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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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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幽路天驕 第098章 客棧燃情

第六卷 幽路天驕

第098章 客棧燃情

場中的攻防,也隨之瞬間轉換,獵手和獵物的關係霎時逆轉。
因為面對的很可能是隱龍君,所以他倆潛伏之際,可謂小心再小心。
只是當他的目光,無意中順著劍鋒的方向看去時,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哼!」見他依舊糾纏,雪冽邇氣惱非常,也變得極度地不耐煩。
懷著對敵人的憤怒和對自己的責備,隱龍君飛身而起,身後舒展紫氣氤氳的巫龍之翼,朝雷冰梵和蘇漸等人飛遁的方向緊追不捨。
「倒沒有。」雷冰燁道,「只是傳聞如此。不提這個,看了一會兒美景,我倒想出小詩一首。」
終於,拼著兩條人命和多人受傷的代價,以蘇漸為首的伏擊者們,終於快衝到雪冽邇周圍方圓一丈以內。
「沒辦法了,」蘇漸嘿嘿一笑道,「此計我覺得很好,待會兒便找時機下手。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見她不說話,雷冰燁縱然心癢難熬,也只得一時端著樣子,跟著她朝窗外看去。
但這隻是暫時的。
不過一時她還沒有起疑,畢竟之前已有些鋪墊。
「不錯。」雪奴兒聽了,品了品,也贊道,「冰燁這詩,頗有出塵之意呀。」
「啊?」雷冰燁聞言一愣,心說道,「哎呀,對啊,這時候我吟什麼出塵之詩啊?得香艷一點啊!」
聽得此言,雷冰梵頓覺有些不妙。
又強忍了一時,見女子依然默不作聲,雷冰燁終於忍不住,故意挑起話頭道:「不錯不錯,這樣精美的湖舫式窗戶,就算華夏新杭州,也不容易見到了。」
「所以我們還是要保證萬無一失。」蘇漸的目光投向水茗軒中,「冰梵,你看,房中你那個弟弟,又是吟詩,又是賣弄,無非想博得雪奴兒的青睞;我忽然想到,他這騷擾,會影響雪奴兒的心境,進而影響她的戰力。」
「難道……要得手了?」感覺沒什麼異常的蘇漸,心中還升起了一絲喜悅之情。
她不知道,雖然剛才響動是由水鳥發出,但水鳥之所以忽然飛走,還真是因為受了附近兩位不速之客的驚嚇。
「不不不,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已陷入瘋狂的二皇子,對這些根本聽不進去,雙目赤紅地叫道,「雪奴,我愛你,瘋狂地愛你,愛你到『山無棱、天地合,都不肯與你絕』!」
和水茗軒的價格一樣,它的各種陳設規制,也同樣不俗。就拿二人眼前的窗戶來說,形制是神州故國江南一帶流行的湖舫式。
「嘿嘿,」蘇漸咧嘴一笑,「我說的國君,是我的華夏國主光武帝陛下啊。」
剛才完美無缺的集體合圍,這時候終於顯示其成果來,十多個高手精確有序地沖向了隱龍君,要和她近身肉搏。
還別說,以文才見長的二皇子,還頗有些詩詞急智。心中這般想時,才過了片刻工夫,他便又笑道:「雪奴,這水茗軒的景緻,真的太好了,勾得我詩興大發,又有一首了。」
這種情況下,哪怕他們人再多,只要在一丈距離之外,都等同於集體自殺。
不過和表面的平和相反,她這時心裏,卻是冷笑一聲。
所以聽雷冰燁這首詩一念出,她立即便明白這位皇子殿下動的什麼心思了。
這時候雷冰梵並不在衝鋒人群中,殺隱龍君固然要緊,但他這幽州國新君王的性命,也同樣寶貴。
那雷冰梵,眼見蘇漸倏然出現在眼前,還執劍奮力刺來,他也十分愕然。
又過了一陣子,他忽然靈機一動,在蘆葦叢中,對緊挨著自己的銀髮少年輕聲說道:「冰梵,我倒忽然想出一計。」
「嗯,如果不是雷冰梵所作所為,已影響到哥哥在天雪國中的布局,成了我族大業的頭號敵人,我雪冽邇還真想和他多接觸接觸呢。」
二皇子激動莫名,彷彿瞬間被巨大的幸福感擊倒。他抱著「美人兒」悠悠倒下,雙手在「雪奴兒」身上四處遊走,唇齒上下舔咬,徹底沉浸在他的「愛情世界」里……
他們此刻眼前的湖舫式窗戶,乃是後窗,遠遠地正對著客棧外那條小溪。於是翠縷輕拂的楊柳、爭奇鬥豔的野花、匆匆往來的行人、蹄聲嗒嗒的駿馬,還有溪中潺潺的流水、綻放的荷花,都如一幅時時變幻的扇面圖畫,呈現在房中二人的眼前。
雷冰燁陪著雪奴兒,獃獃地看了一會兒景。本來雷冰燁覺得很快就能直奔主題,卻發現主動邀請自己幽會的女子,竟只顧呆看窗外風景,不再跟自己說話。
於是本來十五個精心挑選的伏擊高手,不到片刻的工夫,就已經只剩下七人!
「魅歌」無形之音。
耳中聽著同伴垂死的哀嚎,眾人盡皆心驚,但此刻已經別無選擇,他們只能一往無前。
於是他又沒話找話,強開口道:「雪奴,你聽聽這一首如何?『宿夕不梳頭,絲髮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如果說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今太子的之前兩首詩,還比較文雅含蓄,那現在念的這一首,按當時的尺度,已經稱得上是赤|裸裸的淫詩了!
高手之所以是高手,就是因為他們經歷過太多次生死搏擊,對瞬息萬變的戰局,有近乎本能的明智判斷。
又過了一會兒,蘇漸輕輕地抽出「血歌劍」。
見他這樣,雪冽邇十分氣惱,卻不欲徹底撕破臉。因為在她的心目中,雷冰燁是引誘雷冰梵落入陷阱的誘餌。
雷冰燁這樣大失風度、毛手毛腳,本來倒不算什麼,此刻卻騷擾得她不能專心察看屋外的動靜,於是雪冽邇就變得更不耐煩了。
「好,那我獻醜了。」雷冰燁清咳一聲,念道:馬蹄踏水亂明霞,醉袖迎風受落花。
心懷著輕蔑和惱怒,身份尊貴、桀驁驕蠻的隱龍君,再也不虛與委蛇了。
迅速撲近的攻擊者,還沒意識到五彩旋光的含義,便一頭扎進了光盾里。
他的兩隻眼睛開始充血,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雪冽邇,口中忽然十分突兀地叫道:「雪奴,雪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自從宮苑薔薇前一別,我便日日夜夜地思念你、愛戀你!你在我的心目中,就和薔薇一樣美麗!」
「怎麼,難不成本座還教不了你?」雪冽邇傲然說道,「蠢貨,記住了,以後不要僅看一個人表面上說什麼,他的內心真實想法,往往完全相反。最真實的聲音,是潛台詞。」
可以說這聲響動,救了雷冰燁的命;雪冽邇心神一凜,立即想起此行的主要使命,便按捺住滿懷惱怒,聚精會神地朝響動來源處看去。
「明白,明白,貴客談事要緊。」心領神會的丁老闆,煞有介事地應了兩聲,也就退出了院子。
聽了他這樣的話,雪冽邇又好氣又好笑。
旖旎的氣氛里,他已經昏了頭。
唐求至今也算身經百戰,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強敵?才一個照面,就讓他一條手臂如同癱瘓,這簡直駭人聽聞!
當雪冽邇的目光看去時,只見溪邊的草叢中「撲稜稜」飛出一隻灰白色的水鳥,扇動著翅膀,朝遠處迤邐飛去。
他手執血歌劍,劍尖向前,想要刺破隱龍君護身之盾后,再順勢前沖,將她重創。
當他親自將二人領到這座獨立小院水茗軒時,丁老闆明顯感覺到,兩人中無論男子還是女人,都露出滿意的笑容。
所以,當蘇漸埋伏在水茗軒外,看到雷冰燁和雪奴兒「母子幽會」時,再看看身邊的雷冰梵,覺得十分尷尬。
她這時候心裏也有數了。
當年西子湖船這樣的湖舫式窗戶,十分著名,所謂「撐一篙換一景,搖一櫓變一象」,風搖水動,時時變幻,故此即使神州巨變之後,這樣的窗戶規制,依然傳到了偏居西域的人族各國中。
這些精英中的精英,一看到雪冽邇戰力強橫如斯,立即如同約好了一般,奮不顧身地向前衝鋒,要用血肉之軀生生扛下雪冽邇的攻擊,然後通過近戰肉搏群攻將她拿下。
兩人爭執到這裏時,正好驚動了水鳥;雪冽邇的目光朝這邊射來,他們倆便一齊噤聲,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他一時也來不及反應,立即朝少年大怒吼道:「蘇漸你瘋了?你想殺我?」
這時候雪冽邇還不清楚,自以為是獵手,用誘餌引誘了獵物來,但其實自己才是那個被誘餌引誘的獵物。
心中不耐,再加上本來就對雷冰燁嗤之以鼻,雪冽邇便再也忍不住了。
自打埋伏在外面起,他倆就一直透過濃密蘆葦葉的縫隙,觀察水茗軒中的動向。
脾氣上來時,雪冽邇看著欲|火中燒的二皇子,冷笑道:「哼,雷冰燁,你以為我對你曖昧,是因為被你打動?笑話!你也不照照鏡子,就算對你哥哥動心,也輪不到你啊!」
湖舫式的得名,來自舊杭州西子湖上的湖船。
心中不快之際,她又轉念一想道:「也罷,誰叫本座今日想利用你來著?要不是我聽說,那雷冰梵已潛入天雪城中,要來刺殺你這個皇位爭奪者,本座哪耐煩約你出來,聽你這酸詩?」
「高興!高高、高興!」急切回答之時,雷冰燁都變得有點結巴了。
見得如此,雪冽邇大驚失色,便要破窗而出,全力與偷襲者戰鬥;沒想到這時,那個被色|欲沖昏了頭腦的二皇子,對剛發生的一切懵然無知,剛才被雪冽邇推倒在地,也沒真正受什麼傷,這時爬起來,竟又毛手毛腳地撲了過來。
「詩?」雪奴兒道,「那冰燁不妨念來聽聽。」
「又有了?」雪奴兒道,「那再吟來聽聽吧。」
但他們還是太過低估了敵手的實力。
怪見溪童出門望,鵲聲先我到山家。
「哦?」雪奴兒漫不經心道,「你去過華夏國?」
對她這樣的反應和作為,雷冰梵等人在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前,早就研究考慮得極為透徹了。因此縱然隱龍君發狠,一時間他們也沒受到重創。
彤紅的霞光餘暉,塗滿了房屋的整個牆壁,也讓房中的一切陳設,如同籠上一層粉紅色的輕紗。
雪奴兒說完剛才那半句話后,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景色。
「終於被我偉大的愛情感動了嗎?哈哈哈,太好了!雪奴寶貝兒親親,我來了!」
這些人全都衣著普通,但手裡握的華麗兵刃,或是雙手正催發的絢爛法力光暈,卻暴露出他們絕不是普通人。
很明顯他的經驗起到了作用。
「你也知道,雪奴兒很可能就是隱龍君,她的戰力咱都見識過。雖然咱已布置周全,但我心裏還是不踏實。」蘇漸小聲說道。
雪冽邇話中明顯帶著諷刺,但雷冰燁內心的邪惡慾念已被血歌幻靈激發,再也壓抑不住,便好似一點都沒聽出來。幾乎沒什麼停頓,他自顧自地叫道:「雪奴,我對你真是愛到骨子裡。薔薇有刺又何妨?你這麼說,是怕我們的事被父皇阻撓?可我願意為你去死!」
「愛我?還天地合?呵,我看不出來。」雪冽邇看著他,冷然說道,「我剛才說了,你嘴上說什麼都不重要,我只看你的潛台詞。」
但攻防轉換哪這麼容易?
看著老友的劍鋒耀目而來,竟似是生死一擊,雷冰梵大駭之下,也來不及多想,快雪時晴劍立即閃耀如電,「鏘」的一聲將血歌劍鋒從眼前盪開——也幸虧雷冰梵是絕世劍術高手,否則以剛才蘇漸倏然出現,劍鋒又是潑了命般地刺來,若換了別人,哪還躲得過?早被刺了個對穿了!
饒是雪冽邇功力淵深無比,被這兩個看似強弩之末的攻擊擊中時,也還是悶哼一聲,竟似靈根搖動,渾身一陣酸麻。
聽得雷冰燁如此說,她只是淡淡回應:「你說薔薇嗎?別忘了,薔薇可是有刺的。」
從這樣的安排上也可以看出,面對種族的大敵,雷冰梵和蘇漸已經是傾其所有,毫不留手。
蘆葦叢中,只見他手撫血歌劍鋒,閉目,靜魂,凝神,開始在靈魂的領域中發出神秘的召喚。
「這又何妨?」雷冰燁叫道,「相思已多日,日夜總煎熬,倘若今日幽會還不能表明心跡,請以雪奴之裙帶縊死窗前,強如死相思也!」
恚怒之際,隱龍君出手更加狠辣;雖然這時還存了隱藏身份的心思,並沒有施展出她特有的死光螺旋、鎖天星鏈的絕技,但手中已是異彩急閃,各種巫龍族的強力秘技隨手揮發,誓要將眼前的伏擊者一舉殲滅。
雪冽邇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雖然同樣是對雷冰燁虛與委蛇,但現在雪冽邇已經漸漸變得有些不耐煩。
他們倆作為這次陷阱的主腦,接到消息后,立即趕到溪聲客棧附近,埋伏在一叢茂密的溪邊蘆葦里。
見此情形,雷冰燁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雪奴兒笑吟吟地看著雷冰燁道,「冰燁,陪雪奴散心,你不高興嗎?」
雖說帝苑春深、宮闈複雜,但不管如何,頂著貴妃名頭的雪奴兒,還是雷冰梵、雷冰燁兩兄弟理論上的母親。
只可惜,這種發乎本能的完美圍攻序列,這時候忽然變成一種可笑的存在!
雪冽邇猛然一驚,美目飛速瞥去,恰見窗外溪邊蘆葦叢中,飛出兩道劍光火光,直朝她急速撲來!
傳承自太古混沌之氣的魅歌與幻歌,如同無形的漣漪在空中擴散,又精準無比地投向軒窗中的雷冰燁。這是蘇漸特別叮囑的需求,因為此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從房間的選擇,也可以看得出丁老闆對這樣的事已是輕車熟路。
「潛台詞?我有什麼潛台詞?」雷冰燁莫名其妙地叫道。
所以聽得這首極其失禮的淫詩,隱龍君心中一時大怒,正要本能地懲處這不知死活的凡人,卻聽到窗外不遠處的小溪邊,傳來一聲不同尋常的輕微響動。
「何計?」雷冰梵低聲相問。
當她衝出水茗軒,要發狠殺死雷冰梵時,卻發現,原來這位新的幽州王身邊,並不止剛才那一個「火系術士」。
見此情形,眾人頓覺不妙。這時候根本不用他們怎麼商量,每個人都立即由自己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斷——這也不奇怪,這些人放到平時,都是獨當一面、統領眾人的大豪啊。
「鎖天星鏈」,但剛才只是結合了「鏡影旋光」的幻界之盾,就已經讓這些伏擊者暈頭轉向,死傷慘重。
此刻,除了蘇漸,從溪聲客棧周圍能夠藏人的犄角旮旯,一下子衝出了十多個人!
「有事才能約你嗎?」女子摘下面紗,赫然便是當今風頭正勁的巾幗侯雪奴貴妃。
要知道,剛才他們可都是拼了全力,要擊殺隱龍君;此時忽然位移,還換了對象,後果可想而知。
原來蘇漸赫然發現,www•hetubook.com.com血歌劍劍鋒指處哪還是雪冽邇?分明是原本站在後方壓陣的雷冰梵!
心中自責,她口中卻怒叫道:「豬狗凡人,還想圍捕本座?今天,你們都得死!」
所以,當他們身如疾電般撲近合圍之時,沒想到隱龍君不驚反笑,嘴角流露出一絲詭秘的笑意。
想到這裏,雪奴兒暗自嘆息一聲,想道:「唉,你們人族有言,『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果然如此啊。」
因而他們奮不顧身地沖近雪冽邇。
正當她左推右擋,和雷冰燁糾纏之際,她忽然聽到窗外又傳來一陣不尋常的響動。
她知道,自己雖然礙於場合,不方便盡情施展出她的撒手鐧「死光螺旋」
她心想,眼前這人還真是個出類拔萃的倒霉蛋,運氣差到極點,連隨口說出的表白,都能與事實相反。
「高興就好。」見他如此,雪奴兒抿嘴一笑,「其實這麼多天,奴家悶坐深宮中,也有些倦了,今天便想出來透透氣。但悶坐久了,一時又不習慣人多嘈雜的熱鬧地界,還是這溪聲客棧最好。嗯,太子殿下,這般清靜,你不會嫌悶吧?」
他所選的這間客房,名為「水茗軒」,乃是一間有單獨小院的屋子,佔據著後院風景最好的地段,位置也極為隱秘。這樣的配置,簡直是偷情男女的標配。
即使以雷冰梵和蘇漸的交情,也讓他在這一瞬間,疑心蘇漸要來殺他,可想而知剛才的情形有多兇險緊張。
「不好!」蘇漸眼尖,最先察覺出這縷詭笑,頓時他的戰鬥本能瞬間發動,立時就想往後跑。
醜態畢露之際,他卻心花怒放,因為他突然發現,剛才推三阻四的美人兒,現在竟然百依百順,再也不反抗了。
好在雷冰梵這時一張臉依舊冷冰冰的,絲毫看不出心中有任何波動。
「哎呀!」眼見危急,她再也不管不顧了,立即雙手一發力,將糾纏不清的二皇子往旁邊猛力一推,爾後雙手急舞,霎時兩道星光之鏈隨手生髮,流星般飛出窗外,堪堪迎住了那兩道攻擊。
當雪冽邇的星光鎖鏈與二人飛出的火光劍光甫一接觸,巫龍之女便感覺到一股磅礴的靈力順勢而來,竟似要趁機將她徹底擊倒在地。
「哦,原來只是水鳥。」
說話間,已有些獸|性發作的二皇子,趨步向前,開始動手動腳了。
饒是如此,蘇漸剛才的劍鋒,最近處也幾乎觸及雷冰梵的鼻樑了。
在他們以往的所有經歷中,都沒碰到過這樣的情況:敵手的實力,相比自己,已經不是數量上的差距,而是量級上的距離。
「哦,這詩更好。」雪奴兒明顯流於客套地稱讚一聲。
當然,因為蘇漸二人的偷襲變起突然,雪冽邇此刻升起的幻界之盾,色澤和厚度都不夠,只能說聊勝於無;蘇漸和雷冰梵蓄意而為的火氣和劍芒,還是倏地破盾而過,打在了雪冽邇的身上。
「自你我相識,自始至終,你的目光總是在我身上打轉。情愛之中,固然有愛欲存在,但絕不是全部。我在你的眼裡,只看到慾望;你想要做的只是對我的狎褻,你的眼看不到我的心,你看到的只是我的臉、頸、胸、腰、足、臀。所以雷冰燁,你對我不是愛,是肉|欲!」
雪奴兒什麼人?作為巫龍之王的妹妹、隱龍客的首領,她對人族的一切典制掌故了如指掌,各方面的造詣比那些宗師宿儒還要深。
不得不說,他們的判斷和應對極其明智;剛才就這第一輪的出手,就彰顯出雪冽邇的遠程法術攻擊,迅疾強大得超乎想象。
這樣的狀態,本來對攻擊一方而言,近乎完美;也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圍攻的威力,同時也最大限度地避免相互間的誤傷。
「不會不會!」雷冰燁連忙搖手道,「清靜好,清靜好,多有閑情雅緻呀!其實就這溪聲客棧,我也是久聞其名,今日能得雪奴相邀來這裏,無論待多久,我都願意。」
「啪」的一聲,打開二皇子伸過來亂摸的手,雪冽邇惱火地叫道:「雷冰燁,你就是個蠢貨!還真以為我對你青眼嗎?不要說你了,這裏的所有人,都不過是本座的棋子和工具!」
憋得這一時,他心中的慾念也變得更加難熬了。
可笑這位草包皇子,滿腦子綺念,還以為美人青眼,正想著不倫之戀,想要求得一夕之歡,卻不知道今日自己被雪奴兒約到這裏來,只是作為一個魚餌,要釣那據說專來刺殺他的雷冰梵。
這兩人正是蘇漸和雷冰梵。
他忽然想到蘇漸掌握的某些法技,便連忙壓低聲音道:「你想幹什麼?不要亂來啊!」
這一來,她便知道,這些螻蟻豬狗般的人族,力量果然太過孱弱,不用她使出絕技,就可以輕易地將這些可憐蟲盡數殺死。
這時候,他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慾念,無法像剛才那樣保持表面的含蓄和矜持。
hetubook.com.com看到他遠去,那青年男子迫不及待地摘下罩帽,轉身朝女子說道:「雪奴,你今日約我,究竟有什麼事?」
他們不顧性命地撲近,伴隨著幾聲凄厲的嚎叫,轉眼就有兩個高手被巫龍之術擊中,魂飛魄散。
「你比你哥哥,真是差遠了!」窗內雪冽邇繼續毫不留情地損道,「你帶了十萬大兵,居然在小小的幽州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後還要玩什麼『假途滅虢』的把戲,侵略毫不相關的大漠國,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十足十的蠢貨啊!」
一無所知之時,雷冰燁見自己連念兩首詩,雪奴兒還是淡淡然,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更加著急。
按理說驚走水鳥的事情不該發生,但剛才他二人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執。
當然這樣意味著更大的風險和傷亡,但相比離得遠遠的「集體自殺」,他們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原來這雷冰燁,早就對清麗不凡的雪奴兒動了不良心思;隨著雪奴兒被封巾幗侯,他心中那點邪念不僅不減,反而更加熾烈了。
巫龍女的這番話,還真說中了二皇子的內心;即便他正色|欲熏心,也不由得一愣。
雖然並沒有看出異常,但雪冽邇心中警惕心大增,心態和剛才已有不同。
亂戰之中,嗜武好鬥的幽州王,也默認了這樣的抉擇。此刻他銀髮飄風,手執快雪時晴劍,立在眾人之後,只等隱龍君萬一突出重圍,由他來補上致命的一擊。
「嘿嘿!」對她這句話,雷冰燁明顯想歪了。
那時候龍族還未入侵,西子湖上煙波浩渺,湖舫往來,每日里熱鬧非凡。
水淋淋的水沉木一飛入房中,一道碧油油的光華閃過,頓時就變成了雪冽邇的模樣;恰好這時二皇子暈頭轉向,當水沉木化成的雪冽邇迎面而來時,他張手一抱,正好抱個滿懷。
這時只見風姿綽約的貴妃娘娘,俏立房中,微嗔笑道:「冰燁,我知你勤勉,可也得張弛有度。今日我約你來此,只是散散心,並無什麼事。」
見他如此,蘇漸漸漸地把注意力收回到正事上來。
要知道,作為伏擊者一員的唐求,縱然有「撞山野豬」的星流術在身,在他們中也只能勉強排在中游,紅焰女的戰力才是數一數二的。
「所以呢?」雷冰梵轉過臉看著他。
這一下他大喜過望,再也不肯撒手,便在「雪貴妃」渾身上下亂摸亂啃。
本來他二人來溪聲客棧時,日頭便已經向晚,經過這一番折騰,很快便日落西山,餘霞滿屋了。
當把人領進屋后,那青年男子對丁老闆一揮手,故意用沙啞的嗓音說道:「老闆,我和弟妹有要緊事談,如果沒我吩咐,你們不用派人來伺候了。」
曖昧的光色,讓雷冰燁的慾念更加熾烈。
只不過雪奴兒畢竟是父皇的貴妃,又常在深宮,雖然他心中惡念叢生,卻總找不到機會。今日雪奴兒忽然相邀,對雷冰燁來說簡直喜從天降,用他當時心裏的話來說,「就算外面下刀子,也得去啊」!
「不不不!」聽到她罵到這裏,縱使幻覺加身、色|欲熏心,雷冰燁也還是無比吃驚地叫道,「雪奴,你這麼說,是真心的嗎?不對不對,一定是怕父皇阻撓,才這麼故意罵我氣我的!」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以雷冰梵和蘇漸為首,這七個倖存者立即飛身而起,各展星流術,划空而過,在天雪城的上空向遠方遁去。
「就如眼前這個雷冰燁,志大才疏,雖有文名,只是虛有其表;倒是他的兄長雷冰梵,雖然冷頭冷臉,胡作非為,做事卻更得成。」
這時候,蘇漸也驚懼非常,完全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就在隱龍君嘴角詭笑升起時,她那本來色澤清淡的護身光盾,忽然出現了多種色彩,還飛速地旋轉起來。
於是她一揮手,一道昏黃的巫龍之光應手生髮,正打在了二皇子身上,霎時便讓他頭暈眼花;緊接著她又望空一招手,頓時窗外院中荷花池裡,一根浸水多年的水沉木破水而出,無巧不巧地透窗而入,飛進房中。
當魅影幻歌自虛空中抵達,剛才還能保持清醒的雷冰燁,言談舉止風格急轉直下。
察覺此情,雪冽邇霎時一驚,立即凝神屏氣,神色凝重地召喚巫龍王族特有的幻界之盾。
他們當然不是普通人!
「教我?」二皇子有些莫名其妙。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雷冰梵一愣,立即肅然道,「國君就在這裏,蘇漸,你得聽我的!」
不過雷冰燁在雪奴兒面前,還是顯得有些拘束。
桃花記得題詩客,斜倚春風笑不休。
她不知道,窗外溪邊蘆葦叢里,黑髮少年聽了她這句話,立即倏地一轉臉,直視身旁銀髮王者,絲毫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尷尬。
她心想道:「好你個雷冰燁,果然不是好東西!先前那什麼『醉袖迎風受落花』,便有冶盪之意,本座只是裝傻;沒想到和*圖*書你變本加厲,又吟出這樣一首挑逗詩來,真是令人作嘔!」
隱龍君雪冽邇,巫龍之王撒菩勒伯的親妹妹,怎麼可能看得上雷冰燁?
雖然暫時防住,但這兩道攻擊,毫無疑問是蘇漸和雷冰梵蓄謀已久的,其中蘊含的威力,豈是隨手一擋就能徹底化解的?
隱龍君雪冽邇此時心中轉的念頭,雷冰燁是一無所知。
隱龍君威力強大,縱然有充足的思想準備,一旦她出手,還是有四五個伏擊者瞬間受了傷。
「只是散心啊……」二皇子雷冰燁,語氣似有些失望,但那欣喜萬分的眼神,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
「當然有。」雪冽邇冷冷道,「你這個潛台詞,是通過你的眼神說出來的。」
面對雷冰梵的怒吼,他有心想解釋,但很快他就發現,已經不用自己解釋了。
「呃……」雪冽邇有些無語。她一邊留心屋外的動靜,一邊也有些慍怒地叫道:「冰燁,你我名義上畢竟是母子,如此說話,恐怕不妥。」
什麼叫「連龍族都不能」?他眼前的,可正是一位如假包換的正牌龍族成員啊!
「說愛你,已準備疏離;說你才高,其實評價是草包;贊你智勇雙全,其實哪個都不沾。而你如果都還信了,就證明以上一切別人的真實看法,都是對的!」
別的不說,為了一個失敗的計謀,她忍受了二皇子這種蠢貨的調戲,這讓她完全接受不了。
對他這樣的失態,雪冽邇也有些驚訝,不過這時她也沒多想。
「嗯,聽好了。」雷冰燁再次清咳一聲,聲情並茂地念道:楊柳青青溪水流,鶯兒調舌弄嬌柔。
原來,剛才和他一起圍攻隱龍君的高手們,幾乎全都和他一樣,撞進五彩飛旋的光盾時,不知怎麼竟忽然都出現在其他地方;如果只是簡單的位移也就罷了,他們還往往呈現兩兩對攻的姿態。
「哈哈哈!」雪冽邇一聲狂笑,無情說道,「說你蠢,還真蠢,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還不肯承認。你就是個徒有虛名的蠢蛋,不要說軍國大事了,連男女情事上也蠢。好,今日本座有時間,也有心情,就多教你幾句。」
就連唐求,也只在一個照面之際,就被隱龍君一道「紫炎巫火」給掃中左臂,霎時他整個左臂如同麻痹,軟綿綿地垂下,一時再也用不上絲毫力氣。
弄清楚這一點,隱龍君今日如何肯善罷甘休?
每艘西子湖舫的窗戶,都做成扇面的形狀;這樣船中遊客看向窗外時,兩岸湖光山色,雲煙竹樹,樵子牧童,游女醉翁,盡入窗戶之中,配合其形,猶如一幅天然的扇面圖畫。
當法旨頒下,身姿曼妙的血歌姬點頭轉身,透過血歌劍的鋒芒,開始朝水茗軒的湖舫式窗戶,發出「幻歌」
「也不用太久的,只要……」雪奴兒看著窗外,欲言又止。
要知道,唐求的名頭雖然不及蘇漸,但在華夏國中,也是舉國敬仰的星流術高手啊。
當他衝進五彩光盾之後,他也沒感覺到有什麼異常,依舊劍尖朝前,順勢猛力刺去。
雖然人群外的幽州王,還在等待著那個「萬一」,但幾乎所有撲到近前的高手們,都確信今日之事已定。
之前她雖有種種曖昧舉動,但那隻不過是因為哥哥布局人境的宏大計劃,需要利用這位志大才疏的二皇子而已。
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她心裏卻懊惱無比,暗中自責:「怎麼搞的!雪冽邇,你是不是在豬狗國度待太久了?這樣的陷阱都沒看出來!」
心領則神會,血歌姬很快應|召而來,在旁人看不見的虛空中聆聽蘇漸的諭旨。
終於,眾人撲近了隱龍君。
此刻攻擊戰團中的所有人,都被自己的直覺告知,垓心的隱龍君,如果還能逃過一劫,那簡直有鬼了。
這時隱龍君雪冽邇倒變得絕對安全,但她哪咽得下這口氣?
沖得最快的蘇漸,頭一個撞入了光盾之中。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雷冰梵那樣反應迅疾。於是霎時間,慘叫連連,這些選了又選的精英大豪,瞬間又互相刺死了六人!
「嗯?」見他忽然風格大變,雪冽邇也有些吃驚。
放下二皇子不提。當雪冽邇飛出窗外,這雙方獵物與獵手的遊戲,就擺到檯面上了。
蘇漸的魅歌幻歌,已經徹底激發起他心底的慾念,他現在整個人都被瘋狂的慾念控制著。雪冽邇毫不留情的話語,終於讓他失去了任何理智,竟張牙舞爪地朝雪冽邇猛撲過來。
雷冰梵這一驚非同小可,簡直渾身冷汗。
「本座?」雷冰燁聞言一愣,不過這時候色|欲攻心,也沒腦子多想,繼續自顧自地叫道,「雪奴,我的親親雪奴,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你知道我倆的感情有悖倫常,但不要緊,真愛無敵,只要我們努力,這世上誰都不能阻止我們,連龍族都不能!」
他在心中替雪奴兒補足道:「是不用太久,不過我倆情投意合,就算待到明天天亮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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