一股冰霜之力倏然生髮,雪劍冰叢憑空出現,重重地撞在龍族武士的胸前!
「好,終於威脅我了,只是可惜啊,此事隨你的便吧。我欲成就大業,帶著個拖油瓶也不方便,正好留給你,謝謝你啊,保、姆!」
「不行!」蘇漸立即叫道,「亞颯,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我的話你還不相信?」
置身萬頃波濤之上,一時間他真感覺到風在耳語,雲在嘆息,海波將他溫柔地擁抱。
「……」對他這個極其認真的請求,蘇漸並沒有立即回答。
「我是說,春原並沒有死。」蘇漸沉聲說道,「上一回在我們眼前摔死的,只是我央古教慣用幻術偽裝的山野狸貓。」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此時身下頗為堅實,和之前頭枕波濤完全不一樣。
「嗯?為何?」蘇漸一愣,有些驚訝。
但吃驚的情緒只是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歡暢。
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有片刻的心軟。
「為什麼要告訴你?」亞颯蔑然道,「你是我什麼人?什麼事都要過問!和我先生一比,你差遠了!」
見他欲言又止,還想勸說,蕭羅剎傲然一笑:「蘇英雄,請恕本王冒犯,您當初殺死獸龍咆哮者,固然勇力非常,卻不知與真正強敵對戰,還是法術更為得力。而本王自幼隨宮廷名師精習火靈奇術,可謂造詣非凡。區區劫獄者,對本王來說,不在話下。更何況,我已布下天羅地網,全然無憂,你不必多慮。」
「你!」蘇漸聞言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怒,再不容情,猛地躥身向前,伸出左手便朝亞颯握刀手腕急速啄去。
「有如此別號,你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嗎?這等守株待兔,張開羅網,只等奸佞入彀之事,少得了誰,也少不了我蕭羅剎!」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時他也只有硬著頭皮道:「國主說笑了。小人還是想知道,以您的身份,怎麼可能仰慕那什麼蘇漸呢。」
此後在隨滄雪離開時,他轉過頭,往亞颯遁去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在心中默默地想道:「兄弟,你若入魔道,我一定會阻止你的。」
當然這隻是大喜之下富於詩意的感受,事實上北方大洋寒風呼嘯,海濤洶湧,頭頂更是陰雲瀰漫,轉眼就有傾盆大雨兜頭澆下!
當蘇漸到來后,他被特地安排在龍囚監牢附近一處牢獄中。
雖然痕天已經告知幽亂之門外是什麼,但當蘇漸發現自己出了魔門后,直接置身於萬頃海濤之上時,還是十分吃驚。
不僅如此,本應昏暗無光的夕陽,卻光華四射地照著天牢,將四處照得明晃晃的。見得如此,蘇漸不禁一聲苦笑。
片刻后,當那個武士臉色青紫、幾近窒息時,滄雪再次裙袖一揮,頓時冰消雪散,龍族武士倏然落地,重重地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聽得此問,蘇漸不喜反驚,心中害怕道:「難道是通緝榜文已傳到滄海國?否則以她一國之主,完全不可能知道我的樣貌和名字。」
所以,「亦敵亦友」,是這兩個冤家一樣的人物最好的寫照。
「為什麼會這樣?」正在琢磨時,蘇漸卻聽蕭羅剎笑道:「蘇英雄,恐怕你還不知本國主雖名君嬛,卻還有個別號,名叫『滄海羅剎』,或曰『羅剎女』。」
「是很像。」蕭羅剎道,「本來,我看見你,還以為是他。不怕告訴你,我正是北滄海國國主,正在找他。因為機緣巧合之下,我找到了一些華夏國奸人陷害他的證據,便很想告訴他,為他平反。」
「天晴了?」蘇漸還沒完全清醒,腦子裡木愣愣地想道。
這一點,也很好地反映在接下來的事情上。
蘇漸住下的驛館,正在北滄海國京城滄海城中;隨王伴駕回返滄海城時,蘇漸才知道,剛才和蕭羅剎初次見面的簡陋草亭,竟然算她的一處行宮……
蘇漸聞聲一驚,已經堪堪站起的身軀,因為太疲憊,又加上吃了一驚,整個人又不受控制地往旁邊傾翻倒地。
「哦,」最後他竟無動於衷地說道,「蘇漸你果然心思細密,更勝我等,也不枉我稱你一聲兄長。只是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動我?不不,永寂之刃我要定了!」
「我當然要!」亞颯用一種罕見的酷烈陰狠語氣叫道,「蘇漸,不怕告訴你,來魔界前先生就已經指點我,說『永寂之礦』所鑄兵刃中,蘊含無上幽冥之力,與我特別契合。如果我得到它,再去實現我心中的大道,必然事半功倍!」
當他望著在不遠處潛伏著的蕭君嬛時,這位滄海國主就對他報以自信矜持的微笑。
「好好好!」蘇漸到此時心痛無比,終於也硬起心腸,冷聲道,「亞颯,好話說盡,你卻聽不進,那就怪不得我了!告訴你,今天你若是不把兵刃還給我,這輩子你別想再看見小春原了!」
向晚的日光中,蘇漸看見囹圄中的罪囚們,腳上全都戴著鋼鐵鐐銬,並且用鐵鏈固定在深入地下的堅實鐵柱上,整個活動範圍由鐵鏈長度控制,最多不過半個房間的距離。
明白了這一點,蘇漸心說,看來對自己的傳聞事迹,滄海國主和她的近臣們還有些不服氣;和國內一些人一樣,他們也只當是自己運氣好。
「來得好!」亞颯贊了一聲,正要與之相持,沒想到蘇漸口中叱喝一聲:「劍靈何在?」
「呃……」聽得此言,蘇漸心中一驚,頓時在心中自責道,「哎呀呀,疏忽了,疏忽了。還是被海水泡暈了,沒清醒啊,才犯下這天大的錯誤!」
正在這時,他忽聽到一陣腳步聲響,正由遠及近地急促逼近。
這一番經歷聽下來,別說那些北滄海的臣子們了,就連當世雄才蕭羅剎,也聽得目眩神迷,恨不能親臨其境。
才看到這女子第一眼,蘇漸便相信,她就是醫師老者口中的「我主」。
當然,為了引誘劫獄者前來,蕭君嬛這幾晚特地進行了準備,整個天牢區域外松內緊,以免嚇跑了劫獄者。
「都怪我。」蘇漸沉痛地說道。
等解決掉幾個半路的惡魔,終於迴轉到原處時,滄雪看見蘇漸仍在原地愣愣地發獃。
本來蘇漸還懷著一絲期待,但進了這牢獄后,發現這兒雖然視野很好,卻很不利於隱藏。
知道這樣的逸事,蘇漸不敢造次,立即準備裝死。
「咳咳!」雖然水霧有一種幽幽的清香,但虛弱之際聞到,蘇漸還是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這樣一來,囚犯們簡直插翅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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