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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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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絕地驚龍 第089章 夜探寒山

第五卷 絕地驚龍

第089章 夜探寒山

他就這樣傲然挺立,直等雷冰梵三人衝到一半距離時,才伸手探懷,取出一根短小黝黑的笛管,放在口邊吹了起來。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過,以自己的劍技水術,和那兩人之一對戰,有幾成勝算;不過每回推演,他都頹然發現,若自己親歷其中,很可能兩三個回合都挨不過。
如果說剛才磨盤讓他們吃驚,當他們看清這次投擲的黑影是什麼時,簡直可以稱得上震驚了——雲空下,蘇漸剛騎的那匹黃驃馬,正哀鳴著從山上飛下來!
於是他揚鞭一指遠方,對身旁的兄弟大聲說道:「看,蘇漸,這就是我天雪的大好山河!」
「嗯?」蘇漸一愣,都不用轉過頭,眼角的餘光便已掃到,附近一處灌木叢中,忽然飛出一個磨盤大小的黑影,帶著呼嘯的風聲破空疾飛,直朝雷冰梵砸來。
在書房中又靜思了一會兒,他叫來心腹侍從,沉聲吩咐:「傳我口諭,叫蓋大人來,就說本皇子有要事與他商議。」
在這微妙的心情變化時,蘇漸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胸前那個月歌寄魂的星降之鏈,微微地閃爍了幾下,爾後又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作為冰雪之國中罕有的繁茂山場,這寒灰山雷冰梵自然是來過的。只是當這一晚他和蘇漸、昭武長風潛入寒灰山中時,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它們在松樹林中,這兒幾棵,那兒一叢,於是紅葉爛漫之時,在蘇漸二人的眼中,就像星星點點的紅花,綴於一張蒼青色的綠茵毯上,竟讓北地的秋景,呈現出幾分奇妙而壯麗的氣象。
「唉,天意果不可知,我費盡心思尋來的神仙靈藥,本來一心只為輔佐吾皇,說不定卻終為殿下所用呢。」
這猜想,乍聽起來好像匪夷所思,但以他們今晚的所見所聞,還真的不是沒可能。因為他們發現鄂倫這人,做事好似毫無人族應有的底線。
因為多變的地形和落差極大的高度,寒灰山不僅林木豐茂,種類還特別多。這裏固然有數不清的北地喬木,還有不少本應生長於南方的樹木。
當然,由於灌木叢的阻擋,他們並沒有滾出多遠,只滾出二三十步,就被一叢龍袍木給擋住了。
當日鄂倫開口跟天雪皇要寒灰山場,不是沒有原因的。
只聽她道:「冰燁此言,雪奴卻大不認同。鮮花之美,豈求量多?你看這些薔薇花朵,個個比銅錢大不了多少,挨挨擠擠的,反落下乘。」
「那雪奴與鄂倫,已與我結為聯盟;你壞星毒靈液的好事,就是擋我的路!」
北地醞釀風暴,南邊的幽州城中,也並不平靜。
沒想到恰在這時,聽得身後忽然有人驚叫道:「你們三個是什麼人?趴在那兒幹嗎?」
簡要地說明了那晚的情況后,鄂倫便有些急迫地道:「娘娘,夜探寒灰山的為首那人,我看著竟像是大皇子雷冰梵!」
「快給我拿下!拿下!」鄂倫只是往這邊一瞥,就立即大叫起來。
蘇漸探頭一看,只見剛才自己心中形容「磨盤大小」的襲擊之物,正是一隻沉重的石磨盤!
那身材高大的苦役,明顯正在不斷縮小,沒多大會兒就縮得只有原來三分之一大小了!
「不瞞你說,世雄對我忠心耿耿,事事追隨,我便有心成全抬舉他;只可惜星毒靈液配額緊俏,就算以我皇子之尊,也搞不到更多,真是可惜。」
瞧這做派和心思,這刺客就不是一般人。原來,他正是二皇子的心腹武將蓋世雄。
「哼,當然。」對弟子的這個奉承,鄂倫顯然很受用,傲然說道,「本座身負重責,自然算無遺策,每個環節都不能出錯。否則若非如此,君上她怎會派我承擔此任?」
他發現,自己的心,竟然有些隱隱生痛,好像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正要被別人拿走。
寒灰山位於天雪國的中部偏東,在天雪城的東南方三百多里處。
被笛聲驅動的猛獸,如此之多,奔騰而來時,那蹄爪震地,嘶吼震天,讓整個山谷都好像在剎那間沸騰起來。
很顯然,這些黑袍客,應該就是鄂倫的術士門人。
說到這裏,雪奴兒好像十分感慨,嘆息一聲道:「唉,世人皆痴,難下決心,覺得既然它們能來到世間,那就每一朵花都要愛護,一朵也捨不得剪掉;豈不知,這樣做反而違反了初心——我們最初想要的,不就是最大限度的賞心悅目嗎?」
「不好!」雷冰梵三人心知不妙,扭頭一看,正看見無數的豺狼虎豹猛獸從黑暗中撲出!它們的眼中都閃爍著兇狠的幽光,正朝山谷這邊猛衝過來。
他兩人都把這個發現,暫時埋在了心底,繼續小心潛伏,仔細觀察那鄂倫放出土黃螺旋光線,究竟要幹什麼。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
原本自由生長的草木山林,已被大量砍伐。
寒灰山脈本身延綿二百多里,其中m.hetubook.com.com多奇峰峻岭、幽谷深潭。
打定了主意,雷冰燁反而變得冷靜。
「是!」聽他此言,心腹弟子們垂首稱是。
這聲音雖然極輕,但身邊一起埋伏的雷冰梵還是聽到了。
聽得此言,雪奴兒不由得一愣。她沒想到,這位二皇子殿下,這麼快就說出了結盟的意思。
當然,現下雷烈心的幾個皇子,除了雷冰梵在幽州城之外,其他皇子都沒有正式開府建牙;但這隻是明面上的,作為聖眷正隆的二皇子,怎麼可能沒人來投效?事實上,天雪國第二大城玄霜城的主力守將蓋世雄,早已暗中投靠了二皇子雷冰燁。
並且,和其他很多靠軍功出頭的武人不同,蓋世雄居然出身玄霜城的書香望族,只不過是蓋氏族長與夷狄女子所生。
雷冰梵這樣的安排倒是很周到,但蘇漸就尷尬了。
他現在不僅號稱「玄霜城第一猛士」,同時還在天雪國民間盛行的武力排行榜上,名列「天雪第八條好漢」。
因此在他強壯的身軀上,還有一副極其聰明的頭腦,曉得將武技與土靈法術結合使用,造成更出奇的效果。
見得如此雄麗的秋景,蘇漸心生慨然,而本有一肚子話要說的銀髮皇子,也一時間沉默無言。
雖說蘇漸看了剛才情形也非常憤怒,但還保持著理智;但他一看昭武長風的模樣,就發現這位石國王子,竟好似控制不住,下一刻就要衝出去。
當到達松山山頂時,雷冰梵與蘇漸一起勒馬,執鞭遠望,欣賞這初秋的山景。
這些長袍之人,面目並看不太清,但能看見他們所穿的長袍頗為奇異,雖然樣式和中原人族的相似,但那黑底上刺繡的白色花紋,扭曲詭秘,是雷冰梵幾人見所未見的。
「走吧,」見此情形,雷冰梵立即道,「我們快去尋那個小黃門。只要找到他,護送他活著到金殿父皇前,讓父皇親眼看看他的下場,則鄂倫賊人的奸計便不攻自破了!」
「他究竟想幹什麼?」見此情狀,雷冰梵、蘇漸、昭武長風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鄂倫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想到這一點,夜色中的三人,忽然只覺得渾身發冷,毛骨悚然。
他自己也曾拿著短小的弓箭,在宮廷武師的協助下,追獵小狐、小兔。
帶著這樣兇殘的念頭,他一振手中長鏜,發一聲怒吼,朝山下二人迎面殺去。
「哦?」雷冰燁看著她,停了一下,若無其事地道,「貴妃娘娘豈可如此自謙?畢竟屠龍懸賞榜,是娘娘您親自主張的,雖然皇兒沒有派人細緻探察,更沒有命人查探鄂倫仙師的來歷,但總覺得貴妃娘娘有辦法幫到呢。」
停了一陣,她冷笑一聲道:「呵,膽大妄為啊……只帶兩個隨從,很好,很好!鄂倫,此事你不必管了,把寒灰山經營好比什麼都好。雷冰梵這人,自有人替我們去對付他。」
說起來,華夏諸族向來崇尚「天人合一」的理念,本就尊崇與自然和諧相處。而對於雷冰梵來說,寒灰山還有更深一層的意義:這裏的山林走獸,是他童年美好記憶的一部分;那時候每年的夏秋之交時,他都會隨父皇前來寒灰山的獵場,看父皇和將士們縱馬圍獵。
意識到這一點,雷冰梵和蘇漸二人立即知道,今日之事絕難善了。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作為寒灰山主,鄂倫第一個傳報此事的對象,卻是宮中那個貴妃娘娘。
「好!」蘇漸和昭武長風一聽,打心眼兒里贊同,立即毫不猶豫地跟在雷冰梵身後,朝山谷石屋那邊殺去。
「我也正有此意。」蘇漸點了點頭,三人便準備一起去尋那個小黃門。
於是,夜探寒灰山後,他開始厲兵秣馬,不僅繼續加強幽州城的戰力,還開始重視周邊縣城村鎮的武備和防禦。
不用說,雷冰梵要跟蘇漸提起的,正是兩人共同的同窗洛雪穹。
而剛才帶著風聲襲擊雷冰梵的東西,也恰好砸地滾了過來,就在蘇漸二人旁邊擦肩而過,繼續朝山下滾去。
當然此時並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
隨著對寒灰山營地的深入,雷冰梵和蘇漸等人看到了更多的秘密。
「冰梵,你看,」蘇漸悄聲道,「那鄂倫手中牽引的螺旋光紋,非常像上回紅焰晶海幻火宮前,那個神秘龍族妖女所發的星光螺旋。雖然光色、靈能完全不可比擬,但這螺旋樣式,頗有那龍族妖女的影子。」
西幽州地處北方,雖然只是初秋,放眼望去,遠近丘陵中的楓樹、槭樹,樹葉已經全都紅了。
所以,鄂倫很容易地就跟雪奴貴妃見了面。
「怎麼回事?」雷冰梵有些不悅地低聲質問。
複雜的地形、豐沛的流水、豐富到誇張的草木種類,無疑滋養了無數飛禽走獸。
從這一刻起,原本還算平靜的天雪帝國,就從帝苑開始,逐漸攪起漫天的hetubook.com.com風波……
當他們潛近一座山谷時,便遠遠地看到,在一處相對高大的石屋前,正圍著幾個人。
「找死。」雷冰梵見狀,冷笑一聲,立即飛身向前,出劍如電。
待笑聲稍歇,她直起身,盯著雷冰燁道:「哎,不愧是盛名在外的二皇子。奴家這點小心思、小手段,果然只是女人家的本事,落在二皇子殿下這樣的大英雄眼裡,簡直不值一提,一眼看穿——」
雖然不知道她現在當了一國之主後有沒有變心,但至少對雷冰梵的態度,也應該還是沒什麼改變的。
雷冰梵聞聲一驚,凝目一看,果然見奔騰而來的虎豹皮毛,在夜色中都發出碧藍熒熒的光。
蘇漸聞言,正要接話,卻忽聽得附近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音,好像是樹枝斷裂的響聲。
不少山丘的側面,別說高大樹木了,就連草皮也不見了,只露出光禿禿的石壁,和周圍一對比,便如同蒼翠的山體上長出了一塊塊蒼白的瘡疤,看來十分觸目驚心。
他在自己的寢宮書房裡不停地來回急速踱步,同時還低沉地憤怒咆哮:「皇兄,皇兄!我雷冰燁自幼就對你尊敬有加,什麼都讓著你;結果沒想到,到了逐鹿之時,我不動手,你倒先來壞我好事!」
神魂激蕩之際,雷冰燁在薔薇叢中站了很久。
直到女子的身形徹底消失,再也看不見,又過了好一會兒后,雷冰燁才如夢初醒。
見得如此,雷冰梵不再猶豫,立即掉轉頭,和其他二人一道,朝猛獸包圍圈的最稀疏處沖了過去。
「雪奴反倒覺得,應該將這些形色不美的冗餘之花全都剪掉,只留一朵;至此養分充足,空間足夠,這才能讓它長得又鮮又美。」
本來蘇漸對洛雪穹的情意,倒是沒太多感覺;但這會兒聽雷冰梵大談特談,心裏卻忽然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
不過她也沒有遲疑,嫣然一笑,便腰肢下擺,款款一個萬福,說道:「殿下心意,雪奴已明。果然父子相承,你和皇上很像,值得雪奴親近。」
「是這樣,」雷冰燁說道,「我有一忠僕名『蓋世雄』,一身武藝,也擅土靈之術,前些日子蒙父皇恩典,也飲了靈藥,戰力果然變強。」
「這……」雷冰梵的神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凝重。
「呵,」雪奴貴妃聞言,竟是毫不吃驚,冷笑一聲道,「也就是他了。天雪國中除了他,還有誰敢這般膽大妄為?不過——」說到這裏,貴妃娘娘的目光忽然銳利如刀,直視鄂倫:「鄂倫,如此良機,你怎麼就放過了?就該順手將他解決,推入深谷,用藥化掉,能有誰知道?皇上即使知道有可疑,也查不出原因,還會主動遮掩掉。」
雖然,那一夜他們沒有取得任何實質的效果,沒毀壞任何邪術設施,也沒能救下那個小黃門,但如果沒有那一晚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雷冰梵無論怎麼想象,也很難真正認識到整件事的嚴重性。
相比松樹,無論楓樹還是槭樹,都不是這裏的優勢樹種。
這個身形還算高大的苦役,此時正被一位黑袍術士強行灌下一碗墨綠色的汁液。
光是喬木,寒灰山中就有松、柏、楊、柳,樺、櫟、楓、櫸,槭、檫、楝、梧桐、核桃、連香、火焰木,等等。
一開始時,這苦役雖然有些反應,但跟傳聞中剛喝下星毒靈液產生的強化反應差不多。
雷冰梵對此,卻還是沒太多察覺;他是個很冷靜的人,所以對蘇漸和洛雪穹之間的微妙關係,也十分冷淡地看待了。
不過接下來的變化,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天空的雲團從頭頂飄過,在大地上投下陰影;皇子的身形便一會兒籠罩在雲影之中,一會兒又沐浴在陽光之下。
這麼重的活物,能舉起來已經不易,沒想到被人抓起擲來,速度竟然極快;蘇漸和雷冰梵急切間沒其他法子,只得十分屈辱地再次倒地,順著山坡往旁邊一滾,這才堪堪避過了。
「嗬嗬!」見他們如此,鄂倫冷笑一聲,不僅毫不畏懼,甚至還阻止了手下弟子沖前迎敵。
他們這邊安頓下來,恰好聽到鄂倫的話語順著夜風傳過來:「可惜啊,這星毒靈液,還是不圓滿。剛剛本座略施小術,加速其發作進程,片刻如同數月,結果果然還是挺不過去。」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殺過去,殺了那奸人!」雷冰梵厲聲叫道。
看是猛獸撲來,雖然數量很多,但雷冰梵還想奮力搏擊;不過很快就聽蘇漸高聲叫道:「快走!它們都被餵了星毒靈液了!」
事情發展到這裏,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刺殺。並且雷冰梵和蘇漸立即就想到,這一刺殺絕對是精心策劃的。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有過博覽群書、縱覽神州的經歷,蘇漸和雷冰梵二人,擁有了和其他人不同的視角。
在它們之下,又是灌木叢生,和_圖_書不僅常見的一應俱全,就連別處罕見的龍袍木、安息香、曼陀羅、醉葉草等,在這裏也並不罕有。
「須知本座當日為求金殿之上君臣面前取得好效果,星毒靈液不僅過量,還加了料。算算日子,這小子骨肉潰縮爆裂而死之日就快到來;若不儘快除掉,後果不堪設想。」
「這!」目睹此景,蘇漸等人無比震驚。
「哦,原來還是星毒靈液。」見此情景,雷冰梵和蘇漸交換了個眼神,心說這換湯不換藥,樣子不同,卻還是那個星毒靈液。
「那、那人……穿著我們石國之民的服飾……」低聲回答雷冰梵時,昭武長風已是聲音哽咽。
原來,雖然離鄂倫入主寒灰山還不到半年的工夫,但雷冰梵看到,這寒灰山已大改了模樣。
而這還只是山寨的亮光能照射到的一小部分;雷冰梵幾人繼續遊走,還看到遠處在星月光輝的映照下,更多的山林被砍伐一空,露出灰白的山體,景象十分慘淡。
反倒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幽州城,有兩個意氣相投的年輕人,嗅出了裏面蘊含的絕大危機。
「既然如此,嘿嘿,」他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對自己的心腹門人道,「你們幾個,聽我之令,今夜就將那小黃門殺掉。」
「是是是,吾師當然……」此後眾弟子言語嘈雜,蘇漸等人聽聽,無非是讚頌阿諛之辭。
暗影里,他們相視一眼,全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震驚和凝重。
也不知是什麼樂器,看著像笛,但鄂倫吹出來之後,卻像某種罕見的猛獸尖嘯聲。
整個事件雖然跌宕起伏,但最讓雷冰梵動容的,卻還是最後那兩個神秘男女驚天動地的對決。
當然這些並不是最讓雷冰梵震驚的。
木寨柵欄中間,還間隔著不少敵樓石堡;要是不知情的遠方客商路過此處,還會以為這裡有新的匪寇佔山為王。
「是,殿下,是在下唐突了。」昭武長風這時也恢復了清醒,連忙低聲道歉。
這種情況下,當感知到涌動的暗流,看出星毒靈液中暗藏的殺機,簡單商量后,他們二人便決定深入虎穴,去煉製星毒靈液的寒灰山脈一探底細。
聽他相喚,雷冰梵也立即反應過來,轉臉一看,立即出手如電,按住了昭武長風蠢蠢欲動的身形。
「這樣啊,真是有點可惜呢。」雪奴兒聞言,一臉惋惜地道,「奴家倒是有心幫忙,只是星毒靈液已是軍國重器,我區區一個後宮嬪妃,想拿到更多,也難以辦到呢。」
而且,要說起的對象,乃是洛雪穹,對她,雷冰梵也只和蘇漸有共同語言了。所以當他牽挂起這個幽若寒梅的女子時,不僅要遠離幽州,還只能跟蘇漸這位老友說。
潛伏了一陣,他便和同伴們一起,尋找了一個偏僻之處,翻越了柵欄,藉著房屋樹木的陰影,朝寒灰山寨的深處潛去。
別看蓋世雄只是個正四品的壯武將軍,但這人在天雪國中卻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
因為很忙,蘇漸和他單獨相處的時間就很少。
無論俗世如何紛擾,在這壯麗的山河面前,彷彿一切都歸於渺小,無論多麼煩憂的事情,也好像變得不那麼重要。
見得此情,蘇漸立即低低叫了一聲:「長風!」
而對這樣聳人聽聞的話,鄂倫竟也是毫不吃驚,理所當然地道歉道:「娘娘,那晚事出突然,我也沒想到他以一國皇長子之尊,竟敢只帶兩個隨從就過來探山;如果早知道,我……」
「好好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別的不說,先前雷冰梵出幽州城那麼多次,都沒任何動靜,這一次頭一回少於三人出行,刺殺就立即發動,則足可證明,刺殺者擁有驚人的耐心和充足的準備。
這個結果對於嗜武成痴的雷皇子來說,刻骨銘心,所以蘇漸今日只是稍微一提此事,他就遽然動容。
如同「燈下黑」,接近於風暴眼的天雪城軍民們,對即將到來的劇變,反而沒有太多的感知。
所以,當看到寄託著童年美好回憶的山場,半年間就變得滿目瘡痍時,雷冰梵心中的憎惡和憤怒可想而知。
直到寒灰山之事後快到一個月時,雷冰梵忽然想起一人,便停下了手中忙碌的事,邀請蘇漸往城郊一行,兄弟兩人說說私交的話兒。
雪奴兒聞聽此言,瞥了雷冰燁一眼,忽然間笑得花枝亂顫,幾乎笑得彎下腰來。
火光中,蘇漸等人看見,從此人的樣貌特徵來看,應該就是所謂的「星毒仙師」鄂倫。
說罷此言,她再沒停留,轉眼便飄然遠去。
蘇漸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很理智的人,所以很快就把這種按理智不該出現的感覺,努力從心中清除出去。
正疑惑間,那苦役已經被強迫著喝下了墨綠汁液。
鄂倫走到苦役面前,先是饒有興趣地觀察一陣,俄而抬起了手,口中念念有詞,轉眼就有土黃色的光線應手生髮,轉而呈https://www.hetubook.com.com螺旋之形,朝眼前苦役的身上繚繞而去。
藉著火把的光芒,雷冰梵他們看見,這寒灰山中有不少兵丁往來巡遊。
藉著火把的亮光,他們看見,這幾個人正緊張地盯著一個勞工打扮的苦役。
當然更多的還是光著膀子的勞工,正在不少長袍之人的指揮下,喊著號子,往來穿梭,將無數青蔥的樹木枝葉,送上大灶和熔爐。
雖說他那回並沒有參与幻火宮的戰鬥,但如此重要的人和事,蘇漸早就告訴了他詳情。
他本就是玄霜城出身,勇武非常,不僅武技超群,竟然還魔武雙修,一身土靈法術施展得出神入化。
直過了很久,雷冰梵才如夢初醒。
他看著女子消失的方向,下意識地攥緊拳頭,低聲說道:「我一定會向你證明,我比皇兄強,我比父皇強!」
正疑慮間,那旋轉成一團的黃光突然消散,只剩下苦役一個人茫茫然地站在空地中。
聽他這麼一叫,發現雷冰梵幾人的護衛武士,立即拔刀朝這邊衝來。
「咦——」正當蘇漸幾人莫名其妙時,猛然間,那苦役發出一長聲凄厲的哀嚎,還沒等蘇漸等人反應過來,便看到苦役那麼大一個人,竟然開始向內坍縮!
如此微微刺痛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
夜色中,他們很快便看見,螺旋形的黃色光環圍繞著苦役,開始快速地旋轉。
「哎呀,就和方才皇上說的一眼看穿宮斗那樣呢。冰燁,不要怪雪奴剛才推脫,因為雖然有點門路,卻也不敢保證。」
那光環越轉越急,到最後幾乎看不見具體的光線紋路,只覺得苦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朦朧的黃光中。
類似尖嘯的刺耳笛聲一起,山谷四周的黑夜中,忽然響起沉重的怒吼聲。
看見螺旋形的光紋,蘇漸忽然一愣,口中「咦」了一聲。
等衝出包圍圈后,回想起突圍的艱難,他們就知道,今晚帶走小黃門已經不可能了。已經暴露了不說,剛才突圍的艱難,也讓這幾個功法不凡的少年,有了新的判斷。
剎那間,正在石屋前紛紛說話的鄂倫師徒,「刷」的一下子全把目光投了過來。
好好一個人,縮去了三分之二的體積,那帶來的痛苦可想而知。
沒人能想到,外表嬌嬌滴滴的雪奴貴妃,竟能眼睛都不眨地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兇狠話兒來。
於是,在雷冰梵的提議下,蘇漸和他一起縱馬雪原,往城北一處人跡罕至的山丘松林邊馳去。
現在的雪奴兒,因為屠龍懸賞榜立了功,行動非常自由;特別那星毒靈液因她而來,所以她格外關注寒灰山和鄂倫,在旁人看來也是順理成章。
見此情形,蘇漸大吃一驚,立即從馬鞍上飛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雷冰梵,將他一把抱住,然後兩個人一起墜馬,骨碌碌地滾下山坡去。
聽得這消息,在外人面前如同謙謙君子的雷冰燁,卻暴怒得如同一頭髮怒的獅子!
當他們重又站起身,耳中聽著黃驃馬哀鳴著墜落山谷,心中驚懼可想而知。
「怎麼回事?」雷冰梵轉過臉來,低低地問道。
「只是世雄事後告訴我,他武藝術法皆強,丹田氣海相比常人大很多,因而只飲一瓶靈液,只能激發他兩三成潛力,沒有後繼,十分可惜。」
於是蓋世雄入伍后短短几年間,就以智勇嶄露頭角,戰功赫赫,一路升遷,不僅在官面上成了正四品的壯武將軍,在民間的口碑上,甚至斬獲更豐。
當然,和小時候不一樣,雷冰梵現在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你說。」雪奴兒立住腳步,回身看著他。
更何況,雷冰梵還不為人知地掌握著一流的潛藏組織「雪殺組」。於是,有些事情即使發生在天雪皇城深宮中,只要他想知道,假以時日,他都能知道。
這一晚寒灰山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有關人等的耳朵里。
這時雷冰梵也反應過來,兩人立即分開;還沒等他們跳起站穩,緊接著又是一團黑影從山上被什麼人擲來。
不過,雖然心中認同雷冰梵二人的做法,這戴著寬沿斗笠的高大刺客,心中卻冷笑道:「雷冰梵啊雷冰梵,你在世上的日子,今天也就到頭了;你是多託大啊,竟敢只帶了一個護衛就出門!今日你蓋爺爺就要你死無全屍!」
星毒靈液那碧藍色的樣子,雷冰梵他們是見過的;所以看到這碗墨綠色的汁液,他們不由一愣,心說:「這是什麼?」
「原來如此。」雷冰梵和蘇漸這才恍然大悟。
又走了一陣,雷冰燁忽然開口道:「雪奴,能否請你幫一個忙?」
他們立即抽出兵刃,雷冰梵的快雪時晴劍宛如雪電盤空,蘇漸的血歌劍冰火之光燦爛閃耀,兩人立時如飛雁驚鴻,不僅不朝山下逃,反而不約而同地朝山坡上方疾速掠去。
原本原生態的原始山場,這時建立起高大的木寨柵欄,連綿數和_圖_書十里之遠。
不僅如此,當雷冰梵幾人小心翼翼地潛入寒灰山時,已將近午夜子時,但沒想到眼前的寒灰山寨,竟是燈火通明!無數的松油火把遍布寨中,火頭燒得正旺,照亮了許多大灶和熔爐。
自從來到世上,蘇漸幾人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往回坍縮;因此剛開始時,他們還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盯了這麼長時間,眼花了。
「沒有如果。」外表清麗的貴妃娘娘一抬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而在撤離寒灰山的回程途中,他們簡單地討論了一下,還想到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性:鄂倫這幫人,現在是用草木和小動物的生命來提煉邪葯,那將來會不會變本加厲?先從草木小獸,再到凶禽猛獸,最後發展到用人的性命?
昏暗夜空中,只見寒光一閃間,這幾個天雪城派來的守衛兵丁,便都已經受傷倒地了。
也幸虧他們見機得早,雖然衝出包圍圈時也費得一番苦戰,差點逼得蘇漸和雷冰梵施展星流術,不過在劍技和法術都發揮到極致時,他們也把攔路的發狂虎豹給殺死了。
「無妨,只要你有這份心就行。」雷冰燁看著嬌美柔媚的女子,淡淡地說道,「其實這隻是小事。天地如爐,人力渺小;欲成大事者,還需有力者團結互助才好。」
他又不是傻子,洛雪穹對自己的微妙感情別人不知道,但自己已經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
他們此行要去的地方,名叫「松山」,是幽州城北郊一個相對偏僻的小山丘;因為山腳長了許多黑松樹,故此得名。
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雷冰燁想著她剛才最後一句話,忽然間那顆心「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
特別是,剛才衝出重圍時,當蘇漸施展出火焰靈術,本應天生怕火的猛獸們,竟然依舊悍不畏死地衝過來!
見他二人如此反應,山坡上倏然出現的高大黑影,也忍不住暗暗點頭稱讚。
他不知道,如此霸道猛烈的「星毒靈液」,將會把整個天雪王國帶向何方……
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陰影中遊走一陣,他悲傷地發現,印象中十分美好的寒灰山,已經滿目瘡痍。
若換了一般人,遭遇到剛才的狀況,還不嚇得魂飛魄散本能地朝山下逃?但只要再往深里想一層,就知道碰上山上這樣強大的刺客,把後背露給他,讓他居高臨下地飛撲,無疑是主動自殺。
於是一路上,蘇漸不得不聽著雷冰梵跟自己大談特談他對洛雪穹的感情,還說現在形勢變得更好,雪穹她也變成一國之主,跟他更是門當戶對;以後若是聯姻,強強聯合,倒是好上加好了。
而此時雷冰梵正轉過臉朝自己說話,只聽得有些異常的風聲,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望著女子裊娜飄逸、凹凸有致的身影,雷冰燁又想起她三番五次提到自己和父皇相像,便在心臟劇烈跳動時,忽然還渾身火熱,心癢難熬。
聽雪奴兒說著這樣的長篇大論時,雷冰燁卻沒有作聲,只是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怎麼會這樣?」蘇漸轉過臉,正想跟雷冰梵商議,沒想到卻看見雷冰梵另一側的昭武長風,一臉的痛苦悲憤,甚至眼含熱淚,如喪考妣。
聽到這裏,雷冰梵幾人只覺得驚心動魄。
此後,不到兩天的時間,天雪國二皇子雷冰燁,就得到了兄長夜探寒灰山的消息。
這個細節,讓三人十分震驚;尤其是雷冰梵,更是憂心忡忡。
所以在這個過程中,蘇漸他們聽到了可怕的慘呼聲,並且剛開始還能聽出「人味兒」,到後來那聲音也不知是像猛獸還是鬼怪了。
「好。」雪奴貴妃話只說了一半,鄂倫卻絲毫不追問。應了一聲后,他就悄悄地離開了。
「且少安毋躁。」雷冰梵低沉說道,「鄂倫如此作為,已是倒行逆施,有傷天和,異日我定讓他付出代價。不過今日我們是來偵察底細的,昭武你先忍住,免得壞事。」
對雷冰梵來說,夜探寒灰山的意義非常重大。
當石屋前眾人仔細觀察苦役變化時,那為首之人忽然上前,走近了嗬嗬有聲的苦役。
貴為一國皇長子,感情之事無小事,平時怎好隨便向人言?隨便一說都可能引起軒然大|波。
「還有,你的薔薇之喻很對,但有一點我要糾正:最後留下的薔薇,不該只有一朵,而是兩朵!」
而這還不算完;當坍縮到一定程度,苦役的身形不再變化,但這個狀態持續時間極短,很快便聽得「嘭」的一聲巨響,苦役整個人都炸裂開來,一時間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這時還聽得石屋前有弟子討好道:「哎呀,要說還是吾師見識高強!早知那小黃門會有問題,便特地跟皇上討了來,說是作為守衛寒灰山道場的將領。這不,要除掉他,今晚就行,不用千里迢迢去找他了。」
到了松山腳下,他們並沒有停留,而是揚鞭打馬,直接往山頂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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