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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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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絕地驚龍 第086章 龍潛于淵

第五卷 絕地驚龍

第086章 龍潛于淵

作為北滄海國國主,一直守在抗龍第一線,她布下的力量不可謂不強。但當那個黑影沖入囚牢營時,蕭羅剎還是立即發現,自己輕敵了。
相應地,北滄海國首都北滄海城及周邊地區,因為夏季轉瞬即逝,冬日漫長,也被稱作「永冬之地」。
「于私嘛,嘻嘻,如果這人出了事,我排進『京華四傑』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啊!」蘇漸忽換了戲謔的語氣道,「國主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原本排在第四傑的吳山雲,已經出事被除名了,咱華夏京華之人對誰增補進去一直爭論不休。如果現在厲華楚的名額也空了出來,那您看,嘿嘿,小弟上榜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啊!」
這念頭剛剛一起,他便聽到東北角一陣大亂!
見得如此,識貨之人的腦子裡竟忽然一片空白;先前的恐懼、憤怒等,一瞬間全都消失,轉而充塞的是滿滿的崇敬和感動。這情緒如此強烈,少數人還為之激動得淚流滿面。
這一次姐弟相會,端木皇后搶在前頭,故意去問端木楚最在意的玄武衛公事,希望這樣能讓弟弟忘了給蘇漸求情的事。
這樣鮮藍色的冰山,在蘇漸這個平原丘陵長大的少年看來,只覺得實在太過瑰麗雄奇,如夢如幻。
「本來城衛軍前堵后截,要在長街抓住蘇老弟也是不難;沒想到當時街上的老百姓,竟全都堵住城衛軍的去路,罵他們陷害忠良,搞得這幫孫子狼狽不堪;等終於擠出人群,蘇老弟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於是在寒波浩蕩的北方大洋上,蘇漸不僅見到了華夏國難見的海洋風物,還見識到北滄海國軍民如何對付那些意圖繞道攻擊大陸的飛龍戰騎。
「在黑潮港出現……」
不過蘇漸卻沒注意到她這樣複雜的心情。
但正因如此,蘇漸才陷入了困惑。
心中如此轉念,再想起當年在無名山莊中受到厲華楚的那些照顧,蘇漸心中忍不住有些悵然。
「什麼?永寂礦洞被炸塌封閉了?我沒聽錯吧?」驚人的消息在天宸閣眾人中口口相傳,搞得這些平時「道貌岸然」的恬淡高人,一個個神色激動,奔走相告。
因為他剛才的表現,在場的北滄海國軍民已對他視若神明,此刻沒人敢上前打擾。
見他這樣子,端木皇后頓時又有些不忍,縱使心中不願意,臉上也堆起笑容,裝作很有興趣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怪事呢?哀家也很喜歡聽這種民間市井趣事呢。」
甚至,以羅剎女蕭君嬛國主之尊,也親自陪他,不僅遍游本島,還出海遊玩。
又過了一會兒,羅剎女蕭君嬛忽然如夢初醒,叫道:「厲華楚!我想起來了,他不是你們華夏的『京華四傑』之一嗎?」
「是嗎……呵呵,也許吧。」蘇漸輕輕一笑,顯然有些不以為然。
此後沒過多久,正在御書房閉目想事的光武帝李翊,就聽得書房簾外有人傳報:「陛下,天宸閣靈鴿傳公函來……」
「嗯,也許,這也很正常,發戰爭財、國難財嘛。但,略去細節,這厲家崛起的時間點,不有些太巧合了嗎?」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火鳥一樣的金焰團中,忽然升起一隻朱雀之首,昂然向天,睥睨四方間發出一聲清越無比的鳳鳴。
正昏昏欲睡時,忽聽東北方向,傳來一聲異響。
雖說剛才這過程,可以用文字充分描述,但在旁觀者眼裡,簡直兔起鶻落,電光石火,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很快,黑衣人化身的碧眼狂牛,「嗷」一聲狂吼,奮蹄飛躍,朝半空中的神焰朱雀兇猛撞擊。
在眾人的仰望中,化身「神焰朱雀」的蘇漸,很快金紅焰羽翩躚飛揚,如同流星般劃過幽暗的夜空,翛然來到黑衣人的面前。
「蘇漸!」厲華楚脫口大叫,剎那間也是驚愕倉皇。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蘇漸要當烈士時,當事人卻悠然自得。眼見狂牛奔近,他倏地伸出手去,望空一抓,霎時一柄「烈凰神矛」已握在手中,矛尖向外,正對著直直撞來的碧眼狂牛。
「唉,其實為了弟弟你,姐姐什麼都願意去做,就算失寵也沒關係。可、可我這一身,系的是整個端木家族的榮辱啊,哪是姐姐能自主的!」
一念及此,她不再驚惶,一振手中骨鏈雙刀,發一聲喊,身先士卒地朝那劫獄者衝去。
不過就算這樣,對太叔閣主來說,已經足夠了。因為,滿足所有條件,有「作案時間」,也只有這個「年紀不大路過冰龍國、從黑潮港登船、吃海鮮不講價、與少女同行」的少年了。
「嘿嘿,果然只是個少年人!」見他如此,鬼面黑衣人心中既輕蔑又兇狠地想道,「哼,看樣子,雖然習得極品星流術,也只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說不定,今日我就會讓世上朱雀星流術的又少一個!」
心驚之時,正要往下深和_圖_書想,他卻聽得女國主又在身邊開口道:「蘇——蘇愛卿,蘇英雄啊,那個……回頭得空時,你能教教我火靈法術嗎?」
此時她心中想道:「哎,我的好弟弟啊,你現在來看姐姐,倒是來得勤了,可每次不出三句話,必繞到你那個好兄弟蘇漸身上去。」
當它在欄杆上停下時,一位好像一直等在這兒的宮掖內廷官員,竟是神色崇敬,先跪地磕了個頭,才趨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鴿腳上的小紙卷。
當紙卷被取下后,這灰羽信鴿如有靈性一般,朝官員點了點頭,便騰空而起,展翅高飛,飛向了遠處灰淡的雲空。
這樣的景象,對近來一直待在昏暗海淵中的蘇漸來說,頗有些奇妙。
「什麼?陰雲?你在胡扯什麼啊!」隨著這一聲驚訝的話語,厲華楚的身影從夜色中徹底消失了。
本來,看著厲華楚今晚在牢囚營中的表現,蘇漸便早有預謀,想用突然發問的辦法,驗證厲華楚是不是當年寂滅林中突然出現的高絕殺手。
緊接著,便有識貨的滄海國高手意識到,自己看到的不僅是寶貴的星流術,還是傳說中的頂級星流術「神焰朱雀」!
霎時間,只聽「嗷」的一聲慘叫,原本氣焰喧天的護身黑氣碧火一齊消散,碧眼狂牛的光影瞬間消失,黑衣人整個從半空滾落,「轟」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蘇漸這一招實在太壞,時機拿捏得如此之好,以至於雖然黑衣人技法卓絕,被他這麼一搞,也閃避不及。
見他這樣,蕭羅剎驚心之餘,不免羞惱非常。她立即收起骨鏈雙刀,踽步作法,霎時間一片火雨望空生髮,照得她所站之處燦爛耀眼,轉眼熾烈火雨帶著炎烈之氣,朝黑衣人兜頭罩去。
黑衣人很快飛身而起,手握鬼爪鉤,左右開弓,殺傷一片,不到片刻工夫已靠近了關押龍囚的柵欄。
他們先是看到蘇漸傻瓜似的等著狂牛衝撞,緊接著就看到黑衣人同樣傻瓜似的朝酷烈無比的光焰之矛直撞而去。還等不及想通為何如此,已見「轟隆」一聲中,狂牛墜地,火鳳升天,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黑衣人顯然經驗極為老到,一看這情景,他甚至沒砍第二鉤,便一回身,「當」的一聲架住那個正從背後襲擊的冰菱女衛,躥身上前,雙手指點,眨眼工夫就將冰菱制住。
見他如此,蘇漸倒好像一時有些嚇傻,竟懸浮在原地,呆愣愣地看著狂牛衝來。
聽得他最後這句話,蘇漸陷入了沉思。
這時的北滄海牢囚營,已是燈火通明;被放在旁觀者位置的蘇漸看得極其分明,面對潮水般的伏兵,這鬼面黑衣人竟是絲毫不落下風!那兩隻鬼爪鉤,舞得虎虎生風,如同來自九幽煉獄的轉輪,真是觸著即死、挨著就亡。
見他做出這個動作,四下躺倒的滄海國傷員們,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他們看多了戲劇話本,那裡面總會說,在揭開敵人真面目的那一瞬,揭秘者會被突如其來的飛鏢或流火擊中,悲慘死去。
「為什麼是你?」這會兒蘇漸也完全不能接受來人竟是厲華楚。
其實不要說完成這個任務了,因為涉及龍境偏遠之地,就算想查清這個任務是誰完成的,都已經千難萬難。
見他衝到近前,鬼面黑衣人也不廢話,眸光驟然一縮,拋下冰菱,也仰天一聲怒號,轉眼間黑碧兩色光影繚亂升騰,身軀迅速膨脹,還不斷變形,很快也變成「碧眼狂牛」的星流化身之形。
沒錯,顛覆永寂礦洞,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驚天壯舉。
「不、不不、不不不知道……」平素勇敢無畏的冰菱,這時候卻嚇得結結巴巴。
尤其因為那晚牢囚營出手,現在北滄海國中從上到下都對他奉若神明,待遇自然沒得說。
於是在蕭羅剎等人的眼中,剛才的過程完全匪夷所思!
聽得如此,蘇漸心裏咯噔一下,忽然變得有些不安。
很顯然,剛才戰鬥爆發得極其突然,厲華楚也沒太看清蘇漸;或者說,就算看清了,他也不敢確信,因為印象中蘇漸已經被廢去了大部分武技,區區幾年的時間,完全沒辦法跟他勢均力敵。
他得知,現在的南滄海國國主,名「蕭君遠」,乃是北滄海國國主蕭君嬛的堂兄。從名字上來看,南北滄海國人雖然遠隔萬里,但同輩人依然嚴格地按照輩分取名。
「小楚啊,」端木皇后叫著他的乳名,有些無奈地說道,「姐姐可要糾正你,那蘇漸,在沒有翻案前,可還是逃犯,『冤枉』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
所以,直到現在面對面,四目相對,厲華楚才終於確認打敗自己之人,竟然真的就是那個以前還要自己照顧的龍血者小師弟!
本來厲華楚剛才大殺四方的身手氣勢,和當年寂滅林中突然出現的可怖殺手非常相似,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剛才那一句驚訝話語,完全不似作偽,反而證明他並不是蘇漸尋找的真正兇手。
眾人目光的聚焦處,正是那個外表普通的囚牢柵欄。正當眾人視線匯聚,平凡普通的木柵欄,卻猛然「轟」的一聲炸開!
苦思一陣全無頭緒后,白髮飄飄、仙風道骨的太叔閣主,立即吩咐下去,務必查清究竟是哪一條伏下的暗線,完成了這樣的驚天壯舉。
「姐姐你說,這難道不是民心所向?難道這還不能證明蘇漸他是被冤枉的嗎?姐姐姐姐,你就幫我把這個事情說給皇上聽吧,這又不是求情,只是說說民間趣事,難道也不行嗎?我們華夏朝一直都可以『風聞奏事』呢!」
「哼!休要騙我,你——」剛說到這裏,黑衣人忽然看見冰菱左臂上的文身,頓時一愣:「咦?這胖子是誰?怎麼有點眼熟?」
「是啊。」這時蘇漸也恢復了正常,苦笑著回答她道,「厲華楚正是我華夏『京華四傑』中排名第三的人。想不到,他今晚竟來貴境劫獄殺人,並且要劫的還是龍國敵族。這件事,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
原來,那席捲而去的烈焰之雨,還沒到鬼面黑衣人近前,就見他袖子一甩,如同做了個厭惡的手勢,那迅猛飛降的火雨就倏然掉轉了方向,竟向四下胡亂飛去。
「啊?是這樣啊……」看著蘇漸這樣用戲謔的語氣說出理由,蕭羅剎哭笑不得,有心揶揄幾句,但經歷過這一場浩劫,見識到蘇漸有若神明般的救場,於是一國之主居高臨下的揶揄話語,竟再也說不出口了。
片刻后他也覺得不對,猛然向上一望,卻見那少年正光翼舒展,傲然懸浮於更高的夜空,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他。
「再說了,縱然皇上對我恩寵有加,只要本宮提的要求,他無有不應,可弟弟啊,你知道嗎?這可是我謹守本分、從不幹政才有的結果。皇上他何等英明神武?如果你姐姐想要干涉朝政,哪怕只是沾點邊,他也會生氣的。」
「當然可以。」蘇漸毫不猶豫地點頭答道。
這對蘇漸來說是很自然的選擇,畢竟魔語海淵中那番爭鬥,讓他也受了傷,在這裏暫住,一邊可以養傷,一邊也可以探聽華夏國中有關他的消息。
「年紀不大……」
靜謐的夜晚,這聲異響顯得十分突兀和響亮。事實上就算放在人聲嘈雜的白天,這聲音也依然顯得過於響亮。
所以從收到這個消息開始,又過去了幾個月,天宸閣主太叔無用,才從多方彙集的線索里隱約勾勒出最有可能完成者的特徵。
到這時,蘇漸才在心中感嘆,古人那一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多麼正確。
確定了目標,再查清這少年的面貌特徵,相對來說就容易了。當人龍之境中各路明線暗線的消息傳來,很快太叔閣主便確定,這位無名英雄就是蘇漸!
這隻鴿子,毛羽暗灰,個頭普通,十分不起眼,幾乎都比不上尋常人家馴養的雪羽信鴿。但正是這隻普通到極點的信鴿,卻熟門熟路地飛進了帝苑的天空。
本來對這個弟弟,端木皇后最是寵溺,以前都怪他來宮中太少,經常主動派人去噓寒問暖,問缺不缺東西。
在此後不過一天的時間,華夏國京華城中央的帝苑皇宮中,就飛來了一隻鴿子。
心中打著這樣的主意,奔騰而去的碧眼狂牛便絲毫沒有改變方向,直愣愣地朝烈凰神矛上撞去。
北滄海島,景色優美,氣候宜人,除了整日多食海魚,蘇漸沒什麼不適應。
當然他也很清楚,自己這罪責,十有八九就是宰相連同魯王一起陷害;有這兩位要員橫在前面,想要把案子扳過來,十分困難,他應該要有耐心。所以不管怎麼說,當下對他而言,在北滄海國中暫避,都是最好的選擇。
「巨靈火鳥?」
烈凰神矛,鳳首凰纓,作為傳說級的星流技,被正面紮上,豈是能輕易打發的?
蘇漸在永冬之地悠遊時,南方的神州大地上可不平靜。
見此情景,蘇漸固然吃驚,蕭羅剎更是驚異。
今夜之事了后,蘇漸便在北滄海國中暫住下來。
這時候,已被用藥的龍囚,不時發出意義不明的咿呀龍語,和著遠方的海濤,飄入蘇漸耳里,就變成了極好的催眠曲。
蘇漸的情緒,變得非常低落;他佇立原地,看著遠處的夜空,悵然若失。
「說!」他將鬼爪鉤架在女衛脖子上,冷語如冰地說道,「開鎖的鑰匙,在哪兒?」
沒想到,端木楚隨便敷衍了幾句,便十分生硬突兀地道:「姐姐,你知道嗎?弟弟我今天才聽到,當年蘇漸老弟被冤枉抓捕的時候,城衛軍在京華街頭追捕時,還發生了一些怪事呢。」
「為什麼這麼說?這人不是你們的四傑之一嗎?」蕭羅剎奇怪地問m.hetubook.com.com道。
沒想到,暗夜來人竟好像故意羞辱她一般,明明武力並不弱於她,卻偏偏繞著她走,專去殺傷別人,如此一路往中央龍囚處奔行,好似入無人之境。
尤其是,極地冰原大陸上,那些綿延千里、高聳入雲的冰山冰川,讓他頭一回知道,這世上居然有完全由寒冰組成的山丘!
「怎麼樣?烈焰雨!」蕭羅剎作法之時,咬著嘴唇惱恨想道,「好賊子,沒想到我魔武雙修吧?這招火靈術位列中等,包管你渾身焚燃而死!」
判斷出必然發生的後果,黑衣人心中痛罵「這人真壞」之餘,也把心一橫,心說既然這樣了,大不了同歸於盡,我被烈焰之矛戳著,有狂牛之革護身,最多就是個重傷,但你也得被狂牛之勢重重一撞,摔在地上,不死也殘。
從這一點想,就能明白為什麼天宸閣這樣作為人族巔峰存在的智囊組織,會為之如此激動。
夜色中,他看著厲華楚遁去的方向,心中想道:「厲華楚啊厲華楚,你是真冤枉,還是有問題,我會查清楚的。」
聽他此言,蕭羅剎縱見四下滿目瘡痍,哀聲遍地,內心悲傷之餘,也禁不住生出一絲愉悅。
「後悔?」蘇漸聽了夜色中傳來的話語,在口中重複了一遍,便抬起頭,忽然朝飛遁的厲華楚叫道,「厲華楚,你的隨身陰雲呢?」
蕭羅剎戰意頹喪,但不知鬼面黑衣人到底怎麼打算的,這時候並沒有理會她。
只有親眼看見蘇漸才知道,雖然北滄海國將士單兵作戰能力,比之華夏、天雪多有不如,但對海船操控、海上圍攻獵殺之術,卻精湛無比,簡直獨步天下。
見國主身先士卒,本被殺得人仰馬翻的北滄海眾高手,立即重振士氣,結起陣型朝來人衝去。
於是,就在碧眼狂牛猛然衝撞上烈凰神矛,被刺穿不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蘇漸便在狂牛衝擊波觸及自身之前,驟然加速千羽幻光翼,將自己整個人憑空向上提升了一丈多,完全避過了碧眼狂牛的衝撞。
見識過幾次圍獵飛龍騎士大獲全勝后,蘇漸徹底收起了那一點輕視之心,認真地觀察起這個民風彪悍的海島民族。
心中哀嘆之際,端木皇后表面卻保持著微笑,起身去迎接他這個弟弟。
在那裡,他看到冰封萬里的雪白大地,看到了毛羽皆白的異獸珍禽。
「男的……」
在她心中轉念之時,剛才嬉皮笑臉的少年,內心卻肅然想道:「厲華楚啊厲華楚,不想還不知道,一想啊,你還真的頗有疑點呢。」
蘇漸一驚,猛然站起,攀著囚牢的柵欄朝那邊看去,只見一個黑影已經在牢囚營中衝殺,縱橫往來如入無人之境!
正發狠想時,她盯著黑衣人的目光卻猛然一縮,剎那間就好像見了鬼一般!
逃跑時,厲華楚嚴厲的話語還從黑暗中傳來:「蘇漸!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看來離開組織,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將來你會後悔的!」
「和一個疑似滄雪龍巫女的少女一同登船……」
「星流術!是星流術!」到這時,眾人終於反應過來!
間接點起這把大火的蕭羅剎,看著修羅地獄一樣的情景,已是臉色蒼白,又驚又悔。這時那鬼面黑衣人又轉過臉來,朝她投了一個無比冰冷的眼神。
「哈,真的很怪呢!」見姐姐這樣,端木楚頓時來了勁,興奮說道,「姐姐你不知道,當日城衛軍耍陰謀,想在咱玄武衛所中伏擊蘇老弟,沒想到本事太差,被蘇老弟逃脫,之後蘇老弟一個縱跳就跳到街上去了。」
正當眾人怔愕之際,剛剛受傷倒地的厲華楚,卻驀然如一隻大鵬般騰空而起,無比矯捷地朝火場外的無邊黑暗逃去。
本來她確實布置得很好,外圍伏兵先按兵不動,將劫獄者放入垓心,之後再一舉絞殺。沒想到,那個黑影竄入牢囚營后,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竟然沒一個人能攔得住他——要知道,他只是孤身一人啊!
「哼!」見他們蜂擁而至,一身黑色勁裝、帶著鬼怪面具的劫獄者,竟是絲毫不懼,鼻子里還極其輕蔑地哼了一聲。
不僅如此,火雨亂飛之際,還把牢囚營中的旗幟和帳篷點著;沒過多久,整座牢囚營都燃燒起來,在暗夜中烈焰衝天,如同人間煉獄一般。
不僅是軍事,通過與羅剎女蕭君嬛的相處,蘇漸在她身上,也看到了不同於中原女子的豪邁與爽直。她出波入浪的健美姿態,也完全不同於中原女子奉行的柔弱之美,讓蘇漸眼前一亮。
「怎麼?你還是想查他?」蕭羅剎對他的反應很奇怪,立即追問道,「蘇漸,這厲華楚殺了我們北滄海這麼多人,我都可以不追究,怎麼你卻好像還要死咬著不放?」
「要查嗎?」蕭羅剎看著他,壓低了聲音道,「既然是貴國『京華四傑』之一,應該沒有問題吧和-圖-書?況且他剛才說的那番話,應該有我們不知道的苦衷隱情,說不定還是我們壞了他的計劃呢。」
塵埃落定之時,剛才連評兩個「傻瓜」的滄海國眾高手,幾乎不約而同浮起一個念頭:「呵,你說他們是傻瓜?你有資格嗎!和他們一比,你才是傻瓜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黑衣人吃驚之下,竟是驚呼出聲。
剎那間,一團燦爛無比的金紅烈焰衝天而起,剛升到半空中便倏然向兩邊舒展起華麗巨大的火翼!
但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聽得宮女通傳,說端木少爺前來拜訪,秀麗端莊的端木皇后,卻是有些苦笑。
一般來說,人如同草木般「不能自拔」,但蘇漸偏偏利用星流術,硬生生向上自拔,所以躲過了黑衣人志在必得的一擊。
此刻的她,羞愧,頹廢,意興索然,覺得整個現場中,只有那個傲然凌天的朱雀少年,才有資格將敵人拿下。
要知道,一個人倉皇之時,被突然發問,就算答案依然可以編造,但語氣和態度,往往難以作偽。
所以,本來已經燃起的希望,這時候卻和現場的火勢一樣,很快熄滅了。
極地的冰山,因為由億萬年雪花直接凝集壓成,中間有很多被極度壓縮的氣泡,因此陽光一照,這些被極度壓縮的細密氣泡,讓冰山整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冰藍之色。
「怎麼,來人根本沒想掩飾自己的行蹤嗎?」
「那是什麼?」
「是我。」這時候,忽有個聲音,在他二人身後不遠處響起。
也不知是否藝高人膽大,敵潮洶湧而來時,鬼面黑衣人竟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后,才慢悠悠從背後拔出兩隻黑骨鬼爪鉤,一言不發地朝人群迎上去。
見得如此,別說蘇漸了,那些北滄海國之人,也全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雖然有些遺憾,但他們全都認為,蘇漸必死無疑。
「是我」,短短的兩個字,包含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沉意味,以至於不僅黑衣人一愣,甚至包括蕭羅剎在內的北滄海國將士,也全都一驚,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處看去。
北方海島的天空,白天晴朗得出奇,所以雖然好不容易進入黑夜,蘇漸仰觀天幕時,卻看見好像只是白天的藍天白雲,忽被加了個暗色。天還是那個天,雲還是那個雲,它們的形狀輪廓都沒有變,只是顏色變黯淡了而已。
「是你?」挑落鬼面后,蘇漸看清來人面容,竟是大吃一驚!
自己這些年在京華城中廣結善緣,蘇漸相信,這番被誣落難,他們不會全都無動於衷的。別人不說,端木楚和唐求,定然會極力替自己脫罪的。
「而且,你來自厲家啊……這個家族,我看過玄武衛的資料,說你們厲家人在人龍大戰前,並沒有什麼聲名,但龍族侵我神州后,你們就迅速崛起了。」
但戲文畢竟是戲文,那裡面的橋段全然沒有發生;在蘇漸出劍如電后,那黑衣人臉上的鬼面應聲挑落。
只是,跌倒塵埃,等了半天,他卻沒等到期望中落在他身旁地上的蘇漸。
「龍族的陰謀?」無論蘇漸還是蕭羅剎等人,聞言全都一愣。
見得如此,蘇漸頓時倒吸了口冷氣。
原來,蘇漸竟發現,鬼面之後,上演剛才那一場大屠殺的劫獄者,竟是自己當年的龍血者同窗厲華楚!
「捲入一場蛇龍族不成功的刺殺……」
由同一族群分居神州南北二島而成的滄海國,從來都沒有斷了聯繫;連通兩國的陸路海路上,兩國的使者常年都在路上奔波,將本國的信息告知對方。
烈火場中,這個簡短的話語,語氣的森冷程度,完全不亞於魔鬼一樣的詭秘黑衣人。
「去了冰龍國內……」
腳踏實地后,蘇漸毫不猶豫地伸出血歌劍,要去挑開黑衣人臉上那個故意遮著的可怕鬼面。
當然相比金焰飛揚的朱雀星流術,碧眼狂牛就顯得有些陰氣森森;不僅牛角黝黑,彎如地獄號角,那兩顆巨大的牛眼中綠光幽爍,好似冥獄鬼火不斷燃燒。
蕭羅剎如此糾結遲疑,卻不用擔心貽誤戰機;玄武衛出身的蘇漸才不會客氣禮讓,很快就收起朱雀焰翼,倏然落在鬼面黑衣人的面前。
霎時間,那些正圍攻上來的滄海國高手躲避不及,全都被火雨淋著,霎時間哭爹喊娘,慘呼哀嚎聲響成一片。
此後鴿子撲扇著翅膀,一路飛到宮廷中央偏南的一座高大紫閣中。
「這次就不說了,上回在龍境中,我失陷於滄雪女魔頭之手,明明已經用龍血者的暗語跟你求救,你卻視若無睹。對,也許你有你的苦衷,但你絲毫不作為,終歸說不過去。」
「我和您不一樣。無論于公于私,我都要徹查的!」蘇漸語氣堅決地說道。
「唉,終究要告別當初的那些日子……」
更何況永寂礦洞在遠離龍境大陸的深海,一路上千難萬險;就算最終能找到m.hetubook.com.com魔聲島,還要面對可怕的魔島機關,面對魔語海淵中的強大守衛。
「是四傑之一,但這也算不得什麼。」蘇漸耐心地解釋道,「于公,雖說我正被通緝,但還是華夏玄武衛一員,還沒被除名,所以就算是王侯將相犯了事,有可疑,我一樣要查一查。」
當然,也拜他為求兩全其美所賜,扎穿碧眼狂牛光影的烈凰神矛,並沒有著著實實地完成整個過程,所以才讓鬼面黑衣人撿了一條命,並且傷勢並不算太嚴重。
這時候的蕭羅剎,甚至眼角已經滲出一滴眼淚,她在心中暗下決心,如果今天自己能僥倖逃生,定要將蘇漸追封為護國英烈。
「究竟是誰呢?」當這個消息傳到天宸閣閣主太叔無用耳里,這位站在當世人族之巔的絕世人傑,也陷入了苦惱之中。
先是縹緲雲山之巔的天宸閣,本來一切運轉如常,突然有一天,一個消息讓世外仙山般的天宸閣整個都沸騰了起來!
「匆匆吃了幾隻海鮮,也不討價還價……」
「好賊子!」這時蕭羅剎見屬下成片倒下,更是氣惱非常,舞動骨鏈雙刀,不要命般朝黑衣人衝去,試圖跟他決戰。
拜北滄海國國主所賜,他還乘著蕭羅剎巨大的鳳頭王船,遠航到極北之洋。
「唉,要說呢,蘇漸這孩子,畢竟是殺過龍兵的英雄,我也不相信他會通敵。可宰相大人和魯王殿下,全都信誓旦旦地說他通敵,就算我有心替他開脫,也無從開口啊。」
見是它飛進來,宮牆下的禁衛軍們神情一肅,本來都已經高高舉起的弓箭,立時放了下來。
即使感覺奇妙,無所事事的等待還是太過無聊,幾乎都快讓蘇漸睡著了。
不僅如此,他們此後還肅然站立,一直目視灰鴿飛入看不見的皇宮內院,這才收回視線,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不管怎麼說,除了漏算來人武力如此之強,今晚之事蕭羅剎還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以策萬全。因此,當黑衣人兔起鶻落,飛速來到龍囚柵欄前,想手起鉤落砍斷柵欄門上的鎖鏈時,只聽「噌」的一聲,鋒利的鬼爪鉤竟從那把大銅鎖上滑了開去。
蕭羅剎此刻的念頭,也和這個差不多,並且還比他們多了一層想法:這次行動前,她可是天經地義地認為,靠自己的力量就足夠應對;華夏國來的少年,只需要當個觀眾,好好見識見識他們這些北洋滄海高手的風采。
作為人族,要滲透進龍境本就千難萬難,光龍血者計劃本身,實施到今天,也沒見到多少成果。
「對啊,」想到這裏,蕭羅剎忽然心裏一動,「他畢竟只是一個人啊!我這裏布下天羅地網,還怕他跑了?」
無巧不巧,當御書房外這聲通傳聲響起時,那個蘇漸在玄武衛中最交好的兩人之一端木楚,正來宮中看他的姐姐,也就是當今皇後端木娥。
心中翻騰著這樣兇惡的想法,碧眼狂牛的衝撞速度,變得愈發兇猛迅疾。
被這樣的眼神一盯,蕭羅剎覺得就好似被毒蛇盯住一樣,雖然置身火叢,竟是渾身發涼,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因此,她現在心中充滿了負罪感,眼見罪魁禍首墜地,竟然興不起任何指揮人上前圍捕的想法。
事實上,費了這麼大人力物力,最後擺在太叔無用面前的,也就這麼寥寥幾條信息。當蘇漸和滄雪揚帆北航后,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想毀滅永寂礦洞這件事,對人族來說,屬於不得不完成,卻又完全不可能完成的詭異任務。
「噢……」端木楚情緒低落地應了一聲。
於是黑衣人縱然有狂牛之革護身,也只聽「嗤」的一聲,護身的光影被扎穿了!
因此,蘇漸雖然還沒去過南滄海國,但通過北滄海人之口,便也知道了不少南滄海國的情況。
「你們根本不懂!」片刻的驚惶立即從厲華楚眼中隱去,轉而他大聲疾呼,「這些都是龍族的陰謀!」
「胖、胖子?」嚇傻了的冰菱還沒反應過來。
除了這些極地冰洋風物,蘇漸還了解到,原來北滄海國和南滄海國,一直聯繫不斷。
夜幕終於降臨。
不過饒是受此重傷,黑衣人還在心中得意道:「小子,你剛才也被我正面衝撞,傷勢定然比我還重,不死也殘吧!」
想到這裏,蘇漸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便驀然間覺得整個后脊梁骨都開始發涼。
和寒風呼嘯的北滄海島不同,南滄海國所在的大島終年陽光燦爛,十分炎熱。所以南滄海國的首都南滄海城,又被稱為「永夏之城」。
於是,剛才沸反盈天的修羅殺場,這時候卻異常安靜,只聽得見北方海島慣有的夜晚海風,還有火場餘燼的噼里啪啦聲。
他卻不知道,智勇雙全的少年,怎麼會在自己握得主動權之時,願意和他拼個兩敗俱傷?在凝出烈凰神矛的同一刻,蘇漸的「千羽幻光翼」已經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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